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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明天要很累很忙,讓我與妹妹今天歇一天,不用讀書了。”

傅丹薇暗自呼出了口氣,幸好弘曆也去,不然雍正越過他,以他的小心眼,肯定又得發瘋。

祭天要齋戒兩日,明天起就不能用葷腥,還得天不亮就得出發,一大堆繁瑣的儀式下來,在外麵凍著可不好受。

傅丹薇顧不得想其他,忙說道:“額涅去給你收拾些厚衣衫,一定不要凍著了,還有早飯.....”略微停頓,揚聲喊了聲:“許嬤嬤。”

許嬤嬤應聲上前,傅丹薇吩咐道:“你去養心殿禦膳房走一趟,找到陳大財,讓他明天早上給永璉做碗奶酪。不是尋常吃的奶酪,是用蒙古那邊進貢來的奶塊,在鍋裡小火融化,裡麵多加些糖,做濃一些,讓永璉就著餑餑吃。”

不能吃肉蛋,奶不算葷腥,吃糖吃奶,能補充些熱量。陳大財在長春仙館正院廚房學習,回宮之後就回了養心殿禦膳房,專門伺候永璉的膳食。

傅丹薇與他接觸了一段時日,把他的小心殷勤都看在眼裡。如今永璉被帶去圜丘祭天,隻怕傅丹薇不提,他都會想方設法主動鑽出來,將永璉伺候得妥妥當當。

許嬤嬤應下轉身走了出去,傅丹薇對永璉說道:“早上起太早,哪怕吃不下,多少都得吃一些,不然會扛不住。”

永璉乖巧答應了,傅丹薇起身去翻箱籠,想著外麵的衣衫有規製,隻能裡麵多穿厚些了,拿包袱皮裝了一堆裡衣襪子厚棉衫。

哪怕知道永璉跟在雍正身邊,伺候的人絕對不敢開小差,傅丹薇還是放不下心。

除了天氣冷,永璉這時候被推到風口浪尖,傅丹薇感到忐忑得很,一時難以分辨好壞。

三格格玩累了,一個勁叫餓。事已至此,隻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傅丹薇勉強穩住心神,吩咐廚房加了道太史豆腐。

太史豆腐做法簡單,吃上去卻美味無比。豆腐中有魚蝦味,魚蝦中有豆腐味,嫩滑可口,鮮掉眉毛。

選幾隻活蝦,剔除蝦線剝出蝦仁,再取一片除去魚刺的魚肉,與蝦仁一並剁碎。

加些許的酒,鹽,蔥薑水,胡椒粉,一隻蛋清,與豆腐一起攪拌,直攪得發黏為止。

現在的豆腐都是鹵水豆腐,豆子味道濃,選嫩些的豆腐,先用滾水加鹽,去過豆腥氣,這樣吃起來的口感會更好。

拌好之後的豆腐裝在罐子裡麵,放進已經上汽的蒸屜裡麵蒸上小半個時辰。蒸熟之後,喜歡吃味道重些的,可以滴幾滴香油與醬油。

有永璉與三格格在,蒸好的太史豆腐裡麵,傅丹薇什麼都沒讓加,直接端上了桌。

三格格看著瓦罐裡白白的一整塊,問道:“額涅,這是什麼呀?”

傅丹薇舀了一勺放在她碗裡,笑著說道:“小心燙,你嘗嘗吧,看看能不能吃出來。”

三格格胡亂吹了幾下,迫不及待吃了,隻一口哪夠,忙拿著勺子撲過去自己舀,連吃的究竟是什麼都顧不得問了。

永璉跟著好奇不已,傅丹薇同樣舀了勺給他。永璉吹吹吃了,笑眯了眼:“好吃!”

傅丹薇腦子一動,說道:“這是太史豆腐,既然你喜歡吃,額涅等下把方子寫下來,你回到養心殿時,先給你汗阿瑪說一聲,就說喜歡吃這個,吩咐廚房晚上做給你吃。”

永璉不明白究竟,隻乖乖說了聲好。吃完飯午睡,起床之後玩耍了一會,永璉就要回養心殿了。

外麵冷,傅丹薇讓三格格留在屋裡,她親自送永璉回養心殿,一路上細細叮囑,目送著他進門。待看不見了,方微微歎了口氣,壓下所有的擔憂,返回乾西二所。

寒意凜冽,細雪不時飄落,地上的積雪清掃過,不一會後,地上又積了薄薄一層,走在上麵沙沙作響。

傅丹薇回到乾西二所,從前殿的夾道走進去,聽到前麵一陣喀嚓的腳步聲。抬頭一看,富察氏由嬤嬤撐著傘,裹著厚厚的風帽走了過來。

不過小段時日不見,富察氏瘦了一大圈。原本圓潤的臉龐,下巴尖尖,此刻藏在風帽裡,風帽邊一圈純白狐狸毛,襯得她慘白的臉,比雪還要白幾分。

略紅腫脹的雙眼,看到傅丹薇的刹那,瞬間變得猩紅,恨意凜冽。

第二十八章

富察氏上前福身請安, 傅丹薇看著她低垂的頭,嘴角忍不住上揚。

不管有再多的悲憤,委屈, 不甘, 富察氏在她麵前,依然得規規矩矩,真是難為她了。

興許這就是身份與權勢在這個世道唯一的意義,傅丹薇隻感到荒唐至極,不過她不會隨意慈悲為懷。

一將功成萬骨枯,對她來說亦是如此,生後被賜予再多的榮耀, 她還是認為在生前,站在高處比較舒服。

高處不勝寒,但能避開許多令人糟心的事情。

傅丹薇點點頭算是還禮,臉上的笑意,好似刺激到了富察氏。

富察氏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了,抬眼看向傅丹薇, 很快便垂下了眼簾, 臉頰不受控製抽搐著, 聲音尖銳了起來:“這麼冷的天氣,福晉出去了啊。我正準備去阿哥所瞧瞧大阿哥, 不然天寒地凍的, 誰會在外麵亂走動。”

傅丹薇淡淡說道:“聽說你家裡出了事,肯定不大好受。也是, 這麼冷的天!唉, 可憐你一片慈母心, 大阿哥還小, 是該去多關心些。”

富察氏咬著唇,神色變幻不停,勉強擠出一絲僵硬的笑容:“有勞福晉關心,阿瑪他們隻是被小人陷害了,爺英明神武,一定能把案子查得水落石出,還阿瑪他們一個公道,將背後下手陷害的歹人抓出來,到時候且看著吧!”

“那你得多求著爺了,讓爺替你做主。”傅丹薇微微一笑,“永璉明天一大早還得隨著皇上去圜丘祭天,我剛把他送回養心殿,三格格還在屋子裡等著呢。年節時筵席多,你注意著身子,可彆凍著了。”

富察氏臉頰猛地抽[dòng]了幾下,血色全無。

永璉被雍正親自養在身邊不說,三格格不過是個丫頭,都能經常去養心殿。

而她的永璜,不僅是弘曆的長子,還是阿哥,卻連三格格的待遇都不如。

如今雍正帶著永璉去祭天,這可是天大的榮耀,不知多少雙眼睛看著。

大清祖上不論嫡庶,哪怕是順治入了關,看似開始重視了起來。可從順治到雍正,甚至是到了弘曆這裡,就沒有一個皇帝是嫡子。

誕下弘曆的熹貴妃,以前在雍正潛邸時,不過與她一樣是個格格。如今她貴為貴妃娘娘,待弘曆以後登上大位,熹貴妃就成了大清最尊貴的太後娘娘。

富察氏原本的一腔希冀化成空,再加上家裡出了事後,弘曆再開始來過一次,富察氏再也沒能見過他。

絲絲縷縷的絕望失落,令富察氏幾乎站立不穩,她強自撐住,眼裡淬著寒冰,嗬嗬笑道:“數九嚴寒的天氣,小孩子在外麵凍著,萬萬不要病著了才好。二阿哥身子向來弱,小孩子向來不好養大,福晉可得多注意著了。”

傅丹薇臉上的笑意不變,緩緩上前一步,眼瞼微垂,抬起手,不經意在脖子上撫過。

用隻兩人聽得見的聲音,緩緩說道:“永璉有皇上護著呢,要說冷,大牢裡才冷。到了春暖花開時......哢嚓,屍身正好拿去滋養莊稼。”

富察氏渾身簌簌發抖,嘴唇哆嗦著,話都說不出來。

傅丹薇淡定著,施施然離去。

養心殿。

雍正看到永璉被裹成隻小熊一樣,走路都搖搖晃晃進了屋,不禁看得發笑,伸手招呼著他:“快過來,彆請安了。再請安,你得在地上打滾兒了。”▃思▃兔▃在▃線▃閱▃讀▃

永璉不好意思走上前,自己解著風帽係帶,說道:“額涅說,我的身子不好,把縫了兩層皮裘的風帽拿出來給我穿上了。”

雍正幫他脫下風帽,拿在手裡墊了墊,笑說道:“是比尋常的要重。”再摸了摸他的小胳膊,眉頭微皺起來:“裡麵怎地穿得這般少?”

永璉伸著胳膊一層層數給雍正瞧,說道:“不少了,額涅說屋子裡熱,穿多了會出汗,吹了涼風就會生病。”

雍正聽著永璉一口一個額涅,故意逗他道:“你都這麼大了,成日還膩在額涅身邊,羞。”

永璉隻抿嘴笑,雍正看到他腰間掛著的小荷包,嗬嗬笑道:“今天連荷包都掛上了,裡麵裝著什麼呀?”

永璉哦了聲,取下荷包打開,一一展示給雍正看:“這是哨子,如果遇到不好的事情,就拚命吹,旁人聽到了會很快趕過來。這是一小袋子糖,餓了的時候可以含一顆,額涅說該吃肉乾,祭祀要齋戒,過兩天再給我換成肉乾。這是一道方子,讓我交給禦膳房,晚上做了來吃。”

永璉口齒清楚,條理清晰說著每樣東西的用處。雍正聽得眉毛直抬,眼裡溢滿了笑意,拿過折起來的方子,打開一看,娟秀的字跡寫著“清白豆腐”的做法。

用料與做法都極為簡單,雍正沉%e5%90%9f了下,問道:“就這道菜啊?你可知為何叫做清白豆腐?”

永璉記性好,記得先前傅丹薇說過什麼太史豆腐,不過後來她改叫做了清白豆腐。

“我也不知道,問了額涅,額涅說做出來是白色的,就叫做清白豆腐。我與妹妹都喜歡吃,額涅想讓我們多吃點飯,說這道菜吃了對身子好,尤其是鮮魚蝦,勝過補藥,羊肉豬肉都比不過魚蝦。”

永璉小小的眉毛皺起來,人小鬼大歎了口氣,說道:“額涅說我太小了,隻管著讀書學習,快快長高長大就好,彆成日想太多。”

雍正失笑,看著永璉還稍嫌瘦弱的身子,神色若有所思。

想了片刻,雍正喚人將方子交給禦膳房,叮囑道:“晚膳就照著永璉平時吃的飯菜呈上來。”他撫摸著永璉的腦袋,慈愛地說道:“你小小年紀,是不要想太多,還有汗瑪法在呢。今晚我們就一起吃那清白豆腐,看看究竟有多好吃。”

永璉乖巧地依偎在雍正身前,眼都笑眯了:“包管好吃,額涅院子裡的飯菜都好吃得很。”

雍正笑了起來,讓永璉自己去寫大字,斜倚在軟墊上,沉%e5%90%9f之後,喚來人吩咐道:“去將老四叫來。”

*

第二天圜丘祭天,從早起時,傅丹薇就擔心不已,生怕永璉累著冷著了。

聽到祭完天,雍正已禦駕回宮,在太和殿舉行朝會,永璉一切安好,跟在雍正身邊去了太和殿時,傅丹薇總算稍微鬆了口氣。

接下來就是接連二三的筵席,三格格太小,傅丹薇隻讓她去熹貴妃麵前磕了次頭,就把她留在了屋子裡。

富察氏如同傅丹薇先前所想那般,都裝扮得一絲不苟,前來參加了筵席。

富察氏身份低,每次都被安排在靠近大門的位置,殿裡擺了炭盆都沒什麼用,何況是門邊。

傅丹薇看著富察氏的臉色日漸蒼白,到了最後變成了青紫,凍得走路腿都難以彎曲。不過,富察氏走起路來倒脊背挺得筆直,看上去沒被誥命貴婦的複雜眼神壓彎腰。

連續忙了好幾天,冬至節慶暫時告一段落。傅丹薇累得夠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