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津津,內務府選秀進宮之後,就基本上再沒再與娘家人見過麵。
懷了身孕生孩子,她不是後妃,父母雙親不能進宮來陪她。
過年過節時,她的份位低,父母沒有誥命,沒資格進宮領宴,她連遠遠一麵都見不到。
肯定是故意有人要陷害他們,因為她生了大阿哥永璜,被人嫉妒眼紅了。
她沒給家人帶來任何好處不說,反倒連累他們成了靶子,她的永璜,是擋了人的路了!
聽說傅丹薇經常見娘家人,又是拿又是送,富察氏心底的悲愴,變成了憤恨,幾乎把她燒了個大洞。
富察氏尖聲哭泣,不斷求著弘曆:“爺,阿瑪他們是無辜的,妾身想求爺,讓妾身見阿瑪哥哥他們一麵吧!妾身不相信,妾身要親口問問,究竟是怎麼回事。”
弘曆眼神冰冷望著富察氏,臉上的譏諷,終於濃得快要掛不住。
富察氏起初不過一個包衣奴才,她是他的第一個女人,生了他的第一個孩子,這些年,弘曆親眼看到她富貴逼人起來。
哪怕她在高氏與烏拉那拉氏麵前,都沒怎麼低過頭。
富察氏不知道自己的改變,更不明白翁果圖的變化。
弘曆以前認為富察氏聰明伶俐,加上溫柔小意,對她總是多加寵愛。
他自嘲一笑,到底看走了眼。富察氏是聰明,聰明得總是差了那麼一點火候,就落了下乘。
富察氏見弘曆無動於衷,心中一片冰冷絕望,心一橫,重重磕了個頭,哭道:“求爺定要查明,這些人是衝著大阿哥來的啊!”
弘曆的臉色瞬間大變,沉聲嗬斥道:“閉嘴!我憐你家人出事,對你多有忍耐,沒曾想你卻開始胡說八道起來!”
永璜不過五六歲的小孩子,衝著他去有什麼好處。永璜沒了,他就隻剩下了永璉一個獨子。
富察氏這是直接意有所指,其心可誅!
永璉被雍正帶在身邊養著,富察氏隻怕是嫉妒得眼睛血紅了!
永璉是他的嫡子,雍正先前發那麼大的脾氣,待一提到永璉,臉色馬上柔和了下來,叮囑他要多看著些。
永璉乍一回到宮裡,估計不大習慣,先讓他與三格格兄妹倆在一起玩耍,跟在傅丹薇身邊,等到熟悉之後,再回到養心殿。
彆說翁果圖一家,就算把她嘎哈裡富察氏全族加起來,都抵不過永璉一根頭發!
弘曆呼吸急促,咬牙厲聲道:“你這是在給自己,給永璜招禍事!蠢貨!”猛地站起身,大步往外走去。
富察氏頓時像被抽去了骨頭,趴在冰冷的地上,心如刀絞。萬念俱灰中,絲絲縷縷的恨意在一點點吞噬,撕咬著她。
宮巒疊嶂,烏雲被風卷到了頭頂,天色更加昏暗了幾分。弘曆疾走一陣,腳步慢慢停下來,沒了屋裡的悶熱,腦子卻清明不少。
身後隱約傳來富察氏的悲鳴,混在風中,在夾道中回旋。
弘曆回頭望了一眼,眼神沉沉,麵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緒。
過了一陣,弘曆裹緊大氅,轉身朝中殿走去。
穿過回廊,三格格清脆的笑聲透過檻窗傳出來,空氣中飄散出一陣陣甜香。
弘曆呼出口氣,臉上浮起了笑,加快腳步走了進屋。
屋裡的甜香更濃,弘曆看到母子三人圍成一團,在一起說笑著,納悶地問道:“你們在做什麼?”
傅丹薇抬起頭,迎上弘曆含笑的眼,目光在他臉上略微停頓,起身福了福身,三格格與永璉跟著一起請安。
三格格迫不及待說道:“阿瑪,我們在烤餑餑吃。”
地上放著小炭爐,炭爐上搭著一個鐵架子,上麵放著幾隻%e4%b9%b3白的餑餑,已經烤好的一麵,鼓起一個個焦黃的泡。
弘曆失笑,“現在吃了餑餑,等下就吃不下飯了。”
三格格脆生生說道:“吃得下。額涅說晚上吃鐵鍋燉魚,可好吃了。”
弘時不由得笑出了聲,脫下大氅,走去暖塌上坐下。
傅丹薇拿起夾子,翻過了餑餑烤另外一麵,“今天他們沒吃什麼點心,嚷著叫餓,烤幾個餑餑先讓他們墊肚子。”
解釋完,傅丹薇看了眼弘曆,隨口問道:“爺不忙嗎?”
“剛回宮,還沒安頓下來,有什麼可忙的。”說到這裡,弘曆想到富察氏家中那檔子糟心的事,話語一頓。
“冬日乾燥,仔細著上火,少吃些。”弘曆乾巴巴說道。
弘曆的轉折太生硬,傅丹薇笑了下,指著角落裡放著裝了清水的銅盆:“有水,沒先前那麼乾了。”
弘曆順著看了一眼,笑說道:“屋子裡久未住人,哪怕天天清掃,都有股子黴味,放了水,黴味就更重了。咦,你這裡倒好。”
他深呼吸了口氣,“你熏香了?”空氣中除了甜香,似乎還有股橘子的清香,清新香暖。
“沒有。”傅丹薇指著角落裡的炭盆,“我在裡麵加了幾塊橘皮。”
“怪不得。”弘曆斜倚在軟墊上,炕桌上擺著茶水,隨手提壺倒了一碗,轉頭四看:“宮裡住著逼仄,還是園子裡住著好。”
傅丹薇深以為然,長春仙館雖不算大,正院住著還算寬敞。
乾西二所隻是三進院落,前殿是弘曆的正院與讀書之處,其他地方再塞進他近十個女人,好似空氣都稀薄了些。
傅丹薇頭也不抬,隨口說道:“人太多了,屋子小,就顯得擠。”
弘曆掀起眼皮看了傅丹薇一眼,她麵色尋常,夾起烤好的餑餑放在碟子裡,對三格格說道:“燙,還不能吃。”
三格格雙手捧著碟子,呼呼吹氣,“我知道的,不會吃。”
傅丹薇夾了另一隻給永璉,同樣叮囑了一番。
永璉乖巧說好,鐵架子上還剩下了最後一隻,弘曆看著傅丹薇夾在碟子裡,拿到炕桌上放著,並未招呼他吃。
隨後,傅丹薇提著炭爐走了出去,回來之後,手上多了冒著熱氣的布巾。
傅丹薇在暖榻上坐下,三格格與永璉兩人自覺走上前,伸出小手,傅丹薇拿著熱布巾,給他們分彆擦拭乾淨。
三格格擦完之後,小心翼翼伸出小手指,試探著去碰觸餑餑,驚喜地說道:“額涅,不太熱了。”
傅丹薇擦著永璉的手,轉頭看著她笑:“燙到了可不許哭啊。”
弘曆此時全身暖和起來,人鬆弛不少,見到三格格的讒樣,說道:“我幫你掰開,這樣涼得快點。”
手還沒有碰到餑餑,三格格已經急著撲上去護著了:“阿瑪沒洗手,不能碰。”
弘曆手尷尬地停在那裡,片刻後悻悻收了回來,瞪了她一眼,“小丫頭,竟然嫌棄起你老子來了。”
永璉已經擦完了手,傅丹薇換了塊乾淨的布巾,準備擦拭自己的手,弘曆笑著把手伸了過去,“給我也擦擦吧,省得三格格嫌棄。”
傅丹薇將帕子放在了弘曆手上,拿起了另外一塊。
弘曆握著帕子,不滿斜了傅丹薇一眼,擦拭著手,問道:“我的餑餑呢?”
傅丹薇心情挺好,一個餑餑而已,她拿起自己的餑餑,掰了一半遞給他:“不知道爺喜歡吃,沒有烤那麼多。”
弘曆眼角抽[dòng],先前他還在說乾燥不要多吃,傅丹薇是故意取笑他的吧?
接過餑餑嘗了一口,外麵烤得酥脆,裡麵軟和,帶著一股濃濃的牛%e4%b9%b3香氣,沒平時的餑餑甜得發膩,吃上去正好。
“這樣烤了倒好吃。”弘曆讚不絕口,幾口吃掉了餑餑。~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三格格與永璉小口小口咬著,吃得眉開眼笑。弘曆情不自禁跟著笑,逗著三格格說道:“三格格,額涅都分給阿瑪吃了,你為何不分給阿瑪吃一些?”
三格格胖乎乎的身子背轉過去,嘟著嘴說道:“額涅分給阿瑪了呀。”
弘曆虛點著她,看向傅丹薇笑道:“你瞧她,真是護食。”
傅丹薇見弘曆心情好似不錯,以為許嬤嬤先前前來說,他怒氣衝衝去了富察氏院子的事情是錯覺。
也許真是生性涼薄,富察氏的眼淚起不了作用,還有種可能,他另有打算。
吃完餑餑,坐著吃了會茶,陪著三格格與永璉玩耍一會,很快就到了晚飯時辰。
晚上吃三格格說的鐵鍋燉魚,傅丹薇很遺憾場地限製,不能圍坐在柴火灶邊,用大鐵鍋現煮,鍋邊貼上鍋邊饃,那樣吃起來才過癮。
傅丹薇隻能吃簡單版本,先在大廚房裡煮得差不多熟了,盛在小鍋裡送上來,加炭火當鍋子那樣吃。
廚房送來了兩種口味,大醬鹹,給永璉與三格格吃的鍋子裡麵,傅丹薇沒讓加大醬,魚稍微煎了下,加一半高湯,一半鮮牛%e4%b9%b3。
煎過的魚煮過之後,湯底%e4%b9%b3白,隨後加白菜葉,豆腐,上麵撒上些許的青蔥,一清二白,光看上去,就令人食欲大開。
傅丹薇的鍋子裡麵,則加了麻辣底料,等煮開之後,接開鍋蓋,現撒一把翠綠的蒜苗進去。
弘曆聞著香氣,忍不住口舌生津,“這個吃了好,暖和。”他夾了一塊豆腐放在碗裡,小心咬了一口。
豆腐燉久了之後,混入了魚肉的鮮,再加上蒜苗特有的鮮辣辛香,吃進去之後,五臟六腑都得到了撫慰。
“就是一鍋亂燉罷了。”傅丹薇回了句,便細心給兄妹倆挑著魚刺,先舀了豆腐,淋了一些湯汁在上麵讓他們吃著。
三格格嘗了點湯,喜得眼睛都彎了:“額涅,好香啊,還有點兒甜。”
傅丹薇忍俊不禁,夾起挑了刺的魚肉,蘸了點湯喂到永璉嘴裡:“吃點魚肉。”
永璉眯起眼笑,懂事地說道:“額涅您先吃,我與妹妹可以先吃豆腐,等您吃一會後再幫我們挑魚刺。”
弘曆頓了下,對傅丹薇說道:“你吃你的,讓奴才進來伺候。”
傅丹薇說道:“沒事,很快就挑好了。”
弘曆沒再勸,舀了些魚肉豆腐放在她碗裡,說道:“這個味道真不錯,額涅不能吃辣,倒可以吃永璉他們的鍋子。”
他喚來李玉,吩咐道:“你讓廚房送道永璉吃的鍋子去永壽宮,說是我的孝敬,天氣寒冷,這道鍋子吃起來正暖和。”
傅丹薇看著西洋鐘,說道:“都這個時辰了,外麵天寒地凍的,這裡離永壽宮遠,鍋子送去就冷了。不如明天讓廚房把方子,一並送去養心殿與永壽宮,做法簡單得很,廚子一看就能做出來,他們心思靈活,還會琢磨出許多花樣。”
李玉本來要領命退出去,聽到傅丹薇開了口,便站在了那裡,遲疑地等著弘曆決定。
弘曆頓了下,傅丹薇把他補得周全了,雍正那裡沒有忘記孝敬一份,點點頭說道:“倒是我心急了,你說得對,不如給方子。”朝李玉揮揮手,讓他退了下去。
弘曆吃了幾筷子,看了傅丹薇一眼,微笑著說道:“烏拉那拉氏也喜歡吃辣,不如給她送個辣的鍋子去,讓她沾沾你的光,嘗下你院子裡好吃的。”
“好呀。”傅丹薇笑了起來,說道:“爺不能隻記著烏拉那拉氏,哪能厚此薄彼,其他人也問問吧,喜歡吃辣的,一並送道鍋子過去。”
弘曆臉色微變,唔了聲,說道:“時辰不早,算了,下次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