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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然知道主動請安了。”

三格格笑嘻嘻地撲上去,抱住他的腿,眼巴巴地指著高幾:“阿瑪,幫我拿白糖糕。”

傅丹薇神情一滯,看來真不能隨口對小孩子撒謊。

先前三格格想要拉她去拿白糖糕,她隨口敷衍了句太高夠不著。沒曾想三格格小腦瓜子就記住了,鬼精靈得很,看到弘曆比傅丹薇高,所以積極請安,就等著弘曆幫她呢。

弘曆愣了下,轉頭看向高幾,傅丹薇眼眸微垂,不待他問,主動說了下午去給熹貴妃請安,賞賜了白糖糕的一係列事情。

弘曆打量著傅丹薇,過了一會兒,說道:“既然三格格已經吃過幾塊,糯米是不能多吃,就不用給她了,省得與永璜一樣積了食。”

他這個人城府太深,傅丹薇看不出他的喜怒,更琢磨不透他的真實想法,順著他的話應了,說道:“爺先坐一陣,我帶他們去洗手。”

弘曆說道:“一起去吧,我身上臟,要換身衣衫洗一洗。”說完揪住還一眨不眨望著白糖糕的三格格,頓了下,吩咐許嬤嬤道:“把白糖糕拿下去,不用供了。”

許嬤嬤緊張地應了,傅丹薇淡淡看了她一眼,沒有做聲,牽著永璉去淨房洗漱。

三格格沒吃到白糖糕,嘴撅起來都可以掛油瓶,把小手背在身後,生氣地跺腳,哼了聲:“我不洗。”

永璉趕緊上前勸說:“妹妹要聽話,你已經吃了好幾塊,會肚子疼的。”

三格格不買賬,身子一扭躲開永璉,烏溜溜的眼珠子倔強盯著傅丹薇,說道:“我就要吃白糖糕,不吃飯。”

傅丹薇哪會依著她,抬手召喚永璉:“永璉過來,額涅給你洗手,妹妹不餓,不吃的話就算了。”

永璉隻得走過去,伸出手讓傅丹薇給他挽衣袖。三格格見傅丹薇不理她,委屈得淚珠在眼眶裡打轉,要哭不哭。

弘曆看在眼裡,見傅丹薇並沒有去哄她,沉%e5%90%9f了下,終究沒有做聲,挽起袖子洗漱,留著三格格獨自站在一邊。

永璉洗好手,傅丹薇在三格格麵前蹲下來,溫柔問道:“你要不要洗?”

半天沒人理會的三格格,頓時一下撲進傅丹薇懷裡,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傅丹薇輕輕拍著她的背,柔聲哄道:“彆哭啦,晚上有好吃的蔥油鯽魚,額涅給你挑魚肉吃好不好?”

“好。”三格格邊哭邊答,傅丹薇幫她挽衣袖,知道她這個年紀聽不進去道理,不過還是溫柔細語說道:“額涅說不能吃太多的,就不能吃,就算你再哭鬨,依然沒有。”

三格格抽噎著,似懂非懂點著頭,嬌聲嬌氣說道:“好。”

傅丹薇擰了擰她哭得跟小花貓似的臉,拿熱帕子給她擦拭。

弘曆神色意味不明,看著母女倆,想到吃壞了肚子的永璜,以及哭哭啼啼的富察氏,陷入了沉思。

洗漱完來到正屋,桌上的飯菜已經擺好,有魚有肉。弘曆先夾了隻蝦,後知後覺發現,正院的飯菜,好似比以前清淡許多,尤其是晚上,以素食為主,隻顏色種類豐富。

巴掌大的鯽魚剖開去鱗,抹上些許的鹽,薑蔥汁,黃酒,醃漬一陣之後,把淹出來的汁水倒掉。

在盤子底鋪上薑片,鋪上鯽魚,放在鍋裡蒸上小半個時辰,倒掉魚裡麵的湯水,撿去薑片,在上麵鋪上蔥花。

最後用熱油一淋,蔥香魚肉的香氣四溢。鯽魚肉細膩,鮮嫩,三格格與永璉一人能吃兩條。

鯽魚刺最多,傅丹薇耐心細致,一點點挑好魚肉放在兄妹倆碗裡。三格格先前還在哭,待吃到魚肉,眼睛又笑成了道月牙。

弘曆看了一會,勸說道:“讓奴才來吧,你吃一些,等下飯都涼了。”

傅丹薇說道:“我晚上吃得少,無妨。”

弘曆看不過眼、舀了小半碗冬瓜丸子湯放在她的麵前,說道:“你先喝一些,他們兩個已經吃得半飽了,等下再喂他們。”

傅丹薇抬眼看去,與弘曆的目光恰好相對。他眸色沉沉,帶著些探究,她心裡一咯噔,垂下眼簾避開,道了謝之後,拿勺子舀起湯喝了幾口。

飯後弘曆坐在暖閣上吃茶,招來永璉考教他的功課,一本《千字文》,他已經認得大多半,不禁驚喜不已,誇讚道:“學得真是快,再過上些時日,都能全部認完了,可以開始讀彆的書。”

永璉聰明是聰明,小孩子記性好,《千字文》這本書,他天天學天天看,挨著的字都熟悉了。遇到不是書上的字,他還是認得七零八落。

一本書學完之後,傅丹薇打算讓他先多讀幾遍《千字文》,基礎學紮實。

三格格見弘曆誇讚永璉,不服輸地開始數數,背九九乘法表。

弘曆麵帶笑意聽著,聽到她數到十之後,又開始點顛倒回去亂數一氣,哈哈笑道:“三格格也能乾,都可以數好多數了。”

三格格樂得咯咯笑個不停,撲到傅丹薇懷裡,仰著頭奶聲奶氣問道:“額涅,等下吃什麼點心啊?”

傅丹薇笑著答道:“吃甜甜的蘋果,你不是最喜歡吃了嗎?”

三格格聽到甜甜的幾個字,哪怕是吃水果依然開心,頓時站起身,跑過去拉著永璉一起出去玩了。

弘曆駭笑,指著與永璉嘰嘰喳喳說個不停的三格格說道:“我先前看到她胖了點,以為是眼花了,見到她這麼饞,能肯定她的確胖了些。”

傅丹薇順著弘曆的指點看去,說道:“三格格重了兩斤,永璉重了一斤,他們都不算胖,比彆的小孩子,還是偏瘦一些。”

弘曆打量著傅丹薇,說道:“你倒沒有胖,甚至比以前還清減了些,該多吃些肉才好。”

傅丹薇雖然瘦,但是她的精神很好,見弘曆拉扯著說個不停,心底深處的焦灼止不住往外冒。

他回正院來的時候,傅丹薇努力壓抑住了情緒,不去想晚上與他同床共枕的問題。

這件事避無可避,尤其是等到兄妹倆睡下之後,弘曆還沒有離開,洗漱過後穿著裡衣,斜倚在暖閣塌上,盯著前方不知在想著什麼。

傅丹薇從淨房出來後,弘曆朝她看了過來,說道:“還早,過來坐一會吧。”

坐坐也好,說不定幾句話不投機,或者彆的院子出了事情,他又被叫走了。

傅丹薇懷著僥幸的想法,走過去坐在弘曆身邊,聽他說道:“你將永璉與三格格都教得很好,雖然寵他們,卻不一味溺愛,不僅僅是照顧吃穿,讀書習字都沒有拉下。”

傅丹薇淡淡說道:“爺過獎了。”

弘曆斟酌了下,說道:“額涅溺愛孩子,以後若是再給他們吃多了點心,你勸著些,都是為了兄妹倆好,額涅不會怪罪你。”

傅丹薇愕然,很是佩服弘曆的腦子。隻短短功夫,他就看出她將白糖糕供起來,根本就是找借口不讓兄妹倆多吃。

看來以後她需要更加謹慎。不過,對於他要她多勸著熹貴妃,十足想笑。

男人不管是什麼身份,始終看不透婆媳之間的關係,天真得可恥。

傅丹薇當然不會傻得順著他的話應了,話回得密不透風:“娘娘寵著他們,是一心為了他們好。而且娘娘什麼沒見過,我還得多向娘娘學習呢。”

弘曆看了傅丹薇一陣,沒再說下去,轉而提起了先前她說想見傅清的事情:“你二哥差使當得很好,我記得最小的傅恒,今年已經十二歲了,家裡快給他相看親事了吧?”

八旗子弟除了自己議親之外,與皇家沾親帶故的重要大臣之家,親事都要寫折子給皇上請示過。

傅恒尚是白身,其他兄弟隻有傅清勉強能看,還沒寫折子給雍正請示的資格。

傅丹薇說道:“我還不清楚,要問過二哥才能知曉。”

弘曆說道:“你問問傅清,若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想要見娘家人,你如今天這般,給額涅知會過後,跟我提一聲就是。”

傅丹薇悄然呼了口氣,幸虧她先前去熹貴妃處請示過,再與他提及見傅清的事情。

哪怕他再溫情脈脈話著家常,性格中獨斷的一麵,此刻體現得淋漓儘致。

弘曆站起身,柔聲說道:“去歇了吧,明日還要早起。”

傅丹薇渾身根本不受控製,猛然僵直繃緊。

第九章 ⊙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東屋暖炕,西屋床榻,天氣不算冷,晚上歇在西屋的拔步床上。

弘曆先上了床,側身躺在了外麵,傅丹薇熄了燈盞,屋裡頓時一片黑暗,隻有窗欞處透著微弱的光。

傅丹薇沉默站在黑暗中,想了很多東西,卻似乎又什麼都沒想。耳邊能聽到呼嘯的回聲,不知是從%e8%83%b8口傳來,還是太陽%e7%a9%b4猛烈的跳動。

弘曆等了一會,沒聽到動靜,撐著手坐起身,問道:“怎麼把燈全部熄了,還看得見嗎?”

傅丹薇答了一聲沒有,聲音像是從嗓子裡擠出來,不知弘曆聽沒聽清,摸到床柱,從床尾爬上去。

弘曆笑了聲,伸手拉住她的手臂:“仔細磕著了。”

傅丹薇被拉上床,手忙腳亂間,差點踩到弘曆,她本能地往前一跨步,來到了床裡麵。

弘曆放開手,掀開了錦被:“晚上已經很涼,你的被褥有點薄,怎麼不換床厚的?”

不待傅丹薇回答,他自顧自笑道:“我倒忘記了,我向來身子熱,有我在,不會冷到你。”

傅丹薇經曆過病痛,生死,最絕望的時候,亦莫過於此時。

哪怕安慰了自己無數次,給自己找了無數的理由,真正到了這一刻,她發現自己完全無法控製生理性的抗拒。

曾在廚房裡看到過殺魚,開腹剖肚之後,魚還會蹦躂起來,她覺著自己就像是那尾魚。

弘曆湊近,呼吸間的熱意噴在她臉上,廚子的刀背,重重敲向掙紮的魚,很快,魚徹底無法動彈。

傅丹薇跟著被敲暈了般,全身麻木,雙手搭在身邊,腳趾扣緊,繃直,手指無意識摳著被褥,眼睛睜大,望著黑暗中的某處。

弘曆的手撫上傅丹薇的腰,驀然一頓,停留片刻後,收回手躺平。

過了一陣,他低沉的聲音響起:“你怎麼了?”

傅丹薇恍然回過神,茫然地啊了聲。

弘曆側轉頭,眼前一片漆黑,想到傅丹薇看不見,自嘲地笑了笑,問道:“你全身都在發抖,你在怕什麼?”

傅丹薇喉嚨發緊,胡亂找了個借口:“估計是生過病,還有點虛。”

穿成這個身份,她所有的堅持與底線,顯得很矯情。

何況,眼前不是最難的處境,她太清楚不過,隻是不願意去深思。

生死事大,不僅僅是她一人,涉及到了永璉與三格格,沙濟富察氏家族。

如果永璉與她都好好活著,沙濟富察氏估計永無出頭之日。

乾隆徹底打壓宗室,更不會允許外戚權勢過大。傅清傅恒被重用的絕大原因,是因為富察氏與她的兒子們,都已經去世了。

傅清傅恒用命替自己賺來的榮華富貴,並不是因為她這個皇後。後來他們去得早,避免了君臣猜忌,拿命換來了滿門勳貴。

枕邊的人,不是普通的夫君,他是後世爭議巨大的帝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