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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

作為探花的聶長博被好幾個地方看中,吏部讓他自己選一個,而這裡麵最讓人眼熱的,便是兵部的一個架閣文字的職位。

這職位小,所處理也就是整理文書檔案之類的事,但它是兵部,碰上這麼個變革軍製的時機,若有機遇,幾年後便能有所作為了。聶長博不傻,這位置他自然想要,可這樣的話,嚴辭就成了他頂頭上級。

他不想在嚴辭手下做事,可因為他就放棄眼前的大好前途,他又覺得可惜,猶豫了兩日,終於忍不住到了九娘糕點鋪,想問一問聶蓉的意思。

聶蓉這幾天正潛心琢磨著給太後的糕點,在後廚試驗著配方,見弟弟過來了,便放下了活,和他一起到了後院。

聶長博說兵部職位的事,順便也說了這次變革的大致規模,可以說,不論成敗,最終這一次變革都會影響到國運走勢,記上史冊,成為當朝的重大舉措。

聶蓉聽他說,心裡便明白,嚴辭再也不會被人罵酷吏了,他會成為肱骨之臣,國之棟梁,他自身的成就,興許要蓋過他祖上為他掙來的爵位。

撚了撚自己指甲縫裡來不及洗乾淨的麵團,她問:“兵部招新,這個官職需要上報到兵部侍郎那個位置審批嗎?他們擇中你,他會不會知道?”

聶長博想了想,回道:“這職位不過是個八品,理應是不需要兵侍審批的,而且他才到兵部任職,變革之事又是重中之重,肯定無心來管這些小事,我猜想他是不知道。”

這下聶蓉也和他一樣犯難了,如果這事他知道,興許還能去試一試,如果不知道,萬一日後才發現……

而且她想的還比弟弟更多一些,之前她離開侯府,自認沒朝他使過臉色、也沒向他說過一句狠話,是沒有得罪他的,而他也不是個心%e8%83%b8狹窄的人,應該不會因為這事就對長博有什麼芥蒂,可他以後娶妻了呢?

那新任侯夫人若知道前任侯夫人的弟弟在夫君手下做事,怎麼能歡喜?

就算嚴辭當初對她有些歉疚,如今那歉疚也散了,有新人在旁邊吹些枕邊風,落兩行淚,他哪裡會管長博的前途,說不定為了哄妻子高興,隨口就將弟弟踢去了彆的地方,那倒時,便不是弟弟能選擇的了。

她不由問:“還有其他好一些的地方可去嗎?”

聶長博說道:“有一個穎縣知縣的缺,有些遠,在荊湖南路,據說是貧困縣城。若是不去兵部,我便準備去這裡,就當受曆練。”

“那裡也太遠了,我聽說那裡常有匪患,你獨身一人去那裡做官,叫我和娘如何能安心?”聶蓉不忍道。

聶長博勸她:“沒事的,總要有人去,就算有匪患,那山匪也不敢殺我這個知縣吧?”

聽到“殺”這個字聶蓉的心便提了起來,攥著手半天沒說話。

聶長博見她這樣,便知道姐姐也是傾向於讓他避開嚴辭的,便下定決心道:“姐姐,我就去做知縣,當今丞相王老也是在中進士後拒絕了在京中任職的機會,去了苦寒之地做知縣,四年時間便政績顯著,丞相都去得,我為什麼去不得?”

“還要四年……”聶蓉失聲道,心想弟弟從小就埋頭念書,除了老家襄陽和京城,哪裡也沒去過,人又單純,去了那種地方,他如何有能力應對?

聶長博卻似心意已決,朝聶蓉道:“姐姐,你彆擔心了,今科進士一百二十人,又有幾人能留京?我既然想要有一番作為,當然不能隻圖安逸,我這便去吏部回話,讓他們派我去穎縣。”

說完他就走了,聶蓉在後麵叫也叫不回來,她在後院想來想去,覺得還是不要讓他去穎縣,這時她倒真想去求人了,托人給弟弟再尋個什麼差事,但宋明鈺和柔嘉公主似乎不合適,唯一還能問兩句的,便是沈知儀了。

可她才拒絕沈知儀,又去求他辦事,實在沒這個臉。

猶豫了一天,她終究還是不忍心弟弟因為自己就影響了前程,還是決定硬著頭皮約見沈知儀,問問他是否有門路為弟弟引薦彆的官職。

可就在她準備喚青梅去送信時,店裡新請的小二卻過來道:“二娘,來了個客人,看身份不是一般人,說要見你。”

“要見我?”聶蓉有些疑惑,隨後想到以前也常有人來說要見她,無非就是想看看她長什麼樣而已,她便回道:“就說我不在,若要買糕點就買,若有生意上的事,先和你說,你等我回來轉告。”

話音才落,小二還沒出後廚,小禾便匆匆過來,一臉緊張道:“娘子,那個……那個侯爺來了。”

聶蓉猛然一驚,勉強鎮定著問她:“誰?”

小禾壓低聲音道:“就是嚴侯,他去了雅間,說有事與娘子相談。”

聽見這話,那小二吃驚道:“那竟是侯爺?難怪看著不一般。”

聶蓉這時確定他們說的是真的了,又問小禾:“你沒認錯?”

小禾認真回道:“沒有,我記得侯爺的樣子。”雖然才見一兩麵,但她絕不會認錯。

聶蓉徹底緊張起來,在後廚躑躅半晌不知該怎麼辦。

倒是旁邊的七娘過來替她將頭上珠釵正了正,笑道:“怕什麼,咱們聶娘子美豔之名冠絕京城,離開侯府開個糕點鋪,又成城中一絕,他侯府的老夫人不還讓丫鬟偷摸著過來買麼,以前你還得看他臉色,現在反倒不用看了,頭抬高一點,也用下巴看他試試。”

聶蓉笑了起來,回道:“謝謝師父。”說著倒是心想,他比她高那麼多,她就是想用下巴看人也做不到。

自知他來了肯定要去見的,又不知是什麼事,她理了理衣裙,順著氣息,儀態端莊地到大堂,往雅間而去。

此時店內沒什麼人,雅間也都空著,他挑的是一間有窗的,名為海棠間的雅間,小陶和一名侍衛守在雅間外,隔著竹卷簾,隻能依稀看見裡麵一道艾青色人影。

小陶見了她,倒恭敬道:“夫人,侯爺在裡麵等您。”

聶蓉想說彆叫他夫人,但這夫人也不定是叫自家夫人,對彆人稱一聲夫人以示尊敬也行,她便沒開口,由青梅掀了竹簾進去。

嚴辭就坐在與門對角的方位,麵前擺著一盞茶,一盤糕點,那茶喝了兩口,糕點卻是一隻也未動。

近三年未見,他麵貌沒有太大變化,隻是眉目間沉穩之色更重,膚色稍稍黑了一些,大約是在嶺南曬的,但今日穿的這身艾青色衣衫卻是從前很少穿的顏色,素雅乾淨,少了幾分當權者的威嚴,多了幾分年輕男子的俊逸。

是不是找了個年輕的姑娘在身邊,人也想變得年輕些?

她在心裡想著,走到他桌前,以一種民女見官員的謹慎恭敬開口道:“民女聶氏,見過侯爺。”

說著,斂了衣裙,準備跪下。

以她現在身份,見了他的確該行跪禮,但才曲膝,便聽他聲音冷肅道:“不用了,你先坐下吧。”

再抬頭,他臉上神色已經暗了一些,原本還一副算是平靜的樣子,現在卻微微皺了眉,多了幾分緊繃。

聶蓉知道他來找自己肯定是有事,而不是稀罕她的跪拜,便依言在他對麵坐了下來,問他:“不知侯爺前來小鋪是為什麼事?”

嚴辭看一眼站在她身後的青梅,說道:“給你們娘子上杯茶就下去吧。”

青梅正要動,轉而一想,為什麼她還要聽他吩咐?

她便轉頭看向聶蓉,聶蓉說道:“先下去吧,不用上茶。”

青梅依言下去了,嚴辭看向她,緩緩開口道:“那日在魏國公府,我見你與柔嘉公主交好,所以今日我來,便是因為這事。”

這卻是聶蓉沒想到的。

第一感覺是,他竟然看到自己去和柔嘉公主說話了?◣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隨後就想,她與柔嘉公主交好的確許多人說過她,爹,娘,好友,還有沈知儀姐姐沈知嫻,都曾勸過,但他們都是關心她,擔心她名聲,嚴辭卻又是為什麼,又是以什麼身份來說這事?

所幸嚴辭很快就繼續道:“柔嘉公主不是太後所出,但卻是明正言順的皇親,是皇上的妹妹,也與太後關係融洽,你與她來往,不知是否有提起太後,又是否,會提起曾經的昌王。”

這話一出,聶蓉心頭便一緊。

她與柔嘉公主在一起時的確提起過太後,但肯定不會提起昌王,可現在她才猛然驚覺,昌王也算得上是柔嘉公主的親弟弟。

“昌王是太後最小的兒子,倍受寵幸,她若知道你與她兒子的死有關,必然不會放過你。”嚴辭說。

聶蓉不由自主因為緊張而屏住了呼吸,臉上一點一點失去血色,變得一片蒼白。

的確是這樣,若她在言談中不慎說錯什麼話,泄漏了當初的事,那柔嘉公主會怎麼樣?柔嘉公主若告訴了太後,太後又怎會善罷甘休?

不管是她還是聶家,都沒那個能耐抵得過太後的怒火。

而嚴辭此番過來,目的也不言而喻,便是怕她泄漏了此事,從而連累上了他。當初她是他妻子,他為護她而弄死了昌王,如今事過境遷,他興許早已後悔,擔心有一日東窗事發,卻又見她與皇親來往,肯定要來警告一番。

第73章

她的確因他的話而警醒起來, 卻又忍不住心中忿鬱,抬眼道:“侯爺這話,是不是太過霸道了?”

說著, 刻意露出一絲淡然的笑:“侯爺也與昌王之死有關,卻每日麵見皇上,往來之人也是皇親國戚、王公大臣, 侯爺沒說為了這事退仕,怎麼又要求我不與皇親往來?還是侯爺覺得自己%e8%83%b8有丘壑, 在那些人麵前可以遊刃有餘,而我就是個不知輕重的無知婦人,就適合待在後院不出門,誰也不見?”

她一番話,臉上雖然帶著笑, 嚴辭卻也能聽出來她不高興了,句句是對他的還擊, 也滿含敵意。

他心知不好,便努力平靜了語氣道:“我沒有那個意思, 隻是見你同柔嘉公主親近,來提醒一句而已,這也是……”他頓了頓,似乎在考慮用詞, 然後接道:“也是為你的安危著想。”

聶蓉笑道:“侯爺若不說, 我以為侯爺是來警告我的。其實您大可放心,我本就不是亂說話的人,不會胡言亂語連累到侯爺的。”

嚴辭發現她口齒伶俐了, 對他也尖酸刻薄了。

可明明之前她和沈知儀見麵, 和宋明鈺、和柔嘉公主, 都還是那副溫柔如水,笑中帶嬌的模樣,隻見了自己是這樣。

他一時竟不知該怎樣說,才能讓她明白自己不是在指責她,隻是單純的,想找點什麼事和她說,看看她對自己的態度。

凝視她半天,他才驚覺自己看她失了神,這才正色回道:“不是警告,確實是提醒。既然你心裡有分寸,那就算我這提醒多餘了。然後,若出了什麼意外,又無人相商的話,可以來找我。”

她抬眸看向他,他又趕緊補充道:“此事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