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拋頭露麵開鋪子?再說你會開什麼鋪子,站在那兒出賣色相麼?”

聶蓉被她說得來了氣,卻還記得自己的目的,也並不想和她吵,便說道:“若爹覺得傷了您的名聲,我便從聶家出去,自立為女戶,與爹沒有關係。”

“蓉蓉,你在瞎說什麼!”溫氏不敢置信地出聲,被她嚇得臉色發白。

聶蓉看向她,堅定道:“娘,你有想過我二嫁的下場麼?那就是這一生過得比你還不如。你尚且有一兒一女傍身,還要在家中受儘委屈,夫君不敬你,原配子女也不將你放在眼裡,我又憑什麼在那夫家站住腳?”

此話一出,溫氏淚眼婆娑,聶謙則是勃然大怒,厲聲喝道:“你說的什麼大逆不道之話,給我跪下!”

聶蓉沒跪,聶謙則一邊讓人上前按她跪下,一邊怒聲道:“我告訴你,今日這婚事我就定了,要麼你一頭撞死,要麼就給我嫁給那縣令!”

聶蓉見他如此堅定,便知道隻有最後一條路可走。

她之前想過,如果爹不願意,她就隻能拖延時間,爹在意什麼,便用什麼來拖,所以她要說沈知嫻來找她的事,告訴爹,沈知儀在等她,而她也要等沈知儀。

什麼知縣,什麼尚書府次子,在沈知儀麵前什麼都不是,以爹的個性,一定會認真考慮,然後同意等個一兩年再說。

隻是這個理由,又將沈知儀扯了進來,她怕以後生出許多事非,所以隻將它當作最後的下下選。

就在這時,一道聲音自她身後傳來:“爹,你就讓姐姐自己選吧。”

聶蓉回過頭,竟發現是弟弟聶長博回來了。

聶謙見他又擅自從書院回來,怒氣更甚,惡聲道:“你當你是誰,做兒子的倒吩咐起老子了?你姐姐我不打她,你卻是少不了一頓板子!”

聶長博說道:“爹,我是您兒子,但我也是你三個兒子裡唯一能中進士的那個兒子。”

他看上去一向就是溫吞膽小,很少這樣當堂說話,更是從沒說過這麼猖狂的話,眾人一時被他驚住,半晌沒人說話。

直到聶蘭不屑地嗤了一聲,輕視道:“不過是個書院學子,話說太早了吧!”

聶長博從身上拿出一張紙卷來,上前遞向聶謙:“爹,這是我上次旬試的成績,上舍魁首,夫子說了,若我餘後三年不落下功課,必中進士。爹若放姐姐自由,我便勤奮苦讀,三年後備戰考場;爹若逼姐姐嫁人,我便從墨陽書院退學,帶姐姐離家自立門戶,讓爹這輩子也達不成心願。”

“你,你……”聶謙瞪著他“你”了半天,卻說不出話來。

他又驚又怒,沒想到這天竟一對子女都這樣忤逆自己,卻在細想之下又知道,聶長博說的是真的。

他的鄉試,一試即中,十六歲就中了舉人,是家中幾人中舉年齡最小的。

然後就是墨陽書院,無論靠的是文章還是運氣,總歸他也是這家中第一人,而且短短數月,就拿了上舍魁首。

長博,的確是他三個兒子裡唯一有希望能中進士的。

這時大哥聶長文說道:“莫說你還沒中進士,就是中了進士,又怎能用這種語氣和爹說話?隻要爹告你個不孝,便能讓你考場都進不去!”

聶長博畢竟年少,被聶長文一句話就說得失了對策,聶蓉見弟弟也被卷進來,索性開口道:“爹,沈知儀讓我等他!”

不等聶蘭等人反駁,她接著道:“沈知儀去幽州,三年內必能回京,他既能為我拒了國公府的婚事,我也想等他三年,爹想不想賭一賭,也許多等三年,我能嫁沈知儀,長博也能高中進士,聶家從此飛黃騰達?”

聶謙自外地寒門中舉,耗費數十年,在京中勉強掙得個六品閒官,他空有一腔青雲誌,奈何現在的官職已是這輩子的巔峰,所以他最大的願望便是與顯耀門庭結親,以及兒子能中進士。與侯府、與沈家的姻親雖是曇花一現,卻也讓他短暫地體驗到了個中滋味,連隔壁尚書府在那段時間都對他高看一眼,而這,都是聶蓉帶來的。

他確實不想就此放棄,聶蓉給她的三年後的許諾太吸引人了,讓他重新燃起了熱血,想賭上一賭。

反正,就算三年後,聶蓉也才二十二,她如今是二嫁身份,隻能做繼室,到二十二,也依然會有許多人找她做繼室。

“好,我就給你三年。”聶謙回道,“這三年你就待在家中,我養著你,那開鋪子的事就不用說了。”

聶蓉卻不願意,繼續道:“爹,與我同開鋪子的人是天香樓廚娘七娘,她出自宮中膳食局,認識宮中貴人,也許我也能通過她結識宮中貴人呢?沈知儀讓我等他,但我也不能乾等,總得為自己留些彆的出路。”

聶謙心驚不已,心想聽女兒這意思,難不成還想做妃子?

這可是連他都不敢想……

但宮中妃子,也的確有二嫁女;曾經那位登上了皇位的戾太子,也的確納了個酒家女做側妃,要不是戾太子被新帝所殺,現在那酒家女還是娘娘呢!

而他女兒,從前待字閨中時,上門說親的都不怎麼樣,等做過了侯夫人,有了名氣,明明是二嫁身份,上門來說親的竟然還多了起來,而且門第都不低。若她真有機會見到宮中貴人,說不定也能被貴人看上呢?

這時聶蘭不無嘲諷道:“看不出來呢蓉蓉,你這心還挺高,怎麼,做侯夫人上了癮,被休了還想做什麼妃子娘娘?我勸你就認命吧,就你這個出身,能做上那平南縣令的夫人,已經算你的福氣了!”

聶謙便因為出身寒門而半輩子都被京中勳貴子弟壓著,此時聽聶蘭這樣說,不由生了怒,駁斥道:“出身怎麼了?她既然做得了那安陽侯府的夫人,既然能被沈知儀惦記,就也能做得了其他高門夫人!”

說著看向聶蓉道:“行,我就給你三年時間,三年後,若你沒等到沈知儀,或是沒找到其他合適的人,我便再讓媒人給你說親。”

聶蓉欣喜不已,連忙道:“謝謝爹!”

最後,聶謙知道聶長博果然又是自己從書院跑回來,便責令他在家稍作整頓就趕回書院去。聶長博去房中取衣物,聶蓉隨他一起,這才知道他之所以回來,是娘知道聶蘭過來了,怕爹在聶蘭的攛掇下給她訂下婚事,母女二人在家中孤掌難鳴,所以讓人去書院找了聶長博。

沒想到聶長博在書院幾個月,竟已經敢用未來支許現在了,想到自己讓娘親和弟弟如此不安,聶蓉和他道:“以後你不用擔心家裡,有事我自己能應付。”

聶長博問她:“姐,你真和沈家哥哥約好了嗎?這個……靠得住?”

聶蓉笑了笑,歎聲道:“怎麼可能靠得住?我沒和他約,我隻是不想嫁人,所以我得在三年內自力更生,不靠家裡,等三年後,才有能力拒婚。”

聶長博看著她略有訝異,但再一想,身邊兩個最親的女子,一個娘,一個姐姐,都吃夠了夫家的苦頭,便沉默下來,然後說道:“你放心姐姐,此後三年,我便拿命來讀書,我一定會高中,然後讓爹放你自由。”

他如今明白了,隻有前途,隻有自身的價值才能帶來家中的地位,若想保護姐姐和娘親,中進士、得功名,是他唯一的路。

而這一切,最明明白白告訴他的,還是嚴辭。

當初安陽侯府落魄時連聶家都能去落井下石,而當嚴辭重獲爵位,做上禦史中丞時,又是何等說一不二?

因為他身居高位,便可以不講道理直接來搶親,也可以一言不和就休妻,所以這世間沒什麼道理,隻有權力地位,才是真正的道理。

聶蓉朝他輕笑道:“讀書可以,但你的命可比讀書重要,就算下次春闈不中,不還有下下次嗎?”

聶長博點點頭,心裡卻想,他給自己的機會,隻有一次。

下午回到書院,在寢舍見到了嚴皓。

他假裝沒看見,沒理睬,嚴皓卻自己走過來道:“聽說你上午匆匆忙忙趕回去了?怎麼,你家裡出了什麼事?”⑨思⑨兔⑨在⑨線⑨閱⑨讀⑨

聶長博沒理他,他不死心,卻又問:“嫂嫂……就是你姐姐她沒事吧?”

聽他還問起姐姐,聶長博抬起頭來,冷眼道:“我姐姐和你有關係嗎?”

嚴皓知道這事是大哥做的不厚道,隻好笑了笑,好聲好氣地回:“我就是……也挺擔心,關心一下,那個不知道你姐姐缺不缺錢呢,我……”

“以後彆提我姐姐,也彆一副和我很熟的樣子。”聶長博打斷了他,繼續道:“既然兩家已無關係,你我便是橋歸橋,路歸路,井水不犯河水,我家的事,不要打聽。”聶長博說完就放下了衣物,轉身往學堂而去。

嚴皓在一旁很是憋屈,最後氣不過,在他身旁喊道:“去了上舍了不起啊,不打聽就不打聽,爺還不樂意呢!”

書院分外舍內舍上舍,成績依次往上排,聶長博最開始進書院是嚴辭的關係和陳夫子的青睞,所以直接進了居中的內舍,和嚴皓在一起讀書,後來幾次考試,成績冒尖,便被安排去了上舍,和嚴皓分開了。

其實嚴皓也不在意這個,聶長博比他腦子好,又比他刻苦,人去上舍是應該的,他隻是覺得委屈,休妻的又不是他!他還勸過他哥去接嫂子回來呢,他哥不聽有什麼辦法……

唉,也不知大哥在去嶺南路上怎麼樣了,聽說嫂嫂回家了還挺吃香的,許多人上門提親,他聽著心裡都急,可惜等他哥回來,嫂嫂早就嫁人了。

第67章

聶蓉與七娘的糕點鋪子, 取名九娘糕點,在一個月後開張。

天香樓廚娘的手藝,加上聶蓉的名聲, 讓這糕點鋪初出便不同凡響,食客雲集,不過半年時間, 名氣就已蓋過專賣糕點的黃記。

聶蓉拜了七娘為師,每日在後廚忙得腳不沾地, 不是做當日供應糕點,就是向七娘學習新的食方,也要學習管賬經營等等,倒讓她忘了自己棄婦的身份,甚至都快忘了自己曾為嚴辭妻子的那段日子。

直到某日, 她收到一張請帖,是孟錦繡身旁人送過來的, 邀她參加女兒的彌月之喜。

終日與後廚打交道,再看見這大紅燙金的華貴帖子, 倒頗有些不適應,好像是錯拿了彆人的東西一樣。

她有些猶豫去不去。

如今她已不是侯夫人,孟錦繡還肯邀請她,不過是人家重情義而已, 但她過去, 那種場合也許已經沒有她的位置了。

七娘聞知此事,倒比她更爽快一些,和她道:“自然是去, 送上重禮, 並和她說, 當日府上點心,由我們九娘糕點免費供應。”

七娘這話,一下點醒了她,讓她突然明白,自己現在已是京中名糕點鋪的東家,既然有這樣結交貴人、招攬生意的機會,為何要躲在家裡?

想罷之後,她便聽了七娘的話,讓馮媽媽去孟錦繡的夫家定遠將軍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