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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似有一塊冰雪逢春而融,化作一片柔軟的湖,又似乎百花齊放,笑迎東風,她低下頭,輕輕道:“願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潔。君心若堅,妾定當不負。”

他手臂一收,將她揉進了自己懷裡,溫聲道:“你說得對,簪子確實和山盟海誓最配,適合用來訂情。”

聶蓉緊緊貼靠在他%e8%83%b8`前,也不知這是好玩還是真的山盟海誓,隻覺得自己臉更紅了,腦子裡都被灌了春雪融的水一樣,整個人泛起漣漪,層層蕩漾。忍不住緩緩抬手,一點一點往他背後穿行而過,最後也環上他腰身,又收了收力,緊緊抱住。

淩雲寺與其他寺院不同之處是,它是一座皇家寺院,恢弘巍峨,雄偉大氣,大門牌匾由□□皇帝所題,平常皇家若有巡幸、祈福等也會選擇此地,算得上京城最大的佛寺。

不是初一十五,但寺內遊人也多,這兒有茶樓,有戲台,也有幾處好景,所以總有普通百姓或是文人才子們過來遊玩,像他們這樣隨意走走的人也不少。

進寺院後,兩人就沿著大殿外磚石路上閒逛,嚴辭問她:“你隻來過一次?”

聶蓉“嗯”了一聲:“我家祖籍襄陽,我也在襄陽出生,到七歲,爹在京中置了房產,才將我們接來京城,就在來京城不久,才到這兒玩過一次,那次似乎是個很熱鬨的日子。”

“元宵?”嚴辭問。

聶蓉回想片刻,欣喜道:“應該是,我記得來時是白日,天上都掛著紙傘和燈籠,特彆好看,但那天人實在太多了,也就玩了一會兒,娘就將我帶走了。”

嚴辭看看她沒說什麼,直到兩人走入一片青檀樹林,聶蓉突然說道:“我那天差點跑不見了,就是跑到了這裡,那時候我在這裡見到了一隻天牛,差點被它咬到,那天牛藍藍的,特彆好看,然後……”

嚴辭靜靜看著她,就聽說她說道:“好像在樹後還看到個叔叔……”

嚴辭將目光一聚,不敢置信道:“叔叔?”

聶蓉點點頭:“長什麼樣子我不記得了,也沒看清,就覺得挺高,我和他說了話,他好像很冷淡,但又找我要什麼東西,還讓我彆把今天的事說出去,後來馮媽媽叫我,我就走了,現在想起來,總覺得那人不是什麼好人,一直躲在樹後,也不敢見人,我被馮媽媽抱走時他還一直看著我。”

嚴辭半晌沒說話,隻靜靜往前走,聶蓉奇怪了,問他:“怎麼了?”

他輕輕歎聲氣,無奈笑了笑,帶著些自嘲意味:“以前我以為你隻是記性差,現在覺得……大概你家下人沒看好,讓你落過水,或是發過燒吧。”說著,加快了腳步。

“可我沒落過水。”聶蓉一邊疑惑著,一邊去追他,追到一半,突然想起來:常聽有人說小孩子淹水後腦子壞了,或是發燒後腦子壞了,難道他是在說她腦子壞了?“

前麵是一間茶樓,嚴辭在一張茶桌上坐下來,她也過去坐在了他對麵,他不說話,她也冷著臉不說話。

直到小二過來招呼,他才開口問她:“要喝什麼茶?”

聶蓉沒好氣道:“官人點吧,我記性差,腦子也不好,小二剛才說的茶我一個也沒記住。”

嚴辭笑了起來,朝小二道:“一壺玉露茶,再配幾道點心,給我夫人清心降火。”

小二知道小兩口鬨彆扭,帶著促狹的笑就離開了,聶蓉卻是瞪他一眼,回道:“我才不要清心降火。”

嚴辭隻是輕笑,並不說話,就在這時,一道聲音朝她道:“蓉姐姐?”

聶蓉轉過頭,竟見薑月站在她身旁。

她吃了一驚,喊道:“月兒?”

薑月這時看向嚴辭,低聲見禮道:“是……侯爺?”

聶蓉連忙朝他說:“這是薑禦史的女兒。”

嚴辭點點頭,薑月朝聶蓉道:“蓉姐姐,沒想到會在這兒碰見你。”

“是啊,路過,就進來走走。”聶蓉說著看她身後,發現就她和一名仆婦一名丫鬟,笑道:“以前總和你孟姐姐在一起,現在得自己一個人玩了?”

薑月回道:“是啊,原本好不容易她從冀州回來,我還高興呢,上午去找她,結果竟然知道她懷孕了,以後都不能出來!”

這時薑月身後的仆婦輕輕拉了拉她,她才反應過來,不好意思地低聲道:“蓉姐姐,孟姐姐說她才懷不到兩個月,胎象不穩,讓我彆說出去,你彆給彆人說啊。”

聶蓉連連點頭,卻是難掩震驚道:“她……就已經懷了?”

薑月回道:“是啊,之前不是都說她說不定回來就有了麼,還真說中了。”

聶蓉從驚駭中久久沒回過神來,薑月已經喝完了茶要走,打過招呼後就離開了,正好小二將茶端過來,聶蓉喝了兩口,壓了壓心底翻滾的情緒。

孟錦繡與她夫君在新婚,成親後去冀州也有兩個多月,懷孕倒是正常,隻是她沒想到真會這麼快。

而且薑月都不吃驚,大概在所有人眼裡婚後兩三個月懷孕都是正常的,像她這樣一直沒消息的才不正常吧……

會不會在她不知道的時候,彆人已經在背後議論,為什麼她成親這麼久,竟還沒有動靜?是不是不得寵,或是身體有什麼問題?

難怪上次回家,娘親要提議找薛大夫看看,原來是真的拖得有些久了。

她一時心憂不已,神魂難安,連茶和點心都吃得毫無滋味。

回去路上,嚴辭見她一直不說話,問她:“還在生氣?”

她搖搖頭,不好說自己是被人孟錦繡懷孕的事激到了,如果等孟錦繡臨盆做滿月時她還沒消息,卻要去參加滿月酒,那叫她情何以堪!

眼下還有七八個月,她能順利有孕嗎?

或者,還是該找薛大夫看看,是不是可以調理一下?

晚上用晚膳後嚴辭就去了行雲閣的書房,她早早沐浴完,想看一會兒他抄的那本書又不想教他發現那書被她撕了,隻好拿了隻鞋麵出來心不在焉地縫著,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回房。

直到夜色深沉,他回來了,沉默著去了浴房,穿著中衣出來卻到她書桌前坐下,翻起了書,她這才發現他竟從行雲閣帶了兩本他的書過來。

她一邊撚著針,一邊巴巴望著他,不知他今晚會不會……

照以往來看,應該會,但昨晚又折騰得太晚,也許又不會?

過了一會兒,他突然問:“你把我給你那幾本書收起來了?”

聶蓉心中一慌,連忙回道:“怕在外麵弄壞了,就收起來了。”

他卻又問:“是怕弄壞,還是一眼都不想看?”

聶蓉不知道說什麼了,怕說多了他要她當場拿出來,那就會發現了,其中兩本倒好,可另一本是他親手抄的……

半天她才含糊回道:“沒有不想看,隻是暫時沒看。”隨後又問:“侯爺還不睡麼?”

“不困。”他聲音悶悶的,似乎心情並不怎麼好。

聶蓉看向房中關著那幾本書的箱子,覺得這事遲早也是瞞不了的,但最好是在她將書拚補粘好了再發現,那樣多少還有些誠意。

她想著孟錦繡懷孕的事,其實無心做事,便索性將手上的鞋麵放下了,躺下來睜眼看著床頂。

沒一會兒,嚴辭倒是放下書上床來了,卻又問她:“書翻過麼?”

聶蓉猶豫理說翻過還是沒翻過,翻過就該認出了他的字跡,知道那是他親手抄的書,卻仍不願看;沒翻過則更傷人,從昨晚到現在,書送給她一整天,也解釋過了,竟扔在一旁翻都不願翻就收起來了。這兩種回答,似乎都會惹他生氣。

她朝他貼近了一些,伸手環住他肩頭,微帶著撒嬌柔聲道:“你彆不高興,我明天就好好看看,之前……就是誤會你,有些生氣……”

她極少有主動抱他的時候,今日卻抱了他兩次,嚴辭握住她的手,側過頭來在黑夜中看向她。

不知是他的目光過於柔情,還是黑暗給了她勇氣,她看著他的眸光,上前,輕輕貼上了他的唇。\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她的%e5%90%bb,自然沒什麼技巧和力量可言,不過是觸碰上了而已,但很快他就側過身來,按住她的頭,攫住她的唇。

這一晚,尤為濃情,他既溫柔又炙烈,似要將兩人融在一塊,而她則不停喚著他“侯爺”,或是“嚴辭”,細語呢喃,要將人的心揉碎。

原來她總是一副不勝嬌寵模樣,事後便如化了一般癱在一旁無聲睡去,今晚卻不是,隻靜靜躺了一會兒,在床上一片寂靜時開始動來動去,傳出窸窸窣窣的聲音,不知在被子裡折騰什麼,嚴辭並未睡著,往她那邊摸了摸,就發現她往身下塞了個枕頭。

見他摸索過來,她立刻就沒動了,直直躺在那裡,猶如被貓兒發現了蹤跡,急忙裝死的耗子。

“這是做什麼?”他問。

她不好意思,半晌沒說話。

他卻不是含糊帶過的性子,有事就非得弄個明明白白,又問她:“這樣睡著不難受麼?”

她隻好小聲解釋:“彆人說……這樣容易懷孕。”

嚴辭就忍不住笑起來,“哪個彆人說?”

“我娘……”她窘迫道,之前回娘家娘就交待她半天,她沒放在心上,今天知道孟錦繡懷孕,實在是沉不住氣了。

嚴辭又笑,然後評價道:“琢磨起來,倒有那麼點道理。”說著又摟著她問:“這麼想懷孕?”

聶蓉默然。大概男人永遠不會明白孩子對女人的意味吧,嫁入一個人家,所有的不安與心虛,所有的絕望和委屈,都能在孩子身上得到慰藉,更何況是她這種高嫁,沒有娘家倚仗,又三番四次聽到休妻這種話的。

若有了孩子,再遇到婆婆不滿,她不會那麼無助;若有了孩子,再碰到陸緋嫣這樣的事,她不至於傷心到這樣;若有了孩子,也不會她回一趟娘家,外麵就能傳起來她被休。

她人在侯府,卻似飄萍一樣無根,隻有有了孩子,那孩子才是她的根,這裡才算是她的歸宿。

可這些,他不會懂,也不需要懂。

想著這些,她柔聲道:“哪個成親的女子不急呢?再沒動靜,母親該不高興了。”

“她不高興就由她不高興,反正她也沒幾日高興過。”嚴辭笑道。

聶蓉躺在他懷裡,默默在心裡祈禱這次觀音或是佛祖能保佑一下她。

第56章

隔日一早, 嚴辭終於出門去了,聶蓉大喜,趕緊將箱子裡的書拿出來, 想著怎麼修補。

那本手抄書的書頁是用綿索縫製的,她倒可以依樣縫出來,但裡麵好多頁都被撕破了, 這卻是最難的。

想了一會兒,倒想起以前見小陶在曬書, 嚴辭書房裡那麼多書,總有破損的時候吧,說不定小陶知道怎麼修補破損書?

想到這點,她便連忙去找小陶,小陶正好沒同嚴辭一起出去, 在行雲閣臥房內整理桌上筆墨硯台,她到了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