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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抄家問斬吧……

想了想,聶蓉安慰弟弟:“你就先安心念書,不要和你那些同窗一起鬨事,也不要想太多,不管怎樣,我覺得侯爺行事自有他的考量,我也相信他不是外麵傳的那種濫殺無辜、暴虐無性的人,你想想要說得罪他,得罪得最狠的就是爹了,可現在他也沒對爹怎麼樣。沈公子也被抓進詔獄一次,侯爺若真是存心讓他死,有的是理由,又怎麼會讓他活著出來?也許到後麵,李公也被平安放出來了。”

聶長博歎聲氣,半天沒說話。

就在這時,院外傳來一片嗬斥追趕聲,又伴隨著急促的腳步聲,似乎到了什麼兵荒馬亂的時候,嚇得聶蓉整個人一震,隨後才反應過來,與弟弟對視一眼,起身走到屋外去詢問。

馮媽媽早就急著去外麵打聽,不一會兒之後回來,告訴她沒什麼事,就是有什麼人去禦史台鬨事被抓了,似乎還是那李家的事。

這隨便一想就是李公子帶人去鬨事,禦史台一不做二不休,把這群人也抓了。

聶長博急了,擔心同窗被抓,等不及道:“姐姐,你說的話我記住了,我先走了。”

聶蓉在他身後喊:“你彆跟著鬨事!”

“我知道。”聶長博回著,人已出了院外。

直到傍晚嚴辭還沒回來,倒是外麵已經傳開,禦史台將聚眾鬨事的李家族人和書院學子抓了大半,有跑掉的,還在滿大街搜捕,禦史台還從京兆尹借兵,將李家宅邸包圍了,隻等皇上下旨,就要進去抄家拿人。

一時間,風聲鶴唳,京中人倉惶不安。

聶蓉知道看樣子嚴辭今日仍然會晚歸,但她睡不著,就待在房中就著燭火繡那對仙鶴。

直到三更,嚴辭回來了,有些疲憊,但更多的是心事重重的樣子。那種心事重重不像是發怒,也不像是煩躁,而是擔心,好像他不是下令抓人的人,而是家中有人被抓的人。

聶蓉知道他本就不是個愛絮叨的人,累了就更不願說話了,便沒這裡那裡問他,隻是默然替他寬衣解帶,鋪好床,待他沐浴後上床休息。

他上床時看到了她放在床邊的繡圈,拿起來看了眼,說道:“晚上就彆做針線了,傷眼睛。”

聶蓉回答:“睡不著,閒著也沒事做,覺得眼睛累了我就不會繡了。”

嚴辭躺了下來,她坐在床邊替他蓋好被子,然後他看著她問:“今天外麵動靜有些大,怕麼?”

聶蓉想了想,如實回道:“有一點,雖然是侯爺弄出的動靜,但這樣風口浪尖的,還是讓人擔心。”

的確威風的是他,可招人恨的不也是他嗎?連去求個平安符都有人在符上咒他。

嚴辭問:“今天你弟弟過來了?”

她點頭:“他說他有同窗去鬨事了,書院也沒上學,他心裡茫然,就過來了。”

“嗯。”似乎有些累,嚴辭沒多做回應。

聶蓉便說道:“我讓他彆多想,侯爺做事自有考量。”

嚴辭輕輕一笑,拉住她的手道:“一切等明天再說吧,我先睡了。”說完就閉上了眼睛。

聶蓉連忙起身去吹了蠟燭,也躺上床。

她沒有睡意,卻見嚴辭竟也睡不安穩一樣,一刻之內就翻了三次身。

可她睡不著明天還可以多睡會兒,他卻不行,外麵鬨得這麼狠,明天肯定一早就要起來,而且好像明天還要上朝,那樣四更天就得起來。

“侯爺睡不著嗎?”她問,隨後說:“要不要我給侯爺按按頭?”

嚴辭睜眼看她一下,輕笑道:“算了,就你那個力氣……去行雲閣一趟,那房中床頭有個櫃子,櫃子左邊的抽屜裡有一盒太醫局配製的安息香,拿些來點上。”

“好,我這就去。”聶蓉很快起身,小陶不在這裡,她也擔心他房中有什麼要緊的東西不能讓人隨便看到,所以也沒叫青梅,自己就提著燈去了行雲閣。

行雲閣內他的臥房她還沒見過,這會兒過來也不及細看,點著了燈,隻覺房內陳設簡單而清雅,連一張帶雕花的桌子都沒有,真像個無欲無求的清冷公子一樣。

她到床頭放著的櫃子前,打開抽屜,就見抽屜裡有一隻製作極為精巧的錦盒,與這房間清雅的配製完全不同,紅漆鏤雕,圖案是蝶戀花,還鑲了紅綠寶石。

她心想大概是安息香貴重,才放得這樣好,將錦盒打開,才發現裡麵不是香料,而是兩條粉紅色絲帶。

這樣質地樣式的絲帶,平常地方用不到,隻有一個地方常見,便是京中未及笄的少女們常用來紮成花或蝴蝶樣子,綁在頭發上,既簡單,又嬌俏可人。

而少女們綁頭發,也一般就是用兩條,長度也是這樣的長度。

是什麼女子的絲帶,竟讓嚴辭如此細心收藏?

是個……讓他心儀的姑娘麼?

這絲帶布料尚算新,但顏色卻並不時興了,它的主人不一定還是未及笄的少女,而是早已成年,卻不知道現在在哪裡。

那姑娘是誰,現在嫁人了嗎?以嚴辭這樣的身份,就算對誰有情思也能光明正大娶佳人進門,而不用默默藏著這一對絲帶吧……

她在微弱燈光中將這對絲帶看了很久,直到猛然想起安息香,才將錦盒蓋好,去其它抽屜找安息香。

後來她在下麵一個抽屜內找到了,又看看之前放了錦盒的那個抽屜,拿著安息香回海棠院。

他是不是……曾經喜歡過一個姑娘?或是現在仍然喜歡著?

想問問他,但他看著疲憊,她便將心中的話忍住,隻是替他點好安息香,看著他入睡。

果然沒一會兒他就睡著了,她仍是無睡意,躺在他身側,在昏黃燭光下看著他的睡顏。

她不知道他是什麼樣的人,也不知道他心裡在想著什麼。

她清楚侯府有哪些人,知道他沒什麼失散的妹妹或早夭的姐姐,那絲帶隻可能是其他女子的。

原來他也有這麼兒女情長的時候,原來他這樣的人,也會默默牽掛一個女子。

她更加睡不著了。

第二天,外麵傳來消息,皇上駁回了禦史台要將李元淳抄家的請示,並斥責嚴辭枉顧法紀,胡亂抓人,命他將李元淳和李家其他人,以及鬨事的書院學子等等一並放了,且罰俸半年,官降一等,再犯即重處。

晚上嚴辭也回來得晚,心情卻還不錯,拿著她繡好的鶴端詳了半天,然後開口要她侍候他去沐浴。

她心知這一去就沒好事,果然在浴房就被他弄得衣服頭發都濕透了,待了半個時辰才出來,到了床上又是一通荒唐,直到三更過半才停歇,她虛弱無力伏在他肩側,他攬著她,把玩她仍然微濕的頭發。

聶蓉想睡,卻又被心裡梗著的事弄得不安神,想著這時侯似乎是個好機會,便開口問他:“侯爺是不是有什麼喜歡的姑娘啊?”

嚴辭看向她:“怎麼這樣問?”

“我昨天去拿安息香,翻錯了抽屜,看到一對女孩的發帶。”說完,她就抬眸看著他,想看看他臉上的神色。

聽見這話,他隻是靜靜看著她,眼神略微有些暗沉,但那暗沉一閃而過,隨後就不在意道:“不是什麼重要的人,我都快忘了。”

也就是說,那絲帶的確是一個女孩的。

這回答比她想象的好得多,可她卻非常清晰地知道,他沒有他表現出來的那麼不在意。

在她問這話的時候,他是愣了一下的,他看著她沉默的那一瞬,分明是想起了有關那絲帶的種種,可後來他卻說不是什麼重要的人。

他房裡那麼乾淨,半點花裡胡哨的東西都沒有,唯獨收藏了一對粉色絲帶,卻說不是什麼重要的人,快忘了。※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怎麼可能呢?他隻是不願提起,不願和她說罷了。

大概是讓他傷心的事吧,畢竟……他沒和那個姑娘共結連理。

那他對著她是什麼感覺?在床上和她溫存時又在想什麼?會不會偶爾也會想起那個讓他愛而不得的女子來?

她垂下眼眸,輕輕摟過他的肩,故作輕鬆道:“我還以為侯爺在很久以前喜歡一個姑娘,然後將她的發帶收在房中呢。”

“沒那閒功夫,又不是你。”他淡聲道。

聶蓉立刻就想起那個箱子來,又想起他將信拿手中時眼帶寒霜的樣子,抬頭道:“那兩封信其實也沒說什麼,當時就是隨後一放,侯爺若是不高興,下次我回娘家就把它燒了。”

嚴辭一手捧著她後腦,隨後將手往前挪了些,拿拇指揉著她一雙櫻唇,力道微重,直到將那唇揉紅,才盯著她道:“燒什麼燒,反正全身上下,從裡到外,每一寸皮都是我的,我管他那幾封信?”

第49章

幾天後, 侯府收到長公主府的請帖,府上三姑娘孟錦繡出閣,請侯府前去參加喜宴;聶蓉也收到了孟錦繡親筆寫的請帖, 讓她一定要過去。

聶蓉與孟錦繡不過一麵之緣,人家卻還單獨送請帖,她心中自然歡喜, 打算好了要送點貴重的禮物去給孟錦繡。

可她翻遍嫁妝,也沒找到滿意的, 最後決定找個金鋪去訂一套彆致的首飾。

馮媽媽聽說她訂一套三樣的步搖,頭簪和耳環,便說道:“要不然就一隻步搖或頭簪好了,也拿得出手,夫人手上銀錢不多, 以後哪裡都要花錢,還是省著點。”

這樣一說, 聶蓉也覺得是,無論府裡打點下人, 還是外麵與那些貴女們往來,都是不小的開支,可她手上卻沒多少錢。

但就因為她沒錢,反而不能小氣, 若她是什麼郡主縣主出身, 倒無謂了。

“要不然,把我那隻累絲步搖給她,再去外麵配一隻頭簪和耳環?”聶蓉說。

一旁青梅連忙道:“可那隻步搖夫人戴著最好看, 送人也太可惜了!”

聶蓉過去翻了翻自己手上尚有的錢財, 除了不多的一些首飾綢緞外, 就隻有一百多兩的銀錢,其餘什麼也沒了。

猶豫好半天,她下決心道:“還是去買吧,回頭把那兩匹緞子當了,反正等秋天侯府會新製幾套衣服,暫時用不上。”

青梅想說侯府也就給製三套衣服,她們夫人還是新婦,長得又好看,難道就天天守著那三套衣服穿麼?可孟姑娘又是長公府的,還這樣記掛夫人,出閣之喜,也確實得送份重禮才好……

猶豫之後,她便什麼都不說了,這就是矮子紮進了高人堆,得蹦起來做人,難怪三郎要找夫人借錢,眼下夫人都得去借錢了!

孟錦繡出嫁當日,聶蓉與嚴辭一道過去,到長公主府上後就分開了,嚴辭在前院,聶蓉則被帶到後院,與其他女客在一起。

喝茶時,她聽見隔了道竹簾的宴廳另一邊,有人在說:“李老夫人,多時不見,氣色越發好了!果然是長公主有麵子,竟把您老給請來了。”

李老夫人笑嗬嗬地回了兩句,然後那人略壓低了聲音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