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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先回去吧。”

聶蓉沒出聲,卻是站起身來,明顯是想馬上回去。

兩人一同乘上了馬車,相對而坐,卻都是沉默無言。

聶蓉知道嚴辭又對她生了怒,哪怕這事她無心招惹,與她全無關係。

但她心中亦是委屈悲戚,不知為何撞上這樣的飛來橫禍,早知如此,她今日就不會出來了。

可她能怪誰?

沈知儀嗎?他對她癡情至此,連國公府的婚事都拒了,她怪他做什麼?

宋明鈺?人家高門貴女,卻遭人當堂拒婚,心中不忿,找她約戰,也算得上敢愛敢恨,活得肆意瀟灑。

嚴辭?他與聶家的恩怨說不清誰對誰錯,但他現在是她的丈夫,是她要敬為天的人。

她誰也怪不上,隻覺得累。

事情果然如所料,自馬球賽結束球場上的事便開始瘋傳:日前宋明鈺與沈知儀的婚事糾葛有了後續,原來沈知儀之所以拒婚國公府,是因為心有他屬,佳人難忘,他仍牽掛著那個被嚴侯搶走了的聶家姑娘!

但嚴侯卻又是最初與聶家姑娘訂親的人,家中逢難被退婚,東山再起去提親,倒是個解恨的好故事,所以這現在的侯府夫人,以前的聶家姑娘她到底更喜歡誰呢?

是癡心一片的沈公子,還是威震京師的嚴侯?

自然大多數人都選擇沈公子,若按才子佳人的路數來,這沈公子與聶姑娘相思成疾,雙雙抑鬱而終,便是個催人淚下的情愛悲劇故事;若是沈公子最終考上狀元,高官厚,再奪回聶姑娘,那便是個破鏡重圓的歡喜故事,總之無論怎麼發展,都怪好看的。

不知會不會有人這樣寫個新話本來,但議論這事,再唏噓感歎一番,總能解一解饞。

流言蜚語瘋傳的第三天,老夫人不知聽到了些什麼,在聶蓉過去請安時終於再也忍不住,滿麵寒霜道:“拜你所賜,我安陽侯府的名聲這下算全完了。”

聶蓉早知道有這一天,卻隻能端著茶盞,在她麵前低頭回話道:“母親息怒,此事兒媳也不願發生,可事情找上門來,亦是無可奈何,怕是隻能等風聲慢慢過去。”

老夫人冷哼一聲,看她一眼,氣道:“不娶你進門,什麼事都沒有!”

聶蓉沉默著不出聲。

她能說什麼?又敢說什麼?

老夫人見她不回話,愈加氣憤,臉色漸漸漲紅,瞪向她道:“聽說上月有一天,你帶著包裹出去,回來時發髻散亂,神色慌張,你那是去做什麼了?”

聽到這話,聶蓉驀然抬頭看向老夫人。

老夫人在前麵那段話後這樣問,分明就是疑心她不忠,要質問她那天去向。

可那正是在攬月樓遇到昌王的那天,她根本不能說,最後隻能半實話半編造道:“那天我做了一雙鞋去給我弟弟,回來時掉了一根發簪。”

“見你弟弟?誰知道是弟弟還是什麼彆的男人!”老夫人厲聲道。

聶蓉萬萬不能容忍被人這樣說,立刻回說:“確實是見弟弟,侯爺知道此事,母親若要指控我不貞,煩請拿出證據,莫要這樣憑空汙蔑兒媳清白!”

老夫人“砰”地猛拍一聲桌子,站起身震怒道:“你竟然還敢還嘴,拿我兒來壓我是不是?我告訴你,他就是封王拜相他也是我兒,我若較真,他休想違逆,這侯府的夫人,你做得了便做,做不了就給我滾回娘家去!”

聶蓉知道自己這一次是走到絕路了,她若跪地求饒,便要一輩子扣上“疑有不貞”、“厚顏乞憐”的汙名,從此便在侯府抬不起頭來,這是她無法想象的日子。

於是她咬咬唇,橫下心放了茶盞,跪到堂下朝老夫人拜了一拜,緩緩道:“兒媳心中自有所求,從來就無心高攀侯府,若母親此話當真,跪求母親作主,讓侯爺賜兒媳一紙休書,放兒媳回家去。從此天高水闊,聶氏女或生或死,絕不再與侯府扯上半點關係!”

第43章

老夫人怔住了, 她沒想到聶蓉竟沒嚇得哭求她饒恕,而直接求休書。

她家不過是個無祖業無根基的六品官,嫁到這侯府當是三生有幸, 竟然……

若可以,老夫人當然想直接將她休了了事,可她若真能作得了兒子的主, 當初又怎麼會讓他去聶家提親?

現在聶蓉求離,倒讓她難辦了, 一口氣上不來,竟半天沒回音。

聶蓉仍跪拜在地,隻等她點頭的樣子,她隻好厲聲道:“你先回去,等辭兒回來我就與他說, 讓他寫休書!”

“謝母親。”聶蓉再次拜了一拜:“若兒媳能歸家,母親恩德, 兒媳沒齒難忘。”

老夫人一下一下喘著長氣沒回話,聶蓉平靜地起身, 低頭退下。

禦史台內,經小吏通傳,嚴辭從公署出來,到門外角落, 就見到了小陶。

小陶悄聲道:“侯爺, 夫人一早去奉茶,被老夫人留下了,聽說發很大的火。”

嚴辭便朝門口小吏支應一聲, 騎了馬, 同小陶一起回府。

走到半路, 卻碰到了小陶手下的江安,江安在馬下急著稟告道:“好像沒事了,夫人回房了,老夫人那邊也平靜了。”

小陶看向嚴辭:“那侯爺……”

嚴辭問江安:“具體發生了些什麼?”

江安回道:“這個……小的也不知道,但好像是沒動家法,隻是看周媽媽那個意思,好像還是說了些什麼。”

嚴辭默然一下,回頭朝小陶道:“你回去讓周媽媽出來一趟,我在侯府對麵的茗香茶館找她問話。”

小陶連忙應聲騎馬回去,嚴辭則朝同樣方向,去了侯府側對麵的茶館。

自上次之後,他讓周媽媽有事找他這邊通傳一聲,這幾天外麵風言風語,他算到母親心裡有氣,今天果然是憋不住了,卻不知道又在聶蓉麵前發了怎樣的脾氣。

但他若是馬上趕回去,母親怕是會猜到他在她那裡安插了人,在外麵問問情況更穩妥一些。

他到茶館沒多久,周媽媽就過來了,到了雅間,低頭朝他回話道:“侯爺。”

嚴辭還有公務,很快就問:“慧音齋那裡都說了什麼?”

周媽媽麵露難色,訕訕回話道:“老夫人沒砸杯子,但話到最後,說得有些嚴重……”

她將裡麵說的話差不多按原意思複述出來,也許前麵還有些記不清,但到後麵說到休書這種事時卻是一字一句都記得清清楚楚,幾乎將兩人原話複述出來:“兒媳心中自有所求,從來就無心高攀侯府……”

說到這裡,周媽媽已經有些不敢說了,侯爺既然專程交待她有像上次一樣的事就悄悄找人通傳,那自然是在意這夫人的,卻沒想到夫人竟真的另有他屬,完全不想待在侯府……加上外麵那些傳言,可想而知夫人的心思是怎樣的,果然與那沈公子郎情妾意,侯爺卻是那個棒打鴛鴦的人。

斷斷續續地,她將聶蓉的話複述完了,也將老夫人的應對說了出來。

所以最後就是老夫人要在侯爺回府後讓他寫休書休妻,夫人也等著侯爺的休書。

她說完,茶室內就一派寧靜,她低垂著頭,沒敢去看嚴辭的臉色。

好半天,嚴辭的聲音傳來:“行了,你回去吧。”

周媽媽道聲“是”,退出雅間,帶上門時悄悄往裡麵看了一眼,隻見嚴辭靜靜坐著,一動不動虛看著前方不知名處,麵色仍然平靜,隻是隱隱能感覺到他目光中的憤然與痛楚,還有幾分頹敗無奈。

……

坐在床頭,聶蓉覺得事已至此,她這休書也許是拿定了。

老夫人不喜歡她,也不容許自己失去威儀,隻等嚴辭回府,必然要押他寫休書。.思.兔.網.

嚴辭本就因這幾日的事忍著怒火,隻是尚未發作而已,回來知道她敢自請離開,以他的威嚴與驕矜,必然會惱羞成怒,說不定真會休書一封。

而她,在侯府的聲威哪裡蓋得住這兩人,隻能聽候他們發落,任他們處置。

這樣的日子,不過也罷。

可是,怎麼也沒想到,嚴辭下午卻沒回來。

到日落時,小陶回來收拾東西,說侯爺要去京郊辦案,過兩日才能回來。

聶蓉提了半天的心落了一半,卻又不能完全落下,隻好長歎一口氣,自行用飯休息。

第二天她仍去了慧音齋請安,也沒有多的話,隻當是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鐘而已,老夫人見她神色平靜淡然,似乎真是下定決心要走,也沒多說什麼。

誰知到了下午,聶家派人來傳消息,說她母親溫氏病重,讓她趕緊回去。

病得這樣急,又專程派人來請她,聶蓉嚇丟了魂,衣服也沒收拾幾件就向侯府報備一聲乘車回去,到家中,直奔母親房間。

弟弟聶長博早已守在母親床邊,母親則躺在床上,額上蓋著巾帕,一副無力動彈的樣子。見她這樣,聶蓉急得哭了起來,連忙到床邊問:“娘怎麼了?是什麼病,請大夫了嗎?怎麼突然就病了?”

溫氏開口讓丫鬟退下,等房門關上,聶長博說道:“姐,娘沒事,她的病是裝的。”

“裝……的?”聶蓉吃了一驚,不知道到底怎麼回事。

這時溫氏拿了額頭上帕子撐起身道:“是你弟弟的意思,娘知道外麵那些傳言,想著你這幾日在侯府定是受儘冷眼,過得艱難,有心看看你,卻又是這樣低微的娘家,在他們侯府也說不上話,一著急還病了……

“正好長博回來,見娘這樣,便出主意說不如讓娘將病裝重一些,讓你回來探病,這樣就趁機在娘家待幾天,也好和娘說說委屈。”

聽見娘親的話,聶蓉一下沒忍住,淚水奔湧而出。

原以為無所依靠,卻沒想到自己還有娘親和弟弟記掛,這種時候,旁人要麼在議論她閒話,要麼在怪她辱沒了門風,也隻有娘親和弟弟還關心她日子難過,心裡委屈。

她一哭,溫氏就忍不住哭起來,聶長博在一旁小聲道:“爹不知道這事,姐姐彆露了馬腳。”

聶蓉連忙點頭,擦了淚水欣慰地看著弟弟:“長博長大了,竟能想到這樣的主意,隻是娘就真的要躺在床上裝病嗎?”

溫氏拉住她:“這算什麼,我本就有些不舒服,大夫也讓在房中休息,能見見你,和你說說話,哪怕要我躺一年我也願意。”

聶蓉心中難受,連忙扶母親靠坐在床頭。

她之前在老夫人麵前跪求休書,其實就是被逼得沒辦法,為自己爭口氣,倒並沒有真的鐵了心離開侯府,但現在見到家人,又想到在侯府小心翼翼的日子,隻覺得要真是能拿到休書就好了。

隻是……她爹怕是不會讓她如願,嚴辭那邊也不知是什麼想法……

想到嚴辭,她隻覺又悲又痛,如梗在喉。

這時溫氏問:“侯府那邊,有為難你嗎?”

聶蓉點點頭:“老夫人不太高興,找我問話了,侯爺正好去了京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