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頁(1 / 1)

回自己房間,還是失魂落魄的樣子,盯著桌前放著的賬本發呆。

這時她娘陸姨媽過來,端了杯茶送到她麵前,關心道:“沒心思就先彆看了,休息一下,明日再說。”

陸緋嫣不說話,端起茶喝了兩口。

陸姨媽看著她麵色,小心地開口:“前天和你說的事,你放在心上沒?那國公府的三公子,他要對你有意的話,你也可以順著二姑娘這層關係多見見,最好找機會讓國公府的夫人看看你。”

陸緋嫣沒了耐心,不悅道:“怎麼又說這事,那三公子什麼東西,就要我嫁,文不成武不就的!”

陸姨媽急著勸道:“人家好歹是國公府的嫡出公子,雖說身上官職是憑恩蔭得來的,但聽你身旁丫頭說人長得周正,待人還爽朗和氣,哪裡配不上你,要被你用‘東西’來稱呼!”

陸緋嫣不說話,翻開賬本盯著看,明顯不想再理睬這事。

陸姨媽看她半晌,問:“我知道你先前是對你表哥有心的,但現在他已經成親,你不會還存著這心思吧?”

“娘,你有完沒完!”陸緋嫣長歎了一聲氣:“讓我專心這把賬本看完不行嗎?”

“不行!”陸姨媽正色道:“賬本也是侯府的賬本,姨母信得過你,讓你管著事,你也能曆練一下,我不反對,但找個好夫婿才是最要緊的,你也不看看你多大年紀了!”

陸緋嫣合上賬本起身要出去,陸姨媽在她身後厲聲道:“不管你對你表哥還有沒有心思,我提前和你說一聲,莫說他現在沒表示什麼,就是他真要休妻娶你,我也不會同意!我陸家就算蒙難,就算你幾個哥哥不爭氣,那也是世宦之家、書香門弟,容不得你這樣糟賤自己嫁個再婚之人!”

陸緋嫣沒回話,扭頭出了房間。

長公主府壽宴之前,聶蓉就上了兩次馬,碰了一回馬球杆,雖然仍舊不太會,但至少能看得懂馬球賽了,也能分辨誰的球技好,誰的球技差。

壽宴這天到,一早她就在服箱前犯難,挑來挑去,不知穿什麼衣服好,嚴辭還在床上躺著,看著她道:“上次那件不挺好麼?”

聶蓉回頭問他:“哪件?”

嚴辭頓了頓,似乎想起什麼,幽然道:“書房。”

聶蓉不由自主就想到了她唯一去行雲閣書房那次發生的事,再看他那暗流湧動的眼神,立刻就紅了臉偏過頭去。

但隔一會兒卻又忍不住征求他意見:“可那身衣服會不會太招搖了?”

“招搖便招搖,反正不穿那個也招搖。”他說。

聶蓉也才是出閣不久的新婦,心裡自然也喜歡鮮豔的衣服,既然有他肯定,便大膽穿了上次那身橘紅色縷金百花大袖,戴上金步搖和金耳墜,又認真上好妝,助長了本身的嬌%e5%aa%9a,的確比之前招搖了許多。

她與嚴辭陸緋嫣一同到長公主府,等後麵入宴,她便和嚴辭分開了,與陸緋嫣一道和其他女賓在一起,再後來,陸緋嫣同旁人一起去聊天了,聶蓉一個人坐在凳子上。

陸緋嫣離開沒多久,一陣細微的動靜在她身後響起,她回過頭,便看見兩個十幾歲的姑娘站在一座琉璃屏風後探頭探腦往這邊看,待她回過頭,她們就立刻縮了回去,但其中一個粉衣姑娘的手帕卻掉了出來,一陣風刮過,將手帕吹到了她腳下。

聶蓉將手帕撿起來,站起身往屏風後走,粉衣姑娘連忙從屏風後出來,受寵若驚地伸手接住她遞過來的手帕。

聶蓉朝她笑了笑,問:“你們在看什麼?”

粉衣姑娘一臉不好意思,另一名年齡大一點的紫衣姑娘從後麵過來說道:“你就是安陽侯府的夫人?他們說你長得好看,我們忍不住過來看看。”

這倒把聶蓉說得不好意思了,臉頰泛上櫻粉,柔聲笑道:“那是彆人謬讚,你們才算是少女情態,天真可愛。“

兩位姑娘笑了起來,粉衣姑娘說道:“姐姐人真好,說話好溫柔。”

京中也有出名的大美人,但既為人人皆知的大美人,出身必定不凡,又在眾星捧月中長大,不免性情高傲一些,像聶蓉這樣生得美,又已然是侯府夫人,卻還獨自一人坐在角落,替人撿起手帕還起身相送,被誇一句竟紅了臉,倒有種美而不自知的單純,讓人忍不住要親近憐愛。

紫衣姑娘便是長公主府的三姑娘,閨名孟錦繡,已有婚配,並被封了郡主,粉衣姑娘是紫衣姑娘的表親,名薑月,家中父親任侍禦史。

聶蓉一聽侍禦史,便知道竟是嚴辭的下屬,不由就在心裡親近了幾分,話也多了一些。

三人聊得開心,在宴席之後約好了坐一起去看馬球賽。

孟錦繡上一次打馬球摔傷了胳膊,被母親勒令一年內不許上馬了,薑月因年齡小,還不太會,所以她倆人都不上場,聶蓉也不上場,正好能一起觀賽。

言談中聶蓉知道今日孟錦繡的未婚夫君會上場,因為這事,薑月說起馬球賽時總要調笑孟錦繡幾句,將個性爽朗的孟錦繡說得滿麵嬌羞,聶蓉知道了便讓薑月指給自己看是哪個。

嚴皓之前說過嚴辭是馬球高手,早上她問過,嚴辭並不上場,嫌其他人都是想趁機露臉給姑娘們看的毛頭小子,他並不想搶了人風頭,她當時笑他不害臊,這會兒見了入場的男子,便發現他似乎還真有資格這麼說。

孟錦繡的未婚夫君為將軍府的公子,年紀輕輕已在禁軍任職,少年也確有幾分英武,在馬球上拔得頭籌,選了隻女子用的象牙發梳做彩頭,拿到象牙發梳時他往這邊看了一眼,滿麵得意地笑,讓孟錦繡又羞又喜,直往聶蓉身後躲。

男子馬球之後便是女子馬球,聶蓉看見個騎高頭大馬的黃衣女子,英姿颯爽,膽氣竟不輸剛才的男子隊,再看她昂首挺%e8%83%b8傲視全場的樣子,便想起了一個人來,問身旁孟錦繡道:“她就是那個很會打馬球的魏國公府的二姑娘嗎?”

孟錦繡不知為何臉色有些不自然,愣神一下才點頭:“是的,就是她,宋明鈺。”

“她騎在馬上的樣子真好看,巾幗不讓須眉便是這個樣子吧!”聶蓉忍不住讚歎。

孟錦繡和薑月兩人對視一眼,孟錦繡小聲問她:“聶姐姐,你之前都沒見過她嗎?”

聶蓉奇怪:“我以往少出門,隻聽過,今日才第一次見。”

孟錦繡點點頭,一臉探究,卻欲言又止,倒是年齡更小的薑月說道:“聶姐姐,你之前是不是和那個沈公子訂過親?”

聶蓉不知她怎麼突然問起這個,正想著如何回答,卻見馬球場上一身黃衣的明豔女子竟朝這邊策馬而來,而且那眼神,似乎是在看著她一樣。

就在她奇怪時,宋明鈺已經騎馬站在了麵前,對方在馬背,而她坐在略高一些的看台上,兩人正好平視,宋明鈺手拿馬球杆指向她道:“你就是沈知儀喜歡的那個聶蓉?”

所有人都愣住了,靜靜看向這邊。

聶蓉也愣住,但她知道越是受人矚目,越要冷靜,所以沉默了一會兒後直看向她,回道:“我是安陽侯嚴辭的夫人,娘家確實姓聶。”

宋明鈺盯著她看了一會兒,高抬著下巴,略有些不服氣道:“果然長得不錯,你敢下來和我比試一場嗎?”

宋明鈺是馬球隊裡的主將,也是整個場上最耀眼的人,她策馬過來,球場上其他女子不知什麼情況,便停在場上看向這邊,看台上的人自然也看向了這邊,於是這一幕便成了球場的最中心。

聶蓉能感覺到所有人往這邊投來的目光,她原本算小門戶出身,長年在後院無人認識,直到與嚴辭訂親才有了些聲名,到後來聶家退婚另許,又被嚴辭強娶,這才讓京中許多人知道她,但真正出現在他人視線底下,還是今天。*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可今天,卻是這樣讓人無法招架的一幕。

她不知道這宋明鈺為什麼突然找上她,對她一個剛成婚不久的新婦問出這樣的話,但她知道,她現在不是那個身份低微沒見過世麵的聶蓉,而是侯府的夫人,不能在宋明鈺麵前失了身份。

於是她靜坐著看著馬上的女子,輕輕一笑,回道:“多謝宋姑娘謬讚,但比試怕是要叫宋姑娘失望了,馬球我才初學,才剛上得了馬,球技不精,自不能讓姑娘儘興。今日姑娘先與他人比試,讓我看看女兒家在馬背上的風采,他日學得熟練一些再陪姑娘玩。”

宋明鈺鬥誌昂揚而來,聶蓉卻隻是坐在看台上平靜相對,既沒有生怒,也沒有應戰,隻是輕聲細語,笑得柔婉動人,反顯得她衝動無禮,囂張跋扈,宋明鈺心中一陣憋悶,卻又無可奈何,隻好邀約道:“那我等著你!”說完,掉轉馬頭離去。

女子馬球賽馬上就開始了,宋明鈺氣勢如虹,一襲黃衣奔馳於球場上,光彩照人,可許多人都還沒將心思放回球場上,一會兒交頭接耳,一會兒看看聶蓉這邊。

聶蓉緊繃背脊端正坐著,將心中的羞憤難堪牢牢按住,抬起眼,遠遠看向男子那邊的看台,隻見坐於最上方回廊下的嚴辭也靜靜看著這邊。

這時孟錦繡安慰她:“聶姐姐,彆往心裡去,這宋明鈺就這樣。”

聶蓉轉過頭問:“你們剛才要問我什麼?宋明鈺和沈家是不是有什麼關係?”

孟錦繡一陣意外,薑月早已忍不住道:“聶姐姐,你不知道嗎?宋明鈺看上了沈公子,讓她娘去議親,沈家夫人都答應了,結果竟被沈公子當堂拒婚,魏國公夫人氣得臥床三日,可宋明鈺卻說了,非沈公子不嫁!所以……”

孟錦繡接道:“我猜,是不是沈公子和宋明鈺說,他還是忘不了你,所以才拒婚,這讓宋明鈺不服氣,今日見到你,便要找你比試。”

聶蓉這才知道今日之事的原由。

她陡然就想起了前些日子橘兒與青梅偶爾的竊竊私語,也想起了那時嚴皓說了一半又不說的“背後閒話”,原來是這樣。

這事她身邊幾乎所有人都知道,隻怕嚴辭也是知道的,卻隻有她不知道。

一會兒,她想到了沈知儀,一會兒,她又想到了自己。

原本這是宋明鈺與沈知儀的事,可宋明鈺今天這場約戰,卻將她拉進了這場人人皆知的“閒話”中。

這事書院裡念書的嚴皓知道,後院裡侍候的青梅和橘兒知道,深閨中的孟錦繡和薑月知道,那就代表全京城的人都知道。

而今日之後,所有人也都會知道她,知道她與沈知儀、與宋明鈺、與嚴辭的婚事或情愛糾葛,然後編出無數的閒話來。

可是,宋明鈺出身顯貴,本就肆無忌憚,不懼閒話,沈知儀與嚴辭都是男人,無所謂這些閒話,隻有她,已為人婦,在侯府如履薄冰,小心度日,卻被推上了風口浪尖。

她在看台上熬了一半時間便離開了,回馬球場後麵的待客廳裡休息,沒過多久嚴辭就到了,在她身旁坐了一會兒,開口道:“若是無心觀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