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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好衣服出臥房,小陶也跟在身後要出去,佯裝已經忘了那罐枇杷露。

嚴辭卻回過頭來,厲聲道:“彆讓我看見那東西!”

“是是是,小的忘了。”小陶裝作才回神,連忙去拿起那隻罐子往屋外走,嚴辭卻又將他叫住:“你拿去哪裡?”

小陶馬上回:“小的這就去扔了。”

“站住。”嚴辭聲音愈發冷冽起來,怒意比之前更甚:“我讓你扔了嗎?”

小陶懵了,無措地看著他:所以呢?

嚴辭臉色發暗地開口道:“放在我看不見的櫃子裡。”

小陶連忙動身,在屋子裡看了看,將罐子放在稍間一隻放雜物的小櫃裡。

但他想說這枇杷露要趁新鮮喝,侯爺要是喝呢,就得放在看得見的地方,隨時喝一兩口,要是不喝呢,就扔了或是分賞下去,這又不放眼前,又不扔,是要放著發酵生黴嗎?

但他隻敢腹誹,不敢多說,待放好回到嚴辭麵前,卻見他朝自己伸出一隻手來。

“拿來。”他說。

小陶心中一緊,連忙就將之前那錠銀子拿了出來,雙手奉上,立刻解釋道:“小的沒想要,是那馮媽媽硬塞的。”

嚴辭看著那銀子,冷笑一聲,譏聲道:“出手就是五兩,好大的手筆。”

說罷,將銀子收在了手上,竟也沒還他。

小陶心中忐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犯了什麼錯,惹到了侯爺。

他在侯爺身邊侍候,當然免不了總有人找他,給他送錢送東西,他還要賺老婆本,當然不會一分不拿,合適的人,合適的事,他就拿錢,也辦事,這事兒雖然是在暗處,但以侯爺的眼力當然是一清二楚的,上次還和他開了句玩笑,問他的錢攢得怎麼樣了。

可今天侯爺怎麼就把這錢收走了呢,五兩是有點多,但也不是侯爺會看上的數啊?

小陶想了又想,決定這段時間還是不碰海棠院那邊的事,他琢磨不好,容易弄出差錯來。

在嚴辭那裡受冷遇後,聶蓉便再沒勇氣去找他了,馮媽媽倒是還存著希望,第二天就找小陶打聽,小陶卻避而不見,第三天再找,小陶就直言無能為力,且那錢他也沒收,到了侯爺手上,無論馮媽媽信不信,他就是愛莫能助。

馮媽媽回來沒和聶蓉說結果,但她既然不說,聶蓉也能猜到怎麼回事,索性就破罐子破摔,什麼也不指望了。

後來有個國公夫人張羅的宴飲她也沒去,倒是老夫人、陸姨媽和表小姐都去了,又隔了兩天,老夫人在午後時分讓人叫她去說說話。

老夫人身邊的周媽媽叫她時沒說問話,且神情和善,聶蓉便知道真是說話,不是什麼彆的審問,隻是她疑惑,老夫人能有什麼話和自己說?

後來到了慧音齋,才知道老夫人不隻叫了她,表小姐的母親陸姨媽也在,而且還有嚴辭。

原來他今日在家啊……

聶蓉不敢多看,一一向幾人見禮,隨後老夫人身旁的丫鬟上茶,將她的茶盞放在了嚴辭身旁的位置上。

她低眉順眼坐在了那椅子上,與他就隔一張小方幾的距離,哪怕沒看他的臉,隻看他擱在茶盞旁的雲紋衣袖和骨節分明的手,也覺得喘不過氣。

第29章

這時老夫人看向她道:“昨日有人向嫣兒說親,我們在商議此事,便找你來問問。你與吏部鄒郎中的三兒媳卓氏相識是不是?”

這說的正是卓虹玉,聶蓉恭聲回道:“回母親,正是,她未出閣時常與我一起玩。”

老夫人問:“那你熟悉這鄒家麼?相中嫣兒的正好是鄒家長房,與卓氏所嫁的鄒郎中家是兄弟,兩個院子也住一起,聽說卓氏第一個孩子小產了,你知道這其中原由嗎?”

事關表小姐的婚事,聶蓉知道以自己的身份不能亂說話,思慮再三才開口道:“具體原因兒媳也不知道,隻知鄒家家規有些嚴,卓氏成親後便比之前出門少了。小產之事鄒家對外說是不慎摔的,卓氏娘家母親倒說了句卓氏雖然性子活潑,但也不是不分輕重的人,哪裡想到就摔了。兒媳也就知道這些了。”

其實卓虹玉小產她與母親推測過,更像是被那個性子嚴苛的祖母責罰的,鄒家要維護聲譽,不敢聲張,便說是卓虹玉自己摔的。可這事人家自己沒說,都是她們憑借三言兩語猜的,這時當然不敢亂開口。

見老夫人神情凝重了一些,聶蓉又說道:“上次在外麵偶然見到卓氏,她臉上氣色倒不錯,並不像是日子難過的樣子。”

老夫人看向嚴辭,問他:“辭兒,你說呢?”

嚴辭隨意地倚靠在圈椅上,淡聲道:“母親與姨媽若是有意,再找機會見見鄒家人和那鄒二郎不就行了,再說,母親讓我們這些無乾之人在這裡商議,卻不問表妹自己的意思,又有什麼用?”

老夫人深深瞪他一眼,目光中的意思便是怪他不娶表妹,非要娶個自己不滿意的人,但這麼多人在,她隻能將一口惡氣咽下。

嚴辭不知有沒有看出他母親眼中的意思,隻是閒散地坐著,似乎不關心陸緋嫣的婚事,也不關心他母親的態度。

但的確如嚴辭所說,他們對鄒家知道得太少,幾人商量也商量不出什麼來,沒一會兒,老夫人揮揮手,開口道:“行了,你們先回去吧,我和你姨母再商量商量。”

嚴辭像是早等著這句話了,很快起身告退,聶蓉隨後行禮告退,與他一起出了慧音齋。

似乎是因為今日無事,他步子走得閒散,比上一次慢些,她便小心跟在他身後,不敢太靠近,也不敢越過或是落後太多。

就這樣彼此沉默著步行了一路,到之前那棵大桑樹附近,發現一名小廝彎腰在樹下倒騰著什麼,嚴辭停下步子,看著那小廝,等那小廝發現嚴辭,頓時嚇了一跳,退開幾步低頭道:“侯爺。”

一邊說著,一邊身形微顫,拿眼睛去瞟樹下的東西。

那樹下已經立了個木牌,上麵用毛筆寫著幾個大字:偷吃者是我兒。

見嚴辭盯著那木牌看,小廝連忙解釋道:“是……是二爺今日吩咐的,木牌是小的今日去墨陽書院送東西,小六親手交到小的手中的。”

嚴辭便說道:“可惜,我今日不想吃這個。”說完又接著道:“不過還是上去給我摘一籃下來吧。”說完就踱步離去。

那小廝滿麵難色,卻還是答應道:“小的這就去拿梯子。”

聶蓉跟在嚴辭身後,直到他往行雲閣去,她恭敬地低頭待他走遠才轉身回海棠院。

到房中,青梅將今日的事說給馮媽媽聽,並笑道:“侯爺是不是要把桑葚摘了去扔?那下次二爺得寫個‘偷摘者是我兒’,可侯爺也沒摘啊,哈哈哈哈。”

馮媽媽聽著,一下子就急眼道:“笑,虧你還笑得出來,這麼好的機會,姑娘就沒和侯爺說句話?你就沒提醒一下?”

青梅一怔,看一眼聶蓉,訕訕道:“我……見著侯爺怵得慌……”

馮媽馮急得敲了敲她的頭,回頭朝聶蓉道:“姑娘,你去年不是做了個桑葚果醬嗎?當時你就該和侯爺說,吃不了不要緊,給你做成果醬,回頭給侯爺嘗嘗,能吃好幾天。這不就又說上了話,又能有由頭下次去找他嗎?”

聶蓉垂眸不語,半天才說:“我想過,但他多半是不理睬的,我……我怕反倒惹他厭煩。”②思②兔②在②線②閱②讀②

“這有什麼怕的!”馮媽媽連忙說:“伸手還不打笑臉人,姑娘好心討他歡欣,他就算不接受,又怎麼會厭煩?”

聶蓉覺得馮媽媽說得有道理,輕輕歎一口氣,低聲道:“是我想得太多,錯過這個機會。”

馮媽媽卻說:“現在也不晚啊,姑娘現在就去找侯爺,就說剛剛想起來可以桑葚果醬,讓侯爺若是沒想出來怎麼處置那桑葚,就送給姑娘,姑娘做好了果醬拿去給侯爺。”

聶蓉抬眼看著馮媽媽,眼中水澤流轉,有些希冀,又有些不確信,直到馮媽媽催促:“姑娘就聽我的,就算侯爺說不要又怎麼樣,也不過是和現在一樣,但萬一侯爺就接受了呢?”

她深吸一口氣,到房中鏡前看了看妝容,這才緊攥著手出門去,一邊走,一邊在心裡預想等一下怎麼說,還沒確定好如果他拒絕了她要說什麼,卻發現已然到了行雲閣院外。

這次馮媽媽不放心,親自跟過來的,也不讓她再猶豫,推著她就進了行雲閣院中。

院外沒見到人,聶蓉書房外猶豫一下,正要敲門,卻聽到正房裡隱隱傳來說話聲。

她靠近去,便聽出是女子的哭聲,而那聲音,分明是表小姐陸緋嫣的。

“表哥就這樣等不及要把我嫁出去麼?你明知我對你的心意,卻寧願去外麵隨便找個人也不要我,讓我成了這侯府最大的笑話,現在還要和她一起商討我的婚事,我到底做了什麼,讓表哥如此折辱我?”

“嫣兒……”

“既然如此,表哥讓我嫁我便嫁,讓我嫁誰我便嫁誰,都如你的意……“

聶蓉知道自己聽到了不該聽的事,連忙後退,馮媽媽還不想走,見她急步離開行雲閣,不得不跟上去。

直到走遠,馮媽媽才拉了她道:“姑娘怎麼走得那麼急,不再多聽幾句?先前不知道,原來這表姑娘還是個這麼纏磨的,侯爺都成親了,她還來哭哭啼啼,說那一番話,也不知侯爺會怎麼說。”

聶蓉悲聲道:“這樣隱秘的事,無意撞見倒算了,明知不能聽還有意偷聽,那算什麼。再說想知道他怎麼說,隻要看他以後怎麼做就行了,若老夫人和陸姨媽還在繼續為她說親,那證明侯爺的確想她嫁出去;若後麵侯爺和她親近起來,那證明……”

她咬住唇,低頭往前走,後麵的話沒再說出來。

那證明嚴辭後悔了,或是憐惜這個對他情真意切的表妹,不忍讓她傷心。

表小姐也是生得極美的,一張溫婉如月的臉龐,柳眉星眼,又是知書達禮,舉止嫻雅,她在人麵前哭訴起來,又有幾個男子能不生憐愛?

而嚴辭那聲“嫣兒”,就如同王母的頭簪一樣在她麵前劃開了一道銀河,將她與那表兄妹二人隔離開來,讓她明白,他不隻有和她的床間廝磨,也有和表妹的無限情誼,而那些情誼,自然是她所不知道的。

行雲閣內,嚴辭向淚眼婆娑的陸緋嫣遞去一張手帕,待她平靜一些,才開口道:“嫣兒,你又怎知我是在外麵隨便找了個人呢?”

第30章

陸緋嫣含著淚,怔怔看向他,他沉聲道:“我最初挑中的妻子人選就是她,那還是在你來京城之前的事。婚姻之事,不能兒戲,你的姻緣你自己既能作主,為何要聽旁人的安排?我沒有要趕你走,也沒有安排你嫁給誰,你若有相中之人,便嫁,若等不到那個願意的人,就算一輩子待在侯府我也會養著你。隻是我的婚姻之事,也是我自己決定的,與你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