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錯,但她知道侯府養花不多,她所去過的行雲閣和慧音齋都沒有花,所以將這想法忍住了,隻是戀戀不舍地盯著看。

如果是在自己家中就好了……雖然父親□□又嚴苛,但怎麼也不會在乎幾盆花。

逛到花陣最中心一圈,竟是十多盆顏色極為出挑的雙色花。

一朵牡丹裡,竟有大紅粉紅兩色,每一朵都是不同的混色姿態,看上去少了幾分牡丹的雍容華貴,多了幾分嬌俏可愛,猶如亭亭玉立的少女一樣。

旁邊還有木牌,稱這花為麗水牡丹園獨家培植,一花雙色,名為“二喬”。

想看一看價格,卻發現木牌最下方寫著一行字:珍稀品種,概不出售。

聶蓉覺得這牡丹園真是有意思,既然不賣,卻又放在這裡做什麼,就不能擺到彆處去嗎?

可是無論對這園主還是對這花都生不起氣來,因為它確實太美了。

她在這些花旁看了好久,甚至算好了買幾盆什麼顏色,但最後想到老夫人那輕視與不滿的神態,終究是斷了念想。

轉過頭,卻沒見嚴辭。

青梅和她道:“侯爺說有事先離開一下,前麵有個姚黃酒樓,讓我們去那裡等他。”

現在已近晌午,確實累了,聶蓉點點頭,往前麵酒樓而去。

從花陣往酒樓,要經過一條水上遊廊,一上遊廊,迎麵便是一陣涼風,吹散了幾分正午的熱氣,聶蓉不由覺得心裡之前的鬱結也被衝淡了不少。

然後她一側頭,就看見離遊廊不遠處的岸上,站著一個青衣人,長身而立,玉樹臨風,赫然是沈知儀。

他不知什麼時侯看到的她,此時靜靜立在水潭邊看著她這裡,滿目牽掛與悵然,人一如以往謙謙君子,卻似乎玄鳥折翼,沒了之前的少年朝氣,平添了幾分滄桑頹喪。

再見故人,她看著他,挪不開目光。

突然想起還是上元節時,兩人得以在院子裡說幾句話,他和她說待到五月,便帶她一起到牡丹園看牡丹。

那時候他們都知道等到五月兩人就是夫妻了,心裡既是期待又是羞澀,還帶著緊張,她輕輕點頭,“嗯”了一聲。

沒想到今日兩人真在這兒遇見了,卻早已物是人非。

第23章

兩人就這樣隔水相望,不知過了多久,耳邊突然傳來青梅的聲音:“侯爺,您回來了?”

聶蓉猛然回神,背上幾乎滲了一片冷汗,連忙偏過頭來看向身後,儘管什麼都沒做,可仍像與人幽會被捉奸一樣驚得一顆心怦怦直跳,整個人都僵住,一句話也沒說出來。

嚴辭臉上沒什麼表情,也沒往沈知儀那邊看,徑直走過來,到她麵前時,開口道:“走吧。”說著便往遊廊對麵的姚黃酒樓而去。

跟在嚴辭身後,聶蓉偷偷去瞟岸上,發現沈知儀退得也及時,那裡已經沒了他的身影。

她又轉頭看向青梅,朝她投去恐懼又疑問的眼神,青梅竟沒比她好多少,臉上滿是後怕,無奈地搖了搖頭。

也就是說,連青梅也不知道剛才那一幕是否有被嚴辭看到。

聶蓉從背後看嚴辭的身影,想看看他的樣子和以往是不是有什麼不同,卻什麼都看不出來。

所以這是不是說明他並沒有看到?

不,什麼也說明不了。

成親那一日他在喜堂遇刺,卻沒有絲毫緊張驚慌,直到將刺客抓到,說了一聲“帶下去”,也是平靜無波,好像吩咐下人將茶水端下去一樣;嚴刑拷打審問完,還能回來正常洞房……他是個真正的喜怒不形於色的人,沒反應,什麼也說明不了。

那是不是他看到了呢?

如果看到了,他會怎麼辦?

她與沈知儀什麼也沒做,隻是偶然碰見,隻是看了一眼,甚至連來這牡丹園也是嚴辭提起、主動帶她來的,可儘管如此,她卻並不敢說一句自己問心無愧。

剛才那一刻,她的確想起了和沈知儀之間的種種,也想過如果現在不是嫁了嚴辭,而是嫁給沈知儀,日子一定會比現在過得好一些……

而這,分明也是對丈夫的背叛。

進侯府後,她並沒有發現嚴辭有什麼睚眥必報、心狠手辣的行為,但外麵那些事,卻是確實發生的,他的確抓了許多與他有過節的人,也的確在得勢後強行讓她退婚娶她進門。

他如果真要報複,無論是對她還是對沈知儀,都有一百種方法教他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她已然是這樣了,可卻怎麼也不想沈知儀再被牽扯進來,或是因為這件事牽扯到她家人。

從遊廊到酒樓,短短數十步的距離,她走得戰戰兢兢,魂不守舍,仿佛頭頂懸著一把刀,不知什麼時候就會掉下來直中她頭頂。

到酒樓雅間入座後,店小二上前來伺候,嚴辭讓他報了幾道招牌菜名,然後問聶蓉:“想吃點什麼?”

聶蓉陡然回神,發覺自己完全沒聽店小二說的什麼,蒼白的一張臉上染了幾分著急的紅暈,隻好回道:“都可,您作主。”

嚴辭看著她,淡聲朝小二吩咐:“隨便上幾道。”

“好嘞,客官稍侯,馬上就好。”店小二答應著離開了。裡間能隱約聽到外麵客人的談話聲,卻仍顯得靜謐,嚴辭並不言語,她也沒有說話的心思,整個雅間內透著一種讓人倍受壓迫的氣氛。

這酒樓占據牡丹園的絕佳位置,他們又占了酒樓的絕佳位置,從雅間窗口望出去,整個牡丹園連同邊上麗河美景儘收眼底,可她卻無心去賞看,隻是身體僵硬地坐著,時不時偷偷看他一眼,想從他神色上分辨出一絲他的情緒,卻完全看不出來。

頭上那把刀仍沒掉下來或是挪開,反而離她更近了。

菜果然上得很快,她吃得食不甘味,也全無胃口,卻不敢表露出來,硬撐著吃下一碗飯,不想讓他看出自己的心中的忐忑來。

用完飯,在酒樓小坐一會兒,他開口問她是否還想再逛逛,她連忙搖頭,稱說自己累了,想回去。

於是兩人乘車回去,直到進了侯府,他告訴她自己還有事去書房,讓她自行回海棠院去休息。

聶蓉柔聲答應,一邊往海棠院走,一邊在心裡安慰自己,也許是自己想多了:他並沒有看到沈知儀,興許看到了也不認識,隻當她站在那裡看風景而已。

自己最該做的還是當作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若是太過心虛,反而要引起他懷疑。

嚴辭到了書房,看一眼桌案上堆積如山的公文,靜坐了半晌,這才開始打開公文一一翻看。

直到半個時辰後,小陶進來,稟告道:“侯爺,麗水牡丹園將牡丹送來了,正好一車,小的查看了,棵棵都是枝繁葉茂,花也多,看著能開到下個月去。”

嚴辭頭也沒抬,冷聲開口:“全扔了。”

小陶愣住,不由“啊”了一聲,又不確信地問:“全……扔了?他們送來了五盆二喬,說這京城……”

“我說全扔了。”他說著抬頭,一道淩厲的目光襲來,小陶嚇了一跳,連忙回:“好,小的馬上去辦。”說著就動作迅速地退了出去。

小陶在心裡確認了兩件事:第一,侯爺此時心情極差;第二,有什麼事惹到了侯爺,大概是在牡丹園發生的。

出府看著外麵滿滿一車盛放的牡丹,以及牡丹園管事殷切的目光,小陶幾番欲言又止,最後靈機一動,說道:“管事不知,我家老侯爺就愛鬆柏竹子什麼的,不愛花草,所以府上從來不養花,侯爺方才想了想,還是不要惹怒老侯爺在天之靈,決定先把這牡丹送去彆院養著,待老侯爺三年喪期過了再將它們接回來,勞煩管事再隨我去一趟彆院。”

管事連忙說好,與小陶一起重新駕車前往城郊的彆院。

坐在馬車上,小陶細細思量自己這番主張到底對不對。他決定留下這些花,一是心疼,二是直覺。

侯爺這心情變得太快了,既然能突然決定扔花,又怎麼不會突然決定留下花呢?⊕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他還是留一條後路比較好,扔花倒是隨時都容易,但哪天侯爺又想要花,那就弄不回來了。

第24章

一連好幾天,嚴辭那裡並沒有什麼動靜,聶蓉一顆緊張的心慢慢開始放下了,覺得他那天並沒有看到沈知儀,也沒有懷疑她什麼。

但弟弟讀墨陽書院的事卻還沒有消息,不知是嚴辭沒和陳夫子說,還是墨陽書院還沒把入學帖送過來,母親和弟弟心急如焚,所以托人來這邊問了消息。

她有心找嚴辭問一問,又怕嚴辭覺得她是催促他,不敢開口。

就這麼猶豫了兩天,聽說城北的太清玄宮新建了個文昌閣,因為太清玄宮的名氣,這文昌閣初一建成便香火旺盛,家中有讀書人的爭相前去參拜,聶蓉牽掛弟弟的事,決定也去一趟。

她自己少出門,但侯府對她並無禁令,有了念頭,隔天就乘了馬車前去。

這幾日煩憂,進了清幽靜謐的太清玄宮,人也寧靜了一些,聶蓉為拜文曲星而來,所以在拜過為首三個大殿後馬上就去了文昌閣,誠心拜過,這才轉往其他殿堂。

結果在拜到王母殿時,拜完剛要起身,便聽身旁一人小聲喚她:“蓉蓉……”

聶蓉轉頭,便看到了沈知嫻。

她是沈知儀的姐姐,比沈知儀大五歲,早已嫁人,從前就對她很好,從她與沈知儀說親起就拿她當弟媳看待,母親還曾說過,有了這樣好的姑姐,和婆婆的關係也會少很多煩心事。

聶蓉吃驚竟在這裡看見她,正要喊一聲沈姐姐,卻想起兩人的身份來,謹慎地開口道:“薑夫人。”

沈知嫻夫家姓薑,聶蓉喊得這樣生疏完全是為少生事端,隻盼她能理解。

沈知嫻卻無心在意這事,隻是壓低聲音道:“我在藏書閣後的桂園等你。”

說完就認真去拜王母像,隨後像不認識她一樣起身離開。

聶蓉不明所以,在王母殿內猶豫一會兒,還是依言前往藏書閣。

她知道此時此境她與沈家人不能有任何牽連,不管是沈知儀本人還是他姐姐,可沈姐姐一向是知書達理深明大義的,如果沒有重要的事,她一定不會相約,自己擔心惹怒嚴辭,她就不擔心嗎?一定是有什麼事,讓她不得不冒這個險。

藏書閣無神可拜,鮮有人至,到藏書閣後的桂園就更加不見人影了,這也不是桂花開的季節,顯然沈知嫻約她在這裡就是為了避人耳目。

她一到桂園,沈知嫻便急走到她麵前,還沒說話,眼淚便往下淌。

這時聶蓉才發現她臉色憔悴,雙眼通紅,竟好像哭了好幾天一樣,情急之下連忙問:“沈姐姐,究竟怎麼了?是有什麼事嗎?”

沈知嫻帶著泣聲道:“知儀他出事了,被抓進詔獄七天了,都不知道是死是活……”

聶蓉大吃一驚,顫聲問:“詔獄?為什麼?”

沈知嫻搖頭:“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