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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後又緊張地看向周媽媽:“這幾天你好好盯著,誰敢提半句這事,立刻發賣出府。稍候拿一隻野參給夫人,對外就說我嫌她瘦,難生養,在屋裡教導了一番,讓她回去用野參燉湯,調養身體,早日開枝散葉。”

第21章

“好,奴婢記下了。”周媽媽說。

老夫人這時看向嚴辭:“多大的人了,以後行事穩妥些!”

嚴辭這會兒倒是恭敬起來,認真道:“母親教訓得是,兒子如今在風口浪尖,許多人盯著,母親有什麼要訓斥的私下找兒子就行,弄這麼大陣仗,讓兒子惶恐。”

他嘴上說惶恐,臉上卻是沒什麼多的變化,反倒是老夫人嚇得白了臉。她也知道如今京中很多人恨著嚴辭,侯府又才遭大難,當然得謹言慎行,萬萬不能兒子在朝中無事,她卻讓後院落了人把柄。

一時心悸,也沒心情再交待聶蓉了,隻看她一眼,歎息道:“行了,你回去吧,不管怎樣,以後得安分守己,規矩行事,管好自己,也照顧好侯爺。”

聶蓉咬咬唇,低低道:“是。”

嚴辭看向周媽媽,吩咐:“去外麵叫海棠院的丫鬟過來,扶她主子回去。”

周媽媽這才反應過來聶蓉早已跪疼了膝蓋,也看出侯爺雖然表現得無所謂,但幾句話就將事情都攬到了自己身上,愣是沒讓這新夫人挨上一星半點兒的罪名,分明是有心維護她的。

周媽媽也是心眼通透的人,很快就到聶蓉身旁先扶了她起身坐到一旁凳子上,又去門外叫來了青梅。

青梅早已急得火燒火燎,此時聽說能帶聶蓉回去了,懸著的一顆心終於落了地,連忙過來扶她。

嚴辭也與聶蓉一同離開慧音齋,行到院中,他看一眼她浸了茶水的左肩,問道:“肩上還疼嗎?要不要叫個大夫?”

聶蓉搖頭,低聲道:“多謝侯爺關心,沒有大礙,不用叫大夫。今日之事,妾身知道是侯爺有心維護,心中感激不儘,日後一定謹慎小心,再不做讓母親生氣之事。”

她的話語如以往一樣恭敬小心,可他分明在她身上看到了一絲死水般的絕望與怨怪,這件事過去了,可在她心裡並沒有煙消雲散。

他看了她很久,終是什麼也沒說,隻淡聲道:“回去休息吧。”

聶蓉忍著疼朝他福身一下,往海棠院而去。

待走遠了,青梅才問聶蓉:“剛才姑娘怎麼不讓侯爺到海棠院去坐坐,順便把那罐枇杷露給他?也許可以再感謝侯爺幾句。”

說著又小聲道:“姑娘被帶走,馮媽媽說是要出事,著急之下去了行雲閣,找小陶底下一個徒弟打聽侯爺今日去了哪裡,什麼時候能回來,那徒弟肯定也是不知道,問有什麼事,馮媽媽便隨口說了幾句。後來沒多久,侯爺就回來了,姑娘說他是不是知道你要挨罰,這才專程回來的?”

聶蓉搖頭道:“他的行程,他的想法,我不知道,也沒有必要知道。以後這侯府的人與事,我們儘量少惹,反正沒有誰是我們能惹得起的。”

青梅看出她情緒不佳,關心道:“老夫人叫姑娘過去都說了什麼?是不是苛責姑娘了?”

聶蓉又想起老夫人說的,嚴辭娶自己,就是因為不想娶他表妹。

最開始她隻以為嚴辭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閻王,他就是記恨聶家,就是要讓她受儘折磨才能一解心頭之恨,所以嫁進侯府時,她抱著必死之心。

可後來她發現不是這樣,他就是個正常的人,沒有麵目猙獰,沒有吃人飲血,甚至對她還不錯……隻是,也僅止於不錯。

不管是聶家還是她,他其實都沒放在眼裡,換了任何一個張蓉李蓉,隻要有這麼個人,他都會直接娶回家,至於對方是否願意,是否另有婚配,他都不在乎,她對他是感激還是怨恨,他更不會放在心上。

抱著必死之心,尚且還有幾分尊嚴,可作為螻蟻般在這侯府艱難生存,卻隻有渺小和苟且。

回海棠院,聶蓉將那一罐枇杷露收了起來。

她之前就小心縮在自己院中一步都不往外走,這次之後更是連身旁下人都被交待了,沒事兒彆出去露頭,幾人就這麼深居簡出,仿佛府上沒這幾個人。

至於嚴辭,他本來就忙,早出晚歸,兩人最多的交流反正也隻在床上,她假裝腿疼肩膀疼,更是不用應對他,直到過了兩三天,實在裝不了腿疼了才作罷,但也極少說話,看得出來,她這樣子成功讓嚴辭失去了對她的興致。

直到四五天後,聶家送來了聶長博新寫的文章,聶蓉才知道自己不得不再次找嚴辭了。

晚上嚴辭沐浴好上床後,她將文章交給了他。

嚴辭順手就接過來看,待看完,朝她道:“明日我去送給陳夫子,你弟弟天資不錯,若無意外,過幾日他便可以去墨陽書院。”

這是他第一次給出這樣明確的承諾,聶蓉按捺不住高興,臉上終於浮現出一絲笑容來,語氣也輕快了些,感激道:“謝侯爺,此事全仰仗侯爺的指點和舉薦。”

嚴辭看著她道:“終於肯笑了?”

聶蓉連忙收起了笑,垂下頭。

他默了半晌,突然問:“城北的麗水牡丹園明日辦群芳會,想去麼?”

聶蓉微微愣住,她的確有些想。

麗水牡丹園每年在牡丹花期都會辦群芳會,擺出大片盛放的牡丹供人賞玩,很受京中貴女的青睞,幾乎成了除上元燈會和七夕女兒節外最讓小姐夫人們喜歡的日子。

她母親溫氏不是愛交遊的人,很少帶她出去,聶蓉隻在及笄那一年去過麗水牡丹園,也不是群芳會的時候,而是到了五月中旬,許多花都謝了,她見到了花王姚黃,卻並沒有見到有花後之稱的魏紫。

沒等她回話,嚴辭便說:“明日有空,帶你去那裡看看吧。”

聶蓉柔聲道:“多謝侯爺。”

睡下時,她心裡不免多了些期待。可這期待卻又讓人十分苦惱,她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期待。

他自己喜歡牡丹嗎?看上去他並不是那種風雅的人,可是如果他不喜歡,又為什麼說要帶她過去?

難道……就是想帶她去?

這也有可能,就她父親那麼無趣的人,也曾養了隻好看的玄鳳鸚鵡,開心地把玩了兩個月,後來有一天,這鸚鵡在他友人麵前丟了他的人,他便一氣之下讓下人拿去集市上賣了。

而她,大概就是那隻還沒惹主人生氣的鸚鵡。

第22章

不管怎樣,第二天,她隨嚴辭一起出門了。

時值初夏,氣候宜人,陽光明%e5%aa%9a,倒是很好的出行天氣,隻是嚴辭竟沒騎馬,而是和她一起乘馬車,她不敢大意,端端正正坐在他對麵,哪怕風掀起竹簾送進外麵的風景她也沒去看一眼。

到牡丹園,青梅扶了她下車。剛站穩,卻想起帷帽還在馬車上,聶蓉趕緊用袖子遮住自己的臉,著急道:“帷帽忘了,青梅快幫我去拿。”

青梅正要上車,早已下車的嚴辭道:“既是逛園子,戴帷帽做什麼?”

聶蓉轉過頭看向他,心裡微微一怔。

如今的京城,有些賢德之人主張女子不見外男,無故不窺中門,出中門必遮麵等等,比如大名鼎鼎的陳夫子便是此中代表,但也有些人並不讚同這諸多禁製,所以京中女眷們有些出門戴帷帽,有些則不戴,全看家中長輩的態度。

而她父親聶謙,自詡為讀書人,非常讚同陳夫子那一派,也對家中女子有許多要求,聶蓉本身也不習慣被人看,所以很少出門,出門也必戴帷帽,她以為侯府門庭尊貴,家規必定更嚴,沒想到嚴辭卻是個不在乎的人。

他如此說,她也不想忤逆他,便放下了袖子,再不作聲。⑥思⑥兔⑥網⑥文⑥檔⑥共⑥享⑥與⑥在⑥線⑥閱⑥讀⑥

嚴辭已徑自往牡丹園大門走去。

聶蓉跟在他身後,毫無遮擋的感覺讓她有些不習慣,特彆是入門時便有兩個年輕男子往這邊看,她微微垂首,臉頰都有些發燙。

心裡不由後悔,應該戴上帷帽的,哪怕惹他不高興也要戴。

“姑娘你看!”青梅在她耳邊驚呼一聲,她抬眼一看,隻見牡丹園門口就擺了十多種顏色的各類牡丹,大紅,粉紅,紫紅,深黃,橙黃,淺黃,以及各類綠色等等,大名鼎鼎的姚黃魏紫也在其列,百花齊放,彩蝶翩飛,倒真是天香國色,不忍挪目。

聶蓉低迷的心情一下子開敞了許多,不由走近去細細觀賞。

就在她看得入迷時,突有人朝她喊道:“蓉蓉?”

聶蓉回過頭,正好見到自己已有兩年多未見的好友,卓虹玉。

卓虹玉的父親與她爹是同僚,是讓她羨慕的爽快大方的性子,兩人從小相好,一直在一起玩,直到兩年前,大她一歲的卓虹玉出嫁了。

她婆家房頭多,規矩也多,卓虹玉嫁過去後又經曆一次小產,也沒讓人去探望,直到今年才聽說生了個男孩,辦滿月酒時她正被嚴辭上門提親,絕望中也沒去參加滿月酒,為此一直歉疚,沒想到今日卻在這裡碰見了她。

見她此時神采奕奕,喜笑顏開,人也圓潤了一些,似乎日子過得還不錯,聶蓉不由高興,和她一起說起了話。

卓虹玉看著她道:“還好你沒戴帷帽,要不然我就認不出你了。你可算大方了一回,長得這麼漂亮,就該放心大膽地讓人看,這牡丹花也不如你好看!”

聶蓉連忙朝她嘟囔:“你小聲點,彆人都聽到了!”

卓虹玉笑著問她:“你怎麼出來的?一個人嗎?”

聶蓉搖頭:“不是,和……侯爺。”說著微微側身,朝身後靜立的嚴辭道:“這位是我以前好友,如今是吏部鄒大人的三兒媳。”

卓虹玉見到嚴辭,原本帶著笑的臉立刻嚴肅下來,垂首屏氣凝聲朝嚴辭道:“見過嚴侯,不知嚴侯在此,多有得罪。”

嚴辭淡聲道:“無妨。”

卓虹玉直起了身,卻再也不複剛才的輕鬆雀躍了,好像被人打了一巴掌一樣,一下子就蔫了氣,匆匆和她說了幾句話,就說家中嫂子還在等自己,要和她告彆,臨走前,又朝嚴辭行了一禮。

聶蓉知道,她是怕嚴辭。她公公之前就因為吏部一樁受賄案被革職在家待了一年多,如今才複職,可謂驚弓之鳥,見了嚴辭自然有些懼怕。

暗自歎了口氣,她也沒在這兒待了,繼續往園子深處走。

大約逛了半個時辰,到牡丹園最中心一處平地上,看見由各色牡丹擺成的一個花陣,尤其好看,且這裡人也多。

她進裡麵看了眼,發現每盆牡丹下都掛著個小木牌,上麵寫著伍拾文,捌拾文,壹兩,或是貳兩之類的數額,原來這裡的牡丹都是可以出售的。

牡丹本就不是便宜的花,這裡的植株都不小,綠葉茁壯,鮮花滿盆,價格確實不貴,所以吸引了許多人在挑花。

她自然也喜歡,覺得花幾兩買幾盆回去養養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