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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娶自己。

原來是這樣,他也知道老夫人看中了表小姐陸緋嫣,因為不喜歡娶陸緋嫣,所以就隨手娶了她。

不在乎她是誰,隻是正好她家曾退過他的親,讓他有些報複的心思,又正好,他需要娶一個人來斷了他母親的念想。

就是這樣,就是這樣……就讓她嫁了過來,提心吊膽,受所有人的冷眼,沒有一句說話的餘地,是所有人的笑話。

休了她……那倒好,她真希望他們能給她一個期限,好教她的盼望也更真實一點。

第19章

次間臥房安靜了,似乎老夫人去休息了,聶蓉跪在冰冷的石磚地上,雙腿已經麻木,隻有膝蓋的陣陣痛覺傳來,火辣辣的,仿佛已經掉了一層皮一樣。

第一次,她有些暗怪這上天不公。

明明她一直知道順勢而為,知道人不與天爭、既來之,則安之,可是她不明白,為什麼她如此小心規矩,不敢行差踏錯半步,卻仍然是這樣的結果。

她不想嫁王公貴族,她父親卻偏要高攀侯府;她開始學習侯府禮儀,卻又被父親退了婚事;她作好準備嫁乞隨乞,嫁叟隨叟,卻又許了沈知儀那樣的夫君,讓她以為自己是上天垂憐,得遇一良人;可是並沒有高興多久,她又嫁進了侯府;嫁了侯府她也認命,悉心侍候,卻偏偏得了個放蕩名聲……

膝蓋越發疼痛,身體越發麻木難受,為了抵抗這種痛苦,她努力不去感受這一切,仿佛要將精神抽離軀體。然後,心裡有種絕望之後的不顧一切,她就跪在那裡,打定主意不會低頭,不會求饒,不會哭訴,還有什麼要來的,她一一承受。

外麵卻突然傳來動靜,是一陣沉穩有勁的腳步聲,不像女子,像個男人,且是那種行走如風的男人。

然後慧音齋的門被打開,她沒轉過頭去,卻已從地上的人影認出來是嚴辭。

他怎麼會下午就回來?

不知道,但是好像和她也沒什麼關係。

老夫人立刻從臥房出來,見了嚴辭,微微一怔,隨後讓丫鬟扶著自己緩緩坐在了前麵椅子上,這才神色不豫地開口:“大白天的不忙公務,到這後院來做什麼?既不通傳又不見禮,越發沒規矩了。”

她雖這樣說,但她身旁的周媽媽早已拿了張椅子過來,給嚴辭看坐。

嚴辭在椅子上坐下,看一眼地上跪著的聶蓉,回道:“給母親行規矩的人這麼多,少我這一個?母親年紀漸長,似乎越來越喜歡立規矩搓磨小輩了。”

老夫人一張臉立刻沉了下來,帶著怒氣道:“什麼意思,什麼叫搓磨小輩,你當我是無緣無故倚老賣老拿小輩尋開心?”

嚴辭見她發怒也不著急,氣定神閒看了眼聶蓉:“這不就是麼,才過門幾天的兒媳婦,就開始罰跪了,這是看準了人家娘家拿您沒辦法,所以才有恃無恐?”

老夫人氣得一拍桌案:“她做了什麼,你心知肚明,我都沒臉說,罰個跪怎麼了?難不成要等她壞了門風才動家法?那一切可都晚了!”

“所以她做了什麼?”嚴辭問:“人人都說詔獄可怕,可連詔獄也是需要罪狀和證據才能動刑的。母親說我心知肚明,我還真不知道。”

老夫人再一次被惹怒,臉上一陣漲紅,憋了極大一口氣才說道:“你就說,她青天白日去書房引誘你,有沒有這回事!”

“沒有。”嚴辭毫不猶豫道。

連聶蓉都吃驚了,微微轉頭看向他,卻見他安穩坐在椅子上,麵色平靜自若,有一種“真金不怕火煉”的氣勢,好像真沒有這回事。

老夫人更是意外,半晌都沒說出話來。

嚴辭接著又說道:“哪一日,什麼時辰,人證物證,母親有嗎?這事關乎我夫人的清白,也關乎我的名聲,我倒要看看,是誰敢造謠生事,誣賴到我頭上。”

“你……”老夫人又驚又疑,隻得吩咐周媽媽道:“去叫尋芳來!”

原來是尋芳……

聶蓉心裡想,她早該知道是那個丫鬟的,她是老夫人送到嚴辭身邊的人,那兩天也在行雲閣侍候,自然知道這件事,也一定會立刻過來稟報,甚至有可能添油加醋。

很快尋芳就過來了,見到慧音齋的陣勢,身形立刻就縮了縮,明顯緊張起來。

老夫人立刻道:“你快說,那天到底是怎麼回事,你看到了什麼、聽到了什麼,給我一五一十道來,若有半句假句,看我怎麼收拾你!”

尋芳立刻就跪了下來,連忙說道:“回老夫人,是……是關於夫人那天去行雲閣書房的事嗎?”

“快說!”老夫人喝道。

聶蓉立刻垂下頭去,臉似要滴出血來。

第20章

尋芳不敢去看嚴辭,慌不迭開口:“那天奴婢在侯爺房中整理衣物,聽見院中有動靜,就從窗縫裡看了眼,發現是夫人,她端著碗什麼湯,精心打扮,看上去很是……嬌豔,就進了書房,當時侯爺就在書房。後來……過了很長時間夫人才出來,臉色酡紅,頭發散亂,衣衫不整,匆匆忙忙就回去了。”

老夫人看向嚴辭:“這還要怎麼說?是不是算鐵證?這聶氏,她就是個不守婦道的狐%e5%aa%9a子!”

聶蓉緊咬住唇。

嚴辭回道:“那日夫人給我送的是她親手做的桂花羹,到書房後我讓她給我磨了墨,她覺得有些累,便在我書房趴著睡了一會兒,不行嗎?”

說完,匪夷所思地看向老夫人,似乎覺得老夫人好愚弄,這種話都信。

老夫人急了,立刻又問尋芳:“你不是說你也聽到聲音了嗎?什麼動靜,快說!”

“奴婢……奴婢……”尋芳遲疑起來,吞吞吐吐道:“奴婢聽見有什麼東西砸在地上的聲音,好像是書從書桌上掉下來……”

“還有呢!”老夫人急著逼問。

“還有……”尋芳額頭上滲著汗,垂頭道:“還有……夫人說,‘侯爺不要……’”

“還有呢?”老夫人指著她道:“你上次說,聽見聶氏說了一些不堪入耳的話,今日有我在,你就把那些聽到的說出來!”

“老夫人恕罪,奴婢一時記不清了,不記得都說了什麼……”

“是記不清,還是從來沒聽到過?”這時,一旁的嚴辭突然問。

尋芳臉色一白,哭道:“也許,也許是奴婢聽錯了,當時外麵有人在說話,奴婢也聽不太真切。”

“你……”老夫人氣道:“你昨天可不是這樣說的!是不是侯爺和聶氏在這裡,你不敢說?”

嚴辭輕飄飄道:“母親還沒明白嗎?她隻是尋到機會,胡亂編排主子,卻沒想到您會讓她來對質,所以就不知道怎麼說了。”°思°兔°網°

老夫人大約也猜到這樣,對尋芳是又氣又恨,卻依然堅持道:“就算她編排了一部分,但其餘那些你認吧?什麼在裡麵睡了一會兒,你當我是三歲小孩,那麼好糊弄,這聶氏她就是心術不正,一副……”

“這尋芳,我便替母親作主,將她發賣了吧。”嚴辭打斷老夫人,突然開口,語氣冰冷而果決,似是通知,而不是商量。

老夫人愣住,尋芳也呆了一下,隨後立刻哭著求饒,老夫人也說:“你這是什麼意思?”

嚴辭說道:“之前母親是否說讓她侍候我?那我便是她的主子是不是?”

老夫人沒回話,嚴辭繼續道:“主子在內院書房裡做了什麼事、說了什麼話,她仔細聽得清清楚楚,轉頭就去告訴另一人,這種賣主的行徑可是重罪。”

老夫人才要說話,嚴辭又接著道:“今日她見主母穿戴好一些進書房,就能告狀主母德行有失,還編排出一些細節來;明日她聽主子抱怨公事繁忙,是不是可以去告狀主子對皇上有怨懟?兒子在禦史台得罪的人可不少,大婚之日都有人要取兒子性命,母親是擔心兒子的把柄不夠,特地派這麼個丫鬟潛伏在兒子身旁抓罪證?”

“那……她隻是和我說說,也沒去和彆人說。”老夫人替尋芳說話道。

送尋芳過去時,她的確有說過讓她幫忙注意著那邊的動向,但這樣的話,老夫人自然不會說出來。

嚴辭輕哼一聲,“我們詔獄,可審過太多這樣的案件了,許多事都是禍起蕭牆,比如前日伏法那位副尉,私通逆臣,若非他身旁仆人口無遮攔,禦史台永遠不會知道。留此人在府上,兒子便覺留了一把刀在身後,不知什麼時候自己就成了刀下亡魂。”

他說得人毛骨悚然,老夫人心知他是存心要發賣尋芳,卻被他言語嚇到,也無可奈何,甚至一想到兒子說的那種場景便覺遍體生寒,再看尋芳都覺得一陣心悸,隻好點頭道:“行,你既然這樣說,那便依你。”

哭嚎的尋芳被帶了下去,老夫人這時反應過來,自己被兒子狠狠折了威嚴,心中不悅,便將目光盯向地上的聶蓉,冷聲道:“我依你所說發賣尋芳,是為你擔憂,但事實你我都清楚,她說的大部分都是實情,這聶氏引誘你在書房做了什麼,她自己心裡清楚,今日若不在這裡跪一夜,好好認錯,這事便沒了!”

嚴辭回道:“確實是實情,兒子承認。”

聶蓉非常不解,他剛才口口聲聲指責尋芳亂編排,將人發賣,現在卻又突然承認了,這是……痛恨尋芳告密,卻覺得她確實是德行有失?

嚴辭的聲音再次響起:“但母親覺得,她身為侯府夫人,打扮好一點,有錯?”

老夫人無言以對,嚴辭又說:“覺得丈夫勞累,送碗桂花羹,有錯?”

老夫人想要說什麼,卻是張了張口,沒能說出隻言片語。

嚴辭不再給她機會:“進了書房,到了我麵前,母親覺得是她說了算還是我說了算?”

老夫人再次無言,嚴辭一臉不屑道:“她有那膽子敢引誘我,那也算長了本事,但我看就她這沒出息的樣子,隻怕這輩子都難。她一個正室夫人,才進府三天,要引誘我做什麼?給自己掙個輕浮放蕩的名聲?但我就不同了,瞧她好看,便留下了她,她倒是不願意,可這府上畢竟還是我說了算。我隻當是內院一時放縱,哪裡想到身邊還有探子,這麼點事,弄得人儘皆知。”

“你……”老夫人有些不好意思,無奈反駁道:“什麼人儘皆知,不就我知道嗎?你……你也是,明明一直沉穩端莊……”

意識到話題竟到了自己兒子德行上,老夫人又改口道:“不管怎麼說,總歸是聶氏不對,她要是個賢德的,就不會讓你乾出這事來!”

嚴辭輕笑一聲:“勞煩母親這麼護短,替兒子說話。這事在內院裡,母親的護短還有用,罪行全在婦人那裡,可要是傳到了外麵,那便是兒子的麻煩事了。禦史台愛找人的茬,自然有人專盯著禦史台,一條‘行止不端’的罪證,也足夠兒子忙活。”

老夫人一聽事情這麼嚴重,連忙辯道:“知道你還如此胡作非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