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頁(1 / 1)

整個行雲閣安靜得可怕,他也是那般沉穩端莊的人,卻按著她做著最不齒的事。

這可是大白天,日正當中,書房重地!

不敢看窗外的陽光,更不敢看他的臉,且她又忍不住哭了,卻不是因為疼,而是一種……說不出的感覺,近乎痛苦,卻又隱約讓人沉淪,也大著膽子求他停手,卻讓他更加狠厲。

停息時日頭已是偏西。

她全身酸軟,跌坐在地上,低垂著頭,緊咬唇一件一件穿上衣服。

但那衣服起皺,卻是怎麼扯都扯不平,還有頭上的發髻已然有些鬆散,她努力摸著頭發整理,卻知道再怎麼樣也恢複不成原樣了,彆人見她待在裡麵這麼長時間,出去時又是眼前這副樣子,猜也能猜到她在裡麵乾了什麼。

那該怎麼說她!

就在難受委屈之際,他走過來,衣衫已經打理好,又是一副貴氣冷肅的樣子,他蹲到她身前,輕輕撫著她的頭,替她重新插了插步搖。

“先回去吧,晚一些我過去用晚膳。”他語氣平靜,但也多了幾分柔情。

聶蓉點點頭,用手撐著從地上起身,這才發現他書桌上的書都散落在地上……那是他之前掀的。

臉一熱,她連忙要彎腰去撿,他卻將她攔住:“不用管,我來撿吧。桂花羮涼了,拿回去熱了我晚些去喝。”

她看著那碗安穩擱在桌角、竟沒被打破的桂花羹,連忙端在了手上。

可這桂花羹還能吃麼,她總覺得這桌子不乾淨了,連同桂花羹也不乾淨。

什麼話也沒說,她端著桂花羹退出書房,低頭往院外走,腳下似踩著棉花,鬆軟無力,生怕彆人看到自己現在的樣子。

小陶已不在院門口,馮媽媽從不遠處過來,之前還麵露喜色,待接過她手上桂花羹時意外道:“怎麼沒喝?侯爺不是……不是應該挺高興麼?”

看馮媽媽的樣子,聶蓉就知道她猜到書房裡發生了什麼,想必正為這事高興,覺得她又重新複寵了。

馮媽媽知道,小陶自然也知道,那還有其他人呢?

聶蓉一句話也不說,隻低著頭快步往海棠院走,見她這樣,馮媽媽急不可耐,怕是又出了意外,卻知道她不想在外多作逗留,便忍著不發問,隻扶了她往海棠院去。

直到進了屋,馮媽媽才又問:“到底怎麼了?姑娘在書房難道不是……被侯爺留下了麼?”

聶蓉仍低著頭不回這話,隻是急著吩咐道:“我要沐浴,換身衣服。”

馮媽媽一愣,“姑娘怎麼嗓子有些啞了?”說著低頭往她臉上一看,更是著急:“眼睛也紅了,口脂還……”

“媽媽快彆說了,我要沐浴——”聶蓉鮮少有這麼著急的時候,馮媽媽再不說話了,立刻去備水。

等進了浴房,她才發現聶蓉一片雪白的背上多了好幾塊紅印,腰上還泛紫,連膝蓋處都有紅痕……她覺得自己猜測的是對的,隻是看樣子主子在那書房裡沒少受折騰。

知道聶蓉不願說其中詳情,馮媽媽便換了個問法:“那文章的事解決了嗎?”

聶蓉這才是平常的語氣,“嗯”了一聲。

“三篇?”馮媽媽問。

“嗯。“

“那不就好了麼?我就說不會有什麼事的。”馮媽媽高興道。

聶蓉卻是一臉悲色:“可是彆人會知道我……到時候一定會有人說閒話……”

女子的名聲何其重要,就因為她長得不正經,所以一直謹言慎行,恪守本分,就怕被人拿到錯處安上些難聽的罪名,可現在卻成了這樣。

馮馮這才知道她是因為這事在擔心和不好意思,便笑道:“夫妻關起門來的事,誰能說得著?侯爺的閒話誰又敢說?隻要侯爺喜歡,姑娘擔心這個做什麼!”

聶蓉不說話了,臉上難為情的神色卻仍沒褪去。

其實讓她如此難受的,還有更難以啟齒的因由:她今日的確有出聲阻攔,可其實在內心是隱隱希望他繼續的,甚至還想主動往他那邊湊……

他目光如炬,她不知道他看出來沒有,想到這些,她便羞愧不已,無地自容,不知該如何麵對他。

就在這時,她突然想起來一件事:離開書房時,他說會過來用晚膳?

第16章

她猛然從水中坐直了身體,手忙腳亂匆匆擰著手巾,一邊吩咐道:“快給我拿衣服,他說會過來用晚膳,得馬上準備!”

馮媽媽一聽這話,喜不自勝,連忙讓橘兒過來給她穿衣服梳妝,自己則去廚房準備,聶蓉吩咐她,將中午剩的桂花羹熱了,她端回來那碗就不要了。

她們先前都是侯府廚房裡做什麼就吃什麼,院子裡的廚房很少用,但今天嚴辭要來,不敢怠慢,必定要精心湊兩道小菜才好。

堪堪備好五道還能入眼的菜,嚴辭來了,還是穿著那身鬆葉色袍衫,麵無神色,身姿挺拔,似乎整個下午都在書房忙公事一樣。

聶蓉卻沒他這份坦蕩與泰然,一見他就覺得一股熱氣湧上了臉,低下頭給他請安,“侯爺過來了。”

嚴辭看了眼她新換的淺藍色裙子,洗了胭脂後白淨的臉,唇角微微揚了揚,“嗯“了一聲。

聶蓉連忙請他入座,又說道:“時間倉促,所以隻有幾道小菜,侯爺勿怪。”

他沒出聲,但已經拿起了筷子,待要下筷,轉過頭來看向她,見她恭敬地站在一旁隨時準備給他斟酒的樣子,沉眉歎了口氣,吩咐道:“坐下。”

聶蓉一怔,這才走到桌旁坐下,與他隔了一張凳子的距離。

她覺得這個距離很好,既不近,也不遠,更方便她隨時看到他是否需要侍候。

但他用飯時似乎習慣安靜,不怎麼說話,也沒什麼特彆的需求,似乎沒有特彆喜歡的菜,也沒有完全不吃的菜,倒是雨露均沾,每樣菜都吃了一些。

聶蓉倒是愛吃這裡的鬆子肉和芙蓉雞片,但她不敢多吃,怕顯得一副粗俗不堪的樣子,所以隻夾了幾隻蘆筍,幾塊豆腐,飯也盛得極少。

待吃到一半,嚴辭停下筷子來看向她:“你不餓?”

“我……”聶蓉不知該如何回答,其實她挺餓的……

“多吃點。”他說,末了,又補充道:“不是累得站不起來麼?”

聶蓉頓時麵紅耳赤,連忙低下頭,恨不能把頭埋進碗裡去扒飯。

他似乎已經吃夠了,停了筷子,問她:“這幾日都在府中做什麼?”

聶蓉將頭從飯碗裡抬起來,小聲回答:“沒做什麼,就……做些繡活。”

“有出去走走,認識府上其他人嗎?”他問。

聶蓉搖頭,她確實待在海棠院裡一步也沒走動,唯恐自己闖禍做錯事,唯一去的地方便是老夫人那裡和今天過去的行雲閣。

嚴辭沒作評價,又問:“早上去見母親,她有為難你嗎?”

聶蓉知道這話不能亂回答,連忙搖頭:“沒有,老夫人很好,其他嬸嬸嫂子也很好。”

確實她們並沒有為難她,隻是沒有人理她而已,她就在旁邊站著侍候,偶爾在丫鬟們不注意的時候可以給老夫人續一杯茶,老夫人也不會看她一眼。

但這已經比她預想的要好很多了。

嚴辭喝了口桂花羹,品評道:“是很香。”

聶蓉開心了,回道:“侯爺喜歡就好。”

他沒再說話,卻也將那碗桂花羹喝完了。聶蓉心中欣喜,她知道他身份尊貴,必定吃遍了山珍海味,輕易東西不一定看得上,卻能將這碗桂花羹都喝完,可能確實有幾分喜歡。

待她吃完停筷時,嚴辭確認道:“吃飽了?”

聶蓉肯定地點頭:“吃飽了。”

嚴辭站起身來:“我帶你去轉轉吧。”

聶蓉連忙起身,軟軟回答:“是。”

落日隻剩一點餘輝,院中草木染著一點昏黃,微風徐來,格外愜意。

嚴辭走在前麵,聶蓉低頭在他身側,微微落後一兩步。

“院子裡大多草木都是我父親在世時安排人種的,他不喜歡花,所以種得少。”嚴辭在前麵說。

聶蓉確實發現侯府的花很少,這才知道原因。她想起自己住的院子裡倒有幾棵海棠,算是這府上少有的有花的地方了。◎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本想問自己的住處誰安排的,但話到嘴邊,終究是沒敢問出口。

走了幾步,正好到之前嚴皓爬過的那棵桑樹下,卻見桑樹附近用樹枝和繩子圍了個圈,直到院牆。

嚴辭往後一看,見到個小廝,叫來問:“這是什麼?”

小廝連忙回答:“是二爺吩咐的,說要將這兒圍起來,免得人上去摘桑葚,等他過幾日下學了回來摘。”

這二爺說的必然就是嚴皓了,聶蓉聽了忍不住又想笑,這嚴家二爺還真是稀罕這幾顆桑葚。

沒想到下一刻就聽嚴辭說道:“拿個梯|子來,上去給我摘點下來。”

“這個……”小廝麵露難色,嚴辭很快道:“就說是我摘的。”

“是。”得了令,小廝立刻就行動,很快跑去搬了個梯|子過來,又拿了個籃子,搭梯|子爬上樹去。

嚴辭在下麵指點:“摘你頭頂右邊那個樹枝。”

聶蓉往上麵看,發現就那個樹枝的桑葚最多、最大,熟得最好。

一想到嚴皓回來看到光禿禿的樹枝她就想笑,可明顯嚴辭剛用過飯,根本不貪這口吃的,卻偏偏要拿人上去摘,他就是故意的吧。

從身後看他一眼,聶蓉有些意外地發現,其實他並不像表麵看起來那麼冷漠嚴肅,而且好像和庶弟的關係還很好。

小廝摘桑葚的速度倒快,一會兒就將那整個棵枝丫上的大桑甚摘光了,又轉向去另一邊,嚴辭終於良心發現,吩咐道:“好了,就這樣吧。”

小廝爬下來,將籃子給嚴辭看:“侯爺,都挺水靈。”

嚴辭看向青梅:“去洗洗,盛一些送去荷花亭。”

“是。”青梅接了籃子,拿去洗了,嚴辭繼續往前走。

聶蓉忍不住問:“等二爺回來,會和侯爺鬨麼?”

嚴辭輕嗤一聲,“他不敢。”

她打圓場道:“不過等他回來,也許又成熟了一些吧。”

“墨陽書院十天可休息一天,家住得近的學子便可回去,平時碰到清明端午這些節令,也會放假。”嚴辭說。

聶蓉想起了弟弟,她不知道嚴辭這是隨口說起,還是提早在和她介紹墨陽書院的事,但也膽子大了一些,說道:“那天在聶家,多謝侯爺,若不是侯爺過去,隻怕長博是要被打得臥床半月了。”

嚴辭轉頭問她:“你爹不怎麼和你們講理?”

聶蓉嘟唇回答:“那自然是他說的才是理。”

“那你認同他所作所為麼?”嚴辭突然問。

聶蓉瞬間就想起了她爹找他退婚的事,連忙回答:“有些認同,有些不認同。”

嚴辭隻是看她一眼,什麼都沒說。

第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