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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到幕府的表彰。到時候,就算我死了,卻能讓孩子光明正大地承認我這個英雄父親呢!不如拿性命去搏一搏。”

他滿眼展望,卻並不知道自己的孩子其實是魔胎。

林清泉審視著車夫,沒有言語,睫毛濃密的眼縫間透出陰暗的神色。

隻要能達到最佳的結果,隱瞞一下又算得了什麼。

“事不宜遲。今晚就行動。”他說。

*

全村禁|欲,那麼在這個環境下的行%e6%b7%ab之人,必感風鈴魔來至。

車夫被林清泉安排在驛站的一處房間,緊張地等待要與他合作的女子。

紙門拉開,一名頭戴笠帽的女子進來,笠邊的白紗長得過肩。她的綢緞和服在燭光下發出細潤的亮光,垂發飄逸在腳踝處,走到哪兒都是抬頭挺%e8%83%b8的儀態,非常的自信,和一般含%e8%83%b8委婉的女子完全不一樣。

車夫目瞪口呆:“小……小姐?”

“是齋藤小姐要求的,攔都攔不住。”林清泉站在門口,和他一起站在門口的是目目。

兩個人一黃一白,又都清瘦,站在一起像兩顆挺拔的鬆樹。

“這次給魔作餌,危險性很大。你本就在死掉的邊緣,再中一次魔力大概率會當場暴斃。考慮到你是齋藤小姐的仆人,算是她的財產,我總得稟告給她。”

林清泉搖著竹扇,鬢發的發絲隨著扇風飄逸而起,笑道:“不然等你死了,我還得背上毀壞他人財物的罪名,給她賠錢。”

“小姐……您不該來。”車夫畏手畏腳的,“我不值得您這麼做。”

齋藤小姐淡定地摘下帽子,“彆想太多。我隻是不喜歡和彆的女人共享玩具,僅此而已。再說了,你都快死了,死前為我最後服務一次,也算是物儘其用。”

她扭過頭,對林清泉和目目說:“不過,就憑你們兩個赤手空拳的人,真的能拿下魔的心臟?”

林清泉一笑,手腕搭上目目的肩半靠著它,用闔上的竹扇挑住它的下巴尖,說道:“如果有這位在,絕對沒問題。”

兩人退下,紙門關上,隻留小姐和車夫在房內。

齋藤小姐率先打破沉默,“怎麼?快死了就不想服務我了?”

車夫坐著半天沒有動,難過地說:“您不該來。”

“主人的事,什麼時候輪到你一個奴仆來管?!”小姐嘴上說著凶狠的話,肚子裡的魔胎卻沒有絲毫動靜。她壓根沒有動氣,“快點給我寬衣!難道還要讓我像上次那樣,非得把你灌醉你才肯聽話嗎?”

她一不留神就說出了之前的小計謀,話出口時頓覺不妥。

車夫愣住了,但顧及她的顏麵就沒再追問。兩人相視無言。

小姐咳了咳,說道:“快把蠟燭熄了,早點行事……我聽小林家說,我們不一定要做到最後,隻是相擁親%e5%90%bb,就可能會感召魔前來。所以,你也不必再中一次魔力的……”

車夫突然傾身過去,雙手攥起拳又鬆開,最後勇敢地捧起她些許緋紅的臉。

燭光像小鳥跳躍在兩人的眉眼之間,說不明道不清的情緒在滋生。深夜天冷,但溫度在提升,彼此的眼睛在彼此的臉孔上膠著。其實他們的腦子裡並沒有做什麼思考,這隻是太沉浸於情緒之中、從而產生類似入定的表現而已。

片刻後,車夫鄭重開口道:“謝謝您看得起我,小姐。”

“什麼嘛,”齋藤小姐撇了嘴,“原來醞釀了半天就還隻是道謝啊。”

車夫又縮回了頭,手足無措地說:“其實我還想說一句很害羞和露骨的話,就不知您願不願意聽……”

“快說!”

“其實那個晚上,我也沒有很醉……”

小姐怔了一下,手掌觸碰他的臉頰,就在她即將親%e5%90%bb他時,從門外傳來叮叮當當的風鈴聲。

鈴聲亦近亦遠,起伏不平,像是在敲打耳朵。

“魔來了。”

屋外,林清泉和目目隱藏在角落裡,親眼瞧見屋簷下憑空出現一團鬼火,綠幽幽的,鬼火愈發膨脹和固化成形,最終形成金魚形狀的實體。

玻璃的表麵畫有魚目和魚鱗,樣子逼真,好似一條魚形的琥珀。從魚嘴貫穿到魚尾的鈴信子在瘋狂搖動。

鈴鐺聲如狂笑在屋內外蕩開,像遊蛇一般在空氣裡遊蕩。

“快抓住它!”林清泉說。

目目先是抓起林清泉的手捂住他的耳朵,幾個閃身跳,就將風鈴魔攥在手裡。

潔白的月光下,它柔韌的跳躍就像一條飛入雲端的龍,最終立定在驛站的屋頂上。它的衣服在高空的風中翻飛,背後和頭頂是無遮無攔滿布繁星的夜空,仿佛即將駕鶴而去。

林清泉看見它驚詫地張大了眼睛。

“目目!”他緊張地叫它,“彆愣了!快拿心臟!”

目目愣了一會,朝他高舉起風鈴,袖口滑落到肩膀,露出兩截潔白的手臂。

它已經拉扯住風鈴的鈴信子,鈴信子和玻璃罩麵完全沒有任何接觸。但風鈴就是在詭異地響,聲音憑空從玻璃上麵發出來,節奏響得越來越快,響聲也越來越大,響出警報的架勢。

一個靜止的風鈴,怎麼可能還會響呢。

林清泉瞥見目目深重的表情,一下子便明白了:

這聲音就是魔的心臟。

意識到這一點,他整個人都要裂開。

聲音是無形的,這要怎麼拿?!

“放開我父親大人!”那個吃掉村長兒媳的小魔出現了。

這次的它不再是滿身血汙的剛出生的樣子。

它有了衣服穿,頭頂也洗得乾乾淨淨,甚至紮成了一根衝天的辮子。

儘管樣貌還是兩三歲,但臉孔露出一種飽經風霜的凶狠,使它仿佛一位患有侏儒症的成年人。

“放開我父親!”它張牙舞爪地衝目目奔去,個子小卻十分靈活,像個彈力強大的皮球似的一下子跳上屋頂。

林清泉心生一計,“先彆管風鈴。捉那個小的!”

目目點了點頭,然後像當初林清泉在撈金魚時教它要做出預判一樣,它精準無誤地抓住小魔的脖子。

小魔的四肢亂揮,在空氣中拚命地踢打,好像一隻翻了殼的王八。

“目目,把風鈴砸碎。”林清泉麵無表情地看向小魔,“然後用它父親大人的碎片,挖它的心。”

小魔聽見這話便呆住了,接著以更大的力氣掙脫,瘋狂地尖叫:“不要!不要!”

就在這時風鈴不斷發出幽綠的光,響聲停止,化為一縷鬼火般的遊火,從目目的指縫間溜走,在夜幕之下慢慢彙聚成一個人形。

高挑,頎長,線條流暢的體態,但是禿頂。

“看來就算是魔也有親情,到底是做不到對兒子的求救無動於衷啊。”林清泉站在下麵,仰起頭,衝化成人形的風鈴魔笑道。

風鈴魔沉默一陣,說道:“請放過它。它雖是魔,但從沒害過人。”

“它怎麼沒害過人?”林清泉說,“被它吃了的宿主難道不是人?”

“魔胎吃宿主的欲望是無法克製的,是刻進骨子的天賦,是像生老病死一樣必需經過的階段。和人困極了就控製不住會睡眠一樣,覺醒的時刻魔胎會痛苦得失去理智,根本無法克製。”

風鈴魔繼續說:“雖然確實吃了那個女人,但我的兒子在成魔以後,從沒傷害過任何人,今後也不會化界害人。”∞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多說無益。”林清泉冷笑道,“我是不相信魔的本性的。”

“是真的,我求求你們放過它!”風鈴魔的聲音透出一絲殷切,“它甚至連自己的心臟都沒有擬態!它的心臟,和人的心臟是一樣的啊!”

林清泉望向小魔的%e8%83%b8腔,那裡有一顆心臟在嘭嘭跳動,流通全身的血液循環。

風鈴魔悲哀地說:“魔的心臟不擬態,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我們魔雖說力量強大,但因為心臟的特殊功效,同時會遭受人的覬覦,如果人類聚眾攻擊我們,魔甚至稱得上弱勢。因此,對心臟進行擬態是對自己最大的保護。但即使這樣,我也想讓它的心臟保持原態。”

林清泉問道:“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因為我要讓我的兒子作為真正的人活著。”風鈴魔神色滄桑地說,“我以前是人,隻是突然變成了魔胎……我想讓兒子延續我以前的生活。這才是,生命真正的延續。”

“父親!”小魔絕望地大叫,眼淚汩汩流出,卻被目目牢牢控製得掙脫不得。

風鈴魔看了它一眼,說道:“我願意把心臟主動獻出來,求求你們放過它。”

“不可能。就算它逼不得已吃了宿主,但那個年輕的寡婦難道就活該被吃嗎?她還不到二十歲,本可以再嫁或者在公公婆婆的庇護下活得很好。殺人就要償命,所以我拒絕你的請求。你和你兒子的心臟,兩顆我都得摘走。”

他搖著竹扇,氣定神閒地說:“況且,我們本身就有能力拿到你的心臟。不需要你主動獻出,也沒有和你談判的意願。”

話音剛落,目目一個閃現過去,手指一瞬間抵上風鈴魔的咽喉,捅入,拿捏住它的聲帶。

它速度極快,在夜幕下閃出疾影,撲過去的動靜不過像是一道白月光掃到眼前,白亮得相當晃眼。

直到血肉模糊的聲帶從咽喉中掏出,看著那坨形狀怪異的肉,風鈴魔才反應過來,自己的心臟被掏了。

它的脖子破了個大血洞,怔了半天,苦澀地說道:“動作真快啊。不愧是……”

風鈴魔的身體在發散消失,化成密集的暗綠色的灰燼飄揚向天空,就像被架在高空中正在燒毀的紙人。灰燼雪一樣倒飛、落進漫天星星的間隙中。

目目手上的聲帶倏爾變成一顆心臟。

魔化界成風鈴,將心臟擬作鈴聲;化成人形後就擬作了聲帶。

小魔情緒崩潰地大喊大叫。

親眼見到父親死亡、極度激動的它終於掙脫開目目的手,瘋了一樣去抓飄起的灰燼,結果剛一觸碰灰燼就消失。

它便呆立在羽絮般的浪潮裡,睜大的眼睛空洞又無神,暗綠色的灰燼頻繁地觸碰它的皮膚,碰觸即化。

它無力地跪下去,抬頭望天。

視野裡,是鑽石貼畫一樣的滿天繁星。還有漂浮無常的父親的碎片,從眼際盤旋上升,升到很高很高的地方就消失在星星之間,某種意義上仿佛與天地同壽。

小魔歪過頭,轉動的眼珠跟隨著一片灰燼,細微地觀察,眼見這片灰燼盤旋、攀升。

“目目,是時候結束這一切了。”林清泉站定在下麵,搖著竹扇,麵色冷然。

目目僵了一下,但還是點了頭。結果小魔惡狠狠地喊叫:“用不著你來!”

它將手貼上左%e8%83%b8膛,破開皮膚和血肉,手指在臟器間摸索了半天,掏出了自己的心臟。

心臟在穩定地跳動,還有粗粗細細的血管被帶了出來,和它的身體藕斷絲連。小魔一邊流著眼淚哽咽,一邊一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