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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帶它走出去。

結果目目轉過身,背起在牆角下昏迷多時的村長之妻。

她被發狠的兒媳掐紫了脖子,頭部又受到重擊,疑似腦震蕩,沒幾天功夫還醒不過來。

儘管目目沒說話,林清泉從此舉明顯能知曉,它是想先將她送往醫館。

“真善良啊目目。”他心裡湧出一堆團團繞繞的情緒,說不清道不明,積鬱在%e8%83%b8口悶極了,最後化成沉甸甸的沒來由的東西,澀澀地說出口,“我們,太不般配了。”

第36章 魔父與魔子

本就內心脆弱膽慫的村長,在得知兒媳遇難、妻子昏迷時,近乎六神無主。

他跌倒在原地,激動得出現了過呼吸,差點暈死過去。等到掐著人中清醒過來,他開口第一句話就是:“一定要徹查魔的作祟,除掉魔和它的魔子魔孫!”

在村長的召集下,林清泉將那些丈夫暴斃的孕婦們都聚集一屋,挨個詢問。

他要問出風鈴魔是怎麼施展界的。

“自從魔力複蘇,你們和你們的丈夫發現身邊有什麼異常嗎?”林清泉問,“身體內部的異常,和外界環境的不對勁,都要好好想想。”

身懷魔胎的孕婦們排成一排,穿著素白的喪服,統一搖頭說:“沒有。”

“真的沒有嗎?”林清泉又問,“你們最好仔細想想。尤其是……關於風鈴的異常。”

一提到風鈴,果不其然,有幾個孕婦明顯臉色不對勁了。

“真的……沒有。風鈴異常什麼的……不存在的。”

看她們都一副紅著臉,眼神躲躲閃閃,諱莫如深的樣子。林清泉自然知曉其中必有蹊蹺,換了個嚴謹的口%e5%90%bb說:“此事不僅事關你們亡夫的死,也事關你們的生死。你們的丈夫因感染了魔力而暴斃,作為關係親密的妻子,你們難道就會安然無恙嗎?”

孕婦們全體沉默。過了許久,一個年齡最大的孕婦小心地開口:“關於風鈴……確實有件事雖算不上異常,但也算違反了長輩們定下來的規矩……”

“請說。”

“……那個晚上,屋簷下的風鈴一直作響。但我的丈夫依然堅持和我同房……”

其他孕婦也都是被擊中的樣子,又羞又愧,默然不語。

日本人喜歡神魔化事物和現象,比如把人突然失蹤看作“神隱”;把宅在家變胖的現象喚作是一個叫“寢肥”的妖怪附身所致;將海市蜃樓的現象稱作叫“蜃氣樓”的妖怪在作祟。

風鈴村以風鈴為生,風鈴是整個村子的命脈;久而久之,村民就將風鈴奉為神明,幾乎家家戶戶都在屋簷下懸掛風鈴。風鈴就成為了禦守一般的存在。

出於對神明的敬重,村裡流傳著一個古老的規矩:夫妻行房時,若是屋簷下的風鈴傳出響動,便意味著神明的靈氣經過。作為丈夫就要約束欲望,中止行房,早點休息。這是對神明的尊重。

這條規矩無疑是“反人類”的。

鮮少有男人在那個時候還能控製得住自己。年齡大的老一輩倒是遵守規矩,但年輕人早就不在乎了。

林清泉弄明白了:凡是對風鈴聲充耳不聞、執意繼續行房的丈夫,就是入了魔的界。

入界的丈夫從體內開始腐爛,直到腐爛蔓延至心臟,就會暴斃。

可僅僅隻有丈夫暴斃也就罷了。男人一旦中了魔力,行房後,就會連累妻子懷上魔胎。

而臨盆那天便是魔胎覺醒之時,多月懷胎的母親就成了魔的第一口飼料。

慘烈程度相當於滅門。

至此,風鈴魔的祟行真相大白。

村長根據此做出決定:全村禁|欲。

*

林清泉帶著目目,即刻出發去找齋藤小姐。

齋藤家在血統上屬於皇室的旁親,主業是為皇室供應上好的香木、香爐等香道器具。

女性天生對香味敏[gǎn]。因此齋藤家的掌門人世代都是女性,通過招婿來綿延子嗣。

曆代的女婿們不僅要料理家族內務,更以生出女兒為己任。如果實在生不出女兒,就隻能收養彆人家秀外慧中的女兒進行培養。

作為江戶唯一一個女子主業的貴族,齋藤家名震關內。

要打聽到這樣一位貴族的住址並不是難事。

林清泉和目目登門造訪時,出來開門迎接的正是那位導致女主人懷孕的車夫。

看著麵相樸實又不失帥氣的車夫,林清泉心裡有些複雜。

在和小姐過夜的那個晚上,他是被灌醉的,神誌不清下和小姐發生了關係。可能連身下的女人是誰都不知道,更彆說去管什麼風鈴聲呢。

“你們……怎麼找上門了?”年輕的車夫眯起眼睛觀察了林清泉半天,又掃一眼旁邊潔白衣裳的目目,突然慌張,“你們突然上門做什麼……我不會真的要死了吧。”

確實,他的內臟溶解得更加嚴重。連胃都和腐爛的腸道粘連一起,看上去就像一塊攤爛漿糊的餅,不忍直視。

腐蝕已經到了%e8%83%b8腔。

這樣的情況很接近死去的村長的兒子。

“是的。你真的快要死了,我擔心你撐不過兩天。”林清泉直言道,“但凡中了魔力的男人,無一例外都會體內腐爛而斃命。”

“我已經知道了。”車夫苦笑,“之前我聽說那些丈夫暴斃而亡,有傳言說他們變成像蠕蟲般的軟體……聽的時候我心裡沒什麼波瀾,就像聽笑話似的,隻是冷眼旁觀罷了。可如今……我變了,我真的變了。”

林清泉接著他拖長的尾音問:“你變什麼了?”

“以前的我特彆崇拜瀟灑,之所以選擇做車夫的職業也是因這份性情所致。我喜歡行走各地品嘗美食,有機會的話逛一逛當地的妓|院,領略不同地域的女人。我本想著這輩子不婚配,一個人無拘無束過完一生。可一切都在那個夜晚改變了……”車夫的眼中有一絲悲切,“我變得無比怕死。”

他悲切地說道:“有了孩子後,人就容易變得怕死。”

林清泉將這話審視了半晌,內心正回味著呢,卻看見車夫朝自己跪了下來。

“您是從玄武山來的醫生,又未卜先知地測算出我家小姐懷孕,必有神能傍身!我想求您救救我……我不想死……我想陪我的孩子一起長大……”

他跪下去時,肚子裡那一灘破破爛爛的濁液也晃蕩著,皮囊卻完好,像極了盛放毒|液酸汁的瓶器。

林清泉頓了會,說:“除非吃下魔的心臟,否則你必死無疑。”

“魔的心臟?”車夫跪在地上,仰起頭如視神謫般地望向林清泉。

“沒錯。就是字麵意思,魔的心臟。”林清泉道,“隻有這個東西才能救命。”

“那麼,魔在哪裡呢?”

盛裝的小姐由侍女撐著傘,站在木製的亭榭中,烏黑的垂發長及腳踝,沒有眉毛、白|粉敷麵的她頗有日式詭異的古典美。

車夫嗖地起身,趕忙擦乾臉上的眼淚,憋紅了臉。

她站在不遠處暗中觀察已久,如今精明地笑著,對林清泉說:“上次聽你說到魔,我回去就打聽了有關魔的奇聞,掌握了幾個重要的消息:無論多麼病重,服下魔的心臟就會起死回生;還有,魔胎經過淨化就會變成肉丸,有美容養顏、具有返老還童的功效,是功效極佳的保健藥……唉,我知道得太晚了。一些更有手段的貴族,早早便雇傭浪人和忍者去拿下魔的心臟,放在黃金裡保存。等到老病的時候再拿出來服用……”╩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齋藤小姐輕飄飄地瞧一眼車夫,分指足袋踩過滿地落葉走來,“關於風鈴村的那隻魔,你調查得怎麼樣了?”

林清泉直視她,說道:“魔的本體是一串風鈴,出現在村子裡形形色色的屋簷下,其中就包括村長家、以及你們一起過夜的驛站。既然你去過風鈴村度假,風鈴村有條規矩想必有所耳聞吧。”

齋藤小姐挑眉,“什麼規矩?”

“若是風鈴響動不停,則屋內男女就要停止行%e6%b7%ab。”

“聽說了。可那又怎麼樣?”齋藤小姐輕蔑地笑道,“那個晚上,確實有風鈴響動。但我連車夫的意願都不在乎,你覺得我還會在乎一個風鈴響不響麼?”

“你不清楚原委。”林清泉說,“若是違反這條規矩,就是入了界。男人將從身內腐爛,女人則……”

在這時目目做了個噓聲的手勢,眼神示意他不要再說了。

林清泉看見它指頭抵在唇上,白玉的指節嵌進兩層薄薄的紅唇之間,有獨特的雕塑感。

有村長兒媳的前車之鑒,它認為還是不要刺激孕婦。

否則就會助長她肚子裡的魔胎覺醒。

於是林清泉止語了。

他看著光明,所做的行為也自然而然變光明了。

“實不相瞞,小林家,我想拿到這隻魔的心臟。”齋藤小姐理了理鬢邊的碎發,“倒不是想著救一個卑賤的車夫……我隻是想用作保存,以備將來的不時之需。你有辦法拿到嗎?”

車夫聽見她這麼說有些難過,低下頭久久不語。

林清泉看著小姐精明的臉孔,意味深長地說道:“有。但前提是要引魔出洞,讓它現身。隻有看見它,我們才有辦法拿下它的心臟。”

小姐了然道:“你想讓我怎麼幫你?”

“這魔喜%e6%b7%ab,大概率會盯上行房的夫妻,然後附著在他們的屋簷之下,那些不願控製欲望的人自然就上了它的鉤。如今全村禁|欲,想要引魔出洞,就需要齋藤小姐動用權勢,幫忙尋找一男一女行%e6%b7%ab,讓它現身。”

車夫震驚地說:“可這樣的話,那個男人很容易就成了犧牲品啊……”

“犧牲是必要的。”齋藤小姐冷酷道,“給一些錢,找兩個貧民村的賤民做誘餌,是最合適的。賤民的命不值錢,用來換魔的心臟是物超所值。”

年輕的車夫流露出糾結的神色。他向來懼怕小姐,對她的各項決定都低眉順眼,此刻卻膽大地說道:“我也是出身於賤民村的穢多非人。賤民也是人……”

小姐打斷他:“不要覺得我有了你的孩子,你就有了說話的地位!”

車夫樣子畏畏縮縮,仍是提起勇氣,小心翼翼地問林清泉:“讓我去吧。已經中了一次魔力的人,即便再中一次魔力也沒關係的吧。反正吃下魔的心臟就能沒事了……”

小姐一個巴掌抽在他臉上,氣呼呼地吼:“你敢!”

情緒波動讓她腹中的魔胎有所異動,瞬間漲大了幾分。她臉色麵色青白,孕吐反應激烈,用手帕捂住嘴不停乾嘔,侍女連忙將她扶了下去。

林清泉回過頭,問車夫道:“你為什麼要做誘餌?如果真的二次入界,勢必會加重你身體的腐爛。你不是想活下去的嗎?”

車夫苦澀地笑,眼中卻閃出一絲期待的亮光,“我是賤民,就算看著孩子長大,也絕不能說我是他的父親。可如果我因為主動獻身以殺魔成了英雄,說不定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