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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做什麼?”

路人對他的表現沒有半點異議,回道:“是一個月一次的街頭拍賣呐。拍賣商四處搜羅新奇的好玩意,多是一些寶物法器之類。搜羅到了之後,就在集市現場拍賣,出價高者得。”

拍賣商放下皮鼓,將一件罩在玻璃裡的物件端上來,對圍觀的人群高聲喊道:“今日拍賣物品為:三角咒錐。此物為罕見法器,能將魔胎化為滋補功效的肉丸。服用肉丸者,可美容養顏、強身健體。據說,白發蒼蒼的老人服下肉丸便可新生黑發;遲暮的太夫美人服下肉丸即可青春永駐。實為世間罕見的大補之藥。”

林清泉呼吸一頓。

這不就是刻滿梵咒的三角錐嗎?他還用三角錐殺死過一個擬態成腦瘤的魔胎來著。

魔胎被法器殺死後,會變成一枚肉丸。

而這個肉丸,就是能大補的補藥。

真是諷刺。

魔胎寄生到傷病之人的身上,吸血蠶食宿主;可如若被殺,自己反而會變成滋陰補陽的補品。

即使曆經千帆,吃掉倒黴的宿主而覺醒成魔,心臟也會被煎成萬能的天藥,藥效足以治好一切傷病。

從彆人身上討來的東西,總有一天會以另一種方式還回去。

“這個法器,我要了!誰也彆想著跟我搶。”林清泉目光奕奕。

周圍的人警戒起來,一張張戒備的臉孔轉向他,像是什麼中了邪術的幽魂,每個人的臉上都是嚴肅的表情,陰森得可怕。

“各位大人們搞錯了。”林清泉淡定地笑,將目目推到前麵,躲在它的背後說,“其實,我是它的唇語翻譯官,剛才隻是在轉述它的意思罷了。給各位造成困惑,實在是在下的不對。望見諒。”

目目倒也配合,秀挺的身影擋在他麵前,絲毫不怵。

眾人這才放鬆了戒備。

林清泉拿出壯士斷腕的精神,但實際上沒幾個人願意和他搶。

最後他以隨身攜帶的兩顆珍珠,交換來了三角咒錐。

咒錐上的文字也是鏡像的。鏡像版的咒錐不知拿回現實後能不能正常使用。

但不管有用沒用,這種不確定性很強的東西就要攥在自己手上為好。

兩人在集市裡兜兜轉轉逛了會。

借著目目的手,林清泉將買來的食物全部吃空,包括被他評價一般般的甜酒。

一罐度數不低的甜酒下肚,身上熱熱的,他微醺了,意識沒有之前那麼清醒,腳步在酒精的作用下已經變得軟綿綿。

目目一路扶著他往前走,卻忽然在撈金魚的木盆前停下腳。

直徑兩三米的木盆,金魚像遊蕩的火苗在水裡靈活地遊來遊去,漁網剛一接近就飛似的躲很遠。玩者需花五十文買來輕薄的漁網,撈起金魚放入碗裡。金魚的品種不同,價格也有差彆,在一水的金色黃色裡,隻有一條黑金魚,這條黑金魚自然也最值錢。

許多人都想撈這條黑金魚,然而根本連邊都挨不上。

其中就包括目目。

它在盆裡移動漁網,動作放得很輕很慢,十分的小心翼翼。每次距離黑金魚不到三指距離,魚就像提前預知什麼似的,蹭地躲開了。但目目頗為堅持,持之以恒地撈魚,而且就撈這一條。

“彆玩了,走吧。”林清泉催促它。

目目不為所動,雙眼緊盯黑金魚,對它緊追不舍,有種狙擊手在射擊之前的寧靜。

它死磕上了,就是要撈這條魚。

林清泉握上它的手,輕輕壓低一邊,以一個微妙的角度,嘩地把黑金魚撈了出來。

“這撈金魚,就和打移動靶一樣。比起瞄準,更重要的是預判它的下一步。”

因為微醉,林清泉說話慢慢的,拉長了尾音,嗓音裡有一絲沙啞,臉色也是罕見的潮紅,使他有一種難以言說的性感。他自說自話道:“我是不是喝醉了……”

目目手裡捧著裝有黑金魚的碗,黑珍珠一樣的眼睛躲在紗邊後麵,就定格在他的臉龐。

林清泉眨巴著眼睛,突然就圈住了它的脖子,整個人癱軟著掛住它。

他微微側過頭,熱燙的、帶著甜酒氣息的熱氣撲打進目目的脖間,鑽入衣服的縫隙,一點一點染指它尚未覺醒完全的皮膚。他的心跳隔著兩層薄薄的和服,穩定地傳達到目目空蕩蕩的%e8%83%b8膛間,試圖在那裡引起什麼不可能存在的共鳴。

“目目,你的眼睛很漂亮……在彆的任何人身上見不到你這樣的眼睛。”林清泉醉醺醺地說,“我好想剜掉它們,然後放到嘴裡吃了……可以嗎目目?可以讓我先吃你麼……”

這種他不經意就說出口的話,對於不經人事的目目來說,可太犯規了。

周圍路過的行人疑惑地往這邊望過來。

他們都是魔化界而成的人物,彼此本是一體。因此團結感重,極容易抱團。對於外來的人物他們有一種天生的敏銳,稍微一有不對勁的地方,就會立刻關注,然後時時觀察他的一言一行,確定非我族類後,就會把這個外來人給叉出去。

就像一群隨時待命的白細胞。

林清泉現在的人設是鏡像後的鏡阿禰。

他是不能對目目這麼態度曖昧的。

否則他就會被判定為極具破壞性的外來病毒。

目目把他的胳膊架在肩上,另一隻手捧著玻璃罐子裡的黑金魚。帶著軟軟的林清泉,從人流密集的大道拐進一條人跡罕至的岔道裡。

林清泉臉頰滾燙,就像發燒,乖乖地跟著目目走了一段路,又不老實了起來。

“不要碰我!”他突然甩開目目的手,質問它道,“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

目目對他手足無措,又不敢上前接近,隻得抱著玻璃魚缸望著他,眼神有些惶恐。

林清泉靠上昏黃的土牆,審視著目目。酒精讓他思維異常。不知經過什麼樣迂回的腦回路,他又把自己哄好了,對目目招了招手,示意它過來。

目目誠惶誠恐地走過去。誰知剛一靠近,林清泉就一頭栽進它懷裡。

他的手掌覆上它的左%e8%83%b8膛,勾起指節敲了敲,“如果你是人,那這裡就會是你的心臟。我不妨當作你有心臟吧……真想把你的心挖出來,看看你究竟對我是什麼居心。”

目目僵直地站著。林清泉就窩在自己懷中口吐熱息,他將要及肩的黑發散溢出香波的氣味,混合著甜酒的甘甜味,太甜了,就像掉進五彩斑斕的糖礦。

他這個人就是甜的。

目目產生了很異樣的感受。

他擔心林清泉再這麼窩下去會窒息,就想把他扶正。

誰知林清泉像抱著柱子一樣抱著它,接著腿一軟,跌跌撞撞地就滑下去,跪坐在地上。

“目目……你既然對所有人都善良,能不能也對我善良那麼一次?放過我吧。”

他話說一半,恰巧在此時,從不遠處傳來一陣不小的打鬥聲。

目目如夢初醒,忙將林清泉護在身後,在看向前方時愣住了。

衣著官服的人們架著一個體積很大的人,半拖著地把他往前拽。

這人又高又胖,像個相撲選手,頭上係著毛巾,下麵穿個兜襠布,肥厚的寬肩在火把的照耀下映出焦黃的膚色。他鼻青臉腫,身上也青一塊紫一塊的,明顯是被群毆的,狀況不太妙。

這不就是先前被拉進河裡的那名力士嘛!

看見眼前情景,林清泉扶著目目站起了身,酒醒了點。

力士怎麼會被打成這樣?

難不成,暴露了?

那些人拖著力士去了主街,將他捆綁在處以極刑的十字架上。◎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力士全身上下綁緊粗大的繩索,肉都從繩子之間擠壓出來,變得發紅發紫。領頭的人猛地勒緊箍在肺部的繩索,力士吐出一口血,微弱地掙紮一下,手腳關節以怪異的角度旋扭著。

他們特意打斷了他的手腳,讓他毫無反抗之力,隻能任憑宰割。

領頭的人陰狠地瞅他一眼,對行刑台下的人群說:“我們發現,這個力士是外來的入侵者。他行為異常,居然願意幫小孩撿起失落的蹴鞠,還熱心地幫鄰居家挑水。從前的他可不是這樣的。他絕對是被替換過的人,絕非我族類。”

林清泉望著力士慘兮兮的樣子,酒醒了大半。

這隻魔化界為鏡像世界,裡麵所有的人、事、物也都是界。

就像它自編自導自演一場戲,讓入界的人死在這場戲裡。

可真是個有想法的魔。

“接下來,我要一點點挖掉他的肉,對他實行極刑。他將血流三天三夜而不死,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最後即使斷了氣都全身潰爛,直到渾身種滿驅蟲、直到被飛鳥啄食其肉,一點一點地消失乾淨……”

領頭的人麵容陰鷙,“就像之前的那二十五個人一樣。”

台下人群一片叫好。

“慢著。”林清泉從人群中走出,仰視著高台上的人,“在他被處死之前,我想為他做件事。閣下覺得,可以嗎?”

領頭的人扯動嘴角笑了笑,對他作禮道:“不愧是向來仁慈博愛的鏡大人,您的善良眾所周知。請上來吧。”

林清泉踩過血跡斑斑的台階,走上了行刑台,木屐底也染了血跡。街旁青楓樹頗有幾分清雅。

他看往台下。江戶的木屋縱成兩排,張燈結彩。

成群結隊的人簇擁在腳下,望著半死不活的力士,男女老少皆激動而興奮;遠望之下他們是那麼小,好像一群群等待啃食腐食的螻蟻。所有人聚集在彩光橫溢樹木清清的環境裡,卻像一灘變質的泔水,腐爛發臭。

林清泉想笑。因醉意而熱燙的臉頰,在血腥味的冷風中吹得很舒適。

領頭的人見他半天沒動作,疑惑起來:“請問,鏡大人打算做什麼呢?”

林清泉收斂了笑容,衝他挑了挑眉,“你過來,我悄悄告訴你。”

領頭的人愣了愣,湊了過去。

隻見林清泉從袖管掏出一把木槍,對準他的太陽%e7%a9%b4,快速扣動扳機,一根銀針從槍管飛進他的腦袋,發出悶啞的聲音。

發生得太快,整個過程持續不到三秒。

“您是想做什麼……”一直到死,領頭的人還想問。

他疑惑地看著林清泉,重重倒了地,甚至都沒意識到自己被他殺了。

台下所有人都大驚失色。

林清泉把木槍重新收好。這槍是在玄武祭的射擊攤上順過來的,他又做了點改裝,用起來順手又致命。

“對。我殺人了,你們仁慈博愛的鏡大人殺人了。”

林清泉衝亂成一片的人群淡定說道。他仍是有醉意的,隻是此刻清醒了不少,語氣不容置喙的堅定。

“老子早就不想裝了!告訴你們吧,我今天來到這,站在你們麵前說這番話,不是為了乾彆的,就是為了宣告,我要殺了你們這群隻會排外的狗東西!你們,不過是一幫生活在界裡麵的蛆,而且馬上都要被我弄死。”林清泉高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