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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個班——其實不調也成,他現在是首輔,摸摸魚翹個班也沒人管他。

不過顧首輔還是調了。

算著時間今日到的。

前一日顧兆就回府住了,這日起了個大早洗漱後,換了新衣,沒穿官服,這衣裳太熱人了,裡外好幾層,%e8%83%b8`前袖口還都有繡花,這樣更厚重。

夏日時,顧兆有一瞬間想琢磨改良工作服的念頭,但一看滿朝站著的老臣子,不用提,他要是動這個念頭得被罵死了,怕是幾位老臣還要一頭撞太極殿的柱子上。

為了衣裳清涼惹這麼一通不劃算。顧兆便作罷。

就是要改,那也不是現下,時機到了不會有多少口舌阻攔的。

既是不去宮裡當差上班,顧兆自然是選的輕便為主。十月初,京裡還是秋老虎有幾分熱的,顧大人翻箱倒櫃找出了件粉色的新衣,發髻用玉簪彆著,一上馬,風姿綽約十分嘚瑟的揚著馬繩。

馬兒滴滴答答幾步,後頭守衛跟上,往京城大門去了。

顧大人身材修長,有一米八六,如今靴子底兒厚,足有四五厘米——對了,大曆官員的鞋子底厚度也能看出官位高低來的。

哪怕是常服,普通官員也不能越了規矩。

像正一品的閣老顧首輔,如今靴子底能用六厘米厚,不過顧兆不愛穿這麼厚的增高鞋,嫌太高了,搞得他跟巨人一樣,就隻做了四厘米厚度,總體來說是兼顧舒適和他的官位。

略低調內斂,又不能太平易近人。

顧大人也是要官威的。

就說此時,顧兆帶著倆親衛,騎馬穿過太平正街,因為街上人多,沒打馬跑起來,就溜溜達達的過去,反正他起得早來得及。

最早時說過,四品以上官員府邸大門才能對著太平正街方向開,其他的沒資格。顧兆如今從正街過,就路過其他府邸的大門,恰逢府邸女眷出行,府裡家丁清路。

顧兆便被擋了會,不過他也不急,讓人家女眷先行。

隻是等了沒幾分鐘,那府邸的管家急急忙忙上前了,行禮下跪。顧兆一看知道這是認出他了,先叫了不用多禮。

“小的謝顧大人了。”管家躬著腰,三言兩句把他家老夫人要去外頭上香的事說了,末了說:“……老夫人責怪了我們,不敢耽誤大人要事,請大人先行。”

這府邸就是吏部尚書家的。

吏部尚書是老油子,既不是首輔黨也不是保守黨,兩處不沾,如今近六十了,他家老母還在世,可見也是孝順的。顧兆聽聞,便說:“我見見你家老夫人,親自道聲謝。”

管家恭敬引了路,到了馬車旁。

顧兆打馬到了馬車旁,下了馬,說:“顧某問老夫人安好,謝了老夫人讓路了。”

窗簾掀開,露出一白發老太太,頭戴抹額,笑的慈祥端莊,人看著十分精神,口言:“顧大人客氣了。”

“那顧某先行了。”顧兆點點頭,便上馬走了。

其實顧兆官大,過不過來說這一句都成,要是這車廂裡坐的是吏部尚書夫人,顧兆肯定不過來,但是老娘,那就說一句——一條大路都遇到了。

人家還給他們‘讓路’。

雖說這路封的也是他家,不過一沾上‘讓’字,總是人家占著理,加上還是一位老太太。

顧兆不知,他這剛走遠沒多久。

吏部尚書他母親馬車車廂裡,響著聲,也是再聊他。

“我瞧著剛那顧首輔進退有禮,不像是個漿糊人,怎麼讓彰之到我跟前都唉聲歎氣的。”老夫人同身邊老仆說。

兒子最是孝順,一月好幾日都會來她院子陪她用飯,甚少說起朝廷上的公事,她一個老太太也聽不懂,這幾個月,兒子過來吃飯喝茶,也不提公事,隻是知子莫若母,兒子愁了她怎麼能看不出來?

她問起來,就說新閣老辦差略有不合心,也不再多說。

老夫人知道,孩子是怕惹她操心心煩。

“外頭大事,瞧著樣貌可瞧不出來。”老仆說道。

老夫人聽了被逗樂,樂嗬嗬說:“你呀,那樣貌確實是一等的好,人也年輕,瞧著不像是三十七八,倒像是二十七八。”

因為兒子愁雲,老夫人後來自然多打聽了些新首輔後宅事,外頭男人們的大事她沒法替兒子解憂,可後宅裡頭的,能打點下,說說話,看看首輔夫人什麼意思。

是故意刁難彰之呢,還是彰之哪裡沒辦到大人心坎上。

總是有個門道的。

結果自然是聽到,首輔夫人帶孩子回鄉,還未回來。

“老夫人說的是,老奴瞧著顧大人是樣貌好人年輕,就是他夫人不知道什麼個模樣,聽說比顧大人還大三四歲呢。”

新首輔後宅如何,不光是吏部尚書府邸打探,京裡當官的就沒有不打聽的,這都幾個月過去了,首輔後宅什麼情況大致都知道。

首輔入贅黎家的,就‘嫁’了個哥兒,鄉下村裡的,還比首輔大三四歲。首輔那新府邸後宅是乾乾淨淨,一個女人妾室都沒有——由此得出,首輔夫人彪悍,善妒,首輔是個懼內的。

誰家當官的後宅就一個夫郎沒妾室啊——哦,還真有位,內閣的嚴大人。他家夫郎也是如此,凶悍潑辣,沒什麼規矩,登不上台麵。

說起來了,當官的背後都笑話兩句嚴謹信。

此時就說新閣老,因為黎周周沒露麵,大家猜了好幾個月,是傳什麼的都有,有說黎周周漏了怯不敢來京裡,也有說黎周周消失這段時間是拿捏顧大人家裡人,還有說是去主動給顧大人納良妾去了。

京裡官場社交,那就是男人們辦差乾大事正事,後宅婦人們也沒閒著,低位的奉承高位的夫人,把關係網給拉攏起來,走動起來。

而官場頭頭首輔的夫人那可是坐在諸位貴婦社交頭把椅子。

人人都想結識都想拍馬屁——彆管背地裡怎麼想,麵上是這般的。

好奇心吊的高高的,京裡官員後宅婦人們,皆是想目睹首輔夫人的風姿,等啊等的——

京城大門外。

“大人來車馬了。”親衛還未說完,就見顧大人打馬上前,忙是跟上。

剛好幾次車隊,大人都不上前說不是,現在那遠處的車隊,親衛也沒瞧出哪裡不同,車身帳子還是灰撲撲的,顏色瞧不出黑色的還是青色的,更彆提車廂花紋了。

擱這麼老遠,看不真切。

大人咋就看出來這車隊是老板的車隊呢?

顧兆是認出小白花了,旁邊草叢裡還跑著條狗,這樣的組合,哪個車隊有?自然是老遠就認出來了。

迫不及待的迎上前。

車隊親兵也看見了,回頭報:“老板,顧大人到了。”

黎周周聞言掀開了簾子,打眼就看到對麵馬上的粉色,不由露出笑意來,顧兆由遠及近,夫夫倆隔著空氣看了好一會。

“路上累不累?吃了早飯沒?先回家再說。”顧兆下了馬及車前問。

黎周周還沒答,福寶從車廂鑽出來,一頭往他爹懷裡紮,顧兆是拿大掌給按住了,“彆摔著了。”

“爹!”福寶可高興啦。

“兒砸!”顧大人也可高興啦。

顧大人喊完兒砸,目光都不錯黎老板臉上,說:“周周,你還沒說呢?我今個兒換了身新衣,好不好看,我覺得還挺好看的。”

“累,吃了,好看。”黎周周一一回答。

顧兆笑,說:“馬上就到了。”又捏了一把黎照曦臉,誘哄說:“福寶你要不要出來騎馬,把汪汪給抱著,一會進城人多,彆嚇著人了,你也能看看京裡風景,跟昭州不同,也挺熱鬨的。”

“好!”黎照曦聽了有理,就從車廂裡鑽出來。

顧大人在底下接了個滿懷,抱著小孩,還親昵的揉了一把腦殼,“可想死你爹我了。”

“我也想你爹!”

“好兒砸,去上馬溜達玩會。”顧慈父摸摸兒子腦門。⊥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黎照曦感動汪汪就去上馬了,興致勃勃的回頭,就看他爹鑽進車廂背影,頓時哪裡好像不太對——

“誒呀周周我可想你了!”顧大人上了馬車廂,簾子一放,立刻粘著他家黎老板,腦袋就往黎老板肩膀上放,說:“你可不知道,這個夏天是我過的最難受的夏天了……”

顧大人狗頭蹭蹭。黎周周就摸摸,帶著溫柔和包容來。

外頭黎照曦已經分辨出他爹的計謀了。

“……算了,汪汪過來。”馬上黎照曦說。

親兵就抱著汪汪遞給福寶,福寶道了謝,一手拉著馬繩,一手抱著汪汪,揉了一把汪汪腦袋,隻是這手法,略有點熟悉了。

兩隊彙合,到了京城門口,熱熱鬨鬨的進城了。

守城門士兵剛見過顧大人,自然是認識顧大人的親衛,此刻一看車馬隊伍,還有打頭的少年——嗬,是個哥兒,還沒仔細看,已經進了城,匆匆一瞥,隻記得可漂亮了。

吏部尚書家的車馬又遇到了回城的黎家車隊,送老夫人的是家裡小輩男丁,先是看到迎麵而來馬上的哥兒,生的是顧盼生輝,還沒多看兩眼,發現顧閣老的親衛。

便知道這車馬隊伍是顧閣老的了。

“避一避。”小輩男丁下了令。

忠七也認出來是吏部尚書家裡,見人避讓,拱手行禮,意思感謝,揮了手,繼續前行,他家大人鑽在車廂裡不出來,沒下來打招呼的意思,剛來時都問了好,不費這二道麻煩了。

等車馬一進城,後麵吏部尚書家的車馬出城。

“三郎,剛怎麼了?”

男丁三郎打馬到祖母車馬旁,彎腰說:“遇到了顧大人的車隊,想必是顧大人接了人回京,不過沒瞧到顧大人,是顧大人家的親衛。”

他想了下,又給補了句:“前頭騎馬的還有個十四五的小哥兒,瞧著不像是守衛。”年齡小,穿戴也不同,底下人瞧著對小哥兒很恭敬的。

老夫人一下子就猜到了,顧首輔的夫人進京了。

這還由顧首輔親自出城接人啊。

這車馬還沒到郊外莊子上,老夫人先讓貼身伺候的親近丫鬟回府,“同老大媳婦兒說,首輔夫人進京了,這幾日先彆著急寫拜帖。”

人剛到,肯定有的忙。

老太太原先是想在郊外住個把月的,如今聽聞這消息,想著留個幾日就回去好了……

馬車裡。

顧大人跟著黎老板表功呢。

“……離嚴府特彆近,就是斜對門,到時候你和柳夫郎能聊天串門了。”

黎老板便誇:“相公有心了,處處為我想著。”

“那當然了。”顧大人得意,又說:“新家比不得昭州地盤大,不過修的很精巧漂亮,我加班加點累死累活的,聖上就看我辛苦,給我賞了幾個郊外的莊子,等安頓好了,咱們一家去郊外莊子多住住,爹愛種點什麼,那邊也能扯開。”

黎周周就說:“相公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