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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便停了筷子,聽見了琴聲倒是能多吃兩口,眼底有絲絲笑意,說:“這一曲本是撫琴人彌留之際留的琴譜,說不完的斷腸,被他彈得喜慶。”

老鐘聽不懂琴聲高妙玄乎,隻聽懂了喜氣高興,見少爺興致好,就說了句:“高高興興喜慶好。”什麼死啊斷腸子的,可彆沾染上了晦氣。

夜幕色,霖哥兒便回了院子中。

前幾天他讓李木去上學報道,學校離府裡有些距離,早上晚上走回來,霖哥兒怕李木辛苦,就說還是住校,你每五日放兩天回來就成了,還跟原先一樣,彆折騰了。

李木不怕麻煩折騰,走路不到一個時辰而已,但李媽媽非得擠兌,湊上前說什麼霖哥兒身邊都有她在伺候,你趕緊去吧彆耽誤了學習。

因此這幾日,院子都是李媽媽一手抓,幾番功夫下來,把黎府原先的丫頭都收拾的服服帖帖。李媽媽在霖哥兒那兒也湊的前,什麼水冷了彆喝了,茶要喝滾燙熱的才暖和,吃食上彆老吃清淡素的,多吃些肉養的白胖壯一些,等大爺回來了好生子嗣如何如何。

今日也是。

霖哥兒剛到院子門口,就聽李媽媽在裡頭罵人,見他回來,下人丫頭挑著燈籠接他,李媽媽就說:“誒喲霖哥兒你可算回來了,我剛罵這些丫頭不懂事,你出去了身邊也得跟著守著人,哪能讓你獨去……”

絮絮叨叨。

這些絮叨關心,霖哥兒有時是覺得煩,不想聽,但這不是在他原則上,在家裡母親阿奶也這般說他,他也習慣了。

“……去正院好,多殷勤去一去,侍奉夫人這是正理,長久以往,就算是生的也比骨肉親近——”

霖哥兒停了腳步,側身看了過去。

“李媽媽,你收拾行李,明日我差人送你回李家。”

“嘎——”李媽媽當即愣住不可置信。

李媽媽要鬨,跪地哭訴,長篇大論的埋怨霖哥兒不念舊情,還端出了霖哥兒娘來要挾霖哥兒,意思她是霖哥兒母親身邊的老人了,以前霖哥兒還是吃她的奶長大,如今得勢了長大了這就要趕她走如何如何。

軟硬皆來。

可霖哥兒沒動搖,他想到阿爹說的,一些事他能忍,李媽媽是他母親身邊伺候的老人不假,他吃過一段時間李媽媽奶不假,以前在李家李媽媽對他多有關心也不假。

所以他能忍李媽媽念叨,能忍李媽媽插手他飲食吃喝上,可唯獨一點不成,上次被他止住了,李媽媽心裡還是這般想的,嘴上不說的那麼直白,拐著彎在他耳朵吹風。

什麼意思他懂。

李媽媽替他惦記黎家的家業。

霖哥兒不許,他知道孟見雲也定不會喜愛這樣說。

“來個人,扶李媽媽回房收拾行李,明天一大早叫周管家過來,派車送回去。”霖哥兒開口跟院子裡站著的下人說。

阿爹說了,不要怕沒人用,多得是人盯著周管家的位置。

換做小院李媽媽也是一樣。

那些不動嚇住的,這下來人躥的快,扶著拉著李媽媽,還有堵嘴的。霖哥兒把這幾位記在心裡,覺得這幾個丫頭能用一用。

第二天。

丫頭來報,說李媽媽昨夜受了風寒發了熱,這還要不要搬出去?

這些伎倆,小丫頭們看的心裡咋舌,也有腦子糊塗沒看真切,真同情李媽媽的,想著大夫人心腸軟和,肯定要留一留,請大夫治,這樣一拖,李媽媽再改過來,不久留了下來嗎?

昨個兒枇杷衝的太快,還堵著李媽媽嘴,要是李媽媽好了留下來了,枇杷肯定要遭殃了。

霖哥兒看著來給李媽媽求情的小丫頭,問:“昨個兒頭發有劉海,臉上有斑的是誰?”

聽是枇杷。

“你讓枇杷過來。”

等枇杷過來了,霖哥兒給這個丫頭交代,“請個郎中同李媽媽一道回吉汀李家,信給你,還有銀錢,問周管家借個老實的小廝跑這一趟,給我傳個話……”

枇杷得了令,臉上也沒喜色浮躁,麻利去辦事了。

李媽媽就這麼快速的送走了,怎麼哭喊叫冤叫委屈都沒用,反正就從後門送到了車廂裡,枇杷說:“您老彆喊了,大夫人心地最善了,哪裡有見下人有郎中貼身伺候的,這您是獨一份,黎府廟容不下您這個老人大佛。”

跟認識的小廝說彆耽擱,趕緊送走,省的晦氣了。

馬車碌碌的就啟程了,車廂裡李媽媽手腳還被布條捆著——枇杷乾的,要是不乾,這老貨指定要衝下來,尋死覓活的要挾,嘴沒給堵住真是失策了。

反正接了郎中,出了昭州城不遠肯定要鬆開的,到時候也不怕跑回來。

中午霖哥兒去跟阿爹吃飯,說了把家裡李媽媽送走的事,“……她年紀大了鬨了肚子,不好勞煩再伺候我了。”

黎周周大約耳聞一些,見霖哥兒這般說,是不想他記掛擔心,便笑笑隻說霖哥兒做的好,老人家年紀大是該回去享清福了。

霖哥兒是個好孩子,同小孟一樣。

當天傍晚,顧大人迎著餘暉帶人到了昭州城。

第202章 功成首輔39

“大人回來了。”

周管家一路小跑進來報。

黎周周本來是準備吃完飯,這一聽,忙放下筷子往出走,黎照曦拉著大嫂的手,人小鬼大說:“咱們等一下再去接,爹現在肯定沒眼神瞅我。”

霖哥兒一聽就懂,笑的了然,說:“那聽福寶的。”

前頭正院,黎周周剛踏出中間那道拱門,便看到風塵仆仆的相公,此時太陽落下,天色黃昏,但兩人目光隔著老遠對視了些。

“出來這麼急,這個點該是吃飯的。”顧兆走近了說。

黎周周這才想起來,跟下人交代,“回去讓霖哥兒福寶先吃,不必等我和大人用飯。”不然這倆孩子得等著餓肚子了。

下人應是,忙去傳話了。

後院正院飯廳,霖哥兒和福寶確實是沒開動用飯,霖哥兒還想去院子候著,結果聽下人傳話,他想了下,覺得不好在阿爹院子裡用飯,尤其爹今日回來,他們這吃了,不等長輩不好。

“知道了,你吩咐廚房,照著我阿爹口味再備一桌。”黎照曦跟下人說話,又說:“大嫂,不如咱們去我院子吃吧?”

不等大嫂說話,黎照曦嘀咕道:“前頭院子古古怪怪的,沒準阿爹和爹有正經事,一時半會等不到的,菜放涼了味不好要浪費。”

“好,那聽你的。”霖哥兒想也是,便答應下來了。

黎照曦笑了開心,讓下人撤菜裝盒擺他院子,跟著大嫂一道回去。

前頭就像黎照曦想的,顧兆和黎周周真沒心思用飯——起碼這一時半會的先放一放。黎周周知道相公回來是為何,跟下人說完安頓好倆小子,轉口就說起了正事。

“這都十來天了,人還昏迷不醒,拿參湯藥灌著吊著一口氣。”黎周周同相公往偏院去,說起來也皺眉,“小田說,要是再這麼下去,那危險了。”

顧兆沒說什麼,先去看看,若是南夷人,被南夷人趕著掉落懸崖,死了就死了,跟他們有什麼關係,他家周周都儘力救了,要是探子奸細,這動作可真了。

真豁出性命來。

再說播林底下的村,南夷怎麼知道能搭上他的門路?事關家人,顧兆免不了多想,來了個懸崖掉人,這樣的橋段總是透著不同尋常。

院子鎖著,裡頭有人看守,小田沒在,就周管家的兒子在照顧此人,擦洗喂藥等等這些瑣碎事,門口人開了鎖,顧兆和黎周周進入,周管家兒子行禮。

顧兆擺了擺手。

此時光線已經暗了下去。

“點燈。”

顧兆走在周周前頭,說:“你站遠一些,能受這麼重的傷掉落懸崖還沒死有一口氣在,不像是普通百姓——”就怕像電視裡那樣,借著昏迷不醒,實則是想找機會脫身。

顧兆想完腦洞,囧囧有神了一瞬。$$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畫風有點不對勁了。

借著蠟燭光,看到了床上躺著人的麵容,顧兆剛心裡調侃完自己多想腦洞大,結果看到了床上人,頓時:……

“相公,這人你認識?”黎周周看出相公表情有些複雜。

這人就是現在憔悴了,瘦的有些脫相,麵容慘白像個死人石膏,那顧兆也不會看錯——此人就是無能被擄的十四皇子曆將軍。

“嗯,算認識。”

“是曆將軍。”

姓曆,黎周周看向床上人,很快反應過來是誰了,頓時也有些不知所措和不知道說什麼。夫夫二人對視了眼,顧兆沉%e5%90%9f了下,先說:“院門先不用鎖了。”

意思不用把曆將軍當賊人奸細探子看待。

而且現在床上這人——顧兆抬手要燈台,黎周周接了過去,親自舉著靠近,讓相公看個仔細,一邊說:“傷不是作假的。”是真的很嚴重,有折磨的,也有要命的重傷。

半年多前,顧兆接待駐守的十四皇子時,當時幾麵,他心中其實對這位混血南夷的皇子也是有幾分情緒的,可那段時間的忻州百姓平安,不受外敵侵犯——

傷痕累累的身體,左肩穿透,身上大大小小的疤痕,有老的有新的,還有模糊不清的,哪怕清理過了也難看恐怖,%e8%83%b8口糊著草藥,整個身體皮膚慘白,沒有一點血色,像是個屍體。

這人還很年輕。顧兆想。

他一時不知道說什麼。

“好好治,儘可能救活。”顧兆站了起來,想了下,“曆將軍在咱們府邸的事——我想想要不要報。”

黎周周點頭,之後讓周管家兒子仔細照看伺候,等明日小田過來把脈看看。

夫夫二人往後院走。

顧兆牽著周周的手摩挲,黎周周沒說話知道相公在想事情,過了一會,兩人踏進了自己的院子,顧兆才說:“這世上事有時候太複雜太難用黑白來概括了。”

“我之前也因為曆將軍血脈起過情緒。”

黎周周便道:“他回來一直沉睡不醒,我也不知道曆將軍秉性如何,但我聽相公說,之前打贏了幾場仗,護著大曆百姓,這就是功德,這就是好人。”

顧兆點了點頭,想太多無解。

“不想了。”

下人早早備好了熱水,飯菜也是一桌新的,黎周周問黎照曦和霖哥兒二人,得知倆孩子在黎照曦院子吃了,便說:“那就告訴他倆,吃完了早早歇著,明日再來問好。”

相公怕是也沒精力心思同兩人說話了。

洗漱後,點著燈用了飯,夫夫倆坐了會,便去院子消食走一走,顧兆還想著前頭曆將軍,“小田怎麼說的?”

“要人先醒來。”

顧兆便想,這是不是不醒來就是植物人了?現在又不像現代還有機器維護下,要真是成了植物人不得徹底完蛋了。

“那電視裡怎麼說,要家屬多說說話?”顧兆嘀咕了句。

黎周周早對相公說些聽不懂的習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