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1頁(1 / 1)

人說話聊天,便過去坐著一起說說話。

周管家是臉上笑盈盈開門就問:“你們京裡有蹴鞠賽嗎?”

“沒有,之前從沒見過,今天可是開了眼了。”老鐘是有意捧但說的也是實話,他就沒見過這樣熱鬨的,“比廟會還好看。”

周管家聽了,更是自豪,笑的遮掩不住,說:“我們之前也沒有,都是大人來了後,做稀罕事、好事,路你瞧著了?光光滑滑的,下雨天也不臟腳,這樣的好事多著,今個不提了,就說蹴鞠,我瞧著都想上去試試兩腳。”

老鐘就笑嗬嗬的聽著,偶爾捧兩句:“水泥路是見都沒見過,倒是我京裡來的像鄉下人了。”、“可不是嘛,踢得真好。”

周管家同老鐘說話就是高興樂嗬,大說特說了一通昭州的好來。

等收拾好了,載著空灶屋用具,拉著仆人,大家夥是換著坐,一路輕快的進了城,這路上不少人,談的說的都是蹴鞠大賽的事。

“誒呦你不知道可好看了。”

“我這兒有事要看店沒走開,真有你說的這麼好看?”

“我還能哄騙你不成?你問問旁人是不是。”

“可不是嘛,那最後一小局踢得尤其厲害,那女郎哥兒可厲害了。”

“對,就是那家人,那個小郎哥兒我可記得,你看他們家裡抱著獎品,還有那獎杯……”

這些路人目光便豔羨看過去,有的還搭話,問能不能瞧瞧獎杯。小郎家人是自豪了一路,逢人問就說,就誇,這會說:“我拿著你看看,可彆摔壞了,是我家小郎贏來的,還是黎老板發的。”

“好好,定小心。”

“誒呦真好看。”

“上頭寫的啥字?”

這是不識字的。

小郎家人便看小郎,小郎拿指頭挨個念了一遍,眾人聽完便豎大拇指誇讚,說:“你們家有本事啦,養出這麼厲害的哥兒,球踢得好,還會識字。”

這樣的場景,不管是村裡女郎,還是城中哥兒,家裡人皆是自豪。回到家中,看著這些獎品,家裡大人便說:“這流光綢先給娃娃做一身衣裳,再賣了。”

“那椰貨,咱們家哪裡配用這樣好物件,留個椰蓉嘗嘗味,其他的都賣了。”

“獎杯呢?這是瓷的,那就不賣了吧。”

獎杯不賣,孩子可高興了,小心翼翼擦完了,看了又看,對著獎杯笑,有的家裡人拿著乾淨新的布給包起來放好,回頭過年了拿出來給親戚瞧瞧。

他們家娃娃可厲害有本事了!

周管家帶仆從是晚回府裡的,老鐘跳下了馬車道了謝,還要給周管家賽銅板,被周管家擋住了,“老哥我們不興這個,要是老板知道了,肯定要摘了我這個管家位置。”

“你拿了銀錢給小齊買些吃的就成了。”

老鐘被拒也沒覺得傷了臉麵,他做奴仆的在容家時哪裡有什麼臉?也就是到了昭州黎府,這裡人好,從不看低他們爺孫倆,便收了銀錢,想著下次買些零嘴同周管家聊聊謝謝。

“先去回少爺話。”老鐘說道。

到了院子,少爺剛睡過,祖孫二人就不打攪,輕聲退出來,一直到傍晚用飯時,容燁醒了,見二人回來,隻是點點頭,用完了飯,小齊來收拾時,容燁才開口。

“今日買什麼了?”

小齊知道主子爺不是問這個,他笑了開心,伶俐說:“回少爺,我同爺爺搭了周管家的順車,周管家給場上顧大人黎老板送冰去。”

聽到送冰,容燁略略有些驚訝,不過他臉上神色淡薄,轉瞬即逝就沒了。

“剛去的時候人好多,比廟會還多,那蹴鞠場又大,草坪也綠油油的長得好,聽說是修剪過了……”

“最後一局時,那黎府的小少爺先進了一分球,之後他隊伍裡的女郎、哥兒拿了分……”

從場地到助威隊,再從花樣表演節目到大家夥穿的衣裳。

小齊最開始眼睛都不好意思放,這些昭州人怎麼穿的這般大膽?可後來場上太熱鬨了,球賽好看,助威隊跳舞也好看,他就沒旁的心思了。

最後還說了獎品。

小齊說的細,還碎,想到什麼說什麼,有時候還補添,等他說完了才發現少爺沒問話,一直聽著他說,也拿不住他是說的好,還是不好。

以前在容府時,少爺喜靜,不愛碎嘴的仆從。

“你去忙吧。”容燁道。

忐忑的小齊便端著盤子退出去了。

等空無一人時,容燁望著餘暉落下,照的他門前石板路上一片的燒紅,黎府的院子自然是比不得京裡容府的精致,可這裡的天很藍,連著餘暉都像是透著不同的勁兒。

一股強烈濃厚的勁兒。

露出小臂腳腕,女郎哥兒同男子一樣能踢球,還拿了第一。

‘我打聽到了叫二娘’、‘大家都誇最後踢得那腳小哥兒厲害’、‘他阿娘拉著我直誇說小郎自小就吃得多力氣大’……

原來有些父母也是會自豪的,生了個厲害的哥兒。

黎周周來瞧容燁,拎著籃子,臉上還是掩不住的笑容,他家福寶踢球踢的好,自然是自豪了,見了容燁便說:“我猜你也用完了飯,來兌現承諾了,呐。”

若是我家福寶贏了送你果子吃,若是敗了送你椰糖吃。

容燁一看籃子,確實果子椰糖都有。

“這是枇杷,這個季節可甜了,剝了皮吃。椰糖是福寶贏來的,椰貨三寶你知道吧?平日裡家裡也用,可贏來的格外的寶貝,一兜子的椰糖是分了我十顆,我送你五顆嘗嘗味。”

容燁看了眼說話的黎周周。

他見過很多漂亮的人,見過許多的笑,典雅的、大度的、慈善的、嬌美的、討好的、楚楚可憐的……唯獨沒見過黎周周臉上這種。

讓人望而生親近,能感受到他的幸福。

便是看著,也能滋養到幾分。

“我之前聽昭州有一夫郎老板,未見其麵,對你想了許久,手段應該是雷厲風行狠辣的,不然如何壓住一乾人,應當是不苟言笑威嚴的。”

黎周周愣了下,而後笑開了,“那不成,做買賣那就是賣東西,你要是板著臉太嚴肅了,誰買你的貨?叫我一聲黎老板,那我就是商賈,得認清位置。”

第177章 功成首輔14

“不過我買賣做的這麼順當,還是托了我家相公的關係。”黎周周道。

容燁怔住了,因為他正想這般說。商人低賤,他見慣了卑躬屈膝,為了一點蠅頭小利就左右逢源毫無原則的商人,若黎周周真是個商人,那肯定沒如今這般的不卑不亢。

“其實要不是相公被調到昭州來,我可能也沒這般自在,能走商買賣,能做自己想法,能活的有底氣。”黎周周頓了頓,“在京中時,我家連小門小戶都算不上。”

這是真的,顧兆所謂的風頭一時探花郎,那年情景容燁還有印象,不過是世家子弟聚在一起玩樂時提起了兩句,皆是當個樂子玩笑取樂。

出身、禮儀、談吐、穿著、住處,樣樣都能笑話。

與五皇子眼底,不過是個螻蟻。

“可想太多改變不了那就沒什麼用處,除了徒增煩惱痛苦,過日子嘛,天天數,快慢隻在人。”黎周周看向容燁,“你若是來昭州,隻是好奇我,其實我也沒什麼本事,隻是在什麼山頭唱什麼歌,儘力把日子過的舒服自在。”·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容燁望著黎周周平和的眉眼,這人是真的這般覺得。

他說:“京裡蘭香閣出的東西,之前在容府丫鬟眼中,雖是略貴價幾分,但也不是買不起用不起,後來有一日,蘭香閣的東西出現在容六娘院子中。”

“先是一個院子出現的椰皂,再是幾個院子出現的流光綢,再是闔府都有的罐頭,後來容府夫人與其他京裡府邸夫人交往時,聊的都是蘭香閣又出什麼新東西了。”

黎周周看了眼容燁,容燁提起容府其他人,用的詞都是跟外人似得,但他沒什麼好說的。便好奇聽,昭州貨在京裡口碑如何,儘管知道賣的好,梁從每次都要許多,若不是真賣的好,一次是全了他家主人的麵子,幫相公一把,二次三次又是為何?

總不能真的賠了本吧。

可他沒聽過京裡買家說法。

“蘭香閣東西變化如此之大,賣的好的皆是昭州來的,人人稱讚昭州貨,自然少不了說起背後的商賈,能千裡迢迢搭上京裡的蘭香閣,背後的商賈財力不容小覷。”

容燁看了過去,“黎老板名頭很好打聽,也很響。”

夫郎做老板,還是做的這般大。

“那些後宅女眷皆是不信。我信,你家相公當日調往的是忠州,二皇子的手筆,孫沐講學,抨擊二皇子,是你家相公攔下的,二皇子調查完原委,動動手指,你家相公便能得償所願去了忠州。”

“最後到了昭州,五皇子手筆。顧兆先壞五皇子借刀殺人之計,借的是孫沐這柄刀,殺的是康親王在全天下讀書人口中名譽。你家相公破壞了不止這一次,還有林家孫兒走失。”

黎周周愣住了,“林康安那次也是策劃好的?”

“是。”容燁垂了垂眼,“是我出的計。”

黎周周蹙著眉,看了容燁許久,問:“你的哥兒痣是何時才長出來的?”

“……”這次換容燁怔住了,本來像是講旁人故事,可黎周周問出這句話時,容燁一隻手先搭在了右胳膊小臂處,緊緊的抓著。

他的哥兒痣便在此處。

“十六。”容燁閉了閉眼,十六歲之前種種閃過腦海,遠的像是上輩子的事情,“我六歲恩蔭入國子監,十歲入宮天聖院與諸位皇子一起讀書,直到十六歲。”

容燁儘力保持著平靜,可抓在自己小臂的手力度卻越來越緊。

“原本我要參加科舉。”

科舉需要驗明正身,不僅是戶籍對的上,考舉人時進入考場要脫光上衣檢查是否夾帶。

容燁的哥兒痣如此鮮紅,自是瞞不過去。

“我第一個便是告訴了我的母親。”容燁想起種種,眼底情緒翻湧,最終恢複平淡冷靜,他說:“我是個沒用的東西了,無法科舉,昔日的容家驚才絕豔的四少爺,變成了低賤命比紙薄的哥兒,若是才出生就是哥兒,不如溺死,省的累及家門聲望。”

這話竟是從一個母親嘴中說出來的。黎周周蹙眉更重,他不懂,家族的聲望榮譽比得上自己親生孩子的性命嗎。

哥兒又不是容燁想當的。

“京裡簪纓世家看重聲望,我那時想,容四當了十六年的容家少爺,吃穿用度風光無限全靠著容家,如今被傳出去少爺是個哥兒,肯定要引來其他府邸編排,更甚者揣測我母親當年是如何隱瞞,內裡有些其他情。”

“所以我繼續裝做男子,隻是深入簡出不再是出風頭的容四少爺。”

容燁在此之前同幾家公子少爺來往,或是說詩詞歌賦,或是打馬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