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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這孩子沒有了。

“千好萬好,沒了性命,便是一切都沒了。”陳二娘思及此,紅了眼眶,“不為自己活,也該為孩子活,我當日不和離,我家琳娘便會遭了大郎的後路,她婚事被擺布嫁給混賬玩意,以她的心性怕是出嫁當日便要吊死在房中,和離壞名聲,可我怕什麼?”

知子莫若母。

琳娘確實是這意頭。

床上花娘也哭了,和離壞名聲,可她回村裡去還有什麼名聲。

沒路可走,隻剩這麼一條了。

“那就和離,我和他過不到一起了,過不了了。”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還有正式和離,我要讓顧大人把花娘渣渣前夫吊起來打!!!

小顧以後就是昭州渣男聞風喪膽的顧大人了。

以及陳二娘貴女,柴米油鹽接地氣的路線做不來,這活要交給黎春

第146章 建設昭州46

才幾天,花娘男人便受不住,想讓花娘回來,不然誰做飯、洗衣、打掃家裡,這幾天是冰鍋涼灶,一口熱乎飯都沒有,總不能一直花錢買吧。

“懶漢,想媳婦了?嬸子跟你說,這次花娘要是回來了,你可得好好對花娘,再不敢那麼動手了,這哪能成啊。”

村中鄰居嬸子見懶漢蹲在院子口,不由說道幾句好話。

“你瞅瞅村裡人,誰不說花娘一句好,任勞任怨給你們家當牛做馬伺候你,這咋能動手呢,嬸子就是說難聽些,你打壞了花娘,誰給你做飯是不是?”

嬸子隻能這般講,不然懶漢聽不進去。她活了大半輩子了,要是事不關己,那就沒人會體諒一下她們做女人的難,隻有把話說明白了,人壞了,衣服誰洗、孩子誰照顧、吃飯誰做?

懶漢嘴上還硬,“我又不是找不到了,她都那副不乾不淨的,除了我這兒,還能去哪?誰要她啊,她回娘家都要被打回來,丟完了臉。”

嬸子知道懶漢話聽進去了,嘴上呈呈威風又咋樣。隻是心中歎氣,花娘可真是命苦,這輩子攤上這麼個禍害——

“歹人被抓了,害花嫂的賊人被抓了。”

村裡有漢子忙跑了回來,匆匆忙忙的擦了汗,見大家夥都圍了上來,把今日去昭州城所見給說了一通,“……那歹人說了就是搶了錢,沒乾彆的。”

眾人一聽,再看懶漢。

“你說說你,嘴裡胡說八道的。”

“可不是嘛,花娘那樣的性子,人都說沒有了,你還一口一個不清白,這不是把花娘往絕路裡逼嗎。”

“我就沒見過,誰家爺們這麼糟蹋自己媳婦的。”

村裡人嬸子婦人狠狠說了一通懶漢,也是給花娘出出氣,幸好大老爺抓到了賊人,不然就是花娘回來,這日子也不好過。

“以後可不能這般了,對著花娘要好一些。”

懶漢被七嘴八舌說的煩躁,窩窩囊囊的蹲在那兒,話都沒一個,最後憋出一句:“等人治好了回來再說吧,我也不是白揍她,連個錢都看不好……”

此時全村人,連著懶漢自己都沒想過,人回來是回來,但不是回來繼續過窩囊日子的,而是——

“和離。”花娘頭纏著厚厚紗布同男人說。

她回來進院子,男人衝頭迎過來,花娘害怕的閃躲,以為又要打她,打是沒打,聽到男人說屋裡臟死了,餓死了,要她洗衣做飯,怎麼這麼晚才回來。

花娘說看病喝藥——

沒錢,少惦記我的錢,那些貴人吃藥都貴價,你這賤命用的上那麼貴的藥……

花娘聽著耳朵裡的話,心裡長長的籲了口氣,本來一路上的忐忑打鼓,這下說話倒是紮實了。

“和離,大娘歸我養。”

懶漢壓根不知道啥叫和離,還想錘花娘,說了半天傻站著,趕緊做飯去啊。可他一抬手,才看到院子外頭跟著進來的還有上次打他的。

這、這……

懶漢不知道啥叫和離,那便說清楚道明白。花娘回來,左鄰右舍都來噓寒問暖說好話,沒成想聽到這麼嚇死人的事。

“啥東西?花娘不跟懶漢過了?”

“她不跟懶漢過還想跟誰過?彆是外頭真的有——”

黎春眼神掃了過去,剛說花娘外頭有人的村民立刻閉了嘴,想起來說要鉸了他們舌頭這事。

花娘外頭沒人,也沒失了清白,就是不想和懶漢過了。

懶漢自然不肯,又是翻了天了,又是你這種不乾淨下賤的離了我你還能跟誰?

“離了你我才有好日子過,我跟你這麼多年,地裡活我乾,屋裡活我還乾,遇了事了不像個男人能頂在我前頭,打了我,嘴裡不乾不淨攀扯我,你就說說你算什麼男人!”

“嫁漢嫁漢穿衣吃飯,我跟了你,跟了什麼?”

“日子跟你過不下去,我還能有工錢,還能養好大娘。”

花娘也是逼的,這些年的血淚委屈今日抖了個痛快。村裡人聽了,理是這麼個理,可咋能說不過就不過了,就隻聽過男人休女人的,就沒聽過女人把男的休了的。

這咋成嘛。

上了年紀的婦人還勸花娘,說懶漢知道好歹了,這和離不過的話可不敢說,你離了這地兒連個瓦片遮身都沒有——

“有的。昭州城內有一處救濟院,專門給和離婦人、被丟棄的孩子,無處可去的昭州百姓遮風避雨的地兒,這地方我管著,有地方住,有被子蓋,有飯吃。”黎春環視了圈,“誰還有問話?”

眾人皆是愣住了,堵的沒話了,可也不成不對。村中老人、村長都是指天大罵,說花娘這個要糟了天譴報應的,還罵黎春是精怪,出來壞人家家裡的。

今日自然是和離不了。

文的來不了,那便來武的。黎春當日同花娘回去,受著背後村中人唾罵,黎春握著花娘的手,說:“這才是開頭。”

“我不怕。”花娘不覺得怕,“我挨打挨餓地裡刨食大娘掉水裡時,又不是他們過我這樣的日子。”

然後第二日,衙門來人了,衙役進村,直接將懶漢綁了起來。懶漢嚇得腿軟身軟,跪地也被扯上來,綁了就壓著拖著去城中。全村百姓自然是跟上。

彆看村裡平日瞧不上懶漢,可懶漢是他們張家村的人,是張家村的男丁,若是犯了什麼罪那活該,若是因為一個娘們提和離休夫,那就衙門捉人,這可不成,就是青天大老爺也沒帶這樣糊塗的。

動靜大,昭州城的百姓自然也是瞧熱鬨。

衙門外沒一會圍了不少瞧熱鬨的人。曾經昭州百姓愛戴的顧大人,這一次當了回‘不顧民意’的糊塗官,坐在堂前,肅穆一張臉,驚堂木一拍,百姓們皆是安靜下來了。

花娘同張賴漢和離事,昭州百姓——站在這兒的都是知道的差不離了。顧兆讓師爺再念了一遍原委,直接判了官司。

“本官宣定張氏花娘與張懶漢和離。”

花娘嫁了人那便隨夫姓了。

顧大人一揮手,師爺是即便再不情不願,可官大許多壓死他啊,當然是拿了寫好的和離書,讓堂下倆人按手印——他活這般大,就沒見過當官的逼人家夫妻二人和離的。

這都是什麼事啊。≡思≡兔≡在≡線≡閱≡讀≡

張家村的村長在門外喊冤,高聲說不能和離不能和離。

“誰人喊冤?你是花娘?是你挨得打?既然不是,你喊什麼冤。”顧兆是給了一次機會,讓速速退下。

可村長哭的不成啊,說不成規矩,自古沒有這等的事——

“來人,押著鞭十下,擾亂堂上紀律。”顧兆這次不留情麵了,他鐵腕一言堂,“本官同你們認識的官老爺不同,說離便是離。說道理如今你們聽不懂,隻認一點,本官上任以來,地裡糧食如何?百姓收成如何?出行如何?”

那自然是好啊。

可、可這拆散人家夫妻倆的事——

“張懶漢家暴毆打花娘成重傷,吊到衙門外,掛半日,鞭三十。”顧兆丟了令牌,讓速速斷。

這下所有人嘩然了,有人不服,可知道再替那男子喊冤定會和村長一般,隻是梗著脖子問:“那要是女子毆打男子呢?顧大人彆是偏幫了女子。”

“夫妻二人,動手嚴重毆打人致殘致病危,隻要苦主告上衙門,一律判和離,女子哥兒鞭二十,男子鞭三十,皆掛衙門外頭半天。”顧兆目光嚴厲看向門外說話的,“若是你問為何女子哥兒隻有鞭二十,那不如問問,為何男子修路多拿幾文。”

男子打三十鞭下去能熬住,就是皮開肉綻養一養也能活下去,這輪到女子哥兒身上沒準有性命之憂。說到底是和離案件,又不是刑事案,不能真要了人性命的。

“還不速速行刑。”

顧兆喝堂中衙役,這下沒人耽誤耽擱了,甭管你叫冤的哭訴的,嘴一堵,拉到外頭吊起來就鞭,堂上張家村的村長也挨著鞭,十下,一下都不少。

這判案簡直是速度之快,人拉到了,三兩下就判完了,誰否定誰不樂意,那就打就完事了——村長唉喲唉喲叫聲還響著是例子。

說句不好聽了,在昭州,山高水遠,當官的一把手那就是土皇帝,封建時代顧兆要是孜孜不倦用人權感化,什麼男女平等、家暴不對,那就彆乾事了,說不通的。

直接上來判,不服,打。

強權壓著,腦子未開化的,隻要遵守便是,以後慢慢來,例子多了,也不是什麼稀罕事了,教育如今也有了,四年、五年,一代代的跟上,總會知曉的。

衙門外懶漢即便是嘴被堵著,哭的也慘,花娘這會早都嚇傻了嚇得腿軟了,不知道為啥和離就成了這副樣子了,她就是想和離不和男人過下去了,可沒想著會打男人。

等她求大老爺網開一麵彆打了。

顧兆:“我見你是苦主給你一次機會,再哭求擾亂本官判案,你也吊門口鞭十下,打死了你女兒正好不用養了。”

花娘當即不敢哭訴求什麼了。

可眾人見了,這會也說不出顧大人偏幫花娘了。

顧大人這是‘殺紅了眼’,一意孤行,誰來都不頂用。眾人瞧著可憐,可誰也沒膽子替懶漢說一句好話,唯恐撞上了顧大人這塊鐵板,順便賞你幾鞭子,那就不是玩笑話了,真打啊。

花娘張懶漢和離案可謂是千古奇聞,不消片刻,傳遍了整個昭州城。自然是說什麼的都有,但此時這個環境下,大部分的言論都是:即便懶漢不該打媳婦兒,可那花娘也太沒婦德了,怎麼能和離呢。

也有男子罵花娘,說花娘要遭報應,指定要淒苦一生。

結果第二日,衙門出了告示,衙役自然是熟門熟路的敲鑼打鼓開始念——救濟院。

救濟院是昭州官府所建,收留收容和離無處可去的婦人、夫郎,被丟在路邊棄養的嬰孩,實在是沒有活路走的昭州百姓,不拘性彆、年齡……

陳婕為院長,黎春副院長,享受昭州衙門工錢補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