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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工錢,花娘自是不肯,掙紮對抗時,最後錢被搶了,衣衫頭發也亂糟糟的。

遭此事,花娘怕極,唯恐那歹人再次回來,忙是揪著衣衫一路不停歇跑到了村裡家中,儘管那時候,家家戶戶都在燒飯吃飯,可也不是沒人。

花娘這副模樣,頭發散開,%e8%83%b8`前衣衫還破了,身上多是灰塵泥土,還是哭過,被村中人瞧了去,問了兩句,花娘當時六神無主,嘴抖著說遭了歹人被搶了錢。

這話便傳開了,越說是不像話,往另一頭想去。

花娘回到家中,男人叫嚷著餓了要吃飯吃肉,問花娘工錢呢,花娘說明了原委,誰知這男人非但沒憐惜花娘,是高聲嚷著,說花娘丟了他張家的臉。

時下村裡,兩口子拌嘴要是吵了起來,男人動手也是常事,隻是分輕重,厲害的女人撓的自家男人一臉的血印子,破口大罵,那動手的男人下次就不敢不會了。

也有像花娘這般,往日裡男人動起手來隻窩囊抱著頭躲、扛,就是一些皮肉傷,沒怎麼樣。可這次,花娘躲著藏著,說沒失了清白,她沒失了清白,可挨得打更重。

這張家動手鬨得響亮,沒一會全村來瞧熱鬨,有勸架的,可花娘男人氣得臉漲青,說今日非要打死這個丟了他張家顏麵的女人,一會說花娘在外頭上工不好好上,有了相好失了清白錢絕對給野男人了,一會又說這女人被人欺辱了不能要了。

對著名節清白這事,村裡女人們有心想護著花娘——花娘不是這樣的人,可也不知道如何說,也沒人敢輕易站出來。還是隔壁上了年紀的老太太說了句公道話。

“這話不敢亂說,你說起來輕便,花娘以後怎麼做人。”

村裡男人則是站在一旁,若是這真失了清白,那便是給懶漢戴了綠帽,這是個男人都不能忍,沒想到懶漢平日裡窩窩囊囊的,這次倒是有些血性——

越是誇懶漢的,那懶漢越是氣大火大,在人群中腰板挺直了,像是長這麼大頭一次是個男人爺們,惡狠狠說:“她之前處處嫌我瞧不上我,不就是嫌我懶,可住我家的吃我家的田也是我家的,生了個賠錢貨我都沒找她算賬,去了工廠才幾個月,就敢在我跟前耍威風了,現如今沒了清白,看我不打死她。”

花娘當時倒在地上,滿頭的血,可聲聲血淚喊:“我沒失清白,我真的沒失清白……”

村長便出來和稀泥,總不能真看懶漢打死花娘吧?一條人命的。再說了,這花娘又不是他媳婦,失了清白,丟臉的也是懶漢,又不是他。

若是以往這般情況,花娘挨了打,那為了不再挨打,男人說啥她都認下來了,總之先不挨打就成。可這一次,花娘是咬死了說沒失清白。

懶漢氣得更惱火,拳頭打花娘身上。

“你還敢跟我犟嘴,意思是我說錯了?”

“你這樣不乾不淨的女人,還想乾啥?人家工廠都嫌你臟臭。”

花娘越說,懶漢拳頭越重,最後是紅了眼,村裡人瞧著不對勁,趕緊拉開了,可那花娘渾身的血,半死不活的,村中人說請大夫,可懶漢嫌花錢,半文不給。

黎府中七位婦人,原原本本說的清楚,女郎學起來,更是哭了,她怕,今日是花娘,明日就是她了。

當夜回去,她阿媽說要不彆去工廠做工了?不然讓你哥去,莫要壞了名節清白,你個未出嫁的,這天越來越黑,就算沒遭遇什麼,可外人一說一攀扯,你哪裡說得清道的明。

你一天拿八文錢工錢,遭了不少村裡人眼紅。

這乾活賺錢的事,還得是男人出頭,男人才是天,頂天的,你瞧瞧花娘再能乾又有啥用,還不是靠著懶漢過日子,這之前花娘是被工錢養的心大了,手裡扣著錢,懶漢要吃肉,她就一月一回的買,說要省錢蓋屋給她家大娘存錢上學,那懶漢能答應嗎。

女人啊伺候男人才是正經事,生個小子才是道理,送啥姑娘上學。

女郎心都涼了一半,旁邊她哥還說不如明日我跟你一起去。跟她一同去廠裡,並不是想送她擔心她安全,而是想頂了她的工,女郎都不知如何說,一說起來便拿花嫂事堵她的嘴,幸好工廠不讓閒人進。

“黎春,叫下人套車,誰帶路,去一趟花娘家。”黎周周發了話,跟其他人說:“你們做工能做,做的好,我便不會辭了你們,若是想要家人頂工,那我會另招,沒有頂工這一說。”

女郎得了老板的話,暗暗鬆了口氣,隻要她乾活乾的好就不會被辭掉。她知道,每個月拿回那麼多工錢,家裡才不會讓她辭退這份工,隻是嘴上嚇唬嚇唬她,讓她老實一些彆跟哥哥頂嘴。

可事情為啥不是按對錯分呢。

分明她是占理的。

黎周周帶人馬出城,城中商賈見了自是好奇,黎老板這是出去了?可看著這次帶隊不像,有女工,有護衛,還有侍衛——

“聽說還請了回春堂的大夫一起去。”

商賈們好奇,“那是廠裡誰出事了?剛瞧著七八個女工去黎府門口,也不知道啥事。”

“肯定跟這個有關係,就是咋了?沒什麼大事吧?”

那肯定不知。眾人打聽不到,車軲轆話說了幾回,隻能等黎老板回城了。

黎周周帶車馬出城一路直奔花娘村子,同村人指了路,到了村口,卻說能不能不進去,不要說她帶的路。

“回去上工吧。”黎周周點了護衛,讓人送女郎去工廠。

花娘家靠裡一些,兩間茅草屋,一間用來做灶屋放糧食,一間住人,連個堂屋也沒有,茅草頂瞧著像是才修補過,外頭的土牆斑駁掉土,也沒院牆護欄,遠遠瞧過去像是要塌敗了。

黎周周這隊伍動靜大,引得田裡乾活的、院子口聊天說八卦的——自然是說的花娘的事。

“……我瞧著不像。”

“花娘自然不是那種人,可要是遭了歹人,人家歹人管你從不從呢。”

“那你意思便是花娘失了——”

“我可沒說。”

“反正借這次事,懶漢是耍了一通威風,以後花娘可不敢高聲說一句了。”

“還什麼以後,被打成那副模樣,彆沒了命。”

“沒了也好,隻是可惜了大娘。”

這些說閒話碎嘴的,多是婦人,對昨個的事也是複雜,可追根到底還是可憐花娘的多,就是失了名節清白,這也沒臉做人了,你說說花娘命怎麼這般的苦。

正說著便見車馬隊伍進了村,打頭的穿著顏色新鮮的袍子,一瞅就是貴人。眾人紛紛不說了,停了手裡的活,神色也帶著幾分怯場害怕。

“花娘家是不是這裡?”黎春從車架上跳下來問話。

村中婦人便見這位妹子,模樣清秀皮膚白皙,是鵝蛋臉,柳葉眉,一雙吊梢眼,跟她們不同,一瞧就是有錢人家出來的,像是那狐%e5%aa%9a子,可這妹子板著臉,一臉的冷意威嚴,眾人又不敢冒犯輕視。

“是,花娘家就是這兒。”有嬸子壯著膽子指了路。

黎春道了謝,也不上馬車了,就打前頭走了兩步,隊伍停下來了,黎春就候在底下,等老板下了馬,同遠處暗暗瞧熱鬨的說:“這是絲麻廠的黎老板,聽說花娘重傷,過來看看。”

黎春昭州話說的不甚地道,可眾人聽到了黎字,先是一驚,還有人想莫不是李字,可不管如何說,這都是貴人,他們得罪不起的。

之後的事便是老一套了,村民怕慢待貴人,忙是通知村長前來,原本隻是左鄰右舍瞧熱鬨,最後拖拖拉拉全村人都出來圍觀了。而與此同時,黎周周進了花娘家,逼仄狹小,花娘躺在草席子上,身底就是一張薄薄破爛的褥子,一個身形瘦小頭發枯黃的女孩坐在床裡頭流眼淚,拿手晃著她阿娘。

這便是花娘五歲的女兒了。

見了他過來,這小孩眼底是怯生生的害怕,瘦的眼睛特彆大,哭的眼睛也紅腫,小臉臟兮兮,頭發是一把枯草一把亂糟糟,卻跪在床上求他救救阿娘。

“請大夫先看看人。”黎周周伸手摸摸這孩子頭,聲音也溫和幾分,“莫怕,你阿娘聽見你的聲,指定舍不得走。”▂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來,阿叔抱你下來,讓大夫好好替你阿娘看病。”

黎周周抱著小姑娘下來,不過比福寶小一歲,這女孩輕飄飄的。

大夫把了脈,又瞧了傷口,說是難,要休養補身體,血流多了,人虧了。

花娘額頭血呼啦一片,上頭糊著鍋灰,黎春一看就知道這是土法子止血的,黎周周覺得這傷口要清理,再看這地方,根本不能下腳。

“黎春找人把花娘抬上車,帶回去。”黎周周發話。

花娘女兒哭要阿娘,黎周周摸了下孩子頭,這孩子便停了哭,隻拿大眼睛可憐瞅著他,說不要帶走阿娘——

“帶你阿娘走,你阿娘才能活下來,你也一同去。”

走自然不是這般好走的,出去時,才花了銀錢去彆家吃飯的懶漢回來了,飯都沒吃完,被村裡人叫著,說花娘工廠黎老板來你家去了。

懶漢是怕,本來是想跑的,誰知那人又說:“沒準能給你家賠一些錢,花娘可是乾活失了清白。”

昨日後,村裡一些遊手好閒不著調的漢子,都拿懶漢媳婦失了清白嘴上笑話調笑,可昨日懶漢對著花娘大展拳腳,威風的不得了,今日對上那些看他笑話,說他戴綠帽的同村男人,卻是屁都不敢放一個。

這會迎麵同黎老板對上了,也是窩窩囊囊的耷拉著腦袋,垂著眼,躬著腰,不敢拿正眼看人,嘴上說你、你們就是再有錢也不能帶走我媳婦兒。

若是不知情的人瞧去,隻覺得這漢子可憐,而黎周周的陣仗,那便是強搶人家媳婦的惡霸。

黎周周是不想同此人說什麼——說不清辨不明,隻會浪費時間,一抬眼,隊伍中的護衛是抱著花娘往出走,那懶漢攔都不敢攔一下不說,噗通是跪在那兒,哭的可憐,張口媳婦閉口媳婦,還要膝行跪爬過來。

就在這眾目睽睽下,黎春是沒得忍了,上去便是一腳踢了那懶漢一個跟頭,揪著人衣領啪啪啪掄著胳膊就是左右開弓扇了幾巴掌。

瞧熱鬨的村民,頓時愣住了,啞口無言,誰都不敢出聲。

就沒見過,女人能打男人的。

女人咋能打爺們呢?

黎春素日來臉上沒什麼表情,尤其是厭惡男人,管家時,外頭的護衛小廝誰都不敢嘴上調笑一句,如今這懶漢算是撞上來了。

“呸,你這樣的孬貨還有臉哭,她是誰打的?”

那懶漢被打了,還是被女人打了,自是沒麵子,可對上這女人的眼,頓時嚇得不敢放屁了。

黎春沒給好臉,眼底帶著冷厲,“花娘說了,沒有失清白,你卻張口攀咬汙蔑,若是我再聽見這些屁話,我就拿剪子鉸了你們的舌頭。”一鬆手,那懶漢就滾到在地上,像是一灘爛泥。

“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