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頁(1 / 1)

周跟相公拉著手進了偏廳,兩人是一道洗了手。

至於院子裡正和玩玩玩球的福寶,夫夫倆也沒打擾,讓福寶玩個儘興,再說還沒吃飯。

就像黎周周說的那般,昭州城外是熱火朝天的。

城門外是通主路,預計六米寬,因為城外還散落著大大小小的村莊樹木,往五個府縣修的主路,有的還直接修到了村子口前,倒是十分方便。

黎大管的是去播林府縣的那條官道,一共十個村子的勞役村民。

早上天還沒亮,黎大就起來了,這邊天入了冬是不下雪也沒西坪村冷,可要是下了雨,在外頭時間長了不乾啥,那就濕漉漉的,一會會就感覺邪風鑽進身體似得。

黎大知道要乾活,肯定不像在家中這般當‘老太爺’,當即穿了他的羊皮坎肩,帶著以前用的舊水壺,牽著老夥計出了府,這會昭州城還麻麻黑,趕騾到了門口城門是緩緩打開了。

到了地方,天麻亮,村民烏壓壓的許多,黎大從騾子上下來,拿著管事的腰牌亮了下,旁邊的衙役知曉來人身份,立刻點頭哈腰,黎大不受這些吹捧了,指了人,“你管東李家村的,沒拿工具的就發,發的要記上,拿了的也要記著,做飯的每個村抽三個婦孺夫郎,找個空地先把灶頭盤起來,一會城裡送糧食出來了。”

“趕緊乾起來。”

衙役立刻說好,便去挑人。

“啥啥啥,做飯的?不是修路嗎?”

“做飯盤灶頭那給錢嗎?不會是白乾吧。”

衙役便大聲說:“都還是那個價錢,一天三文,做飯打飯的活不輕鬆啊,誰手藝好的出來,一村抽三個,趕緊的。”

這下便爭相恐後的往做飯活計躥。

衙役是挑了倆略上了年紀一些的婦孺,看著做飯有經驗,他們當差的衙役也是跟著一鍋吃飯,總不能還要跑城裡麵再吃吧?這邊是不要錢的,要是去城裡可自掏腰包。

一個看上去力氣大的夫郎。

“成了,先盤灶頭。”

一個村出少了出七八十人,多了能有一百四五人,十個村加起來一千多人,吃飯自然是就地砌灶頭露天燒了,沒一會城裡送來雜糧,各種豆子芋頭陳米,菜是向附近的村民收的,就近了。

菜是昭州的特產,什麼綠葉子杆子的野菜,往地裡撒了種子不用管就能瘋長的藤蔓菜,就這兩樣。

村民們倒是挺高興的,有的吃就不錯了。

黎大就是管十個村的後勤活,糧食蔬菜做飯,到了正午,大鍋飯燜的雜糧飯是源源不斷的出鍋了,從午時開始分批吃,到了午時末差不多結束。

雜糧飯混著菜,放一些些的調料,弄成了拳頭大的飯團,然後就用竹葉包起來,一人兩個飯團。

黎大吃了倆,肚子裡是實實在在的,可沒滋沒味,沒啥油水。不由笑話自己,真是過了幾年好日子了,忘了這辛苦日子了。

不過如今他管著事,銀錢不能亂花,但也不能刻著百姓了。

吃完了兩個飯團,便說:“明日都帶上自己碗筷,放到灶棚底下,一天兩頓飯,晌午一頓下午乾完活一頓,肉的話,殺一頭豬十個村子,一個村子一天一斤肉,放中午那頓。”

有個葷腥肉味就成了。

黎大跟衙差交代話,衙差是樂的一口不爭氣的牙,說:“隊長好啊,咱還能吃上肉?”

“沾了肉腥味就成了,再多的那就沒錢了。”黎大也是算了帳的。

這些雜糧陳米便宜,都是兆兒哄幾位做買賣老爺出的,昭州裡一升新米是十二文,這個三文錢就有了,野菜綠杆子菜一大籮筐就十文錢,一斤豬肉六文錢,一個村子一斤就中午沾沾葷腥。

一個月十個村子吃食也要不了三兩銀子,吃的好了,乾活才有力氣能出力下功夫,黎大說:“要是墨跡偷懶的,下次就不要了。”

衙役回頭發下話來,村民們一想到有肉腥沾不說,一天能吃兩頓飯,還有錢拿,這簡直是天上砸下來的好事,哪裡敢偷懶,巴不得天天來。

於是修路是熱火朝天,村民們熱情高漲。

後來黎大還跟其他隊長說了,也不知道聽沒聽,反正昭州城到播林那條路是修的最快最好的。黎大是上心了,有時候還親自乾,每天天不亮起來,在府裡吃了早飯就出門,整日精神飽滿,下午回去了坐在飯桌上還要聊起來修路的事。

認識了些夥計衙役,誰家孩子出生了,還有家孫子都有了。

昭州城看守城門的兵卒子和衙門的衙役這些底下關係,黎大是摸了個七七八八,這時候了,全家都聽得一臉認真。

“爺爺好厲害啊,認識了好多朋友。”福寶哇的一臉羨慕佩服爺爺。

黎大哈哈笑,說:“可不是嘛,這邊還是好,我先前還不習慣天氣,現在覺得倒是好,冬日裡不下雪,還能乾活,多好啊。”

“福寶再長長,等大了也能認識好多朋友。”

馬上到了年關,修路的活慢了下來,開始過年了。這是黎家在昭州過的第一個年,黎家很重視的,置辦了年貨不說,還將府邸上下都掛了紅燈籠,貼了對聯,弄的喜氣洋洋的。

顧兆架著福寶在肩頭,福寶拿著橫幅對聯,小手比劃。

黎周周站在院子中間,指揮說:“在旁左邊來一些,可以了可以,福福手不要抖,可以貼了。”

福寶啪將橫幅貼好了,用小手摸平了漿糊。

顧兆是扶著兒子的兩條腿,這小子越來越重了,除了來昭州路上掉了一些肉,如今是漲回去了。

“好了沒?放下來了。”顧兆說。

福寶好喜歡坐在高高處,跟他爹說:“要平平的,沒好沒好。”又用小手壓了好幾遍。

顧兆:……擱他腦袋上磨洋工呢。

端著福寶就小跑。

福寶先是叫了聲,抓著他爹頭發穩住了,然後便咯咯咯的笑起來了,倒是一點都不怕,膽子大著,還讓他爹再來一次。

顧兆衝老婆說:“小朋友的阿爹來掏幣,一個親親幣,轉悠一圈。”

“小朋友小帥哥快來玩呀!”

黎周周有些羞意,雖然院子裡沒下人看著,可光天化日的——

坐在‘搖搖機’上的福寶是眼巴巴催阿爹,撲棱著胳膊,“阿爹阿爹親親幣,福福想再玩。”

顧兆:好兒砸!

黎周周親了下相公,福寶高興的捂著眼,“阿爹爹爹羞羞臉,福福也要。”

“你都羞羞臉了,還要什麼。”顧兆不樂意,給小帥哥福福來了一圈轉轉機,福福立刻是忘了羞羞親親,咯咯咯的揮著胳膊高興笑。

等鬨騰完了,顧兆‘卸貨’下來,黎周周替相公捶了捶肩,顧兆說:“沉甸甸的小子,再過幾年,他爹就馱不上了。”

所以小孩子時期,顧兆和黎周周都樂意滿足福寶玩鬨的小要求。

今年拜年,黎家隻需去陳大人府中。

年三十白天一大早就有幾家送了年禮帖子上門,都是城中各家商賈自家做的產業,像是王家送了一匹絲綢段子,李家是新鮮的活魚活蝦,陳家的玉翡翠,林家的糕點——

林家是做糧食生意的,昭州城最大的糧商。昭州城修路,林家便宜出了一波陳米雜糧,顧兆撿了一波漏,算是雙贏。

上次募捐的錢是不少,可路修完了,後期蓋廠蓋房要用錢的地方多著,再加上前頭北去的路還沒修。陳米雜糧也沒壞,就是口感吃著不如新米的好,可以了。

黃家送了一塊平安金鎖牌牌。

說起昭州城三大家最末的黃家,原先陳大人沒上來時,黃家生意也好,因為花樣多,什麼都插一手,開食肆客棧的、賣鹹魚乾的、出售麻布成衣、做首飾買賣,鋪子開的多,樣樣行行都被黃家沾了些邊,生意也好。→思→兔→在→線→閱→讀→

可後來慢慢就不成了。

“相公,這什麼好通透翠綠,還挺好看的。”黎周周打開了錦盒登記年禮冊子。

顧兆看了眼,“翡翠。”水頭好足啊。

“不算貴重,你要是喜歡就戴著。”

如今市麵上,反正按照京裡的流行來說,珍珠、玉、黃金,翡翠倒是一般般,不像後世炒起來價格很高,隻有水頭足通透的才稀罕一些。不過話說回來,剛列舉的那些做到頂尖極致了,價格都不便宜。

普通珍珠入不了王孫貴族的眼,宮裡是東珠,外頭靠皇城內圈府邸是喜愛看重南珠。

陳家有翡翠山,能開出翡翠,不大,不過夠南麵的市場了。

像陳家今天送來的這顆翡翠葫蘆吊墜,雖然小巧了些,但水頭足已經是極品了。

陳家倒是機靈,被他割了一回,現在送的東西不大,小巧些,但東西質地極好。

“我不戴了,丟了碎了就不好了。”黎周周放回了錦盒裡,登記在冊,這些禮連著上次商賈們送的一並收入家裡倉庫。

顧兆想了下也沒勉強,說起彆的話頭,“鏢師院子要什麼缺什麼都給上足了,辛苦大家留在昭州過年,不過要是能多留半年,等來年第一批貨出來了正好順路幫咱們送上去。”

“都安排好著,不會虧了。”黎周周記東西,說起來不由感歎:“咱們來時幸好梁師兄安排了老把式來過南邊的鏢師,一路上才平安許多,順順當當的,明年回去還能捎一些信,之後還不知道什麼年約才能通信。”

顧兆:“到時候貨就通了——”

欸。

黎周周聽相公說一半就停了,不由看過去,“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對?”

“不是不是,周周你提醒了我!”顧兆撲上去抱周周,親了一口,說:“物流物流,鏢師們都是趕路的老手了,要是從南到北開了物流點就方便許多,比商賈自己送貨要安心。”

這些鏢師走南闖北認識的人多,‘江湖’上的行行道道也懂得多。一些做起來的成熟商賈,其實最怕的就是‘闖出去’,送貨很容易目的地沒到,途中被打劫搶貨,更甚者傷人性命,能在昭州做大吃的飽飽的何苦受風險去外頭?

要是有專業的物流點就好了。

從南到北,每兩個州一個物流點,下一方接手,這樣運送東西就快許多,能源源不斷的向北方輸出。當然不放心的商賈派人個掌事的跟上就好了。

顧兆有了念頭就坐不住,“我去鏢師院子看看。”

這一去就一個下午。黎周周把年禮登記冊子收入倉庫,相公還沒回來,倒是爹早早回來了,等天麻黑了,相公才回來。

“鏢師們沒答應?”不然怎麼一下午。黎周周勸:“不急的,慢慢說——”

顧兆從懷裡摸出了一個錦盒,“我出去了一趟,新年禮物,周周新年快樂。”

黎周周一愣,接過了錦盒打開了,裡頭是一支翡翠簪子,不像今天那隻翡翠葫蘆那麼翠綠,要瑩潤泛白一些,做的是祥雲樣式。

“怎麼想起來買這個。”黎周周摸著發簪說話聲都懵中帶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