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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公。”黎周周抱著福寶迎了上前,聲音也有幾分溫潤思念。

福寶待在阿爹懷裡,扭頭看爹爹。顧兆笑說:“福福不認識爹爹了?”

“爹就是臟了些,沒刮胡子。”

福寶安安靜靜的看著前頭爹爹,是爹爹的聲,便露出笑,從阿爹懷裡飛撲過去要爹爹抱。顧兆是接了個滿懷,一手摸摸福寶的頭發,說:“爹爹回來了,可想你阿爹——”

不想福寶嗎?福寶瞪圓了眼。

顧兆高興,逗說:“也想福寶。”

福寶露出高興的笑,也不嫌麵前的爹爹臟,胳膊環著爹爹脖子,拿臉蹭爹爹,然後被紮到了,小手捂著好奇看他爹下巴。

顧兆是一手抱著兒子,一手拉了下周周的手,解了思念之情。

“就是臟了些,其實身體都好,沒什麼事。”顧兆安周周的心。

黎周周這才放心許多,讓先進廳裡,讓送熱水,安排新飯菜。顧兆進了堂屋也沒放福寶下來,先跟爹說:“勞爹這些日子擔憂了,我在外一切都好。”

“好就成,我沒啥,周周是操心你。”黎大見哥婿渾身的塵土,就知道外頭日子也不好過,不是去享福去了,趕緊說:“去洗洗,出來吃口飯。福福,來爺爺抱,讓爹爹去洗一洗。”

福寶舍不得爹爹。

黎周周便說:“爹先吃吧,我帶著福寶先過去。”

“成。”黎大也沒攔著,知道兩口子長久不見想著了。

一家三口進了住處,顧兆看花草樹木打理的生機勃勃,庭院乾淨,還有一些臉生的,便都知道是周周操勞的,他將福寶放了下來,去拉周周的手,又想說什麼,不過看到周周滿眼的思念與笑容,那些謝話便不說了。

不生分。

黎周周親自取了乾淨衣衫,又給相公脫了外袍,裡頭白色的裡衣都是汗濕臟兮兮的,可見外頭日子不舒坦。

“我趕路回來的,都是小事。”顧兆握了下周周手。

黎周周不脫了,福寶還在這兒看著。等熱水功夫,一家三口是閒聊話,顧兆不說外頭的事,就喜歡聽周周說家裡,聽福寶說玩伴。

“有了小夥伴啊?還學會昭州話了,那爹爹考一下福福。”

顧兆在外頭這些日子,打交道多了也會兩句土話,於是父子倆就進行了簡單的‘你好啊’、‘福福吃了沒’、‘吃的啥’,福寶聽爹爹說的比他多,可崇拜了。

顧兆露出個‘臭屁得意’的臉看老婆。

黎周周無奈失笑,說:“好,咱們這次昭州話比試,福福爹爹勝了,福福同不同意?”

福寶是肉臉痛惜同意。

“爹爹,我下次會學的多多的。”福寶粘著爹爹說。

顧兆讚賞,“好啊,到時候咱倆再比比。”

等熱水送進來了,黎周周就帶了福寶出去,倆人是舍不得,便在門口留著。顧兆是脫了衣裳進浴桶,就聽外頭聲,不由笑了說:“誰在偷看我洗澡啊?”

福寶大聲:“是阿爹再看爹爹,不是福福。”

顧兆:哈哈哈哈哈哈。

回家真好。

門外黎周周捏了捏福寶臉蛋,福寶捂著臉頰,又笑的開心扒著去親親阿爹,小聲說:“阿爹想爹爹啦,福福也想爹爹,不要羞羞。”

“福福就不羞羞。”

黎周周哄著答應,“好,阿爹不羞羞臉,像福福學。”

顧兆是好好洗了一通,連著頭發也洗了,等換好了短打出來,清清爽爽的,開了門先抱了下周周親了口,一扭頭就看到福寶圓圓的眼睛看他倆。

“我和你阿爹親親怎麼了?”

福寶搖搖腦袋,又高興說:“福福也要。”

顧兆親了口福寶臉頰,黎周周也親了下。福寶這才高興了,趴在爹爹懷裡。一家三口去了正廳,飯菜重新上了一桌,黎周周和福寶吃了一半,顧兆就回來了,現在是陪著繼續吃。

黎大吃過了,不過坐在一旁聊天。

顧兆是先吃了一通半飽,這才速度放慢了,福寶看他爹吃的‘凶狠’,跟著學似得,也是啊嗚啊嗚大口吃飯菜,黎大在旁看了高興說:“就該這麼吃,吃飯好了能長大個子,像你爹這樣。”

福寶是吃什麼都香,不挑食。

“家裡前頭小廝招了兩個,粗使打掃的兩個,後頭院子先兩個,一個婦人一個夫郎。”黎周周跟相公說。

他家情況,黎周周不愛用丫鬟。

顧兆聽了點頭,對家裡後頭的事,周周一概做主,這會問:“是不是有送帖子的?”

“有,昭州城裡出了名的商賈鄉紳三家最出頭,陳、林、黃,李家是吉汀府縣盤踞的勢力,在昭州城裡不顯露多少,以前是三家均衡,後來陳家跟陳大人搭上了關係,躍出了一頭。”黎周周跟相公說。

顧兆沒想到周周會這般清楚。

“周周你怎麼知道的?”

“招工閒逛看看鋪子賣的東西,各有各的法子都能聽到,這三家在昭州城也是盤旋快百年的大族了,也沒藏著掖著,很好知道。”

做生意買賣的哪裡敢藏掖,巴不得是名氣都打出去,才方便做生意。

“相公是想拿了誰家開刀?”黎周周見相公臉上露出幾分笑便知道了。

顧兆挑了下眉,“周周心裡也想來了,這簡單。”

彆說黎周周,就是黎大都知道,到了新地方,要麼就是打服了刺頭,要麼就是拉攏底下看不順眼刺頭的,連著手打第一個出頭的。

“可人家紮根這麼多年,咱們打不過吧?”黎大操心,他家算上那六個膀大腰圓的鏢師也打不過人家三家,彆到時候三家聯起手來對付兆兒。

顧兆笑眯眯說:“爹放心,做生意嘛和氣生財,我沒想著動手打誰,再者三家都是出了慈善名聲的鄉紳老爺,從不欺壓百姓欺行霸市做混賬事,個頂個的慷慨之家,當然是要官商一家親了。”

黎大總覺得哪裡怪怪的,反正肯定不是他家有麻煩。

黎周周笑,相公這是看上了三家的錢包了。

“我吃了飯,先去一趟陳府,福寶去不去?跟著陳哥哥們玩一玩。”顧兆扒了兩口飯,跟爹和周周說:“去走動走動串串門。”

黎大說他不去了。兆兒這是找陳大人有話說,他過去也摻和不上還是不去了,萬一說錯了什麼話。

天色不早了,顧兆是吃飽了喝足了,換了身舊袍子,背著小書包,抱著福寶跟著周周步行去了陳府串門——十分之接地氣。

陳府門一開,門房見門口是顧大人一家還愣住了,很快行禮,招呼顧大人一家從正門進。

“你家老爺在府裡哪裡?我去找他說說話。”

陳家下人下意識指路。

陳大人在後院,那得通傳了。沒一會,陳家後頭都起了動靜,陳夫人是招待來客,家裡的小孩子也都叫出來了。

顧兆和陳大人說話,周周帶著福寶去了花廳聊天。

在後院正廳碰的頭——陳府也是沒什麼規矩。按照京裡名門望族的規矩,外男外客是禁止踏入主人家後宅的,可陳大人聽了是小顧來了,讓下人帶到正院正廳來說話。

“下官拜見陳大人。”顧兆先是作揖行禮,動作還沒進行到一半,就被陳大人拉著胳膊說:“這麼多禮乾什麼,來坐,上茶。”▓思▓兔▓網▓

顧兆屁股還沒焐熱椅子,就聽陳大人說:“聽說你跑到播林府縣去忙活了?又是炸山又是挖石頭,要修路?”

“是。”

陳大人咕噥了句,“路不是好好地嘛,修它作甚?”又看小顧年輕,便語重心長的說:“你這是新上任總是想乾點啥,我也是你這麼過來的,可小顧,我跟你說沒用。”

“乾嘛給自己找一大筐的麻煩事,昭州城是天高路遠,你就算做出點啥,把路修了,也傳不到京裡去,遞了折子也沒人看,再說修路也不是啥大功績。”

顧兆沒說不是為了功績,而是說:“我年輕氣盛嘛,不乾點什麼這日子長太無聊了。”

“這倒是。”陳大人是覺得正理,“可修路勞民傷財的。”

顧兆便又說:“大人有所不知——”他看陳大人不愛繁文縟節,把文縐縐的話也換了直言,說道:“我以前是宛南州寧平府縣底下的一個村裡讀書人,當初讀書考功名的時候,家裡實在是窮,後來啊我憑著一個法子,縣令賞了我家一百兩。”

“哦?”陳大人略好奇但沒問。

“去了京裡上了殿試,其實原本以我的學問是不該第三得了探花的,是聖上問答,話趕話就說到了這法子上。”

陳大人這才喝茶的手頓了,看了眼小顧,問:“什麼法子?”

“肥田的法子。我是五十六年的進士,當年聖上就派康親王在京裡實驗,次年中開始傳開了——”顧兆笑說仔細,“這肥田法子好用,我家以前一畝水田,兩三石的產量,後來直接就翻了翻。”

“啥!”

陳大人手裡茶杯一激動晃了下,茶水濺到了手背上也不礙事,扒拉了下,直勾勾看顧兆,“真有這事?”

“有啊,我哪裡敢編排聖上,當初我來昭州城,為啥沒管水田肥田,還以為咱們昭州百姓都知道了。”

陳大人是說了句土話,顧兆聽了差不多意思就是鳥都不拉屎的地兒知道啥知道,顧兆對著陳大人是略有幾分親近意思,說:“這次修路了,我才知道還沒傳過來,可能再等等。”

等什麼等,定是京裡忘了還有個昭州了。

陳大人本來是氣,這麼一想又成了喪氣,三十一年了,足足三十一年了,他都半截黃土埋身的人了,還想著回去啊,哪裡回的去。

沒人記得昭州,更是沒人記得他。陳大人頓時心灰意冷,神色惰怠說:“你記得就成,你搞吧,反正就那回事,你愛修路就修路吧,以後政務上的事不用問我了。”

不過幾瞬之間,陳大人又成了一推二五六什麼都不想管懶得管的糊塗官了。

顧兆不知道陳大人過去的三十一年裡受過多少次的失望,如今空口的話,也不好多說,隻要陳大人不阻攔他乾事就成。

“小顧我知道你們年輕人都想乾個什麼驚天動地的,好讓京裡召回去,可我跟你說一句,昭州這地方,餓不死,不出災就已經是功勞了,穩著就好,彆費了功夫了。”

陳大人看了眼小顧,這還是探花郎,進了翰林的路子,肯定是得罪了人被貶到了昭州,才這麼急吼吼的想乾政績,都是白費功夫。

“都說窮山惡水出刁民,窮凶極惡,窮到了底兒那就什麼都不怕能乾出來咯……”

陳大人這話,說是提醒也好,威脅也罷。顧兆笑笑,說:“不窮富裕起來了就好了。”

“以後啊,吃飯喝酒來找我,旁的政事我還是那句話,都不管了不管了,沒了精神老了不中用了,小顧你操心上點心。”

顧兆行禮作揖應是,說完了正事,陪著陳大人喝了一盞茶,玩了一盤棋——因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