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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話搭腔,心裡罵了句,麵上笑嗬嗬繼續唱獨角戲,“管他什麼,先看看吧,不急,等年底了就知道收不收咯。”

正說著,播林那邊的小商戶老板有消息,冒了頭跟陳老板殷勤說:“我聽說,新上來的顧大人把山個炸了。”

“?山?炸了?”

陳老板先愣了下,問了句蠢話,“真的山假的山?”

這山哪裡有假的。

可這會大家注意力都在炸山上,沒人笑話陳老板,那人說:“我聽來的,就是一個村裡旁邊的山,直接炸開了半個豁口,也不知道咋做的,聲音轟隆隆的可嚇人了。”

“拿啥炸的?”

“炮、炮仗。”回話的人自己都沒底氣,這炮炸每年過年做買賣的誰家不放?可也沒見炸過山啊。

眾人一聽炮仗都是笑了,估摸是傳話傳差了,陳老板更是拿巴掌拍回話遞消息人腦袋,一下兩下的,打疼了那人也不敢頂嘴,就笑,討好的笑。

“你啊你,指定是底下說一,你給學了個三。”

“這炸山還是三啊?這都快學了十了。”

大家夥都哈哈大笑。笑完了,林老板說:“那昭州城裡頭的顧夫人呢?沒個動靜?”

這是明知故問,在座的怕是家家戶戶都遞了帖子,隻是黎府帖子收了,可沒回話沒動靜。此時林老板不過是試探下,彆暗中其他幾家給勾搭上了瞞了他。

當初老陳就是這麼乾的。

現在一家給躥前頭去了。

“在招工,沒傳出什麼話來。”

嗬,這是黎府招的工都買通了。不過彆的也不差,都在自己人地盤上了,可不是八仙過海各顯神通了麼,另一人說:“我聽著,顧夫人是想做生意買賣。”

老陳老林互相看了眼,眼底一亮,都是麵上帶著笑。

猜想顧夫人做買賣是假,想撈他們銀子是真。即便是真做買賣了,那就是進了他們的門道裡,陪著顧夫人玩玩給漏一些銀錢,正好搭上顧大人。

那便不急了。

“說起來,這顧大人有人嗎?”

陳老板覺得這人問了個傻話,“有人能派來昭州?有人了,那都趕著去京裡去北麵繁華富饒的地了。”

大家便又笑,可笑著笑著多少有些唏噓可憐。

昭州窮,那也是他們家鄉,沒什麼背景的人才調任到昭州上來,陳大人都算好的,不算貪,也沒謔謔昭州底下,這便就夠了,要是個狠心的,真一層層皮扒下來,底下人咋活啊。

就這般過吧,苦哈哈的餓不死便成了。在座有惻隱之心的小商戶隻能在心裡這麼告饒,就跟如今的陳大人一般,大家都要過日子,有個分寸便成。

蘇石毅回來了。

一進黎府大門,怎麼好幾個臉生的,府裡買人了?等進了月亮門,這是通後頭的,才到正院門,蘇石毅臉上露出了幾分笑,見到熟人了。

“黎春。”蘇石毅喊人。

“你先等一下,我去通傳。”黎春麵上見了蘇石毅也是一派該如何便如何,不過已經算是‘親近’幾分了,對著陌生才招來的工,更是一張臉沒什麼情緒。

黎春如今要管事,那就不能躲,隻能挑了擔子。

她臉一冷,還真有幾分管家的威嚴在,底下新來的婆子、丫頭、夫郎都怕著黎春。黎夏身體好了幾分,黎周周讓多養一養,現在黎府就成了黎春略出頭,黎夏退一退,成了幫手。

黎周周仔細看過,黎夏是真的老實,半點不在意,也沒跟黎春鬨過臉。

客廳見了蘇石毅。

黑了不少,也灰撲撲的。黎周周便想到在外還沒回來的相公,也不知道是不是也如蘇石毅這樣,他壓了想念的心思,問正話,聽蘇石毅說的細,從出了昭州城開始講。

黎周周就聽著十分耐心。

直到蘇石毅支支吾吾的猶豫,黎周周擔憂問可是顧大人出了什麼事。

“……不是,是有一晚我們歇在莊子裡頭。”蘇石毅越說越覺得不該講的,顧大人什麼也沒乾,現在說了萬一表哥誤會了生氣了咋辦?

可剛說到有個女的送茶,話還沒講完,剛還耐心聽著的黎周周打斷了,說:“這些不必講了,相公他不會做的,你就說說顧大人這些天做了什麼正經事。”

黎周周信相公,不願把時間浪費在這些事上。他耐心聽蘇石毅說話,那是因為都有關相公,可歪的不算。

蘇石毅是鬆了口氣,講起了正經事,顧大人炸山、對著地圖看老大半天、徭役花錢雇村民挖石頭、要修路。

“……表哥,修路為啥還要挖石頭?”蘇石毅是怎麼也想不明白,也不敢問顧大人,他怕著顧大人。

黎周周之前聽相公念叨過,其實以前在村裡時,相公老喜歡寫寫畫畫,跟他講一些他聽不明白的事——後來他學了字,同相公一起走了這麼多年,大約能猜出來些。

村裡相公記錄下的本子,外人看不明白,隻有相公會,相公也願意說給他聽,描繪著那些他以前覺得做夢都辦不到的景致。

在京中時,這本書壓箱子底,從未拿出來過,可來昭州時,相公找出來了這本書,時不時的翻看,有時候看到有趣的還跟他講。

“昭州貧窮路遠,可要是修了一條好路就成了。”

“那裡得天獨厚,有海產、有熱帶水果,等著咱們去挖掘,就是周周你說的,昭州是驚喜。”

黎周周在相公眼底看到了熱情,琢磨爐子時、肥料有用時、福寶睡得嬰兒床時——比這些還要耀眼。

此時他跟蘇石毅說:“那石頭不值什麼錢,用的好了,能修一條讓昭州更好更富饒的路。”

“我收拾些衣物,你這次去播林帶上,跟顧大人說,家中有我一切都好。”黎周周吩咐,先讓蘇石毅下去洗漱吃個飯休息休息。

蘇石毅應是,笑的幾分憨說:“表哥,你說的話和顧大人說的話一樣,都說那石頭不值錢,能修路。”

黎周周笑了下,“去吧。”

前幾日,相公去播林,黎周周在昭州城逛了逛,給府裡招了不少人,也吃了些當地的菜肴,多是薑蒜,再者就比較清淡。

鹵煮生意能做,比起寧平府縣的消費,那自然是差不多的賣價。這些招人就成,讓渝哥兒和黎夏看著。

黎周周想把黎夏調到前頭管鋪子練練,渝哥兒臉小麵軟,黎夏老實本分,按理是要一個出挑厲害的一個老實的才成,可這樣一來,那老實的越發木了,厲害的就拔尖了。

把這倆湊一塊,也是因為渝哥兒和黎夏對著他一條心。渝哥兒自從安頓好了便急,急著想替他賺錢開鋪子,一日日不開工,渝哥兒吃飯都不敢多吃,怕浪費米糧讓他破費。

黎夏一樣,身子還沒好利索,就爬起來要乾活。

黎春如今怕人,先放府裡在磨磨,那就隻能黎夏和渝哥兒去了。兩人為了他的生意好,肯定是能急出來一個能耐的。當初來昭州路上,藍媽媽沒在身邊,黎春怕人,就是黎夏給頂出來,安排的頭頭是道,也心細。

可一旦有人出頭,他能多個選擇用人了,黎夏就給縮回去乾自己的本分活,是不爭不搶逆來順受的性格。

肯定和過去生活有關的。

黎周周鋪子看好了,想著準備齊全了就能開鋪子做買賣,還不像在京裡跟達官貴人打交道,食物是基本,要操彆的心,誰都不能得罪了。如今不同,做的是普通百姓生意,他家當官的,沒什麼地痞流氓的麻煩。

渝哥兒在京裡時學過記賬,跟著黎夏看人看鋪子,他爹時不時去一趟,月底了,他隻需要看個賬本對賬就成了。▓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黎周周不打算把全部精力放在鹵煮生意上,他在想相公修了路,以後肯定要做昭州特產的買賣營生,水果、海產,相公做官的隻管了民生,其他的他來。

做生意買賣,他也算熟了。

黎周周腦中鋪開了計劃,跟著相公以後做的政策隨時調整,見黎春給他添茶,問:“福寶睡醒了沒?算了我去看看。”

現在還能多陪陪福寶,以後時間就緊了。

黎周周這次招人招了個家裡有孩子的婦人,這婦人孩子年歲比福寶大兩歲,如今五歲多,身子小小的,與福寶站在一起看著差不多大。

當日上街,見那年輕婦人提了一筐藕,與來買藕的掰扯吵嘴。

因為這藕節一頭兩指寬,買藕的說是壞了,婦人說是好的能吃,隻是鑽了泥,要擦洗給買藕的看,那買藕的說什麼就是壞的,要切下來再買不然不要。

這就是為了一點斤兩掰扯。

黎周周過過苦日子一眼就知道,後來吵起來了,黎周周聽不懂,最後婦人還是賣把藕切了賣了,那買藕的便笑說下次還來找你買,整個夏裡藕都快吃厭煩了,都不值錢了。

得了便宜,還要嘴上占一些。

婦人便隻能賠笑說下次再來。等人走了,便歎氣,然後收拾了竹籠,跟蹲在旁邊的小孩說:再等等,阿媽賣完了藕就回家燒飯吃飯。

昭州的稱呼略有不同,子女喊阿娘的有,大多數底層百姓會喊阿娘阿媽。再看那婦人腳下還穿著一雙破爛的草鞋,就知道日子不好過了。

黎周周是看上了婦人家的小男孩,看著和福寶差不多大。到了昭州,福寶不能一直拘在府裡,他和相公忙起來了,到時候福寶就隻能和府裡他帶來的人相處,都是大人,尤其爹,都寵的厲害。

福寶要什麼給什麼,那性子要慣壞了。

再者都是大人,沒個玩伴,他小時候沒人理他和他玩,都嫌棄他,身邊就一個杏哥兒找他說話。黎周周回憶起來,當時小時候其實是羨慕同村裡其他人成群結伴的。

要是杏哥兒和彆人玩了,他就孤單單一人隻能乾活。

黎周周便想找個小孩同福寶玩,再者可以讓福寶學學昭州話。如今府裡近福寶身的都是帶來的,他信的過,都是說京裡官話,他爹有時候說西坪村的土話,可沒人說昭州話。

讓黎春過去問,一問那婦人立即就答應了,甚至跪地磕頭感恩戴德的。黎周周讓起來回話,問了姓名、籍貫、家裡地址、人口。

這婦人男人姓林,人人都喊林嫂子/林家的。

林嫂子當即回了話,她一口昭州話,說的慢,連著比劃,總算是搞明白了,說完了黎周周讓先回去同家裡人商量,要是願意,明日來黎府,給指了路。

在黎府灶屋後院裡當個打雜的——還不是做飯的。做飯這時候有黎夏。

每月是三百文。

當初藍媽媽在京裡是七百文,林家的活計差不多,攔腰砍一半還多,即便這樣在昭州這樣的工錢,都是好活,多的是人要乾要問。

男人一個月都拿不到這些,更彆提女兒、哥兒了。

林家的剩下的幾節藕要送貴人,可貴人沒白要,讓身邊穿戴漂亮整齊的丫頭給了她十文錢——哪用這麼多啊。可話不通,笨嘴拙舌的,還沒說就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