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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貨物送到昭州城,然後在轉上。

鄚州消化自己下頭的府縣農作物其實已經有些飽和了,人家市場都滿了,緊著自己府縣來,咋可能幫昭州這些下頭府縣銷售?

顧兆想的是去中原地帶——宛南、唐州、壽州。

他家當時趕路,車馬隊伍走的也不算快,從宛南州差不多路程有一個半月——刨去了在村裡住的那幾天。按理來說擱古代還好,不算特彆遠,但有一點,整個昭州的特產,不適宜長途運送。

就拿荔枝來說,昭州產的荔枝其實最多還甜,汁水飽滿,個頭大,果肉晶瑩剔透的,比鄚州產的要好許多許多,可難運送啊。

南郡布政司每年都給京裡皇宮送——荔枝皇家專享。

是用冰送著,一路快馬,馬走的官道,驛站換馬,快馬加鞭,可送到了皇宮,兩箱的荔枝能撿出來一箱的都算是好的,大多時候是半箱,表皮略壞的也不敢送聖上。

這樣的半箱荔枝,帝後分一些,後頭得寵的妃子能分一盤,前朝受重視的大臣能得一盤——極少數。

可見運送水果成本太高了。

昭州其實寶貝的東西多著,沿海有各種海鮮魚蝦水產水貨,還有珍珠——珍珠這塊極大可能被當地的鄉紳富族壟斷了。顧兆不往這邊想,他要是乾,那就是改善民生。

珍珠稀奇貴重,可不是能人人挖珠去賣,什麼東西多了也不顯貴了。

沿海吃海,靠山吃山,山裡的菌子筍子乾貨,這都是。乾貨倒是好送,可在山裡,來回翻山背著一筐到了府縣,百姓賣的價賤,商人倒手,賺的多是商人。

甘蔗、菠蘿。甘蔗還能熬成糖磚,去送,不過鄚州人家也能種,商人為了省路上便利,去鄚州買還近,乾嘛要來昭州。

總之昭州發展不起來,一是前頭有個更便捷的鄚州,昭州有的鄚州也有,路近,山不多好方便運送。二是昭州獨一份的東西,都容易壞容易爛,不好運送。

想要解決,那就是一修路,二想辦法延長保質日期。

至於糧食上,夠百姓自己吃就成了。顧兆不往糧食上發展,主要糧食沉甸甸的,運輸成本高,再者產量沒有中原地帶豐富多產。這就算了。

……昭州還有種植棉花的,產量少,僅供一個府縣、村鎮人自己穿夾衣蓋被子,棉花喜乾燥,昭州雖然夏季漫長一些,但雨水太多了。

能種棉花的就播林、容管、萬安三處。具體情況顧兆還沒去,隻是在述職報告書麵上查出來的。

“大人有所不知,咱們昭州冬日裡也比較暖和,一件夾棉的衣衫就夠了,有的火氣壯的男丁隻需兩件單衣便可禦寒過冬。”底下人回話,這位新來的上官還是北方人,聽說北方還下大雪,冬日裡能凍死人。

他們昭州冬日裡可沒出現過這般情況。

“先不說棉花了,帶我去看看我剛說的山頭。”顧兆要挑石灰石原廠地。

播林府縣是一年兩種水稻,水果不怎麼管長得都喜人,可賣不出去價錢,基本上沒人大片麵積的種植,到了水果下來季節,空氣裡充滿了菠蘿味、荔枝味,可惜,百姓們吃不完全都壞了爛在樹上地裡。

水稻是四月到七月,七月到十一月。

要是修路的話,那要征徭役,隻能趕在農閒時間十二月到四月這五個月,將每段路如何修,哪裡劃分到哪個村鎮要仔細。第一次修路,那還得教,之後一片片傳下去。

趁著九月到十一月能建水泥廠了。

時間趕任務重。

有的地方一年種不了兩季水稻,像是沿海的容管、吉汀,一年一種,大部分時間出海打撈,米和海鮮混著吃飽肚。這兩個地方修路時間就不急,比較富裕。

先緊著播林、安南兩地。

顧兆帶著人去了播林知縣指的地,馬都進不去,實在是沒路,便讓兩人在下頭看著馬,步行上山。

“大人辛勞,這樣的活還是下官去,大人在此等候便是。”播林知縣說道。

顧兆:“不用,你不知道我找什麼。”說罷抬腳就走,剛走兩步,樹枝劃了衣袍,顧兆將衣袍撩起來彆在腰間,“走吧。”

這山不算高聳挺拔,南邊的山多是圓潤秀麗,要真是陡峭險峻,那就沒法子種田,百姓得餓死。不遠處梯田一片片的,八月中下,田裡綠油油的旺盛,百姓穿著麻衣裋褐,頭戴草帽,赤著腳在地裡忙活。

顧兆看了下,勞作的百姓都是袖子卷到關節處,褲腿挽到膝蓋上。有的更甚,穿了件短袖款式的對襟褂子。

涼快啊。

顧兆豔羨看久了,播林的縣令隨著顧大人目光看過去,當即急了,高聲嗬斥,說:“還不快來拜見顧大人,衣衫袖子成何體統,都放下來——”

“日頭這般大,田裡勞作曬著悶熱,不用管束衣衫的事。”顧兆先跟縣令說。

縣令立即改了態度,作揖說:“顧大人體恤民情,實在是百姓之福。”

顧兆沒回話,端了架子,做了同知大概知道當初在翰林時,為何施大人整日黑著肅著一張臉,其他人不敢靠近攀談了。

實在是官腔煩、拍馬屁的煩,你給個眼神,那底下的官看眼色聞風而動的一通吹噓,時間都浪費在這上麵了,不如板著臉威嚴狀,讓底下官員吹也吹不下去。

這不,顧兆沒回話,播林的縣令便訕訕退後守在一旁。

田裡勞作的百姓急忙過來了,袖子放下的放下,褲腿捋順的捋順,見了這一些穿著不同的人,還戰戰兢兢不知作何,播林縣令剛開口斥責,顧兆先抬手攔了,見麵前幾位眼底惶恐難安,溫和說:“莫怕,不是來尋你們事的,隻是有話要問你們。”

百姓們眼底是惶恐難安加迷茫了。

聽不懂。

“你給翻——”顧兆指了知州府的衙役,“我說什麼,你拿土話問。”

那衙役上前,穿了差服腰間還挎刀,幾個百姓剛沒瞧見,現在一看,噗通噗通的就跟下餃子似得,全都跪在顧兆麵前,忙是磕頭。

顧兆讓起來,播林縣令拿土話說,可沒用,這些百姓知道麵前來人是官老爺官大人,一個個害怕腿軟說什麼都站不起來了。

“……”顧兆見此心中實在無力,其實想想也能明白,以前在西坪村時,寧平府縣縣令到了村中,全村老少村口迎接,通通下跪回話,村長更是惴惴不安唯恐出了什麼紕漏。

讓站起那便站起,規矩佝僂著腰縮在一旁,大氣都不敢喘。

西坪村屬於中原地帶,百姓吃飽喝足家中多多少少有些餘錢,尚且如此,對官老爺的懼怕都是刻在骨子裡的,更彆提遠在窮鄉僻壤的昭州百姓了。

吃喝不僅是巴望老天爺,更是看上位者當官的臉色政令。

“起來站著回話,不拘你們什麼事。”顧兆又說了遍。

孟見雲就上去了,一手兩手的把那幾個前排帶頭跪著的都給提溜起來了,等真站著了,雖然腿軟腰躬,可比剛才嘴裡全是求饒、不住磕頭強。

顧兆先問一家幾口人,多少畝田地,收成多少。

“我家一共七口人,六口,七口——”

“到底多少人。”縣令在旁打斷了問。

這下回話的嚇得腿成篩子了,看著又要噗通跪下,顧兆蹙眉,孟見雲上手便扶著那人,硬是架起來沒跪下。

“我、我家有個哥兒,馬上要出嫁了,這就是六口了,一共水田七畝,還有些麻田、棉花田這些五畝。”

大曆有田律規定是一回事,可落實到地方還要因地製宜。這人家村子在山上,全村有個六十來戶,可種的地就不多,梯田這一塊,那一塊,就近了種田勞作,所以分到手的水稻,男丁一人有個兩畝差不多,不夠了那就山腳下的旱田,種種棉花豆子這些。

女孩哥兒沒有水田可分,基本上就是一畝半畝的旱地。

沒法子田地緊缺。

“收成呢?”

“一畝水田一年下來有個三石差不多了。”

顧兆先想還挺多,後來不對,看著老者回話,意思應該是一年兩收有個三百斤糧食,而不是一收的數字。

西坪村時,一畝水田用上肥料能有五百多斤,有的快六百斤了。 思 兔 網 文 檔 共 享 與 在 線 閱 讀

看來肥料也得用。

這得交給農事官去乾活,因為夏季漫長雨水多,有些地方水多泡壞了稻子,所以一年兩收有個三百多是中間數字。

“以前都是吃不飽的,那山頭種了就是種不出糧食的……”老者說著顫顫巍巍的手指頭指向了另一個山。

顧兆看那山雜草其實蔥鬱,本來還有些拿不定注意是不是石灰石,也沒見那麼多石頭。可聽老者說,種不出糧食,一年到頭有個一百石不到兩百石,一家老小飯吃不飽。

去看看。

那些村民是規矩退了也不敢在地裡勞作,紛紛回家中。

……顧兆帶人到了疑似石灰石的山上,有一些大石頭,就是石頭樣子,表麵也沒看出堿性泛白,再抓了把泥土,泥土溼潤也沒看出什麼石灰石——

那不對啊。

“大人是不是此處有什麼汙穢?”播林縣令想的偏,往鬼怪邪崇那邊鑽去了。

顧兆沒搭話,“先回鎮上,買炮仗,多買一些。”

回播林府縣那就太耽誤時間了,鎮上幾人騎馬,半天就到了。播林縣令聽是買炮仗頓時覺得自己猜對了,真的有邪崇作祟,才讓地裡種不出莊稼,要手下都去辦,速速。

不說縣令誤會的事,顧兆沒解釋,炮仗買回來的很快。

官員下鎮到村,不用愁住處,鎮上有的是鄉紳老爺提供閒置的院子莊子,當晚還給送了‘美婢’前來伺候,顧兆正拆炮仗,要用人,一看手邊是個脫了外衫隻剩個肚兜的——

“孟見雲滾進來。”顧兆生了氣,高聲喊:“蘇石毅也給我滾進來。”

之後那美婢驚呼,蘇石毅捂眼不敢看,孟見雲那小子倒是無所畏懼,不過目光沒什麼%e6%b7%ab邪。

“給她裹了衣裳帶出去。”

那美婢便哭,說被大人看了身子,尋死覓活的,老爺定是留不下她了,求大人收了奴婢吧,奴婢端茶遞水暖被窩——大概意思。

顧兆眼底半分仁慈憐憫也無。

“再哭鬨,我便拿你家老爺開刀。”

那美婢頓時無聲,哭都不敢哭。

“帶出去交給這莊子的人。”顧兆冷臉發話,蘇石毅膽子都快嚇破了,也顧不上什麼男女有彆之分,給對方裹了衣裳趕緊帶出去。

外頭鬨了幾句就安靜了。

顧兆問:“你們二人守得門,怎麼守的?”

孟見雲跪地回話:“她來送茶的。”意思他咋知道這人好好的送茶結果給把衣服脫了乾這種事。隻是說完了,抬頭悄悄看了眼家主。

“今日便算了,出去守著,不許彆人進來。”顧兆揮手讓下去。

蘇石毅逃了一劫,送完人回來,臉色還怕著呢,見小孟守在門口,靜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