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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拒絕了一乾請他喝花酒的,十分潔身自好,同時強烈要求周周要是有人遞帖子,有什麼後宅女眷巴結奉承給他家塞人,絕對不能要。

“……相公還拿話逗我,我知道什麼意思,咱們才到這地方,陳大人看上去是好相處的,可還沒動著根本,如今昭州城人人都盯著咱家,想摸一摸虛實脾氣,我信相公,即便去喝了花酒也是唬人去了。”

顧兆粘著老婆,“周周你不吃醋是不是不愛我啦?”

黎周周笑的開心,給相公換了衣衫,說:“喜歡的。”

打趣完了,夫夫其實彼此都知道心意。

“陳大人在昭州當了三十一年的官,但我這些日子相處下來,隔幾天去拜訪問資料,後來陳大人嫌我煩了,讓他師爺跟著我,我看陳大人目前不是什麼大惡人,就是差不多的糊塗官。”顧兆也不敢說的太死。

陳大人就是時下大多數官員的化身,都說不聾不啞不做家翁,到了地方上,再窮的地方,那也有賺錢的路子,也有地方鄉紳富豪,當官的大多數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糊塗著大差不差的把官做了。

糊塗官也分兩種,一種是貪得無厭層層扒皮斷案糊塗隻認錢不管百姓的官,這就是上輩子原身當的貪官惡人。一害就是一個地方的百姓。

還有一種是陳大人這般。

顧兆查了昭州五十年的稅收情況,最初真的是可憐,整整一個州,連著朝廷最低線那檔子糧稅都沒過關,幾乎是年年收不齊,朝廷怕也知道這地方窮苦偏僻,糧稅錢稅都沒太較真了。

後來一年年改善,起碼賬目上是好看了。

顧兆打算實體考察考察,陳大人到底是真替百姓辦了事的差不多官員,還是做表麵功夫的,一去實地問了百姓都曉得。

“資料翻看的差不多了,之後我去跑跑府縣的情況,還有周邊的村子,肯定是一去十天半個月的不在家,鏢師們先留著護家,你和爹多留個心。”顧兆說。

黎周周點頭,“我曉得,相公去的話,帶上自己人,衙門的我也不放心。”

“知道。辛苦你了。”

顧兆出門帶了孟見雲和蘇石毅兩個,孟見雲這小子記路準,之前來昭州時,有時候得繞山,鏢師都能走錯了路,夜裡打轉,說鬼打牆,可孟見雲仔細能分辨出來方向,剛走過了,這條沒走過。

鏢師是讚賞不已,要挖顧兆的牆角,招小孟去當鏢師。

顧兆還沒說話,孟見雲說他是黎家的,有主人家了,不乾。後來顧兆想,小孟要是沒這個特長了,從寧西州到京裡也不可能平安到,雪災能活著下來,要麼運氣,要麼就是人為本事了。

他哥去了後,小孟骨子裡其實有些憤世嫉俗的恨。

現如今又不像在府縣,顧兆上學時間大把,還能給鄭輝嚴謹信煲個雞湯勸勸同學回頭是岸,現在沒這功夫了,再者小孟一看就是認死理的,等閒雞湯沒用,顧兆見小孟平日裡就是臉冷一些,也聽他和周周、爹的話,連著福寶都能指使動小孟,便不管了。

蘇石毅是大高個人結實,力氣也有,就是人老實太聽話,讓乾什麼乾什麼。

顧兆說要去五個府縣看看,陳大人聽了還挺高興,說:“去吧去吧,正好讓小顧你瞧瞧,本官當了這麼多年的官,也不是吃閒飯的。”

“對了,人手帶齊了,岷章府縣那邊靠著林子,治了這麼多年,接挨著瘴氣林的那邊還是打家劫舍的多,你要是過去帶個大夫,你是才從京裡來的,就算是離得遠了,估摸氣味也得中招,當年我啊過去一趟,差點命都沒了。”陳寧叮囑說。

顧兆應聲,帶著人騎著馬出了城。

昭州城再窮那也是省城,湊湊合合十匹馬還是能拿出來的,騎馬比馬車快,顧兆練了練能騎了。蘇石毅就比較拉胯些,磕磕絆絆的,坐在大馬上緊張害怕,孟見雲那小子一翻身,靈巧的上了。

“彆怕,咱們騎得慢點。”顧兆跟蘇石毅說了聲。

另一邊。

黎周周留在了城裡,家裡四個鏢師在,出門就帶兩人出去,福寶基本上留在家中爹看著,他想招工,家裡一些乾粗使的活要招本地人。

之前也去過府縣,去過京裡,都是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黎周周和黎大也沒這次小心謹慎不踏實,為何,因為府縣、京裡人說的話兩人都能聽懂。府縣就不提了,宛南州是中原地帶,西坪村人到了府縣,話音略有不同,大差不差,到了京裡官話也能聽懂。

可一路南下,各地方有時候隔一個村,話就不同了。

更彆提昭州城,滿城的口音,說的快了,黎周周是費了功夫仔細聽也聽不懂,這樣的環境下,就越發顯得孤身、不踏實了。

身邊帶來的黎夏黎春,之前在京裡時,黎周周還不放心讓兩人和福寶單獨相處,可到了這會,黎周周是更信帶來的人。

因為他在黎夏和黎春的眼裡,看到了害怕,對陌生城市偏遠地帶的惶恐,兩人是緊緊巴望著依靠他們黎家生活的。

就是給兩人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做背主的事情。

第103章 建設昭州3

戎州、忻州、鄚州、昭州同屬南郡布政司。四個州最富裕的屬鄚州,最窮的那當然是昭州,顧兆聽陳大人說,在昭州三十一年,當了二十七年的知州,每年就是書麵做做述職報告,布政使大人從未召見詢問過。

可見昭州就是窮人家父母最不待見最漠視的孩子。

鄚州是南郡布政司的省會城市。顧兆當日從宛南下來,到昭州時最近的路就是穿過鄚州,確實是比昭州富裕,大概類比一下可能就是不及宛南州,比寧平府縣強許多。

二者之間吧。

因為鄚州平原多,雨水也不及昭州多,氣候相近,水稻盛行,有的地方一年三種三熟,米糧不愁,加上還有養蠶織絲、麻類的植物,各種麻布的產生,像是裝米糧的麻布包,在精細一些身上穿的麻衣。

雖然這些活也繁瑣繁重,可時下百姓活著都累,有的地方累了還吃不飽肚子——比如昭州。所以鄚州來說已經算平穩安逸了。

八月初,昭州這天氣還是悶熱的。

顧兆騎著馬,身穿一身棉布圓領袍,這圓領袍製式更方便騎馬一些,底下穿褲子,兩側開襟,袍子到膝蓋下方一點,他特意讓周周給他改短的,袖口紮緊了,上馬下馬乾什麼都方便。

可還是熱。

不過他第一次下鄉到各個府縣,還是不能直接短打上身,會被底下縣令心裡笑話的。顧兆倒是不在意被彆人笑話,而是官場上你不拿捏架子了,又是新人初來乍到,底下的人輕視你後,之後的事情就不好辦了。

新官上任三把火不是假話。即便這位新官想當個糊塗官混日子,那剛來的時候氣勢得紮起來。

跟隨的隨從幾人都穿的裋褐,顧兆心裡暗暗羨慕。

“還有多久到?”顧兆問。

衙差是當地人,回話:“回顧大人,快了,還有十來裡路。”

這幾位當地的衙差算是能說幾分官話的,顧兆就帶著,起碼和本地人說話交流比較方便。

他們這已經走了快三天了,看樣子天黑前能到。

顧兆趕馬,後頭人都跟著。

即便是走的官路,也坑坑窪窪的,好在不用翻山,五個府縣,唯一有山阻擋的要繞路的就是最東邊的岷章府縣了,這裡顧兆打算最後一個去。

昭州五個府縣,帶著成千個村子,加起來的人口不如宛南州的三個府縣人口多,不足百,登記在冊的人數統共八十六萬人,不過這數據已經是七年前記錄的,有的地方太遠,深山拐角,這類就忽略不記了。

不過大致上差不多,一個州不足百萬人口。◤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昭州城裡帶著附近的村子,人數最多,差不多有個三十到四十萬。每個府縣分攤下去,府縣、鎮、村,差不多有個十一二萬,最少的就是岷章府縣了,隻有七萬人口。

顧兆之前問師爺,為何這般少人。師爺是說的快了嘰裡咕嚕的顧兆聽不明白,大概就是各方麵原因複雜,大人去了就知道了。

好的。

顧兆現在去的這個府縣叫播林府縣,西接南夷,與戎州、忻州接臨。人口略多一些,有個十三五萬,因為臨近其他兩州,通關送貨什麼的肯定方便一些,離昭州,顧兆騎馬水平三天。

要是老手騎馬,那兩天差不多就到了。要是趕夜路不休息,那一天多就到。

到了天快黑了,也看到了播林府縣的城門。

趕在城門關閉前,衙差攔住了關城門的小兵,用本地話大喊說:“後頭是昭州新上任的顧大人,等一等再關。”

小兵將信將疑的檢查了衙差的腰牌,而後點頭哈腰的。這時顧兆一行人打馬到了,進了府縣,先借宿播林知縣府裡——其實按道理住衙門也成。

不過府縣的衙門都年久失修,顧兆都怕睡著了,橫梁瓦片掉下來砸了他。去了播林知縣宅子,地方也算敞快,顧兆單間,其他九人湊合擠了兩間。

播林知縣年紀也大,有個四十多快五十歲,人籍貫雖不是播林的,但是隔壁府縣人,點了蠟燭,先給顧大人行禮,而後慢慢說情況。

找了會音調,才切回幾分官話幾分土話。

顧兆起碼能聽懂了,一問一答很快時間也晚了,便讓縣令先回去睡,明日要到處看看。他之前跟周周說十來天回去,怕是這十來天才能囫圇摸一個府縣村鎮情況。

第二天一大早吃了早飯,就開始轉悠了。顧兆重點是問:種植什麼農作物,一年幾熟,山裡是否有村民,雨季多嗎,有沒有礦山——

啊?啥礦山。播林縣令都懵了,同知大人問話,他是緊著回話,都聽的不甚明白,咋就沒點寒暄客套話的,上來就問這些。

顧兆換了話問:有沒有種了田長不出米的山。

這下子,播林縣令聽明白了,說有,還有好幾處,“……這裡的百姓可憐了,種什麼什麼不成,一年到頭就糧食糊個溫飽,都說是老天爺罰他們,沒法子的事。”

顧兆沒問,那為何不搬走這事。古人有時候思路不同。

要想富先修路。

顧兆打算第一項乾法就是修路,修水泥路。

水泥的成分其實簡單,石灰石、黏土、鐵礦粉。除了後麵的鐵礦粉不好找——但也不是弄不到。其他材料,其實大曆很常見的。

然後就是按照比例開始燒製。顧兆想,也不需要現代那種工藝比例精細,畢竟現代的水泥路需要抗造,各種貨車卡車,經久耐用,而時下的路是百姓踩踏,撐死推個木輪車、騾車馬車,能有個一二百斤已經算重了。

而且第一批修路也要好好細化。

顧兆看資料時,腦海裡已經有大概了,一定是先緊著五個府縣到昭州城方向,昭州城以後可以作為一個大型的商貿城市中樞,五個府縣各自發展優勢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