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頁(1 / 1)

樹。

他說不上來為啥,就是覺得高興。

大白是生下來就有了小名,洗三上嚴謹信略略思考就有了大名。而福寶現在還沒個大名,為啥,因為顧兆每次想一個都覺得不好,叉了能有一本子,提起來,說現在能體會到當初大哥給瑩娘取名時的糾結反複了。

確實得好好想個。

去翰林院辦公的日子清閒,顧兆和嚴二哥每日都是七點多到院裡,其他同僚見了,麵上說句不愧是新人,當初你我剛來時也是這般勤快,以後啊。

話沒說全,意思就是走著瞧吧,以後也就懶散了。

顧兆聽見了笑笑,沒有言語分辨,泡上一杯茶開始看書,真的靜下心來,看到心裡頗有感悟處會摘抄做筆記。

翰林院藏書豐富,顧兆越是看書,越是覺得自己之前知之甚少,十分淺薄,便慢慢喜歡上這個工作,給自己定了要求,每日看了書練字還有寫閱讀感悟——他得練練文章。

五日一休。

休沐前一日,院裡同僚幾乎是午食一過就走人了。類似以前大學周五下午沒課,大家放的早。顧兆也是,放了手裡書本,站起來輕鬆了下,去找嚴二哥了。

三人約定好了——鄭輝派車夫小廝過來中午傳的信。

約了家小酒樓,取兩方辦公中間位置。門外車夫候著,兩人坐上騾車,約莫一刻就到了地方,鄭輝早已等候了,見了麵便迫不及待開始想說話,可說起來又成了一個苦笑。

“若是我說出來,沒準你們倆還笑話我身在福中不知福。”鄭輝說。

顧兆:“你先說說看,沒說怎麼知道我們倆如何想。”

三人進了館子,如今剛過午食,客人很少,挑了個安靜角落坐著,點了酒水和幾個涼菜,等小二下去了,鄭輝才說:“我這五日,半點活都沒有,就是一坐坐一天的乾坐著,說著無趣。”

真真是半點意思都無。

顧兆就笑,“那你就乾坐著?”

“聽底下人磕牙閒聊,讀了這麼多年書,莫不成跟了巷子中老婦一般,全聽雞毛蒜皮的閒談是非了。”鄭輝喝了一杯。

鄭輝在主客司還是個二把手,一把手兩三天來一次衙門,鄭輝日日都到,底下的人也不好偷懶摸魚,也拿捏不住這位新來的上官什麼意思,便個個舌燦蓮花吹捧逗笑。

塞銀子的沒有,這崗位本來沒什麼油水,大家賺的都不多,給鄭輝塞了也提不了什麼崗位,而且才開始,先不急,得摸清楚鄭輝的喜好,再投其所好。

顧兆和嚴謹信二人說了自己院子裡的日常辦公內容。

鄭輝:……

“看書寫文章?”

兩人頷首點頭。

“也是辦點事都不乾?”

顧兆挑眉,“怎麼說話的,我們看書做筆記摘抄寫文章這就是乾事了,跟你全聽熱鬨逗趣的比,這還不是正經事。”

倒也是。鄭輝點頭。

三人吃吃喝喝,說起公事,顧兆給安慰了句,“你要是實在無聊,看看之前你們部門接待過的外邦客,了解下人家風土習俗,不行學個外語,就是本土話,以後要是對方來了,也不用臨時抱佛腳。”

“讓他們說說外邦客人的趣事你聽。”嚴謹信道。

鄭輝是被一言點醒,當即敬了二人一杯,說:“我就說,同是無聊,你們二人倒是很快找到樂子了乾了,幸好幸好,今日見上麵了,我有事乾了。”

“我信你無聊久了,總也能想起來,隻不過我們提早說了。”顧兆沒攬功勞上身,要不是他二人,鄭輝日後總能找到事做的,“起碼看個話本是沒問題的。”

三人都笑了。

說完了正事,便聊起了家常。鄭輝先是恭喜了嚴謹信喜得一子,問什麼時候辦滿月酒,他定要去喝一杯。嚴謹信說家中緊張,隻擺一些薄酒請兩位兄弟來,沒那麼鋪張。

“也好,這樣自在一些都痛快。”鄭輝覺得和兩位相處自在,“哪像我,明日要去範大人府上走動。”

“哪個範府?”顧兆問。

鄭輝:“範閔大人。”

顧兆聽聞這個名字怎麼這般耳熟,便聽鄭輝解釋說:“我妻子有位嫡姐嫁到了範大人的三子……”

有這麼回事。顧兆想起來了,他就說名字這麼耳熟,原來這位範大人早前是宛南州的知州,因進肥料提高糧產有功,晉升了,如今在戶部做侍郎。

鄭輝瞧四周沒人,壓低了聲說:“這肥料法子就是你當日在殿試上跟聖上說的,我聽說,咱們殿試結束沒多久,聖上就招了範大人進宮了,估摸還是這事。”

“工部忙了起來,我瞧見好幾十人見天騎著馬往京中外頭莊子跑,聽說就是在試驗肥料法子,帶頭的就是二皇子。”

工部與禮部離得近,鄭輝每日沒什麼活,光聽下頭人說八卦了,自然是耳目比翰林院兩個隻知道看書的人強。

“……明明是寧平府縣原府尊的功,結果——”

結果晉升占大頭的是範閔大人了。鄭輝聲說的小,可還沒說完,顧兆先打斷了,說了句範大人上報有功,聖上聖明,如此一推廣,福澤天下百姓。

現在雖是沒什麼閒人,可畢竟是外頭,可萬一傳出去呢?

尤其鄭輝和範府還牽扯一層遠關係,不好背後說這些。

再者估摸原寧平府縣的府尊也是料想到了,這功勞大,一層層遞上去,能動一動,提個一兩階就已經滿足,便稱範大人厚待是知遇之恩,肯定是不敢想功勞全攬自己身上。

這事本來確實如顧兆猜想那般,康景帝六十整壽,一高興,給範閔動了位置提上京中,而原寧平府縣去了宛南州做了六品的官職,升了兩階已是滿足。

可誰都沒料到顧兆中了舉,上了殿試,還把肥料拉出來講了一遍。

已經定了快兩年的局麵,康景帝想了起來,自然清楚裡頭的門道,不過是一層層的貪功……

當時宣範閔入宮,康景帝問這肥田法子,見範閔對答如流,什麼時候播種什麼時候上肥料,原先是西坪村姓顧的書生給發現的,就是如今的探花郎,聖上聖明慧眼如炬雲雲。

康景帝聽了一通吹捧,見範閔也不是個全都不知道的,便作罷。倒是在場的褚大人問了句如今那寧平府縣縣令在哪個位置。康景帝才想起來,這人要賞,是個辦事的。

範閔便答,說他走之前調此人到了宛南州升了兩階。

從七品升到了正六品。

康景帝大筆一揮,給升了。

原府尊姓莫,今年五月上頭下來調令,一道聖旨,他又動了位置,如今是宛南州的知州,正五品了。

莫大人先是愣住了,而後喜極而泣,問清楚才知道原來是顧兆中了探花,在殿試上跟聖上講了肥料……

傳指的公公笑說:“顧探花郎確實是個會說話的,可莫大人能調動起來,還是應當謝謝褚大人,當時幸虧是褚大人在場,給提了兩句大人名字。”

莫大人聽了內情,自然感動連連,無外乎,他與褚大人是同鄉,一個地方出來的,定是褚大人念著這般情誼才提點他一二。

當時莫大人便想,今年過年定要給京城褚大人送禮拜訪。

此話不提。

京中小酒樓裡,顧兆提點說:“大哥明日到了範府還是謹慎些。”

“我又不是傻子,自然不會在範大人麵前亂說話。”鄭輝說。

見天色不早,鄭輝搶著結賬,笑嗬嗬說:“如今我俸祿高了,我來結,若是你們二人誰高升了,那以後我可不客氣,專門吃喝你們二人的。”

“那可謝謝大哥吉言了。”顧兆笑眯眯拱手。

鄭輝也知道說俏皮話場麵話顧及兩人顏麵了。

各自坐了騾車回家。

鄭輝坐車不到半個時辰便到了府邸。鄭家買的是三進的院子,正院後頭有個小花園,連了一排罩房還有馬廄。

“二爺到了。”車夫門前停了車,等二爺下來了,上前去敲門。∫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開門的口中喚二爺,伺候二爺進屋。外頭的車夫這才上了車架,趕車繞了一圈到了後門,卸車,喂馬等雜物。

鄭輝進了二道門,妻子來接,替他寬衣。

“相公飲酒了?”

“下午沒事和謹信還有兆弟喝了幾杯,不礙事。”鄭輝進堂屋換官服,唐柔取了單衣伺候相公換上,好鬆快鬆快。

旁邊張媽媽倒了熱茶送上來。

張媽媽和男人都跟著上了京,雖說不是賣身契,可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以前鄭家是什麼光景,如今鄭輝是京官,張媽媽一家不做多想,都躥著張媽媽跟上京。

以後二少爺要是發達了,一家人都能得了便利。

於是張媽媽和她男人過來了。

唐柔自然是用熟不用生,尤其是到了陌生地方,還是自己人用著舒坦。於是鄭家這個三進的宅子,張媽媽還是乾著做飯洗衣的活,張家男人在外院當門房、一些采買活計。

過度了一段時間,鄭家還想再買兩個仆人,一個粗使婆子,給張媽媽搭把手,另一個年輕點的小丫鬟,都是要死契。丫鬟方便帶瑩娘。隻是時日短,一直沒挑到合適的。

不能樣貌太拔尖了。張媽媽跟柔娘說的。

怕樣貌拔尖了,以後長幾年長開了,心大爬二爺的床。也不能太粗苯醜陋的,嚇著了瑩娘,以後來了客人,也丟了鄭家的臉。

然後就一直沒挑到合適的。

這會夫妻倆坐下說了些話,鄭輝抱著女兒,臉上都是笑,說:“咱家瑩娘九月九的,謹信他家小子是個九月六的,還真是湊巧了。”

“爹爹,快看瑩娘,好不好看?阿娘給我畫的。”

瑩娘半個多月前過完三歲生日,如今四歲了,年歲還小,但已經是一副美人胚子相,梳著雙丫髻,臉蛋肉呼呼的,尖尖的小下巴,雙眼黑亮又圓乎,眉心塗了一點紅。

這會抬著頭跟爹爹撒嬌。

唐柔在旁笑說:“我早上描著眉,她過來見了說也要給她塗一點。”

鄭輝是一副端詳,“讓爹好好瞧瞧。”

瑩娘就湊著臉過去,讓爹爹好好看她。

“好看,我家瑩娘長得漂亮,你阿娘畫的也好。”

瑩娘害羞又高興。

“去找張媽媽玩會,阿娘和你爹還有話要說。”唐柔哄女兒出去。

鄭輝便放女兒下來,見瑩娘出去了,唐柔替相公順平了衣衫,嬌嗔說:“瑩娘大了,你不好再抱她了,再慣下去,以後可不好找婆家了。”

“瑩娘還小,再說要是不好找了,我去找謹信家小子,還年歲小。”

“又渾說了。”

夫妻倆玩笑過,便說起正經事,明日要去範府探望嫡姐,範三公子,唐柔說帶了什麼禮,她都備上了,問要不要添一些?

鄭輝則說不用了,就這樣,他一個人從六品的小官,送重了,以後年年如此,不必開這個頭,又不是什麼正經親戚——說完了才反應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