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閣輸送頂尖秘書人才,隻要能近天子身邊,你文章寫的好,天天麵見聖顏,從秘書跳板到彆的地方,升的就會快。

這就是為什麼說翰林院清貴,有前途了。

清閒和貴重不衝突。

下午四點半,施大人就走了。施大人前腳剛踏出院門,就有仆從提著茶壺來給各位大人添茶,隻添了一半。

其他三位大人便各自收拾,早早回家了。顧兆等人都在收拾,才反應過來,看著桌上茶盞的半盞茶,不由心裡失笑,麵上不顯。

大家都是熟練工啊。

五點下班。

“田大人走了啊?明日見。”

“梁大人慢走,好,明日見。”

顧兆同三位同僚寒暄完,伸了個懶腰,辦公桌收拾了下,他看了一半的書想了下還是帶回去看好了——能外帶的。

出門自己辦公室,院子裡多留了一會,就看到了嚴二哥同同僚也出來了,還有那位榜眼杜若琪,若說顧兆年紀算小的,那這位榜眼杜若琪還要小。

今年二十二。

是魯地杜家的人。

大曆還沒建立起來的時候,杜家已經流傳幾百年了,世家門閥,時代更迭,皇帝換了好幾茬,唯獨這些世家沒怎麼變,底蘊深厚,一代代傳承,學了一身本事,賣給哪個帝王都成。

他們這一屆中,彆看顧兆話題度最高,那都是民間百姓坊間流傳的八卦,上不了台麵的,而官中同僚更看好的是杜若琪了。

進內閣,成為天子近臣,當屬杜若琪莫屬。

這人明明是一甲第二,論家世最拔尖,可為人十分內斂低調,當時打馬遊街曲江夜宴時,顧兆總覺得此人是故意低調,讓他們出風頭。

其實是對的。

樹大招風,杜家底蘊厚,其先輩做過大儒,出過書,天下讀書人有一半讀過杜家先輩出的書,大曆的朝堂文官中,又有多少人曾聽過杜若琪祖父講學。

反正複雜著。

再說這種虛風頭其實不要最好,略有幾分暴發戶,是會被輕視嘲笑看不起的。可顧兆也沒辦法,京中人看人下菜,拿他當話柄傳,知道他沒能力沒靠山做什麼反擊。

他能如何,不當一回事。

沒有好出身,就是艱辛些,但不能因此放棄了。

“杜大人。”顧兆先拱手作揖行禮。

杜若琪與嚴二哥都是正七品,比他高一階。

“客氣了,一同出吧?”杜若琪說話聲溫和,做了請的手勢,顧兆回敬,杜若琪笑笑,便先一步。顧兆走在一旁,也沒說什麼。

他叫杜若琪杜大人,對方應了,便是以官場禮相待。那便不要攀附稱兄道弟。顧兆懂。

出了翰林院大門,杜家馬車在一旁排著隊,趕車的小廝見了,連忙幾步拉著馬繩上前,衝著三少爺行禮,便站在一旁不說話靜候。

“那我便先回去了,兩位大人明日見。”

“明日見杜大人。”

杜若琪上了車,車子有遠了沒了影。顧兆和嚴謹信笑笑,這才抬腳往出走,嚴謹信說:“你還帶了書回去?”

“我今日浮躁,就看這一本書說是看完了,其實沒看到心裡去,下午又讀了一遍,看進去了覺得有意思,回去再看看。”

兩人說話相處就自在許多。嚴謹信嗯了聲,“我也是。”

“二哥你彆騙我,你還會浮躁看不進去書?”顧兆覺得不像。

嚴謹信:“我又不是生來什麼都會,這做官同人相處,我不如你。”

這就是換了新地方新同事不習慣了。顧兆其實也有些,說:“以前讀書時,大家同窗一個教室坐著,休息時說話相處也痛快乾脆,玩不到一起的就不湊過去,見不慣的還能說兩句分辨一下,可現在不同,說話做事得思慮周全,不能得罪人了。”

“要是做實事得罪人不怕什麼。”嚴謹信說。

顧兆嗯了聲,“自然,可要是讀書喝茶閒聊天還能得罪人,這可虧了。”

其實也不是怕得罪人,而是劃不劃算。你看大家都是檢討,都是從七品,梁大人還在這個位置坐了十多年沒動搖過,你以為背景應該不厲害,要是厲害了早調到彆處了。

後來顧兆才知道,梁大人與施大人還有一層關係。梁大人的老師是施大人的摯友。

天地君親師,老師算半個父親了。

這個時代人情關係極為深厚。

顧兆當時聽到這個消息時,覺得梁大人莫不是當初出了什麼岔子?明明一副好牌,年紀輕輕中探花,認了好老師,老師還跟施大人是摯友,學識、門路關係都是有的。

怎麼就不動不升遷呢?

但顧兆也沒傻到去問梁大人為何緣故。

暫且不提。

兩人上了第一天班,明明十分清閒,可到底是不適應略有些心累。回去走了一路,說了一路的話,倒是舒坦敞快了。走了兩個小時。

早上天黑送完相公上車,黎周周回到灶屋收拾了碗筷,喂了羊,收拾了地方,該打掃的打掃了,洗了手擠了羊奶先放著,讓福寶再睡一會,天麻亮的時候煮羊奶。

黎周周乾完活回到屋裡,他出去乾活屋裡不留人,就把福寶靠著牆睡,外頭用被褥圍了一圈,防止福寶翻身滾動爬下來。

等給福寶換了衣裳,聽到後頭的角門響動。

爹回來了?這麼早?

黎周周抱著福寶出門看什麼情況。黎大是吹了一路的風,到了自家院子裡才踏實起來,見周周抱著福寶,先說:“早上還涼,彆冷著福寶了。”

“我給他穿了衣裳。”福寶才睡醒,這會正粘人,不能撒手,一撒手就哼唧唧的哭,抱在懷裡倒是安安靜靜的,而且還能迷瞪會,黎周周便抱著兒子走近了,才看見爹臉色不好,“爹怎麼了?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黎大往堂屋走,本來想抱抱福寶,想起來沒洗手,他身上都是冷風,先給周周定了心,說:“兆兒沒事,是我自己。”不由籲了口氣,“我之前想著,咱們父子做了幾年生意,什麼樣的人都見過了,就是上次在府縣酒樓擺宴席,府尊大人來了,我也沒當初第一次在村裡時那麼害怕了。”

“剛我和老嚴趕著車過去,那大路寬敞,院子門頭氣派,天黑瞧不清,車子多人也多,可都安安靜靜的,不知道咋我越往後頭越害怕。”

黎大倒了杯茶,放的有些冷,也喝了。

“兆兒就讓我和老嚴先回來了。我倆回來走了一路,太陽出來了,見了光景,兩邊鋪子門麵吆喝聲叫賣聲才熱鬨起來。”

黎大唏噓,他力氣大,以前在村裡種莊稼、殺豬,在府縣做買賣,雖說不是個厲害的能人,可也沒有像今天這般,啥都沒發生先怯了場。

回到院子裡,至今黎大都想不明白,為啥就害怕了。

黎周周聽了,他想象不來那是個怎麼樣的光景,先把福寶放爹懷裡,有福寶在,活潑一下,能岔開爹剛才經曆過的。

果然,黎大抱了福寶,福寶瞧換人抱了,不是阿爹,可是爺爺,也高興,咿咿呀呀說著話,黎大臉上情不自禁露出慈祥笑容來,陪著說話起來。

有爹看福寶,黎周周去熱了羊奶,回來給福寶喂了。

“爹,咱們得招個小廝車夫。”黎周周說。

黎大:“不問問兆兒了?”

“不用,順便再招個做飯打掃的。”黎周周定了主意,爹今日回來了,相公還說下午不用接了,那就是以後都不用爹趕車送,這麼一來,早上下午總不能相公走著去吧。

太遠了。

黎周周拿主意了,等天再亮一些,便去街上找牙人問問,順便跟嚴家也說一聲,得提早招了人。@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牙人之前買房時,黎周周知道在哪裡,離家裡不遠就有。

他給說了要求,牙人貓著腰說:“您先回,我這兒聯係好了人,最遲下午給您親自送過去,您過了目再定下。”

中午用過了飯沒一會,外頭門響。

黎周周開了門,牙人帶著五人進來了,兩男三女,先行禮鞠躬叫貴人好,等到了內院,說多帶一些人過來供著您挑。一邊慢慢介紹了五人姓名,家裡籍貫,有什麼人,會一些什麼等等。

車夫兼著小廝,做一些灑掃外院的粗活、重活,一位做飯收拾內院的婆子。婆子小廝都是月七百文錢。

牙人一通口燦蓮花,把五人齊齊介紹了遍。

黎周周瞧誰都一樣,尤其是兩位車夫,年歲都長了些,麵相瞧著和他爹差不多,一問一個三十八,一個四十了。這年紀是不是大了?

“您相公是當官的,這車夫是老把式了,京裡什麼路哪家鋪子在哪裡摸得一清二楚的,彆瞧著年紀大,但是人老練知道得多,您挑回去絕對是好好乾的,不是偷奸耍滑的性子。”

至於粗使婆子,三人都差不多年歲。黎周周定了一位收拾的乾乾淨淨,略有些粗胖的媽媽,旁人都說會一些繡活,就這位藍媽媽說縫補還好,也會一些,繡花樣不成,打掃做飯沒問題。

黎周周覺得還挺實誠,有什麼說什麼。車夫牙人推薦眉眼靈活的,說人活會來事,可黎周周還是定了年歲略長的那位,從進來到現在除了讓介紹外就沒開過口,眼神也沒東張西望的亂瞟。

他覺得長兩歲的挺好的。

車夫姓方。婆子姓藍。

下午兩人便回去收了鋪蓋卷過來,就睡在倒座房那兒。藍媽媽乾活是一把好手,十分利落,三兩下收拾完自己屋裡的鋪蓋卷,就去灶屋忙活了,燒了熱水,進了裡院子,張口就喊夫人。

黎周周還愣了下,反應過來是叫他。

“你喊我周周就成了。”

“那怎麼敢使得。”藍媽媽是說什麼都不敢直接喚名字,她聽牙行管事說了,這戶人家是剛搬過來的,家主是探花郎,官雖然小一些,家裡也沒個規矩,哪裡還有正頭夫人上牙行親自聘下人的,連個管家都沒有。

小官一個。

可再小也是當官的。

掌事的背後說歸說,下午上黎家來,還不是規矩行禮哈腰的。

藍媽媽做了能有三十多年伺候人的活,因為她不賣賣身契,時日久了隻能做一些粗使活,像黎家這樣情況也不是沒見過,剛到京裡什麼規矩不懂,也沒帶個丫鬟伺候人的,臨時找人來做工。

剛開始也是說話客氣,都不在意什麼規矩,可那是不知道。

當官的那就是老爺。

你不敬著些,現在隨便糊弄了,等以後有人上門做客,會笑話家主的。家主受了笑話,當然不會說當初是我讓你稱其名,而是怪下人沒有當下人的規矩。

藍媽媽吃過虧,還被克扣過工錢,打了手板子,記得牢牢的。

“夫人,老爺和小少爺有沒有什麼忌口的?我瞧著天不早了,該拾掇晚飯了。”藍媽媽執意稱呼。

黎周周:“……福寶我來喂,飯菜葷腥的話不要太肥了。”

“知道了夫人。”藍媽媽說完話便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