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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能隔著百來米見一麵皇帝身影了。

顧兆就記得,曆史上明朝哪位沉迷煉丹的皇帝就十幾年沒上過早朝。

一個國家的運營,尤其是像大曆這樣已經第三代了,康景帝在位五十六年,整個國家和平許久,早已有了自己的運轉模式,而且很成熟了。

像不上早朝時,那這麼多京官如何上班?皇帝該如何處理政務?

皇宮分前後宮,後宮就不提了。前麵就是辦事的。不上早朝時間,內閣、六部就是進宮辦事,六部是自己帶重要折子進來,整個大曆唯獨內閣辦公室在皇宮內,六部的各個衙門還是在皇宮外的。

小事各個部門解決,解決不了的,拿捏不住的就往內閣參研,最後由內閣大臣麵見聖上遞折子說情況。

有的準了,有的打回去再想,或者皇帝給旨意。

有時候一說說幾個小時,皇帝還留飯,所以內閣人員就是大曆朝當官的最最羨慕的權力頂峰了,尤其是首輔大人,當官做到極致也就這個份上了。

而其他辦公機構,基本上是靠皇城工作區域劃分的,肥差、實差,重要的衙門自然離皇宮前宮殿近,要是皇帝臨時宣召,能最快時間到達,以免皇帝等久了。

不太重要的,可能工作一輩子,除了歲初大朝會等遙見聖上天顏外,沒彆的機會了,這些衙門就離得遠了些。

像禮部的衙門處於皇城工作區,六部中倒數位置。位置略偏後宮宮牆外,靠著東掖門方向。鄭輝家就買在東麵三四環外。

皇宮一條中軸線下來,中間大門為大曆門,是大曆朝最中心重要的大門,除了皇帝出宮回宮會打開,平日就沒打開過,百官朝拜、官員進宮都是走左右兩扇門,定門、安門。

而翰林院處在定門那個方向,當然隔了一條巷子。

但正對著,位置已經算是很優越了。

黎家、嚴家的院子就買在南麵三環外。與鄭輝一個東,一個南。

月三次早朝,上班時間早上六點半就要整理好衣冠進宮了。至於起多早,就看你家住的離皇宮遠近了。不上早朝時,看各個衙門的具體情況了,大部分時間就是早七點到衙門先打卡。

像鄭輝就是,第一天七點準時到,結果全衙門管事就他一人,連下手都是懶洋洋的一個個沒精打采打著哈欠。一直到辰末巳時,差不多就是九點多,頂頭上司才到。

鄭輝從六品,上頭還有一位從五品的郎中,位置正處於不用上早朝,加上禮部的主客司清閒出屁來,便姍姍來遲,一天就是點個卯隨便來瞧瞧就成了。

這算清閒的了,但說起來還有更清閒的。

翰林院。

黎家院子在顧兆第一天上任報道時,早上天還是黑嚴實的,月亮星星掛滿天,黎周周就起來了,燒火做飯,就和往日相公念書上學差不多,比那時候還早。

顧兆是覺得翰林院這衙門應該沒這麼緊要上工吧?

不然也不會給他和嚴二哥搬家時間這麼富裕,且半點都沒催過,還是顧兆主動問的,問上峰,答:不急不急慢慢來。

這怎麼個慢法?

後來安頓好了家,嚴二哥那兒不放心柳夫郎,顧兆尋思不急一兩日,等柳夫郎生了,他和嚴二哥一同去報道,不然兩人一屆的,他早兩天去,顯得嚴二哥太晚了不上心不好。

當然主要是放假太久,顧兆舍不得兒子老婆不想上班,故意找借口拖延。

柳夫郎生了後,孩子洗三剛過,嚴二哥便說明日便赴任。

成。

兩人約了時間,一同前去。

於是第二天天還沒亮,黎家院子就點上了油燈,又回到了以前上學時候——比上學還累。這會趕騾車去翰林院要一個小時的路。

顧兆照舊一身短打,腳下蹬著布鞋,先洗漱乾淨,福寶嗷嗷哭,顧兆一看,這是尿了,熟練地換了尿布,抱著哄了會,福寶便繼續睡。

此時早飯也好了。

一家人點著油燈在堂屋吃了飯。

天還麻黑,黎大套了騾車從後麵角門出來到了前頭大門,顧兆跟周周還有福寶道了彆,這才上車,從他家的巷子出去,趕車快一些,幾分鐘就見到巷子口等著的嚴二哥了。

也是嚴叔趕車。

打過招呼,沒有多餘話,走了去上班。

京城路是棋盤格一般,橫平豎直的,以皇宮為中心,向外開來,統共有四條主乾道,主乾道馬車架並排,一共能容納六輛馬車同時驅使,這四條主乾路是不能擺攤的,隻有臨街的鋪子門麵。

官員們上班一般都是從自家巷子出來,小路彙聚到主乾道,這路平坦好走快一些。不過走這條路也有學問,要記得誰家誰家的馬車,要是彙聚了,那職位低的就要讓一讓。

顧兆當時坐在車上向外看,還想著這路寬闊,路上也沒多少車,怎麼還要讓?

等越靠近皇城,馬車就多了,車廂裝的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用的。哦,他家還是騾車而不是馬車。

有的車與車並駕,走的緩慢,簾子揭開了,端坐在裡頭的兩位大人在說話。其他的車,也是這般,路上車多了,便不能趕車飛馳,而是車夫跳了下來,拉著馬繩,時不時的避讓在一旁,讓其他大人先過。

車夫穿著衣裳都不同,各是各家的,麵上的表情,下車的姿勢都像是尺子量的刻畫過,規規矩矩。

嚴父與黎大哪裡見過這樣場麵。

顧兆掀開簾子,看著外頭情況,跟爹說:“爹,剩下的我走過去就成,你和嚴叔早早回去,路上能避開一些避開一些,不著急回。”

嚴父嚇得早跳下車架上,拉著騾繩,這會聽了顧兆的話,心有戚戚點頭。嚴謹信也下車,是勞累辛苦爹了。

“下午也不用來接,我和兆弟走回去。”

“是了,爹。”顧兆說。

兩人見家裡兩輛騾車離開了,這才靠著路邊走起來。

“要找車夫,還有仆人了。”顧兆蹙著眉說。

嚴謹信點頭嗯了聲。

顧兆說:“我是府縣呆慣了,平時爹趕車拉貨送貨,送一家人,一時半會忘了這茬。二哥咱倆如今進了京,你是狀元我是探花,都是寒門出身,指不定有多少人背後盯著咱倆,今天赴任,實話是家中緊張,加上咱們兩家長輩是心疼你我,不願花錢講什麼排場請車夫,可要是被捉著這茬質問——”

老子趕車,兒子坐車,那就是不孝。

“我知。”嚴謹信麵容肅穆。

之前在家裡痛快,也自由慣了,顧兆是說找個乾粗活做飯打雜的媽媽幫周周一些,至於車夫顧兆想過,還沒說出來,爹臉上露出自豪高興說到時候他送。而嚴家則是連粗使媽媽都不願請,因為嚴家女眷能忙活的開,這院子前前後後有啥活乾的?為什麼要費錢請下人?

可到了這條路上,階級層層分明。

當了官就和白身不同了。

兩人走的快,怕遲到了,幸好是常年步行鍛煉出來了腳力,走了差不多半個多小時終於到了翰林院,顧兆見日頭才出來,鬆了口氣,幸好他家周周叫的早。

可進了衙門才發現,來早了。

顧兆:……

底下仆從畢恭畢敬的帶兩位大人參觀了圈,地方敞快要清雅許多,一個院子專門作為藏書的地方,前院是辦公的,如今大人們還沒到,顧兆和嚴謹信分彆去了各自辦公院子。

他檢討,嚴二哥編修。

顧兆問給他添茶水的仆從,平日裡大人們都什麼時候來?

仆從便說:“顧大人您瞧院子裡擺的海棠花那位置,要是太陽光線照到海棠花上差不多便到了。”說完躬著腰,問顧大人還有什麼吩咐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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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大人,除了藏書閣的書,這裡鑰匙是有施大人管的。”

施大人就是翰林院的一把手,翰林學士正五品。之前說了,四品以上官員才有資格上早朝,以及進宮入內閣辦差,除了翰林院的一眾。

為啥翰林院離皇宮正門進,就是因為皇帝經常宣超入宮,有草擬文書、奏章、寫聖旨的功能。

顧兆在自己桌子前看了一本書,茶喝了第二趟——仆從添茶添的勤快,跑了一回廁所,回來時見到院子中的海棠花光影亮了,便見到了傳說中的施大人。

顧兆行禮,“施大人,下官顧兆第一天來赴任。”

施大人年歲六十左右,穿著官服很清瘦,留著胡子,修剪的很整齊,眉目略有幾分嚴肅,和嚴二哥有點像。顧兆心想。就那種端正肅穆的氣質。

“嗯。”施明文頷首,便回主院去了。

顧兆便回了辦公室,一進去,原本就他一人,如今三位全來了。肯定是他跑廁所的時候,對方一看就是熟練老員工,摸得清施大人什麼時候到,所以提早趕到就成。

之後便是寒暄介紹客套了。

翰林院上下有官階的一共六十人,仆從雜役四十人。檢討四人,編修四人,修撰三人,往下了還有典籍、侍書、待詔、孔目等等。

與顧兆同屋的其他三位檢討,年紀最大的姓梁,是康景四十三年的探花,少年成名,二十歲中的探花,結果在這個位置上坐了十三年也沒見動一下的。如今三十三。

田大人是上一屆二甲,考庶吉士考進來的。三十一。

另外一位趙大人同田大人一屆,二十八。

顧兆:……他二十五。

大家坐下說說話寒暄過,便各乾各的事了——看書。

他們屋裡就有書架,看完了不夠後院還有一院子的藏書。顧兆在上了一天班後,終於知道為何康景帝當初說讓他來翰林院磨練磨練了,在翰林的主要工作就是看書看書學習做學問寫文章。

做五休一的班。

十多年的寒窗苦讀一朝考中得了官職,本該是熱血沸騰想大展拳腳的時候,結果進了翰林又回到了上學時代,是很養心性,考驗定力的。

顧兆一早上雖說是看書,其實並沒有看的太進去投入。

翰林是五年一大考,考試時間隨機抽查,成績壞的直接刷下去隨便派遣外地,像梁大人這般在這個位置待了十多年,就因為文章不好不壞,沒什麼晉升前途,這就屬於黑翰林了。

紅翰林,也有,本朝出名的褚大仁,寒門出身的榜眼,在翰林院編修做起,連著三年從七品到從五品侍講,入內閣做學士,正四品,如今官拜二品。

顧兆本來還奇怪,翰林院大家夥從上到下都是清閒,遲到早退,早上九點多上班打卡,下午四五點就放了,怎麼就不怕聖上宣召?

不是說有草擬詔書等功能嗎?

如今顧兆才知道,早期是的,前兩屆皇帝時就很愛動用翰林院,到了康景帝這時,步驟變了一下,翰林院成績拔尖,文章寫的好的,先被挑去內閣,做了內閣學士。

這內閣在皇宮裡,皇帝要是找人寫文書,不比找翰林院的人近嗎?

翰林院向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