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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也沒。

“之前聽她說,家裡小叔子以後生了娃抱給她,不然兩口子為什麼儘心儘力的給小叔子當牛做馬掙家產。”

說到這裡,周氏便聽不下去了,說:“誰知道以後給不給,那馬家小叔子才九歲,以後事長著呢。她婆母見桂娘這一房沒指望,可不得緊著小兒子,彆到時候錢財全到了小兒子手裡,桂娘和她男人什麼都沒落下。”

桂娘是馬嫂子閨名,周氏比桂娘年歲長。

“那不應該吧。”許阿嬸辮了句。

還沒輪到周氏開聲,其他人先說:“以前我肯定也沒往這處想,但是你們彆忘了年前的衙門官司,就是黎家鋪子的事,那老太太老頭疼愛小兒子的喲,也是大房一家勤勤懇懇跟牛一樣刨食供幺兒讀書,結果呢?大房媳婦命都搭進去了,分了家,就一百文的荒基地,你說說……”

這一提起來,大家夥印象深刻,都想起來。

可不是嘛,馬家如今的情況,可是跟黎記鋪子黎大的情況一模一樣,隻是黎大的事已經發生了,馬家的還沒發生。

“也不一定就偏心成這樣,沒那麼心狠的爹娘,馬家男人為了救她還壞了身子,她婆母來了氣,動動手也沒啥,又不是什麼刻薄,沒得跟黎家老太太比,再說做媳婦的,那生不了娃,馬家能要她已經是寬厚人家了,不然放其他家,指定給趕出去。”許阿嬸年紀大,看事自然是站在婆母角度上。

周氏便說:“你就一個兒子一個孫子,當然說這話,要是你家小文以後生不了,你在得一個小孫子,可不得儘寵著小孫子偏心疼愛了。”還動動手就要忍要寬厚,呸!

“……”許阿嬸被擠兌的臉色不好,“你咋說話的,我家小文招你惹你了,你怎麼不拿你家四娘開口說這些。”

周氏:“我家四娘生不了,我前頭還有三個姑娘,招婿也成啊,我家人多娃娃多我怕啥,不像你家就一個小文。”

最後眼看是火藥味衝了,其他人家趕緊拉開。

“咋,你還想跟我動手不成。”周氏是忍了許阿嬸許久了,新仇舊怨由著話題挑起來,不由叉著腰罵。

這次是周氏沒道理,有些理虧,大人們嚼舌頭根子,沒說要把小娃娃拿出來說嘴的。許阿嬸氣得臉青,高聲讓大家夥瞧瞧看看,給她作證,都是周氏在咒她家小文,有這樣說話的嗎。

其他人便勸,該拉的拉,彆真打起來動起手,就聽一聲喊:“不成了不成了,馬家嫂子上吊了。”

包子鋪剛還吵鬨人聲鼎沸,這會全都停了手。

啥?!

馬家嫂子上吊了?!

大家夥趕緊出去看。包子鋪與馬家鋪子就隔了黎家,如今麵館門前湊了一堆人,對麵賣菜的、擺攤的,挑夫小販都圍著過來看熱鬨。

鋪子是空蕩蕩的,灶頭鍋燒著水開,一個人都沒有,隻聽見馬家男人的哭嚎聲:“你咋就上吊了,你咋就想不開了。”

周氏是擠進人群,從鋪子裡進屋裡去了。她生二娘的時候,桂娘就跟她男人推著木車來巷子裡做生意買賣,這一晃都快五六年。

往日裡周氏和桂娘走動不勤,因為最初時,每次提個什麼話頭,桂娘總歎氣愁容,說起孩子的事,周氏得了三個丫頭,當時心裡也煩躁,一個肚子裡隻生女孩,一個生不了,兩人鑽一起說話聊天就是愁雲滿布。

這自怨自艾久了,%e8%83%b8口可不得憋悶著難受,後來周氏就不去找桂娘說話了,太苦,比她都苦。可怎麼說也是一條巷子,曾經也深交說過知心話的關係。

桂娘上吊,周氏自然是擔心,衝進去一瞧,馬家男人抱著人嚎啕大哭,黎周周竟也在,這會說:“馬大哥,嫂子還有氣,我叫我爹套騾車,趕緊去醫館,彆耽擱了。”

“張嫂你幫忙扶著,我去外頭套車。”黎周周見馬大哥還抱著人哭嚎不停,半分挪動都沒有,給張嫂安排了。

周氏聽了安排,一把推了隻知道哭的男人,扶著桂娘要起來,緊跟著趕來的許阿嬸連著幾位嫂子一同幫忙,架著人往出走。黎周周已經回院子了,一邊跟爹說一邊套了騾車,周氏幾人扶著馬嫂子坐在車板上。

“爹,我去就成。”黎周周說。

黎大不放心,他家周周前腳去馬家院子,這人上吊了,彆到時候沒了命,隔壁男人氣急拿著他家周周撒氣。

因此鎖了院門,一塊跟了過去。

鄰裡鄰居的都幫著跟了過去,好在醫館不遠,趕車有片刻到了。之後就是一團麻亂,馬家男人連錢都沒帶,還是黎周周給墊的,但這錢也不是他的,而是馬嫂子給他的。

好在發現的及時,人性命是救回來了,就是馬嫂子脖子勒痕嚴重,一道的紅腫,大夫說傷了嗓子先彆開口說話,馬嫂子坐在那兒一臉的死相,暮氣沉沉,一動不動,連眼珠子都不帶轉動的,聽了就跟沒聽一樣。

馬家男人抱著哭,翻來覆去還是那兩句,咋想不開咋就要上吊是我對不住你。

黎大知道人沒事已經趕車回去了,院子裡還有一灘活沒做。黎周周是要把話說清楚,不然傳出去不好,就說:“早上我在院子裡忙活,馬嫂子來我家拿了半兩銀子,就是我剛給的藥錢,馬嫂子說來賠不是,昨個抓破了鄭秀才的衣裳勞煩我相公,把這半兩銀子給了鄭秀才。”

原來是這麼回事,就說大早上的黎周周咋進了馬家院子。

“馬嫂子說話時人神情不對勁,說完放了銀子就回去了,我越想越覺得拿著半兩銀子不好,衣服買新的還是縫補,都是鄭大哥和馬嫂子兩人該說道的,就拿了銀子想還回去。”

馬嫂子神色恍恍惚惚的回到家,院門都忘了拴。

黎周周進去在院子喊馬嫂子,不好直接進,“就聽哐當一聲,窗戶紙透著馬嫂子的身影,我就衝進去了。”

就這麼簡單一回事,昨天巷子口馬嫂子和鄭秀才撕扯大家夥都瞧見了,鄭秀才帽子都被撕掉了,衣裳好像是破了。馬嫂子這人平日裡細發節省,一文錢恨不得掰一半花,可沒想到早上這麼大方竟給了半兩銀子。

“……這有什麼,她想死了,不想虧欠誰了。”周氏說。

說到虧欠二字,馬家男人哭聲停了一下,而後抱著媳婦兒哭的更大聲:“是我對不住你,是我虧欠了你,一直讓你擔著壞名聲。”

“那次從你娘家回來,遇到了歹人,是我舍不得銀錢,不想給他錢,才讓他近了身扭打了起來,要不是你一直喊,叫來了人,嚇得那人跑了……”馬家男人哭哭啼啼的說了起來。

大家夥一聽便知道說的是啥事,馬嫂子一直說是男人為了救她才壞了身子生不了,如今一聽,當初歹人隻要銀錢,馬嫂子說給了,可男人不聽舍不得,才發生鬥毆壞了身子。

可男人要麵子啊,生不了傷了根,不得扯個大旗遮擋住——為了救媳婦才壞的,聽起來是個男人。馬嫂子也自責,都是去她娘家,因為才成婚第一個年頭,她舍不得早早回,想著路也不遠,耽擱到了天黑。

結果沒成想遇到了歹人。

這一出事,馬家人先是怪歹人恨歹人,可日子長了,大兒子壞了身子生不了娃娃,無法傳宗接代,這在村裡受人恥笑,爹娘抬不起臉,慢慢的恨的歹人就成了怪兒媳。

要不是兒媳婦遲遲耽誤不回來,路上也遇不到歹人。

要不是兒子為了護著兒媳婦,也不可能傷了根。

不找個由頭怪罪,那心裡憋悶的火發哪裡去。

可壞了根的是自家兒子,就算休了大兒媳婦,另娶一位還是沒孩子。馬家便在這中矛盾中,捏著鼻子認了,認是認了,馬嫂子婆母不痛快,平日裡挑三揀四整日磋磨大兒媳。

馬嫂子自責一股腦的苦果全都咽進肚子裡,好在真實情況男人也知道,便護著媳婦說兩人去府縣做買賣營生,後來拿了銀錢回去,馬家爹娘才高興起來,再後來就是商量供大了幺兒,以後抱了老小家的孩子給大房。┇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本來相安無事,兩口子這幾年勤勤懇懇的攢錢拿錢,可沒想到年前黎大家告官,以前在其中不覺得如何,如今看外人,聽外人說黎老太偏心小兒子如何如何,馬嫂子一下子跳出來看,越看越跟自家對上了,心裡不安,怕以後也落個錢空人空,無兒無女,白給小叔子打工的地步。

彆說馬嫂子不安,就是她男人也察覺出,夫妻倆便商量說要不今年拿錢回去先拿一半,剩下的一半咱們攢著,反正也不亂花就在手裡。

誰知道大過年回去,婆母先是熱情招呼大兒子大兒媳坐、吃飯,辛苦了冷不冷累不累,結果到了要銀子,聽說兩口子要留一半,頓時臉就變了……

整個過年鬨得沒個痛快,馬嫂子婆母一直是變著法,軟話硬話的擠兌要錢,覺得大兒媳心大了,說的話難聽,“你又下不了蛋,留著這麼多錢乾啥,要不是我兒為了救你壞了身子,現在我早都抱上孫子了,如今你還跟我擺譜,藏著私心。”

說來說去就是要剩下的一半銀子,不給銀子不讓走。

馬嫂子其實心裡涼了一半,倒不是因為錢,而是婆母這副刻薄樣子,就是當初她還沒去府縣做生意時,什麼都怪她頭上了。馬嫂子自然是回嘴分辨了兩句,意思她讓男人把錢交出去……

然後就被婆母拉扯著扇了耳光。

男人就在一旁看著沒拉。

因為馬嫂子說那句:我說了把錢給出去就沒事了。

這啥意思,就是怪他的意思,他活該生不了孩子壞了身子的意思。

反正馬家夫妻平日裡的恩愛和睦,藏在底下的還是有裂隙,如今全都扯出來攤在麵上,婆母公爹的埋怨怪罪,男人不幫她不理解她,就因為她那句話現在全都怪她,那她就拿命賠好了。

馬嫂子是真覺得日子沒有奔頭沒有指望了,婆母那般姿態,和公堂上黎老太理所當然要黎大銀錢供幼子有啥區彆?難不成她等個十來年,供出來的白眼狼然後再去死嗎?

那還不如現在就去死,死了一了百了,什麼債都還完了。

黎家的鋪子今個晚開了一會,排隊的人等久了難免有些抱怨,可後來聽說隔壁麵條鋪子差點死人了,老板娘上吊自殺,幸好是黎老板送錢無意中發現的救了一命……

大家夥一通的說,原本等的不耐煩的食客這會也沒怨氣,人命要緊,黎老板是做了好事,他們等等又如何。

“隻是不知道苦成什麼日子了,竟然想不開。”

“我瞧隔壁生意不錯,怎麼就想著尋短見,太不該了,身體發膚受之父母,尋死也要想想自己爹娘雙親。”

“可能不是銀錢苦,沒準有彆的難。”

大家說一說,沒一會鋪子開了。黎周周對著食客打聽馬嫂子的事一概不說,隻說人好著活著,再問旁的就是問要多少鹵排骨、大的小的。

等關了鋪子,黎大悶頭刷鍋,倒是對隔壁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