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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樹對男人說的書院什麼時候上課,哪位夫子講課好,讀了什麼書寫了什麼詩都沒啥興趣,就光愛聽邊角料。嚴謹信就單說了顧兆、鄭輝,大致一句話介紹過,可被柳樹給逮住了想聽的。

同樣都是哥兒,人家咋這麼有本事呢。

“你很好,家裡地裡都乾的厲害。”嚴謹信說。

柳樹覺得這有啥厲害,“村裡誰家屋裡人不這麼乾,你說的黎夫郎做生意買賣,他家賣的鹵煮好不好吃,你吃過沒?生意這麼好,賣的快,一定很好吃。”

“府縣是啥樣的,是不是很大人很多?”

另一邊西坪村。

黎家在村裡待到了初五,親戚走完了,還去了一趟十裡村,朱秀才最後還是回家了,顧兆和黎周周拿了東西去朱家拜年,朱秀才沒出麵,是朱秀才娘出麵接待的,說了沒一刻話,顧兆便帶著周周離開了。

朱秀才是避著他們,肯定是上次說話說重了。

明明一道回來,一個方向,他家牛車也能捎一路,可朱秀才寧願花錢雇騾子也不願意同他說話。顧兆歎了口氣。

黎周周擔憂,顧兆就說:“沒事,等過一段時間回到學校,我同朱兄好好說,若是能說開了那就好,說不開了也沒法子。”

可能顧兆骨子裡冷吧,他和朱理本來不算深交的朋友,一直記著也是因為當初朱秀才幫了他一把,念著情分,加上都是農家子不容易,才多嘴,可旁人聽不進去鑽了牛角尖,有一有二,就沒三了。

說不通拉倒。

就如同顧兆當初和鄭輝、嚴謹信相處一樣,若是鄭輝還是冥頑不靈一直看小說,追求愛情自由,那顧兆肯定處的客套,就是個普通同班同學。嚴謹信要是執拗老頑固聽不進去好賴話,骨子裡極度自尊自傲,那也沒有相處必要。

反正對於顧兆來說,相處不來,誌不同道不合,那就散。

這個世上唯獨黎周周是不一樣的。非但不能散,還得綁緊了,走一輩子的。

顧兆牽著周周的手回去。

到了初六中午,黎家收拾好了行李,套了騾車,回府縣。雪下了一夜,早上清理了屋頂的積雪,中午看雪停了趕緊走,不然耽擱下去,怕大雪封了不好走了。

說好了初八還要做營生買賣呢。

村裡人知道黎家要走,有送包子的,還有醬菜,雞蛋雞這些黎家沒要,路上車子顛簸不好帶,謝了好意。王阿叔早上時還給送了一大板的豆腐,那一板子豆腐能賣上百文,黎周周不要。

“我自己做的,天冷都凍住了也不怕碎,你們拿回去吃。”王阿叔怕黎周周拒,說:“我也沒啥能送的,勞顧秀才還惦記著小田。”

顧兆知道王阿叔過來是想問什麼謝什麼,說:“也是舉手之勞,王阿叔要是和小田決定了,等今年秋農閒了,爹回來拉糧,正好接小田過去。”

也不厭其煩的多說說鄭家的事。

“我同窗家裡是做藥材生意的,後來祖父學了醫書,如今家裡開了藥館和醫館,正缺會認字能寫的學徒,乾粗活的夥計不用,要是小田過去了,先跟著學炮製藥材。”

顧兆說的大白話,“至於能不能被鄭家人收了當徒弟學醫術,我不能保證,這些要看小田天賦。我能保證的是,鄭家人心地好熱心腸,不會故意刻薄打罵小田,要是學東西的規矩那我就不清楚。”

“反正小田要是樂意,我便跟同窗回話,小田再學半年多的字,正好過去。”

鄭輝家藥館醫館鋪子大,不光是做平安鎮生意,還給府縣送藥材。年前告官的時候,顧兆勞煩鄭輝讓家裡小廝小齊過來送信,後來官司打完了,顧兆自然是請鄭輝和嚴謹信二人吃飯做感謝。

送了一碗鹵排骨給小齊。小齊高興著。

吃飯時自然而然聊到了送信到村裡的事,小齊回來跟二少回報,說的詳細,說他拿了信出來,叔公眼花看的費勁兒,村長識字不多,最後小齊一拍腦門,想起來了,“顧秀才說村裡有個叫小田的。”

大家夥才想起來小田,可不是嘛王阿叔送小田學認字有快一年了。

鄭輝提出來是誇兆弟,這般細節都想到了。

“也不是處處心思縝密,像是來的路上吃喝過夜就沒小齊有經驗。”顧兆先說了句,想到小田學認字,便順口問鄭輝家還招人嘛。

然後便有了今天這一幕。

顧兆早兩天就跟王阿叔說了,王阿叔乍一聽去平安鎮,他聽都沒聽過,想也不想先否了,可還沒說話,顧兆看出來,說:“王阿叔不著急,你回去再好好想想,我同窗家裡是醫館藥館一並開的,他祖父、爹都是會醫書,小田身子弱,去醫館某個差事好些,再加上我同鄭家二少相熟,雖然路遠不比咱們鎮子近,可人是可靠的。”

王阿叔心裡動搖,回去也沒和公婆商量,隻是同小田說。

小田說他成。

王阿叔想了一夜,小田身子骨弱要出遠門他不放心,可顧秀才話是對的,鄭家是醫藥家,搭上了這門關係,直接就能送過去某差事當學徒,要是憑他,什麼路子人都不認識,找差事那也是小田自己一人去鎮上碰一碰。

要是遇到了刻薄的東家,小田咋辦?

這邊雖然是遠,可有顧秀才這層關係,怎麼說麵上都不會刻薄小田。

那也不一定。王阿叔想到黎光宗,黎光宗還是黎三的侄子,照樣刻薄了。

於是猶猶豫豫一整夜,是想去又害怕。

顧兆沒催,決定權給王阿叔和小田,不願意也沒啥。又隔了一天,王阿叔帶著小田才過來,是小田說願意去的,還說服了阿爹。

雖說答應了,可王阿叔還是忐忑,顧兆便多說了一些鄭家情況,說不著急,讓小田在學學,多認認字,今年秋再送。

小田的差事定了,王阿叔為了感謝來送豆腐。

不過消息瞞著,要是現在說出去,公婆指定不樂意要在家裡鬨,還不如等秋,到時候直接送走小田,不打招呼。

王雪現在當家做主,對著公爹婆母越來越有主意。

“小田,開了年去上課識字,多學學藥材名字。”顧兆跟小田說。

“知道了顧叔叔。”小田拱手作揖有模有樣的鞠躬行禮。

顧兆拍了拍小田瘦小的肩膀,開了年小田也十二歲了,可還是瘦瘦小小的,王阿叔怎麼給補都補不進去,不過如今的小田背脊筆直,雙目坦蕩堅毅。

迎著積雪,黎家一家返回府縣了。

天黑的早,一到夜路天黑了,那就沒法走了。如今趕路是很少走夜路,走夜路容易迷路不說,因為鎮子、村子之間隔得距離遠,多是荒地稀無人煙,一旦遇到了什麼歹人,那就糟了。

即便是嚴謹信這樣的體格,走路回家也不敢托大,尤其是風雪天,夜裡在外頭露宿容易凍死。因此都是白天趕路,天麻黑了趕緊找地方落腳寄宿村裡人家。

所以為啥,從府縣到嚴家村,趕騾車可能就一天半,兩天不到的路程,嚴謹信憑著腳程要走五天。

黎大來來回回這趟路熟了,憑著天黑到了大棗村,就是村裡買石粉的村子,花了三十文錢借宿了一晚,主人家供了熱水熱飯,因為過年還有些葷腥肉味。

不過黎家沒多吃,還把帶的肉包子烤了,分了這家孩子兩個。

借宿彆家條件自然比不過自家,古時候趕路就是如此。天一亮,三人收拾完東西趕緊走,因為提早了半天出發,即便是中途下了雪,時間也悠哉,趕在城門關之前到了。

終於回來了。

“誒呦黎夫郎一家回來了?新年如意啊。”

“明個能開鋪子了嗎?你們一走這麼多天,實在是想的慌。”

巷子裡的人見了黎家騾車,紛紛是打招呼說吉祥話。黎周周笑著回話,說新年好,明個開張,覺得回村裡開心,如今到了府縣院子也開心,都是他的家。

到了院子,卸東西,燒熱水,黎大先把車轅給騾子摘下來,讓騾子鬆快鬆快,又趕緊給喂了草料,裡頭還加了麥麩豆子。∮思∮兔∮網∮

兩大鍋的熱水,倒在洗澡桶裡先洗洗。

其實天氣冷,按道理不該洗澡的,擦擦就完事了,可昨個睡彆人家了,雖然是和衣而睡,黎周周知道相公愛乾淨,家裡兩個取暖爐子燒了碳全放到洗澡間。

“相公趕緊洗,彆吹風著涼了。”

“我覺得冷,不然周周你同我一起洗了,這樣快還暖和。”

黎周周臉都紅了,然後答應了。

兩人一塊洗澡是暖和。

洗完了也沒立刻出去,在洗澡間用爐子炭火烘乾了頭發,穿戴整齊暖和了,這才出去,大浴桶的水倒了,鍋灶又燒好了兩大鍋,爹用。

如此一折騰,睡得時候夜已經深了,也沒閒精力乾彆的了。

第二天做買賣,拉貨的拉貨,洗淘的洗淘,王阿叔送的一板子凍豆腐正好可以鹵上,不用買豆腐了。

“爹,要是有豬皮買一些豬皮回來。”顧兆見下雪天突然想起來可以做皮凍,天冷能凍住,要是平時就做不了。

豬皮是朱老板免費送的。

黎大要給錢,朱老板不用,說:“沒幾個錢,老哥這是跟我生疏了,你要是覺得不好意思,你家用豬皮折騰出什麼好吃的,送我一些就成了。”

“你啊在這等我呢。”黎大高興收回手,一口答應:“成。不過兆兒還沒說啥,萬一做的不好了。”

“咋可能不好,指定好著呢。”

就這樣,黎大得了一大塊免費豬皮回院子。

顧兆離開學還有七天,過年放假就好好放,因此在家裡乾活撒嬌反正不看書,兩人一起做了快。中午鋪子一開張,外頭排隊是人冒著大雪,手抄著袖筒裡跺著腳。

“新年好啊。”顧兆同大家打招呼,熱情說:“我家夫郎說了,今個送大家一塊鹵凍豆腐吃,勞大家等久了辛苦了。”

排隊的食客一下子熱乎起來了,挨冷受凍這會也高興。

拎著食盒買了東西,都是三勺四勺的買,說:“我媳婦娘家弟弟要過來,正等著這一頓鹵排骨。”、“可不是嘛,我家也一個樣。”、“我不同,我買來自家吃的,誒呦十多天沒吃到饞著緊。”

買的多了很快就沒了,送的鹵凍豆腐四四方方的女孩掌心大,那豆腐孔都燉的吸飽了鹵汁,回去熱一熱,用勺子一壓,就是湯汁,咬一口跟豆腐還不一樣,特彆入味好吃。

“好吃啊,怎麼不多買?”

“啥買的,這是黎老板送的,不過說來好笑,顧秀才還沒入學,今個幫忙發牌子收錢,張嘴說起來就是我家夫郎說送的,真是應了黎家招牌,一點麵子也無。”笑話顧秀才懼內害怕黎老板。

結果被媳婦兒白了一眼,“人家那叫疼夫郎。”

等下午生意結束了,豬皮還放著,黎周周見了問相公,還做不做。這才收拾起來,如今的豬皮不像現代超市裡,給你弄的光溜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