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慌亂,指揮大娘把二娘三娘帶出去好好看著,彆嚇著閨女了。

穩婆剛到,周氏這胎生的順,沒咋折騰,孩子呱呱落地。

“聽著聲四娘還成,嗓子高著。”床上周氏還能說話,人也有精神,想著肯定是那碗鹵排骨吃了葷腥有勁兒。

誰知穩婆包好了孩子,說:“說啥呢,剛生了個小子。”

“啊?”

彆說周氏,連送熱水進來的張家男人都愣住了,兩口子沒想到以前想要男孩想瘋了,如今不想了,反倒來了個男孩。

後來送走了穩婆,兩口子圍著小兒子看,白白淨淨的,模樣漂亮,單是光看樣貌那就像個小姑娘,可確實是實打實的小子,臉上也沒哥兒痣。

這孩子白淨,要是有哥兒痣一眼就能看出來。

“我咋沒之前那麼高興?”張家男人望著兒子直嘀咕。

可不是嘛,周氏也是,她生的她也愛,看了孩子半天,最後說:“咱倆這是怕了,就怕太偏疼了,養出個黎三那種混賬王八蛋,那可是糟了,自己親爹都敢推一把摔斷了腿,哪還是兒子給爹養老,沒把你提前送走都是福氣。”

“……”

張家男人怕了,心有餘悸說:“得好好教,男娃娃還是管嚴一些好,不求啥大出息,定是要孝順父母,護著前頭三位姐姐就成了。”

第64章 府縣生活24

周氏生了個男孩,在石榴巷很快傳開了。無外乎,張家前頭三個都是閨女,一直想要男孩,如今正好得了,可不是一件喜事,鄰裡鄰居的都想著,這次周氏稱了心意,指不定要怎麼嘚瑟傲著呢。

許阿嬸就是這麼想的,兩人因為孩子的事不對付這麼久了,現在周氏生了個男孩,可不得到她跟前顯擺來。

想是這麼想,住一條巷子這麼多年,許阿嬸還是讓兒媳準備了雞蛋拿去張家送禮表示祝賀。

黎周周也送了,本想著送些鹵雞蛋,知道張嫂愛吃這個,可許阿嬸聽了說:“不成的,在月子裡的婦人不能吃太重口的,不然下了奶娃娃喝了不好。”

原來還有這樣顧忌。

黎周周便隻送了十個蛋,一條巷子都這麼送,他不能出了頭的。

張家的大娘是招呼鄰居,端茶送人,因為周氏坐月子,大家便放了東西說了兩句吉祥話便離開,沒多停留,天氣冷,也沒人進屋去看看,因為來回掀簾子驚動,身上又帶著寒氣,怕過給月子人和孩子。

“誒呦要是出月子那就要到年跟前了,都是喜事。”

張家男人便笑嗬嗬說:“四娘滿月了正好初一。”

“還叫四娘呢,這不是大胖小子該是四郎。”來人打趣。

張家男人便說:“我媳婦懷的時候四娘不鬨騰,以為是個姑娘,孩子生了先聽見聲,就說四娘聲音高,後來知道是小子,就這麼叫了,反正是小名。”

“叫四娘好,小孩子還沒長開,這麼諢叫,等孩子長結實長壯了再說。”有嬸子笑說。心裡想,張家果然疼兒子,是怕這唯一男丁長不大,叫個姑娘小名壓著。

各人說說笑笑,停了一刻時間不到,大家便告辭了。

如今天短,黑的早,天麻黑了顧兆回到家,堂屋裡有油燈光,還有取暖的爐子火光,如今家裡條件可以,買的是炭火,這個燒起來煙沒柴火那麼大,不會飄煙灰。

吃飯時,黎周周便跟相公說他今天收了工還去張嫂家了。

“見到小寶寶了?”顧兆知道周周喜歡小孩。

黎周周搖頭,眼睛亮晶晶的說:“沒見到,我們人多,怕過了寒氣沒進去,再說我一個哥兒,還是不好去。相公你猜,張嫂家孩子叫什麼?”

黎大知道叫四娘,周周從張家回來跟他說過了,但這會也知道小兩口是閒聊說話,便悶頭吃菜不說。

顧兆倒是配合,猜了好幾個,“是平安?還是十二月?還是四郎?”

“什麼十二月,哪裡孩子這麼叫的。”

“以後咱家孩子要是什麼月份生了,小名就叫幾月。”顧兆故意拿話逗老婆,還跟悶頭吃菜的爹拉陣營,“爹,您說好不好?”

黎大聽了覺得好,“能這麼叫,挺好的。”反正能抱孫子就成,管他叫啥。

黎周周臊的臉紅,最後老老實實把答案揭曉了。

“叫四娘。”相公老逗他!

顧兆給周周夾菜,嘴上配合說:“不是小子嗎,怎麼還起了個姑娘名字。”

黎周周便忘了剛才的臊,解釋了幾句,“嬸子說這麼叫孩子能長得結實,可能就跟村裡叫狗蛋牛蛋差不多。”這麼一想,他和相公要是有了孩子,那還不如按著相公說的叫月份,比狗蛋牛蛋好聽一些。

吃飯閒聊,巷子裡有了新生命的誕生,彆說正主張家高興,喜氣洋洋的十來天臉上都是笑意,就是黎家小院飯桌話題也多了有關孩子的。

夜裡收拾完了,小夫夫躺在一張床上,拉著床幔,形成一個兩人獨有的小空間,被窩裡,兩人的手邊交織在一起,本來是顧兆玩老婆的手指頭,後來慢慢的就變了。

反正是沒燒炕,幔帳裡也熱火朝天的。

第二天顧兆早起買早飯,是精神抖擻,紅光滿麵,拿著大肚缸子就外出,倒是黎周周又沒起來歇了一會,等相公買了早飯才收拾好,坐堂屋裡吃飯。

天一冷,黎家取暖的兩個爐子都點燃了,一個放在堂屋裡,一個就放在井旁邊搭的棚子裡,上頭是鍋不斷燒熱水,黎周周和爹做活清洗不至於冷手。

黎周周本來是覺得費這個炭火錢,冬日裡開銷要大了。

黎大更彆提,就是洗個東西,還拿溫熱水洗,哪裡來的嬌氣。

麵對父子倆的不以為然,顧兆是一招就解決了,可憐巴巴小綠茶說:“周周不想和我要小寶寶了嗎?冷水洗多了容易凍著,不好生寶寶。”

黎周周是臉紅的然後聽話,他想到了杏哥兒,杏哥兒就是冷水泡過生了病不好懷的。黎大更是看的嚴,如今日子不像以前那麼難,周周還是計較好一些。

清平書院秋闈考試的人陸陸續續回來了,其中就有朱秀才朱理。

今年秋闈考試時間是十一月中,朱秀才十月就動身出發的,從寧平府縣到宛南州趕著騾車起碼要十天,期間為了防止走錯路、遇到雨天耽擱,基本上都是早早幾天,放寬時間。

去了宛南州一路上顛簸水土不服,有的人還嘔吐拉肚,得花時間修整,還要找客棧、看考場路線、和同期考生交流等等,有經驗的考生是提早一個月出發。

朱秀才聽了前頭去過的經驗,時間放的寬裕,和同班同學一起雇車過去,路上搭個伴,安全又能省一些錢。

總之就是平安到達了。

考試是三天,放榜日七天。

主考官是布政司下來的學政大人,連著幾位知州一起批卷試卷,這七日所有人不能回去,就關在考試院內批閱試卷,直到出成績發榜。

成績出來後,自然是宛南州試院外張貼榜單,這是最快知道成績的。之後按照戶籍所在地,或者登記的住宅地址,從宛南州一層層傳達分到舉人老爺所在的府縣,府縣會派報喜官敲鑼打鼓送成績到家。

這就是舉人的體麵和排場。秀才可沒這個待遇。

後者因為一層層傳下來,知道成績的時間自然是要晚。

所以大部分的考生,尤其是遠路趕來的,考完後都不急的動身回去,而是在宛南州多留七日,等放榜了自己看成績,心裡踏實,不用上上下下提心吊膽受折磨了。

朱秀才就是多留了七日等放榜出成績。

可惜。

再次見到朱秀才,顧兆差點沒認出來,不過不到兩個月時間,朱秀才人消瘦了一圈,明明是穿的夾棉袍子,可空空蕩蕩的,兩頰深陷,神色憔悴。

顧兆一見便知道可能不好,朱秀才一點喜氣都沒有,隻是滿臉愁容,他便沒有多開口問,而是說:“朱大哥還是要照顧好自己身體,馬上過年了,這樣回去家裡會擔憂的。”◆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朱理苦笑一聲,說:“我不爭氣,費了銀子還沒有考中,讓顧弟見笑了。”

“考試便是這樣,起起伏伏的,我之前還被批責,若是一擊潰敗,自此絕了科舉的心,那今日我也不可能站在這裡同朱大哥說話。”顧兆拉著人去了食堂,買了熱湯送過去,說:“朱大哥還是要照顧好身體,身體好了,以後日子還長著。”

朱理回來的路上是吃不下東西,心情愁悶,加上路途顛簸,沒有胃口,勉強吃一些也會吐了,現在其實也吃不下,可顧兆都買了送來,便慢慢喝著。

熱粥下肚,暖了胃。

“難不成朱大哥因為這一次,以後就不想考了,就甘心當秀才不成?”

朱理停了勺子,“自然不甘心。”若是秀才,那他的以後便是一眼看到頭,回到村中開個私塾教村中孩童一些字,收入微薄,根本改善不了家中情況。

“這便是了。”

以後還要考,那誌氣不能磨滅。

朱理聽出話裡意思,可還是歎了口氣,“隻是我愧對家中雙親和妻子,勞累他們……”

道理可能大家都懂,但現實情況依舊沒改善。

顧兆不知道說些什麼,如今寒門出士子,舉全家之力供一人,若是成功了考上了舉人,對莊稼漢來說那就是鯉魚躍龍門,改換門第。可要是沒成功,那一次次的考試,銀錢全打了水漂,就是一種拖累,在村裡,日子是越過越緊巴可憐。

這不是一個人能改變的,或者說不是現在的顧兆有能力改變的現況,他就是其中一員,跟著朱理比,他家中情況看似好了許多,可也是爹和周周每日操勞營生辛苦換來的。

封建王朝,白身貧窮人家想跨越階層,付出的不是一人,往往舉全家之力,有可能三代、四代。

你要問值不值,那就是各人選擇了。

顧兆與朱秀才說了幾句話便彆過,隻希望朱秀才能早日重新振作起來。

“那位朱兄沒考過嗎?”鄭輝見兆弟回來了便問。

顧兆嗯了聲,沒多說。

鄭輝先是歎口氣,安慰說:“今年清平書院就清甲班一位考中了。”

整個寧平府縣,官學的、年紀大沒在官學的秀才加起來能有八百多到一千,其中報考有二百多位,可考中的隻有一位。而放眼整個河西布政司,有七個寧平府縣這般的府縣,又有三個州,今年參加的秋闈考生近四千人,隻取前五十。

可見難度。

班裡氣氛低迷了一些,就是一貫心大的鄭輝也唉聲歎氣,顧兆便拍拍鄭輝肩膀,“你繼續歎氣,我和二哥抓緊時間讀書,趁你歎氣傷神功夫多學一會。”

卷起來!

說罷便落座開始讀書。

鄭輝:???!!!

莫名的也緊張起來,還歎什麼氣,趕緊看書。

班裡其他人一瞧這三位都這副精神抖擻模樣,被帶的振作,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