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煩大哥和二哥送太叔公和村長回客棧。”

叔公不願住客棧,嫌費錢,說今個就回村。

顧兆是自然挽留,說天色不早,回去路上遠,二叔還有傷不如在府縣歇兩日,也好看看他家院子在哪裡,以後有什麼事想找來也知道地方雲雲。

叔公和村長便答應下來了。

鄭輝嚴謹信送叔公村長回客棧,鄭輝還將小齊留下,這兩日就由小齊在客棧照顧三位,三位都是鄉下來的,到了府縣拘束,估摸怕惹事惹麻煩,連問小二要熱水都不敢。

一頓忙活,顧兆是來不及和鄭輝嚴謹信客氣,隻是深深作了揖表示感謝,二哥勤勉從不浪費時間在無用事情上,整日學習,可到了他的事,二話不說沒有推辭立刻答應下來,忙前忙後奔波。

大哥更彆提了,出錢出力,事事親為。

兩人便受了兆弟一禮。

鄭輝拍拍顧兆胳膊,說:“等你處理完了,咱們再說。”

“有事便說,不用客氣。”

兩人說完便各自回去。

黎記的生意停了三天,不過食客都理解,官司的事整個府縣都傳的沸沸揚揚,不過提起來誇府尊大人判的好,青天大老爺。

“那三房可真是可惡。”

“沒見過這樣偏頗的父母。”

“黎大也挨了打,全了做兒子的情,算是斷的乾淨。”

哪哪都有的說。

金玉酒樓尤其甚,有些食客上來了點了酒,便問黎三在沒在,叫出來看看,什麼樣的大出息怎麼還讓爹娘刻薄死了大嫂,命重要還是紙重要。

徐掌櫃心裡罵黎三混賬王八蛋,自己做的爛事,現在讓他收拾攤子,不過也沒替黎三兜著,知道食客想聽什麼,貓著腰賠著笑,故意說:“您是不知道,當時黎三挨了四十板子,屁股都打爛了,哪裡還能來上工。”

“還上工啊?你們這店怎麼還收著這種爛心爛肺的。”

徐掌櫃當即不假辭色說:“我們金玉酒樓在府縣開了二十多年了,老板是頂頂的孝順仁義,自然不會收留這樣的狗東西畜生,您放心吧,指定讓黎三收拾包袱滾蛋。”

……不用他說,老板絕不可能收留黎三了。

至於為啥叫了十幾年的黎正仁、黎賬房、黎先生,到了如今才不過一天過去,整個金玉酒樓上下不管是掌櫃的還是夥計,人人自然的改口叫黎三。

還尊重啥,呸,黎三也配叫先生二字!

且說,黎正仁挨了四十板子,走不動路,兩腿都沒了知覺,黎老太就挨了五板子,老伴十板子,倆老的自然背不動,扛不動黎正仁回去,幸虧是得了那一百文錢,黎老太想著花了十來文雇了跑腿的背著正仁回去。

可那跑腿的上下打量看了一翻,說:“十來文就讓我背這個?那不成,三十文,愛要不要。”

黎老太氣得沒法子,破口大罵,這人騙錢,你是腿有金子不成,讓你背了還三十文,從衙門到香油巷子才多少路叨叨絮絮的。

“是路不遠,可你們一對害死人的歹毒心腸,生了這麼個歹毒心腸,我背他還嫌臟!”

黎老太是吵不過,動不了手,這跑腿的高聲喊:“快來人看啊,黎老太要動手打人了。”先嚇得黎老太縮了手,最後無奈花了三十文。

這跑腿的像是故意的,背著黎正仁跑起來顛的歡,黎正仁背顛的扯動傷口,哼哼唧唧喊疼,臉色煞白,滾滾的黃豆大冷汗。

黎老太便隻能心疼,在旁邊說馬上就到家了,再忍忍我得兒。黎老頭多少年沒下地乾活,身子骨也脆,十板子下去,走路是不利索,可想著給正仁省了錢,於是一瘸一拐咬著牙走了回去。

到了香油巷子,跑腿的把人隨便一扔就跑了。

馮萍萍一看相公渾身的血,嚇得不成直叫喚,又被黎老太罵,院子是吵吵嚷嚷的,隔壁遊家瞧見了,遊二媳婦急急忙忙說:“誒呦我剛看見隔壁黎家,黎正仁渾身的血,咋了被人打了?”

不用多問,沒一會隔壁黎老太罵媳婦、咒罵黎大,把話交代了個囫圇,遊家一聽這咋還攤上了人命官司,遊家媳婦的婆母說:“以後拘著環娘,定是要離那家遠些,刻薄死了大兒媳婦,現在還不知悔改,還說什麼早死了這麼多年讓正仁挨了打。”

“就該打,那倆老貨打的還是輕。”遊二媳婦憤憤出聲。

黎正仁是傷的重,馮萍萍拿了錢請大夫上門,給相公看了,還要給婆母公爹瞧,銀子如流水花出去,她還要照顧三人,又是煎藥又是送藥,還要挨著聽罵,心裡憋著氣這麼久,手一鬆,一碗滾燙的藥到了黎老太身上,又是叫罵。

遊家都不稀罕聽了,這黎三家歹毒完了。

上頭婆母公爹不慈,為人刻薄,磋磨媳婦,下頭媳婦有樣學樣,一碗滾燙的藥竟然敢故意打翻,可見也是個心腸毒的。

那就是一窩的毒物,互相克去。

這一邊,黎大身子骨好,挨了二十板子,顧兆與黎周周不心疼錢,買的傷藥都是好的貴的,顧兆給爹敷藥,黎周周給爹煎內服的藥,好補補身子,院子裡的雞一天殺一隻,一半燉湯燉肉給爹送去,一半用食盒裝著給客棧的太叔公三人送去。

黎二十板子的傷兩天就好了,也沒打爛,就是青腫,小齊說他會揉藥油,幫忙揉了,加上這兩天葷腥不斷,吃著雞肉喝湯,兩天就補了回去好了。

叔公身子也養好了。

顧兆和周周抽了一天時間,在家中做了飯,接待了叔公、村長和二叔三人。村長本來聽黎大說府縣院子小,又聽說黎大一家在府縣做生意買賣賺了錢,還矛盾著,不知道黎大的日子到底是好是壞。

現在到院子一看,這小巧的巴掌大院子,還真是不如村裡蓋的屋氣派。

都這樣艱難日子了,黎大家還供著一個秀才郎,讀書考試哪樣不花錢,好不容易琢磨個營生買賣,估計掙了一些小錢,就這還被惦記鬨事。

黎二狗黎李氏這一對是真的——

都不知道說啥好。好在官老爺斷了是非。

照舊是小齊趕騾車送人回去的,黎周周與顧兆買了些糕點、果子讓一並帶回去,三人本來是不接的,可架不住兩個小輩的熱心和實誠,便拿了。

回去路上,叔公還說:“都是姓黎的,可你瞧瞧教的黎三是啥樣子?可憐周周,小小的時候沒了阿爹,黎大一手帶大的,教的還這麼好,顧兆也是個孝心重的,整日裡伺候他爹……”

“可不是嘛。”村長接話,之前村裡老愛嚼舌根說顧兆不成,準時惦記黎大家的屋子錢財,如今看來,是個好的。

“黎二,這次事你記住了,以後當個教訓,好好教光宗。”叔公提點了兩句。

“知道了叔公,見了鬼哪裡還不怕。”

叔公瞪黎二,這咋說話,把他爹娘說成鬼,可一想話糙理不糙。

黎記鋪子要開張,還是黎大待不住了,趴在床上躺了三天,便說好了成了,黎周周不放心,顧兆也是,打了板子就怕傷到裡頭,兩人是合著勸,又歇了兩天。

這下黎大說什麼都不躺了,開張開鋪子,他去拉肉。

黎記鹵煮終於開了,歇了七八天了,食客可是饞的不成,再加上那官司鬨得,不由對黎記父子倆多了些同情。

“來兩勺,豬頭肉我要兩斤,再來半個豬耳朵。”

後頭就鬨,你咋買的這般多。

可輪到了他要的不少啊。

鋪子生意紅火,外人在黎大父子倆麵前也不提官司的事,這要是提了就是不長眼,日子該咋過還是咋過,在石榴街上,黎記鹵煮沒受啥影響,還收了一撮背地裡的同情。@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另一頭香油巷子黎三家就不好過了。

黎耀祖的墨錠彆說半兩銀子的徽記,就是以前用慣的三百文的徐記也不成了,換成了最便宜的滁記墨錠,還有紙筆也是。

“……我用慣了徽記,要是用彆的,我還有什麼臉去。”黎耀祖拉不下臉,他都用了徽記這麼久,跟著黃二郎彆苗頭,要是現在用會便宜的,不僅會被黃二郎笑話,指定連遊家那倆也要笑話的。

本來爺奶爹被打了板子,傳到了學堂,他已經受人笑話了。

馮萍萍說:“耀祖真的不成,家裡現在緊缺,你爹沒了工作,沒有進項,先用滁記,等以後你爹找到了工再說。”

“可這都多久了,爹養好了傷也不去找工,整日裡就在家——”

然後黎耀祖就挨了一頓他老子的打。

黎正仁挨了板子這是皮肉傷,養一養就回來了,可丟了麵子是最重要的,原本傲氣的金玉酒樓體麵賬房工作,如今老板讓他收拾包袱滾蛋不要他了,進出走哪裡都有人指著他脊梁罵。

就算是回到了家,隔壁遊家聲要是高聲笑話一下,黎正仁就覺得這是笑話他,奚落他,哪裡還受得住,如今的脾氣古怪,動輒就要摔碗大聲嗬斥,隻有在欺負比他小的上,才能找回以前的風光。

黎正仁打兒子,說不去便不去,斷了你的讀書進項,正好省了,你這個不孝子如何如何。

黎老太舍不得大孫子挨打自然是攔,頓時又鬨成了一團,無意中,黎老頭還被推搡到了地上,冬日裡骨頭脆,咯嘣一聲腿折了。

黎正仁一下子慌了,口不擇言先甩鍋,意思他沒動手,是爹自己挨了板子,沒好利索到地上了,又說都怪娘你,要不是你去黎記鋪子裡鬨活要錢,家裡怎麼可能成了這副樣子,我怎麼可能丟了工,全都是你和爹,你們倆乾嘛要去,是我缺了你們吃還是喝。

不管咋說,黎老頭斷了腿得看病吧。

黎家沒了進項,又是一筆開支。

黎老頭臥床養傷的時候,黎老太就偷摸抹眼淚,嘴裡喃喃,想不明白咋就這樣了,他們倆去問老大要錢也是正仁說的,咋就全成了他倆不是了。

十二月中。

張家醋鋪的周氏發動了,發動前還啃著黎記鹵煮的鹵排骨,啃得是大骨頭,吃的油香,她覺得自己肚子裡這胎還是個姑娘,自從懷了後就乖生,不鬨她,可不是個閨女安靜性子。

“你說要還是女孩咋辦?”

男人便說:“還能咋辦,四娘就四娘,跟著黎家一樣,到時候招個婿。”

“不生男孩了?”周氏還詫異,自家男人可想要男孩了。

誰知男人說:“要是以前,我自然想,可隔壁打了官司,要是真有了男娃娃,那咱來指定偏疼這個,彆到時候魔障了跟那黎家老東西似得,害了孩子。”

前段時間黎家官司鬨得人儘皆知,兩口子關起門來也說,說黎老太黎老頭歹毒刻薄磋磨兒媳婦,說同是兒子,黎大可憐,那黎三沒啥出息還光會敲前頭倆哥哥骨頭吸吮,說得多了,心裡難免感悟頗多。

“是啊,那定不能成。”

周氏讚同,然後啃完了大骨頭,剛一站起來羊水就破了,之後便是找穩婆,燒熱水,周氏前頭生了三個,人還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