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咋還能坐得住!

站著圍觀看。

每個排隊的果然是笑嗬嗬的遞碗過去,連著木牌交給顧秀才,“黎老板,我要兩勺。”同時自覺地將十四文銅板放進木匣子裡。

打的快,賣的快,前前後後不到兩刻的時間,一鍋乾淨了。

圍觀的是站不住了,被香味香的迷糊,說明個一定早早來。買完了的食客,一瞧這圍了一圈十多位人,買到的高興氣就成了生氣和擔憂。

咋又吸引了這麼多人,那明個得早早來了,實在不行就買雞。

鹵雞也好吃。

顧兆笑嗬嗬說了句今日賣完了,明個兒請早,便開始關店。

開心!

“我家周周真棒。”

黎周周也開心,每天做買賣營生,看到鍋乾淨了,大家掙著搶著買鹵煮,誇滋味好、越來越香,黎周周就喜歡,愛這一行,每天乾活不覺得辛苦和累,反倒是踏實喜歡。

關了鋪子,總算能歇會了。

顧兆給老婆捏捏肩,捶捶腰,一同收拾了還要學習。他家周周是個上進的好青年。多給老婆捏捏。手不聽使喚的到了前頭。

“相公,家裡的大料不夠了,得再買。”黎周周%e8%83%b8口癢,忍著臉紅拉著相公的手說。

顧兆便正經臉說:“那明日我去買。”他不放心周周去,怕有人尾隨周周,不由說:“也不知道大哥啥時候來府縣,他要是租院子應該早早過來了吧?”

鄭輝又不下地務農乾活,這次趁著暑假回家就是心中愧疚,想看看雙親和妻子。

話說鄭輝租了騾車,平安鎮距離府縣不是太遠,趕車的話,大半天就到了,約莫四個時辰,城門一開就出發,下午天還沒黑就能到。

明明是近的,可當初鄭輝為了逃避家裡,去官學報道特彆早。如今回去了,坐在車廂裡緊張,嚴謹信瞧了一眼,鄭輝目光對上,正要說說話,嚴謹信先說:“我不如兆弟會說什麼勸解你的話。”

鄭輝:……

“你之前如此混賬,你家中雙親妻子都厚待你,現如今改好了,怕什麼?”嚴謹信好歹還是擠出了一句,不過之後不多說了。

鄭輝想想也是。

等出了城,趕車約莫一個時辰,平安鎮與河鎮是兩個方向,到了岔路騾車停了,嚴謹信抱拳作揖,道了謝便背著書籠自己走了。

之後騾車搖搖晃晃趕到了晌午,趕車車夫問車裡鄭秀才要不要歇息,鄭輝便說不用,回去吧。

早早回去早早能見到爹娘……和妻子。

天還沒黑,到了平安鎮,順順當當進了城門。

平安鎮最大的藥材鋪子和醫館是連著的,鋪子光門麵就六間,三間藥材櫃子堆著正麵牆,買藥抓藥的人來這處,一間專門有學徒熬藥,兩間鋪子是有大夫坐診看病的。

鄭父主坐診,鄭輝爺爺時不時也會過來。還請了其他兩位大夫。

“到了,鄭秀才。”趕車的車夫在鄭家藥鋪停下,看著這一排的鋪子不由咋舌,這可是有錢少爺。

鄭輝從車廂下來,正付了車費,店鋪門口的學徒夥計便瞧見了,高興去坐診的鋪子裡回報:“師傅、太師傅,輝哥兒回來了,就在門口。”

今日鄭輝爺爺也在。

鋪子裡還有看病的病人,鄭輝爺爺先訓斥了學徒一頓,說看病清靜地不許吵雜,可眉眼是高興的。

鄭輝進了鋪子,悄聲聲的,等爺爺看完病人,才作揖衝爺爺與爹行禮,口上說:“爺爺、爹,鄭輝自官學回來了。”

“好好好,我還想著你不必回來,回來了就好。”鄭老爺子高興,讓其他兩位大夫坐堂,高興拍拍孫兒的肩,說走回家,回去讓你阿奶瞧瞧,你阿奶惦記你許久了。

鄭家是隔輩親,鄭輝爺奶最疼愛這個孫子。鄭輝的爹便嚴肅許多,本來還想說教說教,這農假又不是給你放的,你不務農回來作甚,耽誤學業雲雲,可鄭父再嚴肅,也頂不過他老子。

鄭老爺子疼孫子時,沒鄭父說話插嘴的份。

不等鄭父擺老子排場威風,鄭老爺子先同孫子回宅子。鄭父一瞧,隻能暗自嘀咕一句爹敗孫子,便巴巴趕緊跟上回家。

鄭家宅子就在鋪子後胡同沒多久,走個約莫一刻的路程便到了,是個清靜雅致兩進兩出的院子,因為經商,有規製不敢三進三出,家裡人口多,便往兩側加,大門門楣放的低,門的大小也是符合製度。

鄭老太爺斷臂的事,鄭家是怕了,自此後謹小慎微。

到了宅門,門房開門貓著腰行禮,高興說:“老太爺好,二少好。”

這宅院小廝仆人喚的鄭輝是二少,藥材鋪的學徒喚鄭輝輝哥兒,下人是有的賣了賣身契,是家奴,學徒可不一樣,以後出了師,是鄭家醫術的傳承。

不是下人。

鄭家倆兄弟,不管是鄭輝還是鄭耀,都是往仕途走,鄭家收徒教學,便是斷了給自家孩子傳承,以後接手生意做買賣的路子了。

第54章 府縣生活14

鄭家的宅子有些四不像,後來慢慢加蓋修整,住久了也習慣了。

鄭輝曾爺爺在時,走商販賣藥材給攢下的家底買了這座兩進兩出的院子,當時大曆重農抑商,商稅重,商人地位也不高,加上後來沒多久的斷臂事件,導致後來鄭家有了錢,生意做大了,也是戰戰兢兢的謹小慎微克製。

康景十多年,發展商業,曾經繁複嚴苛的商稅減輕了不少,商人也沒太祖在時地位那麼低微——當然還是最末。可已經沒說,商人穿件絲綢動輒就充家產,服徭役這麼重的懲罰。

如今商人買一座三進三出的院子也不違規,畢竟有錢人口多,兩進兩出院子住不開,隻要在建築上不用超規製的就成,像是宅院的大門寬度、屋子回廊用的木材、院子堆得太湖石、房簷上蹲的脊獸等等,這些不越了規矩就成。

可鄭家怕了,謹小慎微守在骨子裡。

有錢住不開了怎麼辦?便是把左鄰右舍買下來,然後往橫向加蓋擴寬,整個宅子按照規製來說還是兩進兩出。

一進門先是五福照壁,繞過去是個四四方方的院子,正屋東西兩廂,這是前院,鄭家男丁平日裡辦公接待客人用的,很小巧,也沒什麼景致,然後北邊有一扇門,穿過了門,這就是往後宅去了。

前院對照的後院要敞快,還是四四方方的,院子四角蹲放著太平缸,缸裡種著荷花,底下有遊魚,還有修剪整齊的矮鬆。

這正屋院子就是鄭輝爺奶住的。

左右加蓋的抄手遊廊,一邊一扇月亮門,這是後來橫向擴寬蓋的,各邊一座院子,同正屋院子差不多大,都是四四方方的連這個小院子。

左邊是鄭輝大哥鄭耀的院子,右邊是鄭輝的院子。後來鄭耀在渠良府縣辦公安家置了宅院,這邊空了下來,鄭輝父母便搬了過去。

本來鄭輝父母是同鄭輝爺奶住一起的。

鄭父還說住得近,正好伺候照顧父母,後來搬走還不舍,被鄭老爺子給罵了一通,說你在我跟前還嫌煩躁,我身子骨好著呢現在用不著你伺候——

如同鄭父對鄭輝,鄭老爺子對兒子也是不假顏色。③思③兔③在③線③閱③讀③

鄭宅整體看就是個‘凸’字型,前院一小點,後頭正屋兩邊擴的寬。鄭家這麼一塊,前頭門房一人,小廝、伺候騾、馬的各一人,後頭的多了些,正院子、左邊院子都是婆子兩個,右邊鄭輝住的院子多了兩個婆子,多了一個丫頭。

這是渠良府縣府尊之女柔娘帶來的陪嫁伺候的丫頭。

之後還有掃灑的、運夜香的,乾這些粗活的兩位。

這一攤加上,鄭家一年到頭的開銷也不少,還要給大房一家送銀子,送二房小兒子去念書,零零總總的算下來,一年能剩個二三百兩銀子都是好的。

進了正後院。

鄭輝先見了阿奶。

鄭阿奶見了孫兒自然是高興,沒一會眼眶都要紅了,連聲不斷的說輝哥兒瘦了、憔悴了,在外頭也沒人伺候照顧,讀書辛苦了雲雲。

鄭輝自然是哄著阿奶,彆勞累阿奶為他傷神,說在府縣學院一切都好,認識了兩位同窗,對他都頗多照顧,回來天氣熱一身汙糟顯得精神不好,原本是該收拾過了再來,讓阿奶擔心了。

“都是一家人,我操心我的孫兒正當的,我家輝哥兒外頭辛苦了。”鄭阿奶說了些,心疼孫子,讓孫子先回去洗漱收拾了再去西院子。

就是鄭父鄭母的住處。

鄭輝便說:“我還是先去見見母親。”

等鄭輝一走,鄭阿奶就歎氣愁,跟旁邊老伴說:“你瞧見了沒,我說讓輝哥兒先回去一趟,見見柔娘,他一走在外頭這就幾個月了,回來了先看我,再去他娘那兒,理兒是對的,可誰不知道輝哥兒是躲著柔娘。”

“這咋成啊,成親這麼多年了,兩人膝下連個孩子都沒,耀哥兒媳婦兒又懷了,這都第四個了,可輝哥兒連個女孩都沒。”鄭阿奶發愁。

鄭輝成親晚,十九歲成的親,如今二十四歲,成親五年沒動靜。這要是彆家,早就鬨起來了,都怪娶進門的媳婦兒不對,懷不了,凶一些的還要休妻,再或者給兒子塞妾室。

但鄭家人沒怪過媳婦/孫媳婦,一是柔娘是渠良府縣府尊的女兒,下嫁過來是他們鄭家高攀,更彆提大房的鄭耀還在柔娘爹手下某差事。二自然是,柔娘嫁過來後,晨昏定省伺候公婆打理家務,是個再好不過的秉性,柔順乖巧又聰慧,將後宅打理的妥妥當當的。

是他家兒子/孫兒不愛親近柔娘,這哪能怪柔娘頭上。三年前柔娘還說把她身邊帶過來的丫頭給輝哥兒做妾,那鄭家自然不能點頭。

當然鄭輝也沒同意,聽到這事還發了一通脾氣,傷了柔娘的心。

“輝哥兒從小骨子裡就是犟,要是他自己轉不過彎想不明白,按不住的。”鄭老太爺說。

鄭阿奶知道啊,所以才愁,當初輝哥兒小時候,六七歲喜歡看給人治病,怎麼炮製藥材,還學的有模有樣,他爹拿著藤條打,逼著輝哥兒坐著聽夫子念書,麵上輝哥兒乖著,可背地裡還是偷偷學、看家裡的醫書。

這偷摸著學就是四年多,鄭父才知道兒子陽奉陰違,讀書科舉的心思糊弄他,倒是看醫書認認真真的,又打了一頓,還是鄭老太爺出麵了,之前又不是沒打過,有啥用?

便給輝哥兒講了曾祖父的斷臂事,說家裡差些就沒了,你大哥是家裡捐的官,算不得什麼正經路子,還是要靠你雲雲。

自此後,鄭輝才收心了。

這事上就能窺探出鄭輝的脾性,心裡明明不樂意娶柔娘,可大哥給謀的婚事,家裡都喜氣洋洋敲鑼打鼓的籌備婚事,按著鄭輝頭結婚,結也是結了,可之後鄭輝躲著柔娘,不愛親近,誰能有辦法?

鄭家人一邊對著柔娘好,寬慰柔娘再等等,輝哥兒就是一塊石頭遲早有焐熱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