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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裁縫知曉不用說,他爹會自己嘗出來的。

果然老趙越吃心裡肯定,麵上的不敢相信的,“這是豬的下水?這腸子半點腥臭味都沒有,怎麼能做的這麼好吃,我就嘗出來甜味酒味,還有啥?”

還有啥這是吃不出來了。

趙家婆媳一聽是豬腸子,便臉上介懷,可架不住男人催著嘗,這一嘗便是香——

越嚼越吃越有味。

到了後頭,碗裡的稀飯是沒咋動,旁的菜也是元整,倒是那一大碗的鹵煮吃的精光不說,饅頭都是就了倆,婆媳平日肚子淺,晚上吃一個饅頭就好了,今個不知不覺吃了倆。

飯是一口都喝不下去了,隻能明日早上喝。

趙家一家子吃的舒坦,隔壁鄰居家跑了空,去了賣光了,鄰居回去跟家人說鹵煮,可都沒吃過,就他嘗了那麼一口,惦記著滋味想吃第二口沒了,抓心撓肺的,連飯都沒胃口多吃,夜裡睡覺還想,明日一定早早去。

第二日。

顧兆起得早,拿了錢去街鋪買了包子豆漿,他家周周還在睡著呢,昨日實在是累壞了,早上便多歇一會。

黎周周昨日生意好,兩鍋賣的乾淨,心裡有了底,踏實了,便聽相公的多睡一些,不過睡不著,躺在床上算賬。

他是想都沒想過,會賣的這般好,沒一會就賣完了。

照這麼算下去,一天刨去本就是一百二十文,一個月那就是——

三兩六百文了!

就算以後生意少了,大家吃膩味了,二兩銀子應該是有的吧?

顧兆端著包子豆漿回來,也在路上想,他的零花錢一天十文是都能攢下來,看書嘛就先整理抵報和真題不著急買書,或者借鄭輝的先看——話本叉出去。

把零花錢都攢著,到時候給他家周周買禮物!

早上吃過早飯,顧兆去上學,照舊是親親才能背書包出門。黎周周歇了會,便收拾碗、大茶缸,相公用這個打豆漿回來的。

便拿了錢鎖了門推著車去西邊肉鋪買下水了。

朱老板就等著呢,往日裡殺了豬,那些下水隨便收拾用木桶裝著,如今倒是收拾整齊了,沒亂扔都給秀才夫郎留著。

早上買肉的人多,黎周周到了一瞧隊伍,照舊先在一旁等著。結果朱老板眼神好使,喊了小徒弟去給黎夫郎送下水,“師傅錢——”

“照舊收,該多少多少。”朱老板說。先不巴著,就這麼處著。

再說他現在上杆子巴結,也沒用,顧秀才與他的夫郎一看就是老實人,越是上杆子做些鑽營巴結舉動,人估計就怕了。再說雖是成了親的夫郎,還是避諱一些好。不必太熱情。

朱老板做買賣這麼多年,看人眼神還是好使的。

小夥計聽師傅話,送了兩桶下水過去,收了錢,臉上高高興興說:“好嘞,我給你倒車上桶裡,就不用勞你動手了。”

“謝謝。”黎周周道謝扶著車。

錢貨兩清,買賣成了。黎周周走了,小夥計也沒開口說留一份,昨日他去買下水的事,聽師傅的話。雖然小夥計心裡鬨不明白,師傅給的便宜,說留一份那這黎家絕對是給的,怎麼就不說呢?

鬨不明白。

這天中午兩個鍋灶燉了下水,已經是晌午了,黎周周想著相公說的話,不敢過了午食的點在湊合吃,便生了家中烤火爐子,煮了一鍋菘菜素麵,還打了個雞蛋吃。

要多補補身子。

吃完收拾了,相公說了鹵煮料是越燉越香,昨個兒剩的鹵料黎周周便加了進去,今天還沒燉好,香味撲鼻,下水色澤紅的發亮,十分漂亮。

等燉好了,熄了火。

差不多時候,黎周周卸板子開鋪子,才卸了一塊便嚇了一跳,咋他家鋪子外頭都是人,手裡捧著碗——

“終於開了。”

“誒呦這味香的,老板老板,我今個買三碗。”

這人是拿飯盆過來的。

黎周周穩住了,高聲說:“大家排好隊,我去端。”

“好嘞好嘞。”

這前頭排隊的能有誰,趙裁縫不說,下午做活越往後,便沒心思,光看著日頭了,他老爹便說趕緊回去拿碗去打。趙裁縫得了話,腳下抹油的回家,把昨個兒借黎記鋪子的碗帶著,還拿了個自家的盆。

一出來與友鄰打了照麵,不愧是老友,對方也拿了個大粗碗。

“買鹵煮去?”

“可不是嘛。”

兩人麵上笑笑,說話間兩條腿走的飛快,到了石榴街鋪子一瞧,前頭怎麼還有個人,幸好幸好,隻是一位。

這人便是西邊肉鋪的小夥計,手裡拎著個木盒子,這是師娘給準備的。

“你師傅一直嘀咕叨叨來去,什麼下水就那麼好吃還賣光了,我也沒瞧過什麼下水能做的好吃。”她做了這麼多年飯了,下水自家就是現成的,怎麼可能沒折騰過?

不過都是白瞎折騰!

朱老板媳婦兒不信邪,給了小徒弟食盒,中午吃了飯便差著去買。

“我就不信了,這下水能好吃到哪裡去。”

第51章 府縣生活11

黎周周見第一個是肉鋪的夥計,便露出一個笑臉說:“謝謝光顧我家生意,要多少?一勺子七文錢。”

“就兩勺子。”小夥計把食盒打開,從裡頭拿出一個大碗遞了過去。來時師娘給了他十四文,說就買兩勺回來嘗嘗,要是不好吃了,也不會浪費銀錢。

黎周周接了碗,兩勺子扣上,切好的下水混著汁兒,不管是腸子肚子心肺都混在一起,顏色油亮,味濃鬱飄香。

小夥計昨日沒買到也沒聞到味,這會香味就往他鼻子裡鑽,沒出息的吞咽了下口水,還在心裡說就一碗下水這有啥的咋還饞上了?忙將十四文放在一旁空的木匣子裡,接了碗道了謝,放好在食盒裡,回去趕緊交差事。

可這香味就跟追人似得,他拎在手裡,食盒的縫隙香味就鑽出來,饞的小夥計一路,都在想這下水到底啥味,腳步不知不覺也快了幾分,等回去他也嘗嘗。

彆看師傅凶,平日裡對他很好了,一日三餐都是師娘管著,師傅一家吃什麼,他就跟著吃什麼。

小夥計一路快走,手上的食盒倒是提的穩穩當當的,半分也沒灑,都是跑腿練出來的活。到了鋪子,瞧師傅躺在躺椅上打瞌睡。

“買回來了?”躺椅上眯瞪著的朱老板坐起來了。

小夥計見怪不怪了,將食盒打開給師傅看,“買了,師娘說買兩勺子——”話還沒說完呢,先看師傅拿著手捏了最上麵一塊肺。

朱師傅肺片進了嘴,沾著味,坐在鋪子一下午昏昏欲睡的模樣沒了,眼神發亮人也精神,從小徒弟手上接了大碗,說:“收攤子,不擺了,吃飯。”

這才幾點就吃飯?小夥計不敢不聽,連忙把攤子收回鋪子裡,關了木門,拴上了,緊巴巴往後頭跑。

這院子瞧著不起眼,裡頭敞快,後頭還蓋了一排豬舍和殺豬的地兒,旁邊是一扇大門,供車馬通過寬,平日裡趕豬、進肉的鋪子客棧酒樓就是在這兒來買。

五月下旬,天氣熱,院子裡頭種著樹,枝繁葉茂的,此刻樹下石頭桌上擺著飯菜。

拍黃瓜、炸花生米,兩條蒸魚、一大碗雞塊,還有酒。朱老板每天下午這頓飯要吃的滋潤,必須是有酒有葷腥,不然一天的氣都不順,覺得不爽利。

“小六買回來了?我瞧瞧是啥味,還惦記了一晚上。”朱老板媳婦兒擺著飯菜,她家下午飯吃得早,酉時就得吃。

朱老板一手捧著碗,還在嗦手指頭,笑嗬嗬的遞給媳婦兒麵前。$$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好東西,嘗嘗,就是買的少了。”

朱老板媳婦撇嘴,“就一碗下水,還真當寶貝了,稀罕的。”拿筷子上去一試,頓時撇著的嘴角上揚了,說:“明個兒讓小六再去一趟,多買一些,咱家人多不夠吃。”

“趕緊開飯了,彆磨蹭了。”朱老板媳婦兒也是爽利性子,在院子就抬高聲喊兒子洗手吃飯,“趕緊的,有好東西,一會你爹吃沒了。”

朱老板就笑,“誰剛說下水什麼稀罕的,瞧瞧現在就寶貝上了。”

然後被媳婦兒白了一眼,朱老板樂嗬嗬一笑,放了碗,去洗了把手,回來坐好了,小徒弟給倒了酒,一口酒一口下水,舒坦的不得了。

人人瞧不上的殺豬佬,可這一口酒一口鹵煮的日子,美啊!

兩鍋的鹵煮不經賣,今日又是兩刻鐘就沒了。

水井巷子兩家、石榴巷子的人家,路過的新客人瞧著熱鬨有三人買了三碗,之後就沒了,賣光了。

“天氣熱沒什麼胃口,可這個真下飯,吃著有滋味。”

“是的啊,我最近胃口也敞開了,一碗鹵煮配著麵條菘菜,誒呦可香了,就是晌午沒得吃,要是晌午也做就好了。”

黎周周收拾鍋,關鋪子時聽街鋪人說,心裡靈動,不過壓著想法,嘴上客氣笑笑說:“我一個人忙活不過來,一天隻能燒兩鍋,麻煩大家來早排隊了。”

可惜了中午吃不到。

街鋪人遺憾著,可又一想,幸好他們離得近,能買上。

申時開的鋪子,兩刻就賣完了,跟昨日一般。

差不多就是三點開鋪子,三點半賣完,關了鋪子收拾鍋碗結束不到四點。天還早,黎周周便去複習功課識字半個時辰,到了相公放學便開始燒飯,等相公回來飯正好燒好。

日子差不多就這樣過,不過後來黎周周早上不做早飯了,顧兆見老婆辛苦,每日早起先起身洗漱,穿著短打去外頭街麵攤子上買早飯吃。

包子饅頭豆漿豆腐腦芝麻餅餛飩,天天花樣不重複。

讓周周早上能多睡會懶覺歇歇。等吃了早飯,他換校服,親親老婆便出門上學。黎周周收拾了早飯茶缸子、碗,歇了片刻,便推著自家的兩輪車去西邊肉鋪采買下水。

約莫七點走,九點到,買了下水不耽擱回來就十一點了。

又是洗下水、焯水、準備料等等做前期工作,等下水鹵到兩大灶鍋就晌午十二點快一點了。黎周周便用爐子給自己下一碗麵條吃,有時候是蒸的餅子就一些炒菘菜白菜。

下午三點開鋪子,黎周周本想著賣個十天八天的,可能熱乎氣過去了,鋪子生意就沒那麼好了,兩鍋肯定是晚一些賣完,結果沒想到每天開鋪子卸了板子,外頭排隊的人多了,前頭變成了臉生的。

好像是昨個路過的買了他家一勺,手裡拿著他家碗還碗的。今個又來買了,這還不算,後頭還跟著兩位一樣臉生的,手裡拿著碗或者盆,聽談話聊天,跟前頭的認識。

他買回來我嘗了口,誒呦小氣的不讓我多嘗第二口這不今個來買了。

一起一起。

然後就是三勺四勺的,說家裡路遠,人多多買些。

反正七文錢一勺子,還都是葷腥,實惠劃算。

這樣一來二去的,鹵煮生意依舊早早的收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