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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什麼關係門路也沒有。

如今不用種田下苦力,一年就有二十兩銀子。

他也不要太多,小田能掙個七兩八兩的就成了。王雪越想越是覺得成,還是顧書郎有主意聰明,回去也沒跟公爹婆母商量,而是和兒子小聲說。

小田太想幫阿爹做活,給阿爹減輕家裡負擔,可他還小沒辦法下地太久,累了病倒,還要花錢,如今聽阿爹說讀書認字能去鎮上找活乾,便點頭說他一定好好學。

之後王雪直接帶小田找到了顧書郎,一起去了東坪村趙夫子家交了錢。

因為小田隻要認字,千字文百家姓這類基礎啟蒙,又不科舉,趙夫子答應的痛快,也是一兩銀子一年,不用給彆的禮了。

趙家想明年春想送趙澤試一試考生員,也就是考秀才。

錢不嫌多,當然樂意。

不過看在顧兆麵子上,趙家用舊的毛筆、廢紙便免費讓小田用,起初練字而已,隻求字跡端正、寫對就成。

等西坪村聽到村口王阿叔送小田讀書時,又炸了一回。

王家院子關起門來,王阿叔公爹婆母開始吵嚷起來,鄰居這會聽清,原來也不是什麼正經讀書,小田識個字,以後想去鎮上找活乾。

也是,小田那身子板,下地也不好使。

王家那倆老的還嫌一兩銀子學字也貴,說找活不用識字也成啊。鄰居心想:呸你的,鎮上搬貨卸貨的下苦力,人能要小田九歲的孩子?

再說了,王家掙錢的營生那樣不是王阿叔來的?也幸好,王二狗死了後,王阿叔立起來了,錢還是王阿叔管,這倒沒錯,要真給了那倆老貨,父子倆可沒啥活頭了。

村裡人看了幾回熱鬨,對王阿叔家裡的事也沒多大興趣,因為田裡麥子熟了,該收成了。

沉甸甸的麥穗啊!

今年村裡家家戶戶可都上了肥的。

走在田頭,瞧見地裡莊稼,一張嘴都能笑裂了。

好啊,今年可是個好收成。

不敢耽誤,唯恐老天爺有什麼變故,早了兩天趕緊收。整個六月中,西坪村百餘戶,凡是家裡能下田的,都在田裡紮著呢。

顧兆也沒讀書,跟著爹和周周割麥子,彆提一回生兩回熟,今年他乾的也不覺得太辛苦——像去年那樣背過去那種。

累還是累。

家裡的騾子套上了車轅,顧兆割半畝,下午就去裝麥子捆拉回院子。

後來收成黎二還過來問要不要幫忙,黎大給拒了。自從黎二和黎三一家掰了後,有幾次是想上黎大門重新交好,不過黎大沒給臉,以前怎麼處,現在還怎麼處。

幾次下來,黎二也知道不可能。

幾十年都疏遠了,黎二想好就好咋可能?

村裡人都看在眼底,也沒人來勸和。勸啥啊?黎大也沒對不住黎二的地方,黎光宗夜裡摸回來還給煮了一缸紅糖薑茶——劉花香自己說的。

黎大行的端,不落人口實,更彆提如今村裡家家戶戶都得了黎大家恩惠,於情於理都沒人偏幫黎二,說一些‘到底是親兄弟不宜結仇’這種屁話。

麥子收回來,村裡人是白天忙、夜裡忙,終於在月底收完、碾完、揚完去皮,七月初,家家戶戶今年麥子的收成就知道多少了。

村裡人如今見麵,第一句話就是:“你家多少石?”

含蓄點的:“你家今年上幾石的糧食?”

家家戶戶都是收成好,也沒啥不能說藏著掖著的,高興的呲著大牙花子用指頭比劃,也有直說的:“一畝田你猜怎麼著,四石兩鬥啊,四石兩鬥,我種了祖祖輩輩的田就沒見過這麼多。”

一畝地四百四十斤,那確實是好。

黎大家差不多,也有個四百四五的樣子,跟去年一樣上兩石四鬥的糧食——多上了二三十斤。

村裡其他人也是,連東坪村偷著懶的顧四今年田裡一畝也有三百多斤,收回來顧四嚇了一大跳,都不敢在村裡高聲張揚,怕被人眼紅鬨事。

七月中送完了糧稅。

登記的稅官到西坪村時,特意點的仔細,一一核對,心裡大驚,今年西坪村送的糧家家戶戶都是翻了翻的。

可見不是個例。

再等幾個月稻米下來了——

這可是大功勞,指不定府尊要往上動了。稅官心裡激動,他是第一個發現上報的,這份功勞自然少不了他的。

再等等。

送完了糧,家家戶戶是沒停歇,不敢停——咧著嘴笑的高興,也不覺得勞累,歇啥啊,趕緊乾,把三四月做的水田肥料先給水田上完了,這下才是賣糧。

賣完糧換了銀錢,最近村裡小子、哥兒、丫頭手裡、兜裡都揣著一塊飴糖吃。田氏更是找了媒婆給大牛張羅媳婦,說:“先讓媒婆瞧著,好好給大牛踅摸個好的,等稻米收了,農閒時候我家還要蓋屋,到時候請村裡人來吃席,順的話,明年開春就結婚。”

可算是安排的頭頭是道。

兩樁大喜事,蓋屋、娶媳。

黎大家隔壁的王家也要蓋屋,也是等十一月農閒。顧兆抽了個空去了一趟十裡村朱秀才家,撲了個空,今年朱秀才農假沒回來,因為明年春闈朱秀才試一試考舉人。

府縣官學放假,也可以不用,留在官學讀書。朱秀才沒回來,他家裡的田地都是父母妻子乾的,不過才半年時間,朱秀才雙親蒼老許多,腰也壓彎了,明明才二十出頭的妻子,看著像是三十多歲。

顧兆放了禮,心裡由衷希望朱秀才明年能中。

十月,稻米熟了,水田能收成了。

西坪村家家戶戶又忙碌起來,去年沒上肥的今年可是全都上了,心急的等不住,先收了一畝田,上了稱一瞧。

“五、五、石?!”

“爹,咱家的稱是不是壞了?咋就五石糧食了?”

第36章 村中閒話36

“多少?!”

他爹不信上來就瞧。兒子咽了咽口水,“五、五石,不是去年村長家才四石多——”話還沒說完,先被他老子打了一巴掌在頭上。

“四石還嫌少啊?”他爹說。

“沒。”兒子被打了也高興,呲牙咧嘴的笑,說:“爹,咱家五石,你說都是五石,還是咱家的多?”

“那不曉得,去年咱家沒上肥料,收成下來的時候都饞著彆人家的,今年從做肥料到上肥料,我是半點心都不敢放下來,天天的往黎大家跑,鞋底都磨破了兩雙,總算是盼著到了收成,這就五石多?”他爹也不信,仔仔細細的瞧了又瞧,還讓小兒子去屋裡取彆的過來試試。

莫不是稱壞了吧?

沒壞。

實打實的五石一鬥。

院子裡都不敢高聲張揚。

“不成不成,趕緊收,地裡的不能耽擱。”他爹說。這會也不歇了,歇啥?一瞅見院子的五石糧食就有了力氣。

不收回自家院子,那是提著心呢。

西坪村家家戶戶都是如此,半個月的時間收完了稻米,打好了穀子舂完了米,晾曬好裝袋。又不停先給旱田裡把麥子種上,這就到了十月底,才是真正能歇著。

去鎮上送糧稅時,村裡的老少爺們都高興,樂嗬嗬的,紮堆聊著呢。

“你家今年多少石?”

“老滑頭還問我呢,你家不也是。”

整個村裡水田都一樣,起碼一畝五石打底,好了一些的都五石兩鬥、三鬥了,等人功夫聊起來了。

“你說以前老天爺順順利利的,一畝地也就三石,我是做夢都沒想過會有這麼多,五石啊。”↓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誰不是呢,那時候地裡收成個三石都高興的能哭出來。”

“我家剛稱五石,我都不敢信,怕是稱壞了。”

“哈哈我也是,今年真是日子好起來了。”

“多虧了黎大家的顧書郎。”

“對對對,顧書郎是好樣的,黎大家也不藏著掖著都是好的,要不是黎大家拿出來教大家做肥料,咱哪裡知道,那石粉我以前聽都沒聽過。”

“誰不是呢。”

“去年一畝田收四石就高興壞了,沒成想今年還多一石,聽顧書郎說今年上的時間好,去年太晚了才收的少。”

“讀書還是有用處的。”

“咋滴你還想送你家娃娃讀書不成?那可費錢的。”

“有啥不成?如今收成好,要是年年如此,供個讀書郎也是成的。”

剛說費錢的一想那倒是,以前是地裡刨食,一年到頭來夠吃喝,還要攢錢蓋屋給娃娃娶媳婦、結親,供讀書郎那是想都不敢想,他們莊稼地的人讀啥書?

現在不同了。地裡收成好,留著自家吃的,賣出去的糧食,一年少的能攢個十二三,多了像是王家那樣能攢二十兩,供個娃兒也不是太緊。

“不過我家孩子就算了,顧書郎都那麼聰明了,也沒考——”老實巴交漢子說話直,差點說漏嘴,他不是瞧不上顧書郎的意思,“我意思是我家娃比不得顧書郎,還是不念書了,攢個幾年錢蓋個屋娶個媳婦兒,再買幾畝水田,這不是正好。”

圍著的漢子們一聽紛紛點頭讚同,就是啊讀書不是他們莊稼漢能成的,還是踏踏實實種地、蓋屋、娶媳婦生娃娃是正經事。

人齊了,送糧。

黎大牽著自家的騾車,上麵裝著糧稅。

村裡男人出去送糧稅,嬸子阿叔們紮成堆,已經開始盤算下次賣了糧,要去鎮上買什麼,還有給家裡女兒、哥兒應承好的,買飴糖、頭繩、扯布做新衣。

田氏正高興,霹靂巴拉說了一堆,“……不成我得跟周周說去,到時候我家蓋屋來吃席。”

“這還早著呢,到時候蓋好了再說也不遲。”村裡人婦人笑田氏。

田氏高興得意,眉一挑,“你懂什麼,黎家可是大恩人,當然早早說了。”說完一扭就去了黎大家。

留在原地的阿叔嬸子都笑,不過這次是善意的笑,說田氏這樣脾氣怪,誰能想到一年多前,田氏還指著黎家大門罵,如今就差給黎周周一家燒高香了。

田氏原話:幸好黎周周沒招我那個侄子,不然顧書郎不上門,咱們村裡這肥料誰琢磨,我家屋子大牛的媳婦誰給蓋給娶?

這話雖然有些沒影,但仔細一想還真是。村裡那時候那麼說,也多虧黎家父子頂住了沒輕易鬆口,黎周周挑了個東坪村的顧書郎。

真真是好姻緣啊。

進入十一月,賣糧的賣糧,蓋屋的蓋屋。西坪村熱熱鬨鬨的,因為各家手頭都鬆,人逢喜事精神爽,天天聊天紮堆是見人就笑,連高聲起個爭執都沒了。

納鞋底做衣裳放針線活的竹簸籮裡放一把瓜子花生,嬸子阿叔們一邊乾活一邊吃,小孩子含著飴糖圍在旁邊玩,蹦蹦跳跳的,一會過來問阿娘阿爹討幾顆瓜子花生吃。

說的口乾舌燥了,端著大茶缸喝口水。

“這東西好,蓋著蓋子也不怕落蟲子,乾乾淨淨的肚量大。”

“可不是嘛,顧書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