憂心忡忡,真可謂悲喜交織。
突然,老爺子喊老太太:“麵和好了沒,的士進院子了。”
老太太早和好麵了,這會兒正在忙著親手和餡兒,抱著餡盆兒就出來了:“哪呢哪呢?”
顧鴻定晴一看,大為失望:“算了算了,你快去忙你的吧。”
是來了輛的士,但下來的並非林珺一家。
老爺子白高興了一場,正好這時看到許文強和陳廳,許廳三個從對麵的單元門出來以後,就一直在院子裡站著商議事情。
顯然,他們是在商議,下一步該去說服誰,又該怎麼說。
顧鴻怕他們要碰上小民,惹得孩子一來就不開心,乾脆坐電梯下樓,準備說幾句難聽的,把這仨先從院子裡趕走,可凡事有時候就是那麼巧,顧謹一心想著要讓小民躲開他們,結果等他下樓時,的士已經進院子了。
保衛一路小跑了跟著,見了顧鴻,大聲說:“顧老,您報備過的,您家的客人來了。”
其實許廳和陳廳幾個離得挺遠的,保衛要不喊一聲,他們注意不到這邊,顧鴻就先悄悄把人接上樓了,可他這一喊,許文強一行人不就聽到了?
果然,小民才下樓,許文強已經先一步趕過來了,許廳和陳廳也在往過走。
白襯衣,青西服,乾乾淨淨的腦殼,小民牽著半夏的手下了的士,鞠躬喊:“爺爺好。”
半夏也說:“爺爺你好。”
許文強上前打招呼,笑著說:“小民還沒出國啊?”
這在他印象中,是理所應當的事。
小民先給陳廳和許廳鞠躬,喊爺爺好,然後問許文強:“許書記,我為什麼要出國,您從哪兒聽說的我要出國?”
許文強一時沒反應過來,隻說:“是你說自己要出國的,不然,你從東海製藥辭職乾嘛?”
小民眉頭一皺,說:“許書記您這話不對吧,我在東海製藥並非辭職的,而是,正常情況下,國有企業的試用期是三個月,您超期試用我,足足用了我八個月,一直不給我辦理正式的入職手續,我以為我配不上被東海製藥錄用,失望之餘才回的家,這幾個月在家,我還一直在等您回心轉意,讓我入職呢。”
在樓上看到小民來,顧謹和李部長也乘電梯下樓來了。
此時剛好出電梯門。
許文強仿如被雷劈了,提高嗓門說:“你怎麼能撒謊呢,是你不願意乾的。”
“不不,我在東海製藥八個月,沒有曠過一天工,沒有一天假,兢兢業業,也一直在等轉正,我確信是您覺得我能力不夠,不肯要我,不然,怎麼可能長達八個月都不給我轉正?”小民堅持。
陳廳和許廳都傻眼了。
顧民,上回他們見的時候,就跟隻倒叉毛的驢一樣,看啥啥不順眼,一副憤青樣兒。
可他今天突然就變得溫和,有禮貌了,他謙虛的,就仿佛年青了20歲的顧謹一般。
看倆老廳長在望著自己,小民笑了笑,說:“陳爺爺,許爺爺,你們應該知道許書記為什麼不願意跟我簽合同的吧,是不是在他看來,我對東海製藥的貢獻還遠遠不夠?”
殺人不過頭點地,顧民這是在誅心。
許文強要不是有涵養,就得當場罵卑鄙無恥了。
他剛才在老領導們麵前宣揚了一圈,說顧民清高,自大,傲氣,還不愛國,一身資本主義國家的靡靡之習,而且馬上就要出國,他是為了保護醫療成果不外流才開的黑實驗室。
結果現在,顧民說他是被自己趕走的?
他還說他天天在家等著東海製藥的召喚?
這他媽不□□嗎,顧民啥時候學會玩兒的?
第104章 兵不厭詐
本來這院裡所有的老領導都以為,許文強是請不動顧民那座大山才進行黑實驗的,可聽這意思,他為了擠走顧民,連轉正審請都沒給人家遞?
李部長就在不遠處站著,你叫許廳和陳廳該怎麼做?
許廳應對危機的能力也不是蓋的,他說:“文強,你可真是,你是不是工作太忙給忘了,還不趕緊給顧民轉正審請,多好的小夥子,人家多積極,可你因為忙工作……”
許文強忙說:“對對對,是我工作太忙給忘了,我馬上給他轉正審請。”
啥工作能忙到,讓他能把顧民這麼重要的人材的轉正審請都能忘了?
這一看就是在和稀泥。
顧鴻見慣了許廳和稀泥的一套,不以為意,可他知道,小民不喜歡這一套,怕他要生氣,心裡又忐忑了。
結果顧民並沒有,他一笑,說:“那我就靜待許書記的佳音。”
隨著顧民來,他突然爆出這麼一個信息來,陳許兩家當然就得抓緊時間去跑關係了,但是廳裡份量最重的王廳,高廳和徐廳,都是從正廳級的位置上退下來的,他們已經跑過了,怎麼辦,難不成回頭再跑一趟?
許文強已經急的額頭崩汗珠了,但許廳暗示,示意他甭急。
先讓顧鴻一家上樓,之後他們再去圓謊,沉住氣嘛,顧民畢竟是個孩子,剛來,他總得先回家去,作為老狐狸,許廳可以等他上樓了,再去圓謊。
但當小民不按理出牌時,就是誰都料想不到的了。
他說:“爺爺,中午拜訪彆人好不好,我有幾份關於醫學方麵的論文,因為涉及了一些民法方麵的東西,想讓這院裡的徐叔幫我指點一下,您看現在……”
所以他一來就要去拜訪老領導們?
顧鴻就跟在做夢似的,總覺得大孫子乖的有點不真實,但孫子有事,他當然全力支持,他說:“有什麼不好的,現在就去,我帶你去。”
小民說:“您稍等一下,我帶了幾盒慈心的六味地黃丸,我得先拿上,不然,頭一回見這院裡的爺爺奶甩們,咱空手上門,我怕不太好。”
就不說許文強了,許廳都險些要吐老血。
徐廳是全院退下來的領導裡最清正,份量最重的,顧民早就研究過這個院子了吧,所以他一來就要拜訪徐廳。可他們剛從徐廳家出來,剛剛才跟徐廳說過小民不愛國,此時還能咋辦。
幾人麵麵相覷,眼睜睜的看著小民從後備箱拿東西。
然後看他跟著顧鴻去了對麵單元。
許廳都有點把持不住自己了,伸手去扶陳廳,陳廳居然躲開,走了。
這是看風頭不對,不陪他們父子玩兒了。
一把扶上兒子,許廳父子對視,他們也悄悄的溜了,必須回家商量辦法呀!
但林珺甚至還不知道公婆住在幾樓,是哪一戶呢,從早起往首都趕,又困又累的,咋辦?
好在這時顧謹來了,半夏奔過去,跳起來喊:“爸爸!”
顧謹撈起女兒,問:“坐飛機的感覺怎麼樣?”
“有點暈,但大哥幫我揉了手手,我就很舒服了。”半夏舉著小手掌說。
顧謹跟林珺報了樓層,讓她帶著孩子們先上樓了。
不知道小民帶著爺爺去了哪一家,但他們此時站在這兒,反而最好。
因為許廳父子回家一商議,要顧謹猜得沒錯……,這時李部長說:“許文強應該在給東海製藥打電話,要傳真,找轉正審請單。”
這是基於他對許廳的了解而下的斷言。
而事實也是如此。
萬幸小民沒有講黑實驗的事,而且口口聲聲,說自己想回東海製藥。
許文強又不傻,當然知道小民並不在乎那份轉正審請,在乎的是知識產權。
但他現在已經被小民架在火上了,唯有給轉正審請,給道歉。①思①兔①在①線①閱①讀①
他們父子這些年服過的軟,道過的歉可不少。
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
雖然不知道小民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但隻要他把轉正審請當麵給小民,他就還可以挽救自己。
本來,隻給一份轉正審請就行了,但許廳忽而眸光一轉,對兒子說:“把關於白血病的,他的原論文,也一並交給他。”
許文強盯著老爹看了一會兒,忽而說:“妙啊爸!”
僅僅隻給一份轉正審請,不足以平民憤,應該連論文原件一起轉交。
而且是當著彆的老領導的麵來轉交,這樣,正好把黑實驗洗成合法實驗。
不得不說薑還是老的辣,許文強佩服死老爹了。
……
也不知道小民是怎麼做的,但他跟著顧鴻上樓才不一會會兒,就帶著徐廳長和顧鴻倆,仨人一起下樓了,然後又去了另一個單元的高廳長家。
小民要禮貌謙虛起來,那叫濁世翩翩佳公子。
出門時,他會扶著門,示意倆位老人家先出,下樓梯時會快跑兩步,一個個的,把老人家攙下去,再快跑兩步,去開另一棟單元的門。
徐老廳長邊走,邊不停的說:“顧鴻,你這人吧,說好了叫藏拙,但說難聽點就是嘴笨,這麼聰明,懂事,有眼色的好孩子,你怎麼從來沒讓他上過首都,也不在大家麵前誇誇孩子,搞的大院裡,說小民這孩子啥的都有,還一個說的比一個難聽,你呀……”
顧鴻不是不想說,是孫子脫跆換骨了,但沒有提前通知他。
他在此刻仿佛跟孫子調了個兒,小民比爺爺還老練,顧鴻反而跟個天真孩子似的。
邊走邊聊,他們上電梯了。
李部長和顧謹對視一眼,看了眼表,總共15分鐘。
隻用了15分鐘,小民就讓徐老廳長對他的認知,從清高、傲氣,不懂事變成個聰明懂事,聽話的好孩子了?
香皂洗都洗不了這麼快吧!
李部長對顧謹說:“你這兒子怎麼回事,上回見他,我感覺他就跟吃了槍藥一樣,渾身火氣,這才幾個月,他在家,你是不是整天都在教他如何做人做事的大道理了?”
顧謹近段時間忙學校的事,其實根本沒管過小民,但他知道小民的轉變因何而來,他解釋說:“這段時間,他看了大量的小紅書,還看過《曾國藩》,孩子嘛,受了點搓折再讀了點書,就懂事了。”
李部長其實有點憂心的,但這種憂心不太好說出來,他轉著彎兒說:“小民剛才說自己是因為沒等到轉正審請才不乾的,看來他還是想在國企乾。不然,部隊上,品型方麵,其實並不適合很圓滑的人呆。”
部隊需要的是實乾家,而不是喜歡投機取巧的人。
部隊領導提拔的時候,也會特彆繞開那種特彆江湖,世故的人,這是大家的默契,也是老傳統。
顧謹忍不住笑了一下,說:“要不您先保持意見,先看看他的訴求,如何。”
雖然看起來圓滑了,會討好人了,在李部長這種正直到眼裡容不得沙子的人來看,他跟許文強有幾分相似了,但顧謹了解兒子,知道他的目的。
他是有點不擇手段,但這是被迫的,他的初心,從來沒有變過。
這一回,小民很長時間沒下樓,轉眼已經過了半個小時了,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