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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頭一次,Leo先生清晰的感覺到,藥物在跟自己的身體起反應。

本以為銀針入體會很疼,其實並不。

林珺把它紮在他身體的每一個%e7%a9%b4位上,雖然肢體依然不受控製,可他能感覺到針在鬢角,在拇指尖,在頭顱頂部,每一個最恰當的區域的試探,能感覺到針尖帶著一股力量,正在收攏他的四肢百骸。

剛才還無比傲慢的,誓要在離開慈心後,徹底打垮慈心的Leo先生,在此刻,終於體會了夫人描述的,那種來自東方醫學的,奇妙的感受。

曾經,他以為病是具化的,以疼痛為標準的,藥物也該是具化的。

可中風讓他意識到,原來並非所有的病都是由疼痛引起的,而藥物,有時候抵不上一根小小的銀針,它也算手術吧,精妙無比的無創手術。

此刻的他,深陷疾病的沼澤,隻能祈求林珺將他拉出泥潭。

“快打120,送他去醫院,快。”林珺大吼。

小民舉起她的手機:“媽你彆急,早就叫了,車馬上就到。”

轉眼120救護車來了,把人扶上車,林珺也得跟上去,針灸得持續到他進手術室前,但她才要上車時,護士來攔她了:“同誌,您不是這位病人的家屬吧,隻有家屬才可以上車,家屬呢,家屬?”

“我是執業藥師,我還是名中醫,我是他的醫生,我必須上車。”林珺說。

Leo先生應該是意識到此時隻有林珺能救自己,一隻睜開的眼睛在眨巴,裡麵有祈求,有哀求,緊緊盯著她,Leo夫人推了一把,林珺就上車了。

可這時忽而小民一把,把林珺拽了回來,他說:“媽,咱不去了。”

二十歲的年青人,不像四十歲的媽媽會去悲天憫人,此時林珺救了Leo先生,就好比蛇與農夫,她出於醫德,要救活Leo先生,但他是條蛇,會咬她的。

小民被Leo先生氣到了,他不允許他媽救那個沒有心的,貪婪的惡人。

“同誌您去不去?”醫生看表:“來不及了。”

小民在拉,堅決不肯讓林珺上車。

林珺也想放棄的,她剛才就可以不給Leo先生吃藥,現在也可以拔了針走人,腦卒中,正常來說,Leo先生就該從此癱在輪椅上當活死人人了。

可她是醫生,而救死扶傷是醫生的天職,掙開小民的手,她上車了。

正好下班時間,廠裡的職工們全下班了,現場圍滿了人,水泄不通。

林珺上了車才想起件事來,小憲今天出獄,應該已經過了接的時間了,病人急在眼前,但兒子,她承諾好要接的,這是他重新做人的第一天,她沒去接孩子,小憲怎麼回家,他知不知道回家的路?

救護車的窗子拉不開,林珺於是拍打玻璃,伸手比電話,示意小明趕緊給拘留所打個電話,去接小憲。小明也才想起來,弟弟是該回來了,連忙點頭。

而車從麵前駛過,一個又黑,又高,又壯的光頭男人,手拎一根鋼管,似乎是要砸救護車,可他又沒砸,追著救護車跑了幾步,他又折了回來。

本來這會兒圍的人就多,一看來個打架的,好多人都在驚呼。

中文裡有句老話:士彆三日當刮目相看。

那是小憲啊,他是如何在一個月裡,至少瘦了三十斤的?

他依然黑,高,還壯,提著一根鋼管,上前問:“Daniel, what happened?”

弟弟回來了當然好,可他拎根鋼管乾嘛?

小民要接他的鋼管,他不給,還在問:“Where\'s mom。”

他本來就黑,又是光頭,拎根鋼管,凶神惡煞的,這副模樣要嚇壞人的,小民再伸手,示意他把鋼管給自己,可小憲就不給,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以為他被人抓走了,正著急著呢。

而他的行為,還是西方人的那套,說話的時候喜歡帶手勢,張牙舞爪的。

因為美黑和增肌,他已經模樣大變,慈心幾乎沒人認識他了。

他又說的是英文,圍觀的人更多了,而且很多人在竊竊私語,保安隊長以為這是個來砸場子的,示意保安們上前,正準備要抓他呢。

不過就在這時,人群中走出個背著雙肩書包的小女孩,她舉著一串魚丸,一串小螃蟹,試著問:“二哥?”

顧憲回頭。

女孩笑了一副了然於心的樣子,說:“是二哥對嗎?”

這當然是半夏啦,胖胖的二哥她認不出來,可變瘦的二哥,跟她死後看到的,睡公園的,瘦瘦的,資本家的小走狗就有幾分像了,他膚黑,眉粗,有點呆。

今天因為媽媽忙,是法典接的半夏,倆人剛剛才來,因為二哥皮膚太黑了,他不太敢認的,可半夏一叫,二哥就回頭了,他也就敢認了。

哇喔,他二哥顧憲,魔鬼筋肉人本人呢。

“二哥。”他也喊。

小憲這才答:“Hi。”

“要吃嗎?”半夏把最香甜的,重金屬超標的小螃蟹舉了起來。

它是那麼的美味,誘人,饑腸轆轆的小憲接了過去。

“哇,我的孫悟空二哥回來啦。”半夏說著,圍著小憲轉起了圈兒。

雖然他沒有穿虎皮,也沒有踏祥雲,可在小女孩的眼裡,心裡,在她無限的想象世界裡,那根鋼管就是金箍棒變的,而她的二哥,就是真正的孫悟空。

法典也是,繞著轉了一圈兒,問:“我可以看看你的肌肉嗎?”

第66章 年青時代

“當然,摸吧,隨便摸。”小憲說。

被弟弟妹妹崇拜的感覺可不要太好,雖然他一身肥膘是餓沒的,而且隻有拚命憋氣的情況下才會有肌肉,但用來唬小孩兒,足夠啦。

法典從二哥的肚皮上摸到腹肌了,硬硬的,一塊塊的,像小魚,還會動,那手感,簡直棒極了!

為什麼半夏會喜歡二哥呢,因為他毫不猶豫,一口就咬上了滿是重金屬的小螃蟹,咬的哢嚓作響,同時還盯著她手裡的小魚丸。

“慢點吃,這兒還有,都給你。”半夏把魚丸也給他了,他不像小民一樣嫌這嫌那,一口就把一串丸子全擼到嘴裡了。

這時大家才知道,卻原來這居然是林珺生的另一個小天才,顧憲。

但他一點都不像天才,反而像個小混混,慈心的職工,領導們,於他一點都不好奇,也不覺得他有多好,金荃還特意來問小民,他弟沒問題,不危險吧,要不要往老家屬院多派幾個保安?

“不不,金伯伯,我弟不是壞人,他非常安全。”小民忙說。

但他搞不懂,為什麼半夏對他永遠愛搭不理,嫌嫌棄棄的,卻對第一次見麵的小憲那麼親熱。她開開心心的帶著小憲回家,沿途見人就要停下來介紹一下,恨不能讓所有人都知道,她又有個哥哥回來了,一回家就布置餐桌,讓小憲坐下。

媽媽今天不在家,就他們兄妹四人吃飯。

保姆蒸了滿滿一鍋飯,要在平常,剩下來的明早就當四個人的飯團,可今天隻是多了一個人,米飯居然被吃的乾乾淨淨,就連菜湯都被小憲舀來拌吃飯了。

他說:“阿姨你真好,做的食物真美味。”

保姆一聽樂了,連連誇:“這個孩子好,食腸寬大,還嘴巴甜。”

小憲的床是半夏選的,沒有棍子,但是原木風格,棕墊,她說:“二哥,我知道你是孫悟空,喜歡住在樹上,可是咱們的房子太小啦,裝不了樹,所以你隻能睡床。”

這種孩子氣的話,小民會嗤之以鼻,可小憲顯然病的不輕,他居然說:“沒關係,等到晚上,我就會把這兒變成花果山。”還手搭晾棚。

半夏搓搓小手,問出了一個她蓄謀已久的問題:“二哥,你有很多小猴子,對嗎,可以捉一隻小猴子來給我玩嗎。”

小民翻白眼,法典也很尷尬,一彆四年,他已經成熟了,可二哥怎麼好像沒長大似的。◤思◤兔◤網◤

倆人一起,靜靜看著小憲裝逼。

小憲說:“猴子現在是國家一級保護動物,即使我是美猴王,也不可以隨便抓它們,對了,媽媽呢,她去哪了?”

這小子,不著痕跡的轉移了話題,半夏也問大哥:“大哥,媽媽呢?”

小民再翻了個白眼:“我打電話問問吧。”

小憲打個響指:“不,帶我們去找她。”說著,他伸手就要撈半夏。

但半夏躲得非常巧妙,轉身就牽上了法典的手:“走吧哥哥,我們去找媽媽。”

沒牽到妹妹,小憲有點意外,悄聲對小民說:“半夏和小點點看起來很親密。”

小民一樂:“你不是社交達人嗎,嘗試一下,取代法典在半夏心目中的位置。”

“當然,我肯定可以。”小憲打個響指。

不知道為什麼,法典冒冒失失,還有點笨,雖然小民一直在幫他惡補,可他的成級總是麻麻的,在衝刺班隻能排到第六,前五都到不了,是個小蠢蛋。

可他在半夏心裡的份量,比全家所有人加起來的都要重。

即使有爸爸有媽媽,還有他,可半夏總有種,在跟法典相依為命的感覺。

小憲想取代法典在半夏心目中的位置,想得美。

……

林珺還在醫院,忙了一整天,直到現在還沒吃飯。

但她在記者的鏡頭下,完美的展示了一場中醫麵對中風的急救工作。

按正常發展,Loe先生應該已經大腦高壓,昏迷了,但因為林珺的急救,他被送進醫院時意識還是清醒的,用雙螺旋CT掃描腦血管,很快就確定了出血部位,而因為出血還不算嚴重,所以不需要開顱手術,目前隻需要輸液,降腦壓,觀察他的出血點既可。

從裴秘書到張處長,今天可謂又重新認識了一回林珺。

裴秘書也特彆會做人,去醫院的路上就給領導打電話彙報了情況。

然後,又特意向林珺轉達了領導對這件事的關注,以及對林珺的感謝。

而《商報》上周做過一篇報道,今天正好續上,就可以做一篇專題報道了。

林珺餓的不行,估摸著顧謹下班了,就給他打了個電話,讓他送飯來。

等飯的時候接受記者的采訪,她把自己對於Leo先生的病因的分析,以及人們在日常生活中該如何保養自己,提早預防中風等,整體說道了一遍。

最後,她說:“記者同誌,西醫固然有它的優點,中醫也非一無事處,而且中醫的就醫成本比西醫低得多,我們不能一味捧西醫,貶低中醫,您說對嗎?”

記者點頭,說:“同樣的病,中醫號個脈,開兩副藥,頂多七八塊錢,西醫要拍片子,要化驗血,各樣下來,得花七八十,這也算中西醫的不同。”

“所以不要盲目迷信西藥,貶低中醫,我們應該因病治宜。”林珺說。

《商報》是民辦報社,這位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