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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接受不了。”

顧法典的肩膀塌了,臉皺成了小苦瓜。

顧謹說:“小民換電話了,小憲據說不在漂亮國,林珺說是還在療養院,為防受刺激,醫院不允許她跟外界有接觸,但林瑉說會把這個消息轉告給她聽的。”

意思是她目前還不知道消息唄。

不過她都進療養院了,就證明精神狀況很不好,那她也帶不了孩子呀。

顧靈抓起了電話:“給咱爸打電話吧,我來打。”

她拔通了首都,家裡的電話。

咦,沒人接,不怕,她趕忙一個電話打到了老爺子的單位。

這回有人接。

顧謹正襟危坐,顧法典眼眶紅紅,不過也都鄭重其事的,聽著電話裡的聲音。

顧靈語無倫次,先說:“爸,咱的妍妍沒死,哦不,應該說,妍妍就不是咱的孫女,你是不知道咱家孩子有多漂亮,黑心的沈四寶……總之,咱的妍妍,不,咱的小閨女回來了。”

在顧老爺子聽來,女兒這是喝多了,罵了句以後少喝點,就要掛電話了。

顧謹把電話抓了過來,喚了聲爸,不等他應,開始講事情的始末和原委了。

此時全家隻有半夏最輕鬆了,小姑給她買了個新杯子,是個可愛的小貓咪杯,比原來的胡蘿卜杯子更可愛,風扇一吹,她混身涼涼的。

窗外的垃圾山被沈四寶踏平了,市政過來處理垃圾,原來隨風而動的那股臭臭的味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杯子裡檸檬和棕糖交織的甜香。

突然覺得家裡變得很安靜,她回頭去看,小姑,哥哥和爸爸都好鄭重其事的。

電話裡忽而傳來一聲極為嚴厲的怒吼:“你可真是蠢到家了,生個孩子都能被人偷走,你是乾什麼吃的?”

爸爸坐得端端正正:“爸,當時情況比較特殊,而且……。

“那還不都怪你,當初出國,國家公派你四年,到期你就必須回來,但你非不,非要多攻讀一個學位,你自己公派私回,影響了政審,進不了公檢法,你就隻能當個窮教書先生,在公安廳也隻能當顧問,你忙什麼忙,你……”對麵說話聲音跟機關槍似的,叭叭叭的。

“爸,我女兒回來了,我今天很高興,我不想跟你談這些,也不想聽你夾槍帶棒的指責。”顧謹說:“你要再沒完沒了,我就要掛電話了。”

電話那頭立刻氣短:“我走不開,你媽血壓太高不能坐飛機,現在,立刻,馬上讓顧靈把孩子給我送到首都來。”

又強勢的說:“就你那德性,能教育好孩子嗎,法典都給你帶成什麼樣子了?把孩子送來,我們養!”

半夏啜了口水,心說這就是爺爺嗎,感覺他沒有爸爸可愛呢。

顧靈此時此時那叫繁花盛放,已經開始收拾東西了:“行了哥,你也挺忙的,半夏就不勞你照顧了,咱媽雖說心臟不好,可有我呀,我搬首都去,以後半夏,我和咱媽帶。”

法典起身,伸開雙臂堵上妹妹:“不行,她是我找回來的,誰也不能帶走她。”

半夏的心也滯住了,大聲說:“我哪都不去,我要在這兒等媽媽。”

爺爺奶奶可能很好,小姑也很愛她,但半夏不要他們。

她要跟會得癌症的爸爸呆在一起,她還不能讓法典哥哥變成土憋,她還要等媽媽。

顧靈張牙舞爪的形容:“你媽有病,都進療養院了,帶不了你的。爺爺可和藹了,還有你奶奶,就跟你老家的奶奶一模一樣,你不知道她小時候有多疼我,也會疼你的。”

半夏又開始憋氣了:“不要,我不去,我要等媽媽。”鼓成小河豚。

顧靈伸手去抓戶口本,被顧謹摁住了:“不行,我們必須先等林珺。”

“至少先讓咱爸咱媽見一麵,我們坐飛機去,快去快回。”顧靈折衷一步。

“不行。”顧謹說著,收起了戶口本。

“這是咱顧家的孩子呀。”顧靈又說:“瞧她多可愛,你忍心讓林珺帶走她?”

顧謹說:“她是咱的,更是林珺的,林珺生產的時候足足輸了六袋血!”

手指妹妹的額頭,他厲聲說:“要說孩子被偷,你的責任最大,當時咱們商量好的,我們倆和法典三個人陪林珺待產,我跟你說過,我要晚三個小時,讓你先去,你答應的好好的,說自己能照料好她,可扭頭就為了一個男人而自 殺,吃安眠藥去了。要不是你鬨自殺,她的孩子怎麼會被偷,要不是孩子被偷,她怎麼會成今天這樣?”

他向來對顧靈很是縱容的,這樣說話就很嚴厲了。

生產,是一個女人人生中最大的事,不過小民小憲生的很容易,法典就更容易了,林珺忙工作,沒趕得及進醫院,自己給自己剪的臍帶,等到半夏時,生得太多,又都太順利,大家都放鬆了警惕,可意外,往往發生在人們放鬆警惕之後。

……

顧靈總算給打擊到了。

她默默轉身,進了廚房,叮叮當當的開始剁菜了。

雖然小姑像個狼外婆,總想搶走半夏。

可她做的飯很好吃,中午用椰汁煮的雞肉,又鬆軟又多汁。

就著嫩嫩的肉?肉,喝著灑了肉鬆的白粥,還有清脆的青菜,甭提多香了。

吹著電風扇的涼風,半夏足足喝了三碗湯,出了一身汗,渾身又涼快又舒服。

倆孩子躺在一張床上睡午覺,不過耳朵都豎的跟兔子似的。

外麵,爸爸還在執著的拔電話。

但他拔的電話似乎都不通,於是就不停的摁了再撥。

一會兒盲音,一會兒又是盲音。

聲音傳到臥室裡,身旁的哥哥也很緊張,側首看看半夏滿頭的卷兒,捋了捋,自信的說:“我們半夏比妍妍好看一百倍。”

“我會洗碗,還會洗襪子,媽媽肯定會喜歡我的。”半夏掰著手指頭說。

哥哥糾正妹妹:“媽媽不喜歡會洗襪子的小孩,她規定的,大家都是各洗各的襪子,誰要偷懶不洗,就罰他喝洗腳水,爸爸也一樣。”

媽媽居然可以讓爸爸喝洗腳水,半夏成功的被逗笑了,她說:“媽媽好可愛呀,我好愛她呀。”

外麵的爸爸總算放棄了,跟小姑交待了幾句,出門上班去了。

顧法典拍了會兒,妹妹就睡著了。

小夥子枕著兩隻胳膊,卻紅了眼眶,繼而悄悄的哭出了聲。

在他小時候,媽媽就是那樣可愛的,雖然爸爸遠在國外,甚至還因為要多攻讀一個博士學位而脫離了組織,從公派出國變成了滯留,惹的爺爺天天打電話罵,但媽媽從來沒有跟爸爸吵過架,隻要提起電話,說話永遠是笑嘻嘻的。

可自從妍妍出生,她就變了。

她變得敏[gǎn],易怒,而且總在發脾氣。

妍妍也不好帶,永遠在哭,還永遠在生病。

換了好多保姆,但保姆也是人,夜夜吵的睡不著,人家就不肯乾了。

後來有些保姆一聽是他家,談都不談。

偶爾來一個,也會跟媽媽吵架,鬨的不歡而散。

那麼小小一個孩子,爸爸晚上徹底不眨眼的盯著,幫她翻身,媽媽白天看著,那麼小心翼翼的嗬護著,可她還是沒了。

然後媽媽就徹底瘋了,打爸爸,還離婚。

男孩不信媽媽看到半夏,會不愛她,會無動於衷。

他沮喪的是,她怎麼就進療養院了呢,所以她現在已經徹底發瘋了嗎

那她還能好嗎,她這輩子,還能清醒的知道自己女兒活著的事嗎?

比沒有媽媽更可怕的是,她活著,可她已經忘了自己是誰了。

……

一天時間,倆書記被麻繩串走,慈心廠可謂內部大地震。

作為一個市裡重點關注的,馬上轉私,還要搞中外合營的大企業。

它出事,今年東海市的發展藍皮書都要受影響。

金荃和林東等一幫領導開了一天一夜的會,一邊要撈馬書記出來,眼看夕陽西下,一邊還得等待國資委領導來安排工作,大熱天的,一個個西裝筆挺,站在廠門口,像一尊尊門神。

一個穿著背心的大男孩帶著個花燈籠一樣的女孩從大門前跑過。↘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頓時引得一幫領導目光交流:就是那個瘦高高的男孩,一天薅掉了倆書記。

他當然就是顧法典啦。

此時的他已經不像中午那樣哭唧唧啦。

雖然小姑催著讓回政大,但爸爸說了,半夏想呆哪兒,他們就呆在哪兒。

小姑很著急,說萬一林珺不回來呢,難道大家在這兒死守著?

爸爸在電話裡說:“那我就帶著法典和半夏去漂亮國,上門找她。”

顧法典知道的,爺爺不想所有的孫子都出國。

老人家有他自己的考慮,用他的話說,出過國,就跟這個國家的公檢法無緣了,就跟他爸一樣,能力再強,也隻能當教書先生,進不了更好的單位了。

甚至,他說出國就是判國。

但法典才無所謂,他隻想見媽媽!

這趟,他帶著妹妹出來找她的橡皮擦,路過台球館,碰上黑8。

“法大,進來搗台球,順帶視察一下小弟們的工作吧。”黑8在遞杆子。

山雞也在,新染一頭紅毛,肩扛台球杆:“來嘛,小法,咱倆砌蹉一把。”

黑8一大巴掌呼了過去:“什麼小法,以後他就是咱們的大哥,要喊法大。”

台球館裡一幫子全跟火烈鳥似的,都是紅毛,一起喊:“法大,進來玩。”

黑8這是看沈四寶被抓了,以為是顧法典的功勞,才要認他當老大的。

顧法典心癢癢的,也想多收幾隻山雞,當個走路有人開道的正牌社會大哥。

可半夏不願意,她在扯:“哥哥,找橡皮。”

“8哥,改天再說吧,我這帶著孩子呢,不方便。”顧法典隻好說。

“就一小丫頭嘛……”山雞才咧嘴,黑8又一巴掌呼了過去:“什麼小丫頭,那是大哥的妹妹,就是咱大家的妹妹。”

“是是,咱們大家的妹妹。”山雞隻好說。

“法大,你改天一定抽個時間過來一趟,哥們現在內心有點迷茫。”黑8拍著%e8%83%b8脯說:“目前我們的形勢很不明朗,需要你來指點哥們下一步的大業。”

混混也有心,會迷茫?

他為什麼而迷茫?

妹妹鬨的厲害,顧法典趕緊牽著孩子的手走了。

橡皮和鉛筆盒當然早就被人撿走了,倆孩子找了一路,愣是沒找著。

於是隻好再去文具店買一趟。

可顧法典跟顧靈的審美不一樣,鉛筆盒,他非要買一個上麵印坦克的。

半夏想要的是五毛錢一個,粉粉的小熊橡皮擦,可顧法典覺得一毛一個的更劃算,直接給妹妹搞了一大盒一毛錢的大橡皮,足夠擦到她小學畢業。

文具店還有書,半夏還不認識字,但她想聽故事,就想要一本故事書。

顧靈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