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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見下麵鬨轟轟的,我們去看了一下熱鬨,這就回家。”

金荃一臉嚴肅,上下打量了半夏一遍才說:“我往老家屬院調了三個保安,幾個門都是鎖穩的,你們好好睡覺,明天一早,我找趙霞協調半夏的事,再帶你找找你爸,你和半夏都是孩子,沒人管沒人看的,萬一著了彆人的道可就麻煩了。”

既是廠領導,肯定是老狐狸,他看得出來,沈四寶是下了狠手在整顧法典。

以為顧謹因為妍妍的死,不管孩子,這是想幫一下他。

慈心的老職工們大多跟林珺關係要好,當然也願意幫助她的兒子。

顧法典忍不住咧嘴一笑:“不用啦,我明天會自己去找我爸爸的。”

金荃上下掃了顧法典一遍,忽而一笑:“你小子,整天帶著小帥四處鬼混,知不知道叔叔在家也很難做人,知不知道你胡阿姨罵的我連家都不敢回?”

哦豁,顧法典頭一回發現向來嚴肅的金伯伯居然是個妻管嚴?

他揮手:“金伯伯慢走,金伯伯再見。”

晚上肯定不行,明天一早吧,把半夏好好收拾打扮一番,一早再去找爸爸。

他要讓爸爸一眼就喜歡上這個可愛的小妹妹。

……

回到家,倆娃累癱了,一起跌在了沙發上。

顧法典還想多癱會兒的,可半夏略坐了一會兒,騰的起來了。

“哥哥今天辛苦了,我給哥哥倒水喝。”她說。

“你這哪來的習慣,我有手有腳,乾嘛要你倒水喝?”顧法典反問。

半夏一臉認真:“我是女孩子呀,爸爸說女孩子要勤快,有眼色才會討人喜歡,不然長大了都嫁不出去的。”

“沈四寶簡直他媽放狗屁,女孩子又不是保姆,憑啥給人端茶倒水,而且為什麼你要嫁人,以後不許嫁人,永遠不許。”顧法典生氣了:“放著,哥哥幫你倒。”

半夏有點怕,畢竟她還小,分辯不清哥哥是為什麼而生氣,隻好憋著。

從冰箱裡拿出涼白開,再加上冰塊。

普通一杯冰水,小女孩接過來,從餐桌上找到一根塑料吸管,放進去抿一口,挑起眉看一眼哥哥,再抿一口,再看一眼,嘴角堆了滿滿的笑。

不就一根吸管嘛,在她看來就好像是個寶貝一樣。

忽而聽到肚皮咕咕叫,顧法典這才想起來,倆人還沒吃晚飯呢。

太累了,隨便搞搞,煮一鍋子方便麵吧。

不過等他的麵煮出來,半夏已經歪在沙發上睡著了。

給妹妹挑了一小碗出來,端著鍋,顧法典猛刨一口麵,打量著妹妹,本來笑的美滋滋,得意洋洋的,可目光停在她的腳上,笑容就垮了。

她穿著一雙特彆破的小布鞋,鞋麵還是剪開的,鞋子太小,她又跑了一整天,整個腳丫腫的像饅頭一樣,還有她的頭發,半長不長,汗濕了,全沾在腦袋上。

這個樣子,爸爸會不會不喜歡她呀?

曾經那個妹妹,從生下來那天起,就每天都打扮的像隻小花骨朵一樣。

用彆人的話說,林珺女兒的尿布比彆家孩子的圍嘴都乾淨。

相比之下這個妹妹有點太土氣了。

鞋子,媽媽原來給小妹妹買過,找一找,找雙大的出來給妹妹試。

但她的頭發怎麼辦呢?

家裡有的是頭花,顧法典記得媽媽原來可會給小妹妹編辮子了,雖然他沒辮過,但看過,那不很簡單嘛。

怕明天一早來不及,他決定現在就辮。

燈光下,男孩輕輕抓起女孩子的頭發,左扭一扭,右扭一扭,辮了起來。

轉眼他就在妹妹頭上紮了九個小揪揪了,可怎麼就是沒有媽媽梳的好看呢?

太困了,一個哈欠,顧法典隱約覺得妹妹的腦袋像個刺蝟。

……

次日一早,男孩一個蹬腿,猛然驚醒,一看左右沒有半夏,頓時後背冒起了冷汗,忽而聽到廁所裡有聲響,一個箭步就衝了進去。

半夏正拿著剪刀,正在從頭上剪小揪揪?

“哥哥你醒啦?”妹妹繼續剪。

顧法典有點懵:“你頭上這是怎麼啦?”

半夏一臉難為情:“我也不知道,一晚上長了好多小揪揪,解也解不開,可它太醜了,我怕你會笑話我,所以我想把它剪了。”

“來吧,哥哥幫你剪。”顧法典說:“不要剪頭發,咱們隻剪掉皮筋就好啦。”

妹妹居然想不到那些小揪揪都是他紮的,而且還認為是從頭上長出來的?

她怎麼會這麼可愛,可愛到顧法典都不忍心戳穿。

“會不會太麻煩哥哥了呀?”女孩乖乖眯上了眼睛,像隻溫順的小貓眯。

顧法典輕輕剪掉一個揪,得意極了:“這有啥,你可是我妹呀。”

“我最愛哥哥了。”縮著脖子的小女孩說。

顧法典手頓了頓,心頭頓時卻漫過一陣苦澀和難過。

想起原來的妹妹,他特彆難過,其實他隻是表麵凶,心裡也很愛她的,可她並不愛他,從一生下來,就仿佛知道他跟她在爭奪同一份愛一樣,隻要爸爸媽媽一看他,她就會哭。

長大一點就更麻煩了,隻要他出現在她的視線之類,隻要爸爸媽媽摸摸他,或者抱抱他,她立刻就會大哭不止,要他咳嗽一下,或者受不了凶她一句,吼她一句,那就更了不得了,她就會哭的背過氣去。

所以隨著妹妹的降生,顧法典在家裡就成了空氣。

不敢哼不敢叫,哪怕生病發燒,也隻能默默挨著,更不敢抱一下爸爸媽媽。

要半夏是他的親妹妹,認了爸爸以後,會不會也像原來的妹妹一樣排斥他?

等見到爸爸,她也會變成原來的妹妹那樣嗎?

當然,這都是小事。

沈四寶可謂手眼通天,跟他一起打牌的高崗更加了不得,有名的大款。

毛哥,社會大哥!

顧法典可搞不定他們,他必須依靠爸爸。

……

新鞋新裙子,但妹妹的頭發長長短短,還有好多卷,搞的她像個商場裡賣的洋娃娃一樣,誤打誤撞,居然漂亮得不得了。

可她覺得不夠,把頭發梳了又梳,又翻出一包不知放了多久的潤膚油,給自己擦了點,也給顧法典擦了些,這才說:“我們都抹了香香油,爸爸肯定會喜歡。”

倆娃下了樓,顧法典特意瞅著保安打盹的功夫,帶著半夏溜了出去。

去政大有三站路,可以坐公交,也可以打的,的士顧法典從來沒坐過,就算了,公交他嫌跑得太慢,而他有一輛捷安特的變速自行車,是去年他過生日時,林珺托趙霞送他的生日禮物。

這還是顧法典頭一回騎。

把妹妹放在座位上,他座在後屁股上,腳一蹬,轉眼的功夫經到政大了。

現在是早上七點半,顧法典清楚他爸的作息,直奔辦公樓。

雖說是很熟悉的地方,可他已有四年年沒來過了。

上二樓,他還認識很多這兒的教授,可他們已經不認識他了。

顧謹是法學係的副主任,辦公室應該在右側第三間。

兩年未見,想爸爸,可一想到因為自己,爸爸沒了女兒,沒了妻子,還經常被爺爺奶奶指責,裡外不是人,他心裡又慚愧又難過,不敢見他。

牽著半夏的手,他腦子裡亂亂的。

忽而,半夏止步,輕輕喚了一聲:“爸爸!”

她在主任辦公室前停下腳步,轉身看著裡麵,輕輕的,又喚了一聲:“爸爸!”

顧法典回頭,辦公室裡有倆人,一個是他爸,還有一個公安。

他明白了,他爸已經是係主任了。

兩年未見,爸爸還是原來的眼鏡,原來的衣著,顧法典當然認識。◣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可半夏從來沒見過他爸,她怎麼就認得他?

她沒了原來的膽怯,鬆開了他的手,望著爸爸時,笑的就像原來那個妹妹一樣可愛,燦爛,就好像她早就知道那是她的親爸爸一樣。

小女孩毫不猶豫,邁開腳步,已經進門了。

大男孩卻止步在門外,突然轉身,他腦袋扣到了牆上。

明明知道自己不該那麼想,但顧法典在這一刻還是覺得,當他把妹妹送到爸爸手裡以後,他仍將回到,五年前沒人疼沒人愛的日子。

不過沒關係。

隻要半夏是他的親妹妹,他可以接受爸爸媽媽永遠圍著她轉。

他可以還像原來一樣站得遠遠的,不吭,不哼,即使受傷了,生病了,也隻默默的扛著,做一個躲在遠處,安安靜靜受護妹妹的,空氣一樣的哥哥。

但這時妹妹又退了出來:“哥哥,快進來呀,我幫咱們找到爸爸了。”

她頂著一頭可愛的小卷卷,荷葉邊的小裙裙像把小傘,笑著在向他招手。

男孩努力憋著眼淚:要命了,這個妹妹真的好可愛呀。

第16章 社會大哥

半夏死後看到的爸爸,一開始高大,帥氣,但將來會花白頭發,腰會佝僂,會變得很瘦很瘦,雖然孩子知道那隻是將來,可想起來,忍不住還是會傷心。

而這個爸爸比她死後看到的更年青,更好看。

雖然鬢角有些白發,可他的皮膚比沈四寶白,個頭比沈四寶高,他還比沈四寶瘦,也沒有沈四寶那樣圓鼓鼓的小肚皮,他,是半夏見過的,最好看的爸爸。

“爸爸。”孩子再喊一聲。

顧謹早晨剛上班,正好市局刑偵隊的達隊長來找他聊一個正在偵破中的特大走私案,倆人正在商量案件細節,驀的一個孩子衝了進來,進門就喊爸爸。

他以為她是找達隊的,示意說:“你先哄孩子。”

達隊卻說:“顧教授再婚了也不說一聲?”

“我沒有再婚。”顧謹堅決否認。

達隊摸摸腦袋:“……這不是您的孩子?”

這時半夏怯怯的走到顧謹身邊,仰起頭,再喚了一聲爸爸。

這下倆男人同時愣住了,尤其是顧謹,麵前明明是個陌生的小女孩,可他卻總覺得她特彆親切,仿佛自己曾經在哪兒見過似的。

她有一頭卷卷的頭發,兩隻大大的眼睛圓的像葡萄一樣。

皮膚泛著微微的紅,咧著小嘴巴,正在笑。

她可愛的像個洋娃娃,可她又是個會說話的洋娃娃。

“爸爸。”她眨巴一下眼睛,這會倆人能確定了,他是在喊顧謹。

達隊說:“顧教授,您要不方便的話我先出去?”

他以為這是顧謹婚外生的孩子,但這也正常,最近就發生過一個教授包二奶,還是跟學生發生關係,搞大肚子的事,大家拿那人不叫教授,叫禽獸,眼鏡蛇。

顧謹慢慢彎腰,用一種達隊從來沒聽到過的,溫柔的讓人起雞皮疙瘩的聲音說:“小朋友,你找誰呀,是不是找錯辦公室啦?”

在達隊聽來,這聲音簡直,肉麻的讓他腳癢,可半夏好喜歡,因為爸爸說話的聲音實在太溫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