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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回頭才發現哥哥沒跟進來,於是又跑了出來:“哥哥,點點哥哥。”

顧謹臉色一變,示意達隊等著,轉身出門,也喊:“法……典?”

這時走廊上有倆教授來上班,停了下來,也在往這邊看。

其中一個說:“顧教授,那是你家法典?”

記憶中還是個小蘿卜丁兒,幾年不見,居然比他們都高了。

而四年前顧家發生的事,無人不曉,所以人人眼裡都壓著震驚,但最驚的是顧謹,因為女兒妍妍的死,兒子一直想不開,躲著不見他,今天卻主動來了?

父子相對,終還是顧謹忍不住,先紅了眼眶。

雖說顧教授主修法學,但於刑事,經濟,社會學都有非常深的研究,他是公安廳特聘的客座教授,經常給公安們講課的,談吐朗朗,旁征博引,向來從容而又嚴謹,可今天的他格外失態,語氣發顫:“達隊,公訴的事我中午去公安局跟你麵談,我兒子來了,我已經兩年……他於我特彆重要……”

達隊就在海東分局工作,當然認識顧法典。

也側麵聽說過,這孩子曾經失手害死了自己的妹妹,然後性格大變,獨居,孤僻,怪異,而這樣的孩子,很容易誤入歧途,也需要特彆的關懷和教育。

他此時當然有眼色:“行的,關於走私案的事,中午我再來找您。”

示意倆娃從到沙發上,顧謹手顫了幾顫,就聽到小女孩的肚子咕的叫了一聲。

他問兒子:“你們還沒吃早飯?”

大眼睛的小女孩往男孩身邊縮了縮,點頭,肚子咕咕叫。

顧謹走過來,單膝跪到女孩麵前,柔聲問:“寶貝,你是誰家的孩子?”

顧法典想插嘴,顧謹溫聲說:“法典,這孩子不小了,讓她自己說吧。”

半夏來個自由發揮:“我是顧法典的妹妹,爸爸,我是你的女兒。”

顧法典覺得不太對,因為爸爸對著半夏,眼神極為溫柔,可看他時,兩眸裡有懷疑。他剛要張嘴,昨天沒吃飯的半夏肚子咕啦咕啦,叫個不停。

“糟了,我的肚肚好像在唱歌。”女孩有點不好意思。

正好這時,門口有個老師在敲門。

顧謹起身,溫聲對兒子說:“我讓人送倆份早餐來,你們先吃,我去開個會,剩下的事等我回來再說。”

顧法典還沒說話,半夏搶著說:“好的爸爸。”喊聲可真清脆。

今天是周一,作為係主任,顧謹得先去開會。

臨出門時他再回頭,小女孩還在向他招手,顧謹刷的收回了目光。

出了辦公室,他看到走廊上有個女老師,掏了十元錢給對方,說:“錢老師,去食堂買兩份牛肉燒餅,就說是我要的,讓多加點肉,一定要剛出爐的,火候煎大點,再要兩個蛋,要溏心的,對了,要兩份粥,記得加肉鬆。”

“好的主任。”錢老師轉身走了。

顧謹不想回頭的,可忍不住又回頭看了那個小女孩一眼。

她正在擺著兩條腿,被風掀開的裙,女孩露在外的小腿上有輕輕紫紫的掐傷,看起來還不止一塊,她這樣子,像是遭受過虐待一樣。

顧謹眸中隨即浮起一抹陰雲,喊住錢老師:“你不開會了,幫我看著點孩子。”

“行。”錢老師爽朗的說。

……

看辦公室裡有很多書,桌子也很乾淨,爸爸似乎並不窮,半夏心裡舒服了點。

將來,她會努力,阻止爸爸變窮的。

轉眼,早餐來了。

熱騰騰的牛肉餅,餡兒都快溢出來了,粥上灑著肉鬆,還有雞蛋呢。

在秦秀家一直挨餓,跟著哥哥也沒咋吃飽過的半夏饑腸轆轆,肚肚裡在抽筋。

但她很乖巧的,站起來接牛肉餅:“謝謝阿姨。”

“你可真乖,我聽說你們是顧教授的孩子?”錢老師問。

“對。”半夏一臉雀躍。

錢老師才剛剛參加工作,不太清楚顧家的情況,隻知道顧教授有個不太成器的兒子,並不知道他還有這樣漂亮一個女兒,心說顧教授也太嚴肅了吧,這麼漂亮的女兒來看他,他臉上一點笑容都沒有。

“你們慢慢吃,要什麼就喊我,我就在對麵。”她笑著說。

“謝謝阿姨。”半夏說。

她吃的又香又甜,但法典哥哥明顯心不在焉。

半夏說:“快吃呀哥哥,你的肚肚一直在咕咕叫呢。”

“你吃吧,哥哥不餓。”顧法典說。

雖然見到爸爸了,可顧法典想要認回妹妹的大計隻完成了一丟丟。

血型化驗單,為了不打草驚蛇,他沒敢拿,目前應該在衛生院,而秦秀家的戶口本和疫苗本他也早還回去了,他現在所說的一切都隻是猜想,無憑無證。

而剛才,他敏銳的爸爸已經發現半夏身上的傷了。

這是好事,但也可能是壞事,因為他這幾年在外麵名聲太差,很有可能,爸爸會認為半夏是他虐待的,就跟慈心廠的奶奶們一樣,喊一堆警察來,那他兜裡的銀元就會暴露,而一旦暴露,那東西就會被轉交給沈四寶。

為防萬一,顧法典要把爸爸會問的問題全部列出來,先在腦海裡預演一遍。

爭取一次性說服爸爸。

突然,半夏湊了過來,咬著一隻大餅,盯著顧法典,大眼眨巴眨巴的。

顧法典被這突然認真的孩子嚇了一跳:“你怎麼啦?”

半夏努力咬了一大口餅,才說:“哥哥,我發現你長的好像爸爸呀。”

小壞蛋,他哪裡像爸爸了,其實他跟媽媽長得最像。

男孩終於不緊張了,揩掉妹妹鼻尖上的餅屑,忍不住又揪了一下她的鼻子。

很好,他已經準備好了,能以最快的速度,在廠裡的人發現半夏失蹤前,迅速的,簡潔的,有效的說服爸爸了。

會議室,散會後,顧謹幾番提起電話,又放下。

一老師走過來說:“我聽說法典來了?”

顧謹終於還是把電話放了回去,笑了一下:“小兔崽子,跟我一樣高了。”

……

走廊裡傳來一陣腳步聲,顧法典應聲而起。

顧謹進門,旋即關門,還沒張嘴,顧法典舉起手說:“爸爸,雖然我經常打架,但這個妹妹不是我打的,她是被彆人打傷的。”

半夏附合:“是媽媽打的。”

顧謹目光淩厲,但語氣依然溫和:“你接著說。”

顧法典主動坦白:“她是沈四寶叔叔家的女兒,是被秦秀阿姨虐待的,公安驗過傷,公安局有記錄,你要不相信,可以去查。”

“繼續。”顧謹彎腰,屈膝跪地,來看半夏的腿。

小女孩配合的拉起裙裙,比起小腿上零星的掐傷,大腿上青青紫紫的斑痕在過了兩天後變淡了,暈成了大朵的灰黃,跟她正常的皮膚相比,觸目驚心。

顧法典拉開她裙子的拉璉,身上的紗布還沒拆,纏了一圈又一圈。

背,肩,腰,全是衣服能蓋住的地方,紗布下麵,依舊觸目驚心。

顧謹放下裙子,揚頭望著兒子,默了許久,才說:“法典,你願意勇敢的解救一個被虐待的孩子,爸爸覺得你特彆棒,但作為一個遵紀守法的好孩子,一旦發現發生虐待,你應該先報警,不然,從法律層麵,你私自帶走孩子,其性質屬於誘拐。”

一枚,又一枚,兩枚銀幣,顧法典把它放在了桌子上。

看爸爸的目光被吸引了,他才說:“我可以報案,但我不能,因為從這兩枚銀幣我推斷,沈四寶是殺了吳小華阿姨,搶了她的銀元,而銀元落到了半夏妹妹手裡,他們虐待她是為了找銀元。”

顧謹的目光落在那兩枚銀幣上,又是過了許久,他才說:“就在剛才,爸爸也懷疑過,你是不是虐待,並誘拐了彆人家的孩子,也想過要報警,但我覺得我兒子不是那樣的人,所以爸爸選擇了相信你,好了,你接著說。”

望著爸爸,顧法典噗嗤一笑,大男子漢了,可他居然笑出個兩個鼻涕泡泡來。

當然,這就是他爸的脾氣,大公無私。◆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他原來的小姑父在學校後勤處工作,貪汙公款買房買車,當時以為他爸念在親戚關係上不會管,可他爸不但管了,還勒令小姑跟他離婚了。

顧法典大鬆一口氣,他隻是個孩子,還是個在整個海東區名聲壞透的孩子。

爸爸也會不相信他的。

但此刻,他做到讓爸爸信任了,那他就可以跟爸爸一起查案了。

男孩畢竟還小,他一個人挺了太久,也有崩潰的時候,撇著嘴巴,指著半夏說,他直奔主題:“妍妍壓根就不是我妹妹,半夏才是,她是被沈叔叔偷走的。”

男孩哭,爸爸當然看他是怎麼回事。

但他才伸出手,小女孩突然跳出來堵在了他們父子之間。

伸開雙臂,她氣鼓鼓的,眼眶裡憋滿了淚,像隻鼓足了氣的小河豚。

“誰都不可以打哥哥。”她憋著小嘴巴說:“爸爸也不行。”

慈心廠的社會大哥.陳浩男,哇哇大哭的顧法典。

就這樣猝不及防的,被妹妹保護了。

第17章 最佳捧哏

半夏可怕了,怕爸爸和哥哥會打架,因為在她的記憶裡,爸爸不但會打法典哥哥,在病床上還會動手揍來看他的小民和小憲兩個哥哥。

其實他們心裡都有彼此,可他們卻總在爭執,反目成仇。

她不懂那是為什麼,但她不想任何一個哥哥挨打。

顧謹緩緩放下電話。

雙把小女孩抱了起來,像放一團棉花一樣,輕輕安放在沙發上。

並舉起一隻手說:“我保證不動顧法典一根手指頭,可以嗎?”

女孩臉還是脹紅的,眼裡還有淚,可瞬間又破啼為笑:“謝謝爸爸。”

再轉身,顧謹目光嚴厲,語氣卻很溫柔:“法典,繼續說給我聽。”

要用幾句話來說服一個法學博士可不容易,顧法典先說:“我手頭沒有證據,可是隻要你去衛生院就可以調到沈叔叔和秦阿姨,半夏的血型,他們的血型可以證明,半夏不是他倆生的。”

“繼續說。”顧謹說著,拈起一枚銀元,對著陽光一照。

隻憑肉眼來看,真家夥,就算是假的,那也是仿的極好的贗品。

這東西確實是吳小華的,顧謹曾經幫忙鑒定過,確實具有極高的收藏價值。

隻要爸爸願意聽,就又是一步長足的勝利。

顧法典清了清嗓音,又拍了拍%e8%83%b8脯,可總覺得自己還不夠正式。

他索性學著班主任上課時那樣,有說服力的,把半夏出生的醫院,她生日上的塗改,還有林珺生產那天的情形,仔仔細細的跟顧謹講了一遍。

配合著手勢,他張牙舞爪,聲情並茂,簡直可謂娓娓道來。

說到動情處,形容半夏的衣服被撕成一串一串時,直接在屋子裡轉個大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