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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被冷風吹得找不著北,手拉著手進了玻璃門。

路寧軟乎乎的,梁思憫像是貓奴看見了貓,眉開眼笑撲上去,一下把人抱住了,冰冰涼涼的手抱在人家臉上,給自己取暖。

路寧被冰得一激靈,氣得瞪她,拿著自己珍珠鏈條的小手包砸她。

杜若楓搖頭輕笑:“梁思憫你比你家貓還神經病,也不知道季二怎麼受得了你的。”

前天晚上路寧在她那兒等了一個多小時,抓拍了八百張奶茶的照片,簡直中邪了一般,那貓跟人熟了之後,實在是鬨騰得過分。

三個人就地坐在玻璃門後的藤編椅子上,從這兒能看看景,茶幾上放著幾本書,杜若楓隨意拿起一本,意外道:“這是……教科書吧?”

一本醫學書。

梁思憫看了一眼,“嗯”了聲:“我家以前保姆的女兒,她媽媽過世後,就剩她自己了,我爸媽繼續資助她上學,讓她把這兒當家,她成年後就搬出去了,不過逢年過節會在這邊住。我哥賊煩人,管人家跟管我似的,人都不樂意看見他,每回瞅見他跟瞅見法西斯了一樣,他還毫無知覺,男人,都是狗。”

路寧聽出了這句話指桑罵槐的怨氣,笑眯眯湊過頭:“怎麼,季暘又惹你啦?你看你倆在車上玩兒挺激烈,還以為你對他很滿意呢!”

杜若楓迷茫地看著兩個人。

梁思憫臉皮再厚被點出來也尷尬,那天晚上倆人確實荒唐,那麼窄小的空間裡,根本施展不開,但恰恰是局限和束縛放大了某些感官刺激。

後來玻璃上都糊了一層水霧。

梁思憫頭撞在車頂撞得幾欲流眼淚,又被他頂進去的時候,她才把他手徹底勒緊的,他也疼,額頭青筋凸起,側過臉想要尋找點什麼支撐來緩解,卻被她壓著。

這在方麵,其實他很遷就她了,有時候甚至到了縱容的地步。梁思憫也很享受他的遷就,她太了解他,知道自己胡鬨到什麼地步他會受不了,可有時候又忍不住試探他底線,他也太清楚她是個步步緊逼得寸進尺的人。

但他還是在一再退讓。

但那退讓又不是一味地忍讓,他似乎真的很努力在接受她一切不可理喻的行為和要求。

他咬著牙,舒展腰身,半闔著眼,說:“沒事,你來。”

那一刻,梁思憫覺得自己真的是喜歡他的。

所以她開口說了。

她真的是個不太喜歡負責的人,不能完全確定的事,她不想輕易承諾。

她不知道兩個人的婚姻會走到哪一步,但她突然覺得,她願意嘗試更深一步的接觸。

但季暘這狗東西,第二天就玩消失。

發消息很久才回,問他去乾嘛,隻說有點事,去見個朋友。

具體的什麼也沒說。

很好,真的很好。

她記住了。

誰稀罕,談戀愛真的沒趣,還不如跟杜若楓和路寧閒聊好玩。

梁思憫收回思緒,突然福至心靈,拉過路寧:“你很有經驗嘛,你跟周承琛……”

她本來說著玩兒,周承琛那種看起來就性冷淡,極端冷淡冷漠不近人情終極冰箱製冷器人格,大概是那種在床上換個姿勢都要皺個眉的老古板。

路寧是個臉皮薄得不能再薄的,彆人詐一下她,她想瞞都瞞不住,整張臉紅到耳後,表麵再淡定都不能替她遮掩幾分。

原來還真的有過。

梁思憫和杜若楓同時驚呼:“我去,看不出來啊!”

這倆人一副婚姻強買強賣,多說一句話都費勁的夫妻,竟然玩得還挺花。

路寧抱起椅子邊的蓋毯,整個擋住臉:“在車上是意外,你再說我生氣了。”

梁思憫學她說話:“在車上是意外,你再說我生氣了!”

梁家父母還沒回來,周承琛是梁父請來的客人,杜少霆是梁思諶的朋友,但這次是梁母叫來的,樓下四個男人麵麵相覷,四座冰雕互相冰凍對方,半天說不出來兩句話。

於是梁思諶提議:“我讓傭人把她們叫下來。”

樓上三個過於活潑的,拉下來還能活躍一下氣氛。

杜少霆蹙眉,很有自知之明道:“若若今天可能不太想見我。”

周承琛表情也深沉:“我太太跟我沒什麼話說,她巴不得不在我身邊。”

就連季暘今天也喪喪的:“憫憫正生我的氣。”

梁思諶想想杜少霆那股子操心老父親的勁兒,杜若楓確實受不了他,小孩子哪有不反抗父母的。想想周承琛各種冷麵鐵血無情的傳聞,路寧又是那種單純溫柔乖巧的小孩,聯姻誰不好,聯個性格這麼強勢冷淡的,親近不起來也正常。

再想想自己妹妹那混世女魔頭的勁兒,突然覺得這一圈人的幸福都無望。

於是他隻好提議:“那去樓上賞賞雪吧!”

叫不下來,那上去總行了。

這麼待下去,他也快被凍住了。

梁思諶走在最前麵,周承琛跟他並排,杜少霆隨後,季暘擦了下眼鏡,跟在末尾。

於是上樓的時候,周承琛正好聽到路寧那句。

季暘落後幾步,繞過拐角正好聽到梁思憫那句。

氣氛一下子變得很僵硬。

梁思憫、路寧、杜若楓抬眸看到遠處走過來的那四個人,各自都覺得兩眼一黑。

第42章 我沒事

◎我真的沒事◎

於是本來是來緩和氣氛的四個人, 變成了氣氛凝固的七個人。

梁思諶他們在旁邊坐下。

傭人來上了茶,旁邊的簾子卷起來,露出玻璃牆外大片的鮮花和雪景。

很長一段時間裡, 除了梁思憫說了句讓人把幾盆脆弱些的花先挪進花房裡,除此之外沒有一個人說話。

就連梁思憫這種外向人格一時都閉口不言。

車上的場景莫名在腦海裡一遍一遍回放, 看著這幾個人沉默而尷尬的神色, 莫名有一種開了公放的羞恥感。

怎麼會這樣……

這未免也太巧合,沒有早一秒沒有晚一秒, 社死得剛剛好。尤其路寧,看著表情端莊, 神色安然, 但感覺已經靈魂出竅原地升天有一會兒了。

梁正平和周邵紅的車子開進院子的時候,傭人過來通報, 所有人似乎才在心裡暗暗舒了一口氣, 仿佛結束了一場漫長而折磨的刑期。

七個人幾乎同時“唰”地一聲站起來, 從來都沒有這麼迅捷過。

梁思憫這種鬨騰的性子, 都有點撐不住, 她三步並兩步下了樓, 衝到母親麵前,抱住她:“媽媽!”

像是打破了某種咒印, 那種古怪的尷尬和羞恥, 終於被打碎了。

周邵紅推開她要貼過來的臉:“彆叫這麼親熱, 讓我有種不好的預感。”

“我想你了還不行,你不愛我, 我生氣了。”

梁正平走進來, 笑著彈了下她的腦門:“結個婚還把你結得更幼稚了, 你也不怕人笑話。”

梁正平的秘書老楊也來了, “喲”了聲:“今兒個這麼多人呐。”

楊叔跟了老爸十幾年,梁思憫十歲回國那會兒就在,這會兒早就是親人了。

“楊叔好。”梁思憫打招呼。

“哎,憫憫好。”

然後看向眾人,點了頭,算打過了招呼。

沒多會兒,又來了不少人,傭人忙著領進門。

梁思諶和梁思憫都自覺起身迎客。

遠遠望去,院子外都停滿了車。

年末了,或許是中昇情況不明朗,許多人借著拜年的名義想要來探訪。

梁正平拒絕了幾次,最後索性一起叫過來。·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這些人,平常非一對一的邀約都覺得冒犯不尊重,如今倒是不介意一齊上門,一個個遞了禮物,提前道一聲新年好。

外頭那些媒體,也不知道從哪裡聽來的風聲。

這會兒蠢蠢欲動,礙於保鏢在,不好輕舉妄動,梁思憫拿著望遠鏡又看了幾眼,最後也沒讓人趕走。

算了,大過年的。

梁思諶翹首以盼的人始終沒有到,坐著閒聊的時候,突然,他抓了車鑰匙,“我出去一趟。”

母親嗔怪一句:“這麼多客人呢!”

梁思諶扯了下唇角:“一點急事,去去就回。”

主要是,覺得煩,這些人也不過是來湊熱鬨。

幾個年輕人一起坐,路寧被周承琛拉走,杜若楓大概是不想杜少霆繼續躲著她,趁著人多,故意坐到他身邊。

梁思憫本來一直挨著哥哥坐,梁思諶走了,身邊空下來,被冷落許久的季暘理所應當坐到她身邊。

他抬手扣著她的手,輕聲叫了句:“憫憫。”

驅車趕來的路上,他一直在想,自己該如何跟她解釋,克裡斯早上提醒他:“太太昨天一直在等你的電話。”

她這個人向來不太會遷就彆人,生氣當場就罵了,可她沒有,大概是真的傷心了。

他覺得既欣慰,又難過。

欣慰的是,她好像真的有一點喜歡他了。難過的是,無形中好像有什麼阻力悄悄埋在了兩個人中間,儘管不是他所願,但就那麼發生了。

尤其今天來家裡,看到她身邊的父母哥哥各路好友,覺得她得到的愛真的太滿了,滿得都要溢出來了,他那點微薄的愛,真的是可有可無。

他長這麼大,第一次感覺到這麼無力。

他昨天其實去見大伯了,他的大伯姓江,單名一個逾,是奶奶的第一個孩子,大約是第一個孩子,爺爺對他格外嚴苛,要求也更高,江逾年少時候十分聰敏,對各個學科都有著濃厚的興趣和學習意願,理科尤其好。

考大學的時候,爺爺隻給了他兩條路,出國,或者國內讀個感興趣的專業,最好是金融或者管理,畢業去國外進修,再讀個MBA,回國繼承家業。

他並不想,大約是叛逆期到了,他執著地想要走自己的路。

他想去學天文學。

但他的抗爭並沒有得到什麼成效,他們大吵了一架,爺爺停掉了他的信用卡和一切生活支持,最後把他送上了飛往洛杉磯的飛機。

但他最後還是沒有去報道,他一邊打工掙學費,一邊等待著其他學校的錄取通知,最後如願去了自己想去的大學。

他大學的四年是在和家裡的半失聯中度過的,期間甚至經曆過一次車禍,他都沒有聯係家裡,後來回國的時候,爺爺正要大發雷霆,卻發現他曾寄予厚望的兒子,少了一條腿。

右腿的假肢讓奶奶幾欲崩潰,江逾隻是無所謂道:“沒事。”

從那之後,爺爺就不管他了,稍微多嘴一句,奶奶就要大鬨,他這些年一直在津城某個大學裡當教授,很少回家。

這次回來,也沒有聯係家裡,隻是約見了季暘。

“我和你太太見過兩次麵。”江逾樣貌還是很周正的,進門的時候脫了大衣,這會兒隻穿著襯衫和西褲,穿戴著假肢,不仔細看,甚至看不出來。

他戴一副無框眼鏡,斯文秀氣,絲毫看不出來已經五十多歲了。

季暘有些意外地看他一眼:“是嗎?”

沒想到大伯和梁思憫會有交集。

“在美國見過一次,她爺爺是我母校的客座教授,每月有兩節公開課,有時候她會跟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