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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轉,他那雙漆黑深沉的眸子落到吳首輔臉上,“說起來也是巧了,我前段日子在蘇州遊玩,找到了一種能讓指紋顯露出來的藥草。”

吳堯眉眼跳了跳。

正在此時,六皇子如廁回來了。

陸硯安與六皇子交代了幾句,便出去了。

吳堯安靜地坐著,目送陸硯安離開。

“殿下覺得陸少傅此人如何?”吳堯粗糙老態的聲音在暖閣內響起。

六皇子道:“少傅聰慧,總能想到些奇奇怪怪的東西。比如上次,少傅給父皇送了一輛輪椅,能推著父皇進禦花園曬日頭呢。”

“是嘛。”吳首輔喃喃一句,因為老態,所以搭攏下來的眼皮子遮蓋住一半眼珠,可即使如此,也依舊掩飾不了那股銳利的鋒芒。

第69章

陸硯安從宮裡回到清竹園,他剛剛踏進院子,就看到了那個正坐在小板凳上的小娘子。

蘇慢慢正在堆小土坡,她做的極其認真,仿佛麵前的不隻是一個小土堆,而是一座參天大廈。

陸硯安視線微轉,透過房廊上掛著的紅紗籠燈看到了小土堆旁邊那團團簇簇的繡球花。

他的院子裡從未出現過如此豔麗的東西。

如今月下,美人與嬌花。

直晃得人迷了眼。

“回來了?”蘇慢慢伸出自己沾滿了泥的手朝陸硯安揮了揮。

男人腳步微頓,然後走到她身邊。

蘇慢慢笑眯眯地看著他,那雙臟兮兮的素手突然猛地一下捧住陸硯安的麵頰,然後把他的五官用力擠在一起。

“你知道我在乾什麼嗎?”

陸硯安的五官擠在一起,隻剩下一雙漆黑暗眸落在蘇慢慢臉上,浸著月色,像入了一層月光,薄又透。

“不知道。”他乖巧回答。

“我在製造愛情的墳墓。”

蘇慢慢鬆開自己的手,然後看著陸硯安麵頰上的手指印滿意地點了點頭,眸中露出惡作劇得逞的狡黠之色,“如果你敢跟我和離,或者出軌,你一定先把你埋了。”

“然後再把自己埋了?”

“當然不,”蘇慢慢麵露訝異,“我怎麼可能把自己埋了?你做錯了事,當然是被埋的那一個。”

陸硯安:……

“等把你埋了,我再去尋找第二春。”

男人低低歎息一聲,失笑道:“隻要慢慢願意,我都可以。”

看著陸硯安這副逆來順受的樣子,蘇慢慢再次展現出了無奈。

一開始,她以為是陸硯安在跟她生氣,現在她才知道,陸硯安是在自己跟自己生氣。

任憑蘇慢慢如何勸導,他都沒有辦法原諒自己。

算了,時間會證明一切的。

隻要他們兩個一直在一起,隻要她愛他,他也愛她。

他們就有足夠的時間來消除這個隔閡。

“你今日進宮是去引蛇出洞了?”

“嗯。”

“蛇是誰?”

“吳堯。”

那位大首輔?蘇慢慢努力回想了一下劇情,然後猛地一拍腦袋。確實是她忘了,這位吳堯大首輔可是一頂一的人麵獸心大貪官。

表麵廉潔守禮,奉公執法,實際貪贓枉法,濫殺無辜,縱容手下搶殺百姓不說,還指使親眷在他鄉之地強占良田千畝,可謂人神共憤之大貪官!

按照《帝師》裡麵的劇情,陸硯安是絲毫不客氣的直接就將這位大首輔連根拔除了。

雖然過程艱難,陸硯安身為男主也差點喪命,但好歹還了大周一個清明。

而在《稱帝》之中,陸錦澤利用黑吃黑原理,一邊跟吳首輔交好,一邊又在背地裡捅他刀子。他借吳首輔的手弄乾淨了自己的敵人之後,就一刀把吳首輔給捅了。

吳首輔作為最難扳倒的一塊基石,分彆是《帝師》中的男主陸硯安和《稱帝》中的男主陸錦澤成功的最後一塊墊腳板。

這麼大一塊墊腳板,她居然給忘了。

“吳堯雖然貪贓枉法,但他也是大周子民,他為什麼要做這樣的事?”蘇慢慢不能理解這些貪官。

錢權在手,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呢?

“貪心不足蛇吞象,大皇子和三皇子雖然都想得到吳堯的支持,但他們已經成年,有自己的主意,吳堯需要的是一個傀儡。”

“你是說,吳堯也看中了六皇子,想將他製成牽線木偶,自己學慈禧太後坐在後麵垂簾聽政?”

陸硯安點頭,然後好奇詢問,“慈禧太後是哪位太後?”

蘇慢慢,“……就,一位很了不起的太後,她發明了閉關鎖國,為了息事寧人,選擇割地賠款,泱泱大國硬是活成了一塊誰都能扯一下的破布。”

陸硯安繼續點頭,“皇帝成為了傀儡,這位太後才是執掌政權之人。”

“沒錯。”

“說起來,吳堯確實有這個意思,他這幾日一直在親近六殿下。”

“六殿下畢竟年紀小,不會被他蠱惑吧?”蘇慢慢有點擔憂。

陸硯安搖頭道:“彆太小看他,他的心性和聰慧,可不比我們差。”

確實,那位可是天才寶寶。

按照陸硯安的推斷,吳堯這個傲慢的急性子一定會趁著夜黑風高過來取他性命,並順便取走玉佩。

“我們需要做點準備。”

這是蘇慢慢第一次看到陸硯安在她眼皮子底下布置機關。

如果並非她親眼所見,她死也想不到連一塊小小的石頭,一片薄薄的樹葉都能變成殺人的利器。

“小心點。”

陸硯安指了指地上那塊黑乎乎的影子。

蘇慢慢:……

如果吳堯能親自過來,他一定會收獲一份非常完美的去死套餐。

“你有這本事,怎麼不早點使出來?”

“我使出來也沒用啊。”陸硯安兩手一攤,“我的機關術對付跟我同一維度的紙片人還好,可對付起你們,根本就一點作用都沒有。”

好吧,他說的是實話。

就在蘇慢慢不小心踩過一塊石頭,發絲不小心擦過一片樹葉的時候,機關似乎是被卡住了紋絲不動,然後在十三好奇地探出半顆腦袋後,綿綿細雨梨花針,就跟春雨一般朝他飛射而去。

十三立刻翻身躲開,雖然他速度已經夠快了,但還是被紮了一手背。

十三立刻往嘴裡炫解藥。

沒錯,這上麵有毒。

幸好,是自家毒。

“今日你先去外麵避一下吧。”陸硯安拉著蘇慢慢的手道。

“不行,有我這座吉祥物在,你的勝算才能更大一點。”

“可……”

“你想進墳?”

“……不想。”

最終,蘇慢慢還是留了下來。

可她萬萬沒想到,這就是陸硯安的目的,因為這狗東西自己消失了。

她猜,陸硯安去找吳堯了。

夜已深,春日晚風料峭,數十黑衣人翻過榮國公府的高牆,悄無聲息的往清竹園方向而來。

夜晚的清竹園內安靜的詭異,連院子大門處的那盞紅紗籠燈都熄滅了。

入眼望去,隻能看到黑壓壓的幾間屋子,圍出一個院子。

這些黑衣人各自看了一眼,然後有一人率先翻了進去。

那名黑衣人進去後左右四顧,隻看到瀟瀟青竹並豔麗繡球,還有一座小小的土坡。

除了那個古怪的土坡,一切都很正常。

黑衣人學了一聲蛙叫,然後外麵的那些黑衣人陸陸續續都翻了進來。

全部的人進來之後,十分警惕的往主屋內行去。

突然,領頭的人踩到一塊小石子。

他低頭,往旁邊踢開。

小石子往旁邊滾了兩圈,地麵突然下陷。

“轟隆隆”一聲,三五個黑衣人直接被關在了地底下。

是的,剛才地麵就像是一扇打開又關上的櫃門,直接就把一部分衝鋒在最前麵的黑衣人給關了進去。

剩下的黑衣人麵色驚恐地站在那裡,不敢再往前一步。

這院子裡麵的地,居然會吃人!

那些被吃掉的人在地底下,一點聲音都沒有,像是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似得。∫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黑衣人們下意識轉頭看向院子中間豎著的小土坡。

難道……那是給他們留的墳?

“我……”其中一名黑衣人剛剛開口,麵前就飄過一陣風,他的發絲被風揚起,觸到一旁的青翠竹葉。

然後,一陣細雨綿綿針從竹林中飛出,立刻就將這些人刺成了刺蝟。

“這針有毒……”外圍的黑衣人都倒了下來,然後又是一陣轟隆隆,地麵再次打開,將這些人吞噬了進去。

四周靜悄悄的,隻剩下最後一位躲在中心位置的領頭羊。

他提著長劍站在那裡,滿頭滿臉的冷汗,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剛剛從桑拿房出來呢。

“誰,誰在裝神弄鬼?我不怕你!”

這名黑衣人小心翼翼地半蹲下來,不敢再去碰身邊的一草一木一石頭。

被烏雲遮蔽的月亮緩慢顯出清冷漂亮的形狀,細薄的月光灑下來,薄薄一層,如新娘的麵紗。

黑衣人蹲在那裡,保持著姿勢,一動不動。

隨著烏雲徹底消散,院中的影子也逐漸清晰起來。

黑衣人的精神力集中到了極限,他似乎感知到了什麼,緩慢低頭,看到自己的影子正跟那堆小土坡緩慢重合。

影子……不可能吧?

當小土坡覆蓋住黑衣人的影子時,一條細長的線憑空出現。

黑衣人眼睜睜看到自己的身體一分為二,然後地麵再次打開,他墜入無儘深淵。

這下麵居然是鐵水,怪不得連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十三蹲在牆頭,看到如此凶殘的畫麵忍不住搖了搖頭,並暗暗發誓,他永遠忠於大公子。

“吱呀”一聲,廂房的門被推開。

蘇慢慢站在那裡伸了一個懶腰。

“來了嗎?”她看到蹲在牆頭的十三,用手勢和口型詢問。

十三:……已經結束了。

一個小小的陸硯安。

就算是殺了那又能如何呢?

吳堯有絕對的自信,他最精銳的暗殺部隊,一定能替他將陸硯安的首級取來。

這支部隊曾經拿過很多人的命,那些反對他的朝中大臣都是命喪他們之手。

吳堯端起茶盞輕抿一口,身邊亮堂的琉璃燈突然滅了。

吳堯皺眉,“人呢?”

吳堯的書房很大,層層疊疊居然有五六間屋子。

他的聲音傳到遠處,然後又反彈回來,無人接應。

寂靜的書房裡,吳堯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果然,下一刻,他的脖子上就多了一柄匕首。

“吳首輔,又見麵了。”

陸硯安也不藏著掖著,徑直攥著匕首從後麵轉到吳堯麵前。

吳堯坐在太師椅上,因為匕首的緣故,所以下意識挺直了腰板。

“怎麼可能是你?”

“讓您失望了,我沒有死。”陸硯安一邊說著話,一邊轉了轉匕首。

鋒利的匕首在吳堯的脖子上劃出一道血痕。

“對不住,手抖了一下。”陸硯安從寬袖內取出一塊被帕子包著的玉佩,放到吳堯麵前,“我隻是想拿這個東西。”

陸硯安用手指點了點玉佩,笑眯眯道:“吳首輔可認得這塊玉佩?”

吳堯當然認識這塊玉佩了。

“不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