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眉間的紅痣被風吹得紅豔,像為這世間落下的一滴血淚。
半個時辰後,馬車夫回來了,懷裡還抱著晚星。
小女孩哭得雙眸紅腫,麵頰坨紅。
馬車夫道:“她爹娘不肯要,說跟著他們也會再被賣,實在是養不起,隻要給口吃的就行了。”
少年垂眸看她。
晚星縮在馬車夫身後,淚眼婆娑。
他問,“那你願意跟著我嗎?”
晚星的視線往下移,落到桌上的糕點上。
少年唇角彎起,將糕點往她的方向推了推道:“吃吧。”
晚星上前,抓起來狼吞虎咽,甚至趁著少年不注意的時候還往身上塞。
少年安靜的等她吃完,還讓馬車夫給她倒水。
少年帶她回家去了,晚星第一次看到那樣漂亮的地方。她洗了澡,換了衣服,手裡握著那些藏在身上的零碎糕點,被推進了一座滿是竹子的院落。
正是夜,圓月高懸,外頭冷得很,裡麵卻極暖和。
晚星低頭,看到了好幾個炭盆。
還有蓋著被褥躺在床上的少年。
“你以後就叫晚星吧。”
大公子就是晚星的命,是她的光。
為了她的光,晚星願意付出一切。
晚星換上夜行服,用黑布蒙住自己的臉,然後從抽屜裡取出了一柄匕首。
她本來是擅長使用雙彎刀的,隻是雙彎刀太明顯了,因此,她選擇了用匕首。
幸好,她要殺的那個人手無縛雞之力,根本就沒有辦法反抗。
蘇慢慢睡前一定要去一趟廁所,這就是可悲的尿眠體。
屋子裡的廁所是陸硯安用的,蘇慢慢推開門,去用外麵的廁所。
她走在房廊上,麵前突然出現一個黑衣人。
“晚星?”小娘子打著哈欠叫出了她的名字。
晚星一愣,下意識伸手摸了摸自己臉上的黑色布條。
確實遮住了她的臉啊,她是怎麼認出來的?晚星震驚。
“你穿這麼黑乾什麼?”
晚星單手背在身後,握著匕首。
她站在房廊裡的陰暗角落處,努力平靜自己被認出來的心情。
“啊,你是不是有任務?”蘇慢慢了然,她建議道:“如果那個人你認識的話呢,我建議你不要穿這麼貼身的衣服,很暴露身型。”因為你%e8%83%b8大,所以g吧?這是g吧!
“還有啊,不要再半遮麵了,真的很容易被認出來。”
反正電視劇裡麵的這種裝扮真的一眼就能認出來,也不知道為什麼拍得那麼弱智。然後作者應該是照著電視劇寫的小說,反正這裡麵的情節都跟當年某些電視劇的弱智劇情非常相似。
包括裝扮。
“你這專業度不夠啊。”
蘇慢慢本來想給她推薦一個好東西,比如絲襪套頭,誰也認不出來係列。可這裡沒有絲襪,她想了想,其實羅襪也成,中間挖兩個眼露眼睛,就是搶劫銀行專業裝備。
“對了,如果你是要去捅人的話,我覺得你可以先跟醫士學一下理論知識,比如人體解剖,了解一下內臟位置,這樣才不會產生捅了十幾刀人還沒死的情況,你彆不相信,這個是有實例支撐的。”
來自於某某新聞,醫學生連捅渣男十幾刀,被判輕傷。最關鍵的是,電視劇裡太多捅了一刀沒死回來報仇的了。
比如某某男主被紮了沒死,還得到了奇遇,被什麼世外高人所救,伴隨著隆重的音樂出場,在眾人震驚的目光中卷土重來之類的。
為了避免陸錦澤使用他的主角光環,蘇慢慢仔細思考不如還是把頭割下來更好?
“啊,對了,你是要做什麼任務啊?”給晚星出謀劃策了好一頓的蘇慢慢這才想起來問這件事。
晚星將身後的匕首拿了出來。
“殺你。”
蘇慢慢:……
第29章
夜半,陸硯安咳嗽起來,他一日滴水未進,喉嚨乾渴難耐。
躺了一日,男人終於從榻上起身。
他走到桌邊,伸手倒水,可水壺裡竟然沒有水。
陸硯安想起書案上似乎還有一盞涼茶,便轉身走到書案邊。
裡屋沒什麼光亮,陸硯安卻一眼就看到了書案上放著的那張紙,用鎮紙壓著,上麵的字雖略有些難看,但依舊勉強能分辨。
鎮紙是蘇慢慢選的,她嫌棄之前的太過板正規矩,沒有活力,便挑選了一個透明粉的琉璃鎮紙。
此刻,在那鎮紙的映襯下,白紙之上的字也變得流動起來。
那是用炭筆寫的。
“我去給陸錦澤送皇宮地圖了,我懷疑摘星樓一事是他的計劃,我們都被他騙了。”
陸硯安一把抓起那張紙,仔仔細細又看了一遍,似乎是在確認著什麼。終於,他低低笑了一聲,%e8%83%b8腔內那顆被無形的力量攥緊的心臟緩慢釋放出來,連帶著呼吸之時的疼痛和窒息感都被散去。
他下意識轉頭看向外間。
蘇慢慢剛才出去了。
男人迅速走到門邊,還沒推開,門就被從外麵打開了。
小娘子一頭紮進來,直接紮進他的懷裡,然後仰頭看他,神色慌張,“晚星瘋了!”
陸硯安麵色一變,單手攬住她護到身後,晚星正追上來,她手裡攥著匕首,露在外麵的上半張臉不知道為什麼青青紫紫的,甚至右眼紅腫到幾乎睜不開。
“公子?”
晚星迅速將手裡的匕首藏到身後。
“怎麼回事?”男人聲音冷硬。
晚星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她剛剛正準備殺蘇慢慢,不想抬手之時掃到身邊一株芭蕉葉。那芭蕉葉正靠著牆壁,牆壁的角落裡藏著一個馬蜂窩,很小,也就拳頭那麼大,可它裡麵的馬蜂卻不小。
它們被打擾到了,猛地一下衝出來,將晚星視作殺父仇敵,盯著她猛紮。
幸好晚星是有點功夫底子在的,不然現在已經連另外一隻左眼都睜不開了。
最神奇的是,那些馬蜂不蟄近在咫尺的蘇慢慢,就專門追著她蟄,這讓晚星一度認為,這些馬蜂是蘇慢慢自己養的。
趁著晚星跟蜜蜂搏鬥的時候,蘇慢慢趕緊往回跑。然後一推開門,就撞進了陸硯安懷裡。
她躲在男人身後,攥著他的衣袖。說不害怕是假的,你被一個人拿著匕首追一段路試試?
“我,我隻是……”晚星睜著一隻眼,聲音哽咽,“公子明明知道她……”
“住嘴!”
陸硯安立刻就明白了,他厲聲嗬斥晚星,然後將手裡的紙條遞給她看。
晚星接過,先是用左眼注意到了上麵的狗爬字,然後才艱難的將它們認全。
“這個是……你寫的?”
晚星一臉不可置信地看向蘇慢慢。
蘇慢慢點頭,然後恍然大悟,“你不會以為我跟陸錦澤合謀去了,然後氣不過,要殺我吧?”
晚星頓時麵色漲紅。
雖然依照她被蟄得五顏六色的臉,已經看不大出來顏色了,但確實很紅。
她錯怪她了?
“對不起。”晚星扔掉手裡的匕首,然後十分乾脆的“撲通”一下對著蘇慢慢跪了下來。
蘇慢慢:!!!她可受不起這大禮!
蘇慢慢想上前把晚星扶起來,可在看到地上那柄匕首時,卻止住了步子。
即使是誤會,剛才那份殺意,也不是假的。
而且劇情後期的晚星……確實是一個會為了陸硯安而會做出某些瘋狂之事的女人。一開始,蘇慢慢以為自己能改變,可現在看來……既定的人設軌跡,並非她一人之力可改。
陸硯安看到小娘子的遲疑,他伸手握住她的手腕,視線下移,落到晚星身上。
男人平日裡溫和如春的眼神一瞬晦暗如寒冬積雪。
蘇慢慢被他攥著腕子,清晰的感受到那股從男子肌膚之上透來的寒意。
“你知道規矩。”
陸硯安的神色變得很冷,麵容之上每一寸角落都如覆了一層凝霜,與平日裡的模樣大相徑庭。
望著這樣的陸硯安,就連蘇慢慢心中都忍不住開始打起了鼓,衍生出一股自己都沒有辦法解釋的懼意。ω本ω作ω品ω由ω思ω兔ω網ω提ω供ω線ω上ω閱ω讀ω
晚星低垂著頭,紅腫的麵頰上看不清表情。
突然,她伸手拿起地上的匕首,正要一刀紮進自己的腹部,趙躍突然出現,單手握住了匕身。
尖銳的匕首劃破他的手掌,鮮血從攥緊的指縫中溢出。
“主子,還請主子看在晚星一片忠心的份上,饒她一命吧。”趙躍跪在地上,聲音顫唞。
陸硯安沒有說話,空氣近乎凝滯,屋內隻剩下那越發濃鬱的血腥氣。
身後似乎有什麼東西在響動,蘇慢慢不知道那是什麼,像是機器轉動的聲音。她下意識看向陸硯安,男人站在那裡,白衣黑發,額間的朱砂痣甚至比趙躍的血還要張揚明豔。
無形的壓力從四麵八方襲來,燈色之下,蘇慢慢竟覺得她看到了一雙印著殺戮之色的紅眸。
她眨了眨眼,再看,男人的眼睛依舊是純黑色的。
可身上那份純淨溫和,早已被一股陰鷙之氣所覆蓋。
感覺要出事。
不會真殺人吧。
按照種花國刑法,故意殺人未遂的也不會被判處死刑,最多十年牢獄。最重要的是,作為一名柔弱的少女,蘇慢慢見不得這種血腥的場麵。
蘇慢慢反手拉住陸硯安,開口道:“不至於鬨出人命。”
她的聲音微微發抖,可怕的卻並非晚星,而是……身邊的這個男人。
這樣的陸硯安太過陌生,讓蘇慢慢覺得這並非她認識的那個陸安。
晚星抬眸看向陸硯安。
男人閉上眼,似在平息情緒。終於,他道:“走吧,彆再進清竹園。日後,我也不再是你主子。”
晚星身型一晃,眼中的光緩慢湮滅。
“是……公子。”
趙躍扶起晚星,兩人攙扶著轉身走了。
蘇慢慢看著晚星的背影,心中略有些惆悵,又鬆下一口氣。
她確實沒有辦法跟晚星朝夕相處了,可又不願意殺人,這個處理方式對於蘇慢慢來說再好不過。
“其實,晚星對你很好啊。”
男人站在她身後,停頓了一會兒後道:“她一直都是這樣。”
“那你……不喜歡她嗎?她對你這樣好?”
晚星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他。
“情愛於我,太過奢侈。”男人話罷,轉身重新走入裡間,背影冷肅而決絕。
蘇慢慢不知道為什麼,心下一沉。
這真的隻是一個死宅男嗎?這個疑問,從第一次雙方揭開各自的隱藏身份之後,一直沒有從蘇慢慢的心中消失。
如今,這個疑團越來越大,蘇慢慢甚至覺得她都不能自欺欺人了。
而男人,也仿佛在故意釋放著什麼信號。
小娘子跟在男人身後,注意到書案上被移動的鎮紙。
“你是不是也以為,我叛變了?”這個時候的蘇慢慢才恍然發覺男人不是在為了那買一送一的冰激淩生氣,而是為了那張皇宮地圖。
就因為這樣,所以差點就鬨出人命了?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因為男女主沒嘴,所以產生的種種狗血無腦強虐劇情嗎?
啊呸,她跟陸硯安才不是什麼男女主呢。
陸硯安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