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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撿起來,放回到書桌上,然後仔細觀察江畫紗的表情。

江畫紗的表情極其不自然。

她又開始伸手去整理書桌上的書籍,即使這些書籍並不亂。

“你昨天跟她一起回來,就是去求證這件事了?”

“沒錯。”陸錦澤點頭道:“我也沒有想到啊,她居然跟我們是一樣的。紗紗,我們又有一個夥伴了,真好。”

江畫紗想笑,可她卻怎麼都笑不出來。

她最害怕的事情發生了,蘇慢慢居然真的是。

“她是什麼時候穿進來的?”江畫紗努力穩住自己的情緒。

“衝喜的時候。”陸錦澤坐到書桌後麵,從江畫紗手裡拿過書放到旁邊,“她膽子小,雖然知道你也是穿的,但不敢跟你相認。”

“那她跟宋明理……”

“小女孩單純,是個大學生,被宋明理騙了,幸好宋明理死的早,不然咱們可就錯過她了。”

陸錦澤沒有提蘇慢慢不知道劇情這件事。

他要用蘇慢慢來牽製住江畫紗。

人在慌亂之下,更容易控製。

比如現在的江畫紗。

“你,不會是被她給騙了吧?”江畫紗垂死掙紮。

“不會,已經很明確的確認過了。而且我已經跟她說好了,如果她發現陸硯安不對勁,就立刻來告訴我。”

兩人正說著話,外麵突然傳來說話聲。

“大奶奶,您怎麼來了?”

“我來找二公子。”

陸錦澤立刻起身打開書房的門,隻見院子裡,陽光肆虐,小娘子一襲藕荷色夏衫,嬌嬌怯怯地站在那裡撐著傘,看到他後,立刻露出一個溫軟的笑。

陸錦澤趕緊讓蘇慢慢進來,並詢問她道:“你怎麼到我院子裡來了?”

小娘子眨了眨眼,“那我要去哪裡?”

“你以後都去母親那裡。”

“哦。”

這陸錦澤的腦子確實不錯,怕陸硯安起疑心,還知道用周氏打幌子。

小娘子轉身就要出門,被陸錦澤攔住,“你要去哪?”

蘇慢慢繼續無辜臉,“去找母親。”

陸錦澤:……

那邊的江畫紗笑出了聲。

她原本還真的怕蘇慢慢搶走了陸錦澤對自己的注意力,可現在看來,這個蘇慢慢真是蠢的可怕。

不然也不可能作為一個現代穿越者,在知道劇情的前提下,還被宋明理騙了。

等一下,蘇慢慢知道劇情嗎?

江畫紗仔細回想了一下,剛才陸錦澤好像隻說她是穿過來的,卻沒說她是否知道劇情。

按照江畫紗的慣性思維,因為她跟陸錦澤都知道劇情,所以她下意識就認為蘇慢慢也知道劇情。

“下次再去,今天你來都來了。”陸錦澤耐心地哄著,將蘇慢慢帶進來,然後關上門問,“你找到什麼東西了?”

蘇慢慢掏出一個疊好的東西遞給陸錦澤。

陸錦澤打開,發現是一張皇宮地圖,攬月閣的位置被朱砂圈了起來。

“果然,嗬。”陸錦澤臉上沒有半點意外。

蘇慢慢掩在寬袖裡的拳頭緩慢鬆開。

她猜對了,摘星樓就是陸錦澤對陸硯安和她的試探。或許連那份,雀昭儀久久都等不到的衣物新樣式,都是被陸錦澤刻意壓住了。

隻為了讓他們更順利些。

如此,才能測試出陸硯安的真實實力。

摘星樓是一次針對陸硯安的試探。

如果陸硯安為了救人出手了,那他就暴露了。如果陸硯安為了隱藏自己沒有出手,那麼摘星樓一事,便會死許多無辜的人。

陸錦澤不僅測出了陸硯安的隱藏實力,還測出了他的軟肋和底線。

蘇慢慢忍不住心底發寒。

身為男主,陸錦澤這個人的心計隨著劇情的發展,正在慢慢展露。

作者將這稱之為對環境適應之後的成長。

未來,她跟陸硯安的路會更加艱難。

陸錦澤身後,江畫紗看著那份地圖麵色慘白。

她察覺到了蘇慢慢對她的威脅。

晚星的武功沒十三好,十三能悄無聲息的隱蔽到陸錦澤的書房上麵,她卻不能。

晚星站在屋子門口,聽著裡麵十三跟陸硯安的對話。

“主子,大奶奶拿著皇宮地圖去找陸錦澤了。”

男人側躺在榻上,久久沒有說話。

他隻是不斷地轉著手裡的佛珠,似乎是想從這幾十顆珠子裡獲得平靜。

可惜,他失敗了。

陸硯安猛地一下攥緊佛珠,整個人是緊繃的,說出來的話卻像是參透了什麼的佛子一般,平靜到令人動容,“如果是你,你也會選擇優勢更明顯的那一個,不是嗎?”

十三一愣,不知道陸硯安是什麼意思。

“十三隻會忠於主子。”十三將頭垂得很低。

男人卻一句話都不再說了。

他靜靜地躺在那裡,像一下子就失去了生命力的死水,那麼靜,那麼深,那種絕望感,就連鈍感的十三都能感覺到。

“主子,其實摘星樓一事,您不是早就算到是陸錦澤設下的局嗎?”

因此,為了救人,是陸硯安自己選擇暴露的,既然已經暴露,那這份皇宮地圖被送到陸錦澤麵前也就沒有意義了。

要說唯一的意義的話,那就是……表忠心。

那份皇宮地圖是大奶奶向陸錦澤靠攏的投名狀。

屋外,聽到一切的晚星暗暗攥緊自己的拳頭。

晚星是逃荒過來的。

那年,她跟著父母還有弟弟逃荒到了京城。

這麼大的京城,繁華至極,熙熙攘攘,魚香肉美,卻沒有他們一家人的容身之地。他們跟其他難民一起擠在破廟裡,到處都是餓得麵黃肌瘦的人,他們白日裡出去乞討,晚上就躲在破廟裡睡覺。

難民太多了,上頭的人說是影響美觀和治安。這些貴人不想著給他們喂飽飯,反而嫌棄他們臟亂。

巡防營開始趕人,輕的是罵,重的是打,打死也沒事,反正都是沒有背景的難民,隻要給他們安上一個□□的罪名,就能名正言順的搪塞過去。

麵對這樣的暴行,他們開始四處的躲,白日裡也不敢出來要飯了,直能等晚上巡防營的人走了以後再出來。

那年冬天很冷,晚上的京城裡根本就沒有什麼人會出來,就算是有人出來,那也是做苦活的人。

這些人沒有錢,自己都吃不飽,哪裡還管得了他們這些乞丐難民。

就這樣維持了半個月,甚至還有人硬生生餓死了,就餓死在到處散發著珍饈美味的京城大街上,死在那令人魂牽夢縈的肉香裡。

那個時候的晚星還沒開始讀書,直到她入了榮國公府,跟在大公子身邊讀書後,才明白那個場麵叫“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爹娘撐不下去了。

他們聽說有人將女孩送進了宮當什麼宮女,能吃飽飯,能活命,他們沒門路,就抱著弟弟,將晚星帶到了大街上。

也想賣。

淩冽寒冬,小女孩跪在那裡,身上的衣裳破破爛爛的,頭上被插了一根歪歪斜斜的草。

那個時候的晚星還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她隻知道,有人路過打量她,眼神讓她惶恐和不安。

她伸出手,扶正自己頭頂上的草,然後朝爹娘笑了笑。

她想,這樣是不是能要到更多吃的?

爹娘看著她,臉上的表情變得很古怪。

“太瘦了。”

一個女人妖嬈地走過來了。

她穿著漂亮的衣服,梳著華美的發髻,身上散發著好聞的味道。她的嘴唇像血一樣紅,臉像雪一樣白。

爹看到那個人,愣了愣,然後轉頭看她。

晚星對上她爹的視線,她爹的眼神之中透出自責和悲憫。終於,他爹轉頭麵向那女人,說,“隻要三百文就好了。”⑩思⑩兔⑩在⑩線⑩閱⑩讀⑩

那個時候,三百文能買幾個饅頭呢?

晚星記不住了,她隻知道,女人嗤笑了一聲,然後還價到了一百文。

弟弟還小,剛會說話,躲在她爹懷裡喊餓。

她爹一狠心,一咬牙,一百文賣了。

那女人俯身朝她看過來,像掰開牲口的牙齒一樣掰開她在嘴,還跟她說,“日後跟了我,就不必再過窮日子了。”

晚星不想過富日子,她不怕苦,她隻想跟爹娘在一起。即使一起吃樹根,吃樹皮,她也不覺得苦。

可她爹娘不要她了,他們抱著弟弟,拿著一百文錢去買饅頭了。

那麼白,那麼大的饅頭,剛剛出爐,散發著香味。

晚星眼睜睜地看著,她身邊的女人笑了笑,“傻丫鬟,等你跟我回怡紅院,想吃多少饅頭就有多少饅頭。”說完,女人伸手來牽她,晚星猛地一下躲開她,然後朝她爹娘的方向跑過去。

她爹看到她了,將饅頭一卷,然後帶著她娘和弟弟跑了。

晚星餓久了,追了一段路就追不上了。

她悶頭撞到一個拐彎的馬車,馬車停了下來,馬車夫上前將她從地上扶起,並跟坐在馬車內的人道:“是個女娃娃。哎呦,頭上還插著根草呢。”

馬車簾子被人挑起,那是一個蒼白瘦弱的少年。

他生得極好看,晚星這輩子就沒見過比他還好看的人,像仙人從天下掉了下來。

晚星呆愣在那裡,直到那個女人追上來。

她一把攥住晚星的胳膊,朝那少年道:“衝撞了小公子,是奴的不是。”

少年微微頷首,朝馬車夫道:“你送她去醫館看看。”

他的聲音也好聽,溫潤柔軟,像夏日潺潺的流水,淌過晚星的心尖。

“不必了,不必了。”女人擺手。

“我想找我爹娘!我要找我爹娘!”晚星突然掙紮起來,又哭又鬨,跟剛才呆愣愣的樣子判若兩人。

其實是她的負麵情緒積攢久了,直到現在才爆發出來。

女人幾乎抓不住不管不顧掙紮起來的晚星,她抬手,一巴掌抽上晚星的臉。

那一聲脆響,讓少年皺起了眉。

“你乾什麼呢?”馬車夫趕緊把晚星拉過來護到身後。

那女人尖著嗓子,顯然是被晚星弄得脾氣上來了。

“她是我買來的,我想怎麼打就怎麼打!”

“多少錢買的?”少年從始至終都坐在馬車上,可他說出來的話卻無法讓人忽視。

“五百文。”

“是一百文!”晚星搶話。

“給她五百文。”少年道。

馬車夫給了女人五百文,女人神色詫異地瞪大眼,似乎是覺得自己要少了,可在看到凶神惡煞的馬車夫和少年身上頂級的衣料後,自知麵前之人身份高貴,自己惹不起,便嘟嘟囔囔地拿著銀子走了。

“你要找你爹娘?”少年轉頭看向晚星。

晚星點頭。

“帶她去找她爹娘。”

馬車夫應了,領著晚星去找爹娘,那少年就地下了馬車,披著大氅,戴上厚實的氈帽,遮住大半張臉,懷裡抱著一個暖爐子,走入隔壁的一間茶室。

茶室內有雅間,他就靠在窗戶口,看著馬車夫領著小女孩四處詢問,最後終於在不遠處找到了她的爹娘。

可那對夫婦看到她就跑,馬車夫抱著晚星去追,直追到城門口處,少年便看不到了。

他摩挲著手裡的茶盞,黑長眼睫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