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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嘟嘟囔囔:“要夫君背我。”

顧思遠看他,麵無表情取笑道:“這會,就不是臉皮薄的小哥兒了?”

“啊,我不記得了,我也聽不懂。”謝長月才不管那麼多,纖細的雙臂一展,就直接牢牢掛在了自家夫君的脖子上。

顧思遠無奈搖頭,雙腿微彎,雙手用力一托,穩穩地將人背了起來。

謝長月趴在自家夫君溫熱堅實的後背上,笑容得意。

想了想,他又低頭在顧思遠的脖子上淺淺親了一口,甜甜蜜蜜道:“夫君,你最好了,我最愛你。”

顧思遠不理他,這個恃寵而驕的小狐狸。

不過,旁邊小攤子上攤主和客人的目光,卻隨著這一聲響亮告白而看了過來。

嘖,世風日下啊!

謝長月瞪圓了眼,朝他們看回去,眉眼間神氣飛揚,哪有一絲臉薄皮、不好意思的模樣?

不遠處的天韻樓前,站了幾道人影,正目光灼灼地看著兩人向這邊走來。

沈長歡輕聲道:“原本長月回到鄉下,我還有些愧疚之意,不料他比我想象地能乾多了,這麼快就光明正大又回到了京城。”

旁邊一著淺紅衫的小哥兒,聞言頗為不屑道:“哼,果真是鄉下人的種,靠著種地才被封了縣君,大街上這般舉止輕浮,哪裡配與我們這等出身之人相提並論?長歡,完全不必將其放在心上。”

不知是有意還是故意,他聲音無半分壓低,到最後甚至微微揚了起來。

也就讓越走越近的夫夫兩人,聽了個正著。

第55章 生活費

十三、

這天韻樓在京中算是數一數二的酒樓, 又離清平觀極近,每年設壇打醮時,基本都會被各高門、大族給包場了。

王旭也是約的他們在此處。

所以, 會在這遇到沈長歡,雖是預計之外,但也在意料之中。

謝長月輕拍了拍顧思遠,從他背上跳了下來。

下來之後, 不管旁事, 他笑容清淺,徑直朝著那剛剛說話的淺紅衫小哥兒走了過去。

“啪!” 抬手之間, 一聲清脆的耳光聲響起。

空氣寂靜下來。

顧思遠嘴角輕勾。

沈長歡先是麵色一白, 而後眼裡隱隱透出幾絲幸災樂禍。

“謝長月, 你敢打我!”那當事人小哥兒捂著臉,難以置信地尖叫起來。

他這輩子也沒想過,會被人光天化日之下掌摑。

小哥兒名喚單穎, 乃是麗陽長公主的第二子, 麗陽長公主是先帝嫡女,為人向來囂張跋扈。當今聖上登基之後,依舊不改本色。

尤其聖上在繼位之前,頗有一番爭鬥波折, 兄弟姐妹們死得死、走得走, 留在京的唯有兩三根苗苗, 麗陽長公主便是其中一位。

聖上為了向天下人表現自己的手足情深, 加上麗陽又是個女人,便對其頗多容忍, 而這也就更助長了麗陽長公主的氣焰,但凡有一點不順心, 便要進宮哭鬨,聖上若是不答應她,她就跑到太廟到先帝靈前哭訴。

日久之下,幾乎成了京城一霸。

單穎因為眉眼長相頗似長公主本人,自幼便極得寵愛。

耳濡目染之下,性子自然也有幾分相似,不過,他比長公主收斂點,隻欺辱那些身份家世不如他的人,嘲諷人家心思重、不安分什麼的。

如此一來,在京中的那一幫上層人之間,竟還流傳著個心直口快的性情中人美名。

而一年多前,單穎及笄成年之時,長公主十分興奮地跑進宮向聖上求恩典,希望封自家哥兒做個縣君。

當然,最後不管她怎麼哭鬨,聖上也沒有答應。

聖上又不是泥做的,這些年對她的容忍幾乎已經到了儘頭,還想封自家哥兒做縣君,倒是想得美,人家王叔的哥兒都沒封呢?

縣君有品級有俸銀,給這樣德行的人,是他嫌國庫太滿了嗎?

而這,也就是單穎今日對謝長月口出惡言的原因之一,自己那般求而不得的,結果卻被這麼一個鄉下哥兒給得到了,如何能忍。

謝長月鬆了鬆纖細白皙的手指,冷眼看向麵前人:“打得就是你,哪裡來的潑皮,竟敢嘲諷聖上親封的縣君,你是借此對聖上表示不滿嗎?你……想造反?”

單穎麵色大變,滿心的憤怒瞬間全變為了驚恐:“你……你在胡說什麼?我什麼時候對……對聖上不滿了……”

雖然,在得知謝長月被封賞消息的時候,他確實對自己的皇帝舅舅很不滿,但這卻是絕對不能宣之於口的。

謝長月微歪腦袋,眯著眼看向他,語氣淡淡:“那,你還不快滾,在這裡擋著本縣君的路做什麼?本縣君還以為你很不滿呢?”

單穎腦子一空,訥訥地就讓開了幾步。

顧思遠看著自家夫郎的表現,噙著一絲笑意走上前,牽過人往天韻樓上走去,一邊低聲道:“真不愧是縣君,真威風,我好怕。”

謝長月立刻轉過頭,對著他皺皺小鼻子,神氣又可愛。

看兩人走後,沈長歡微蹙眉看向身邊的單穎:真是個草包!

平日裡,對著那些普通官員家的哥兒和小姐,倒是冷嘲熱諷、牙尖嘴利的很,不知罵哭多少人,這會被謝長月一嚇,就跟個傻瓜一樣。

不過……還有利用價值。

他上前一步,滿臉擔憂地抓住單穎的手道:“阿穎,你沒事吧,長月他是不是瘋了,他居然敢……要是長公主知道了,還不知怎麼生氣?”

單穎麵色一紅,猛然醒過神來,似乎意識到自己剛剛做了什麼。

他滿眼火焰,咬牙切齒:“好……好一個謝長月,一個鄉下人的賤種,敢如此羞辱欺淩與我,哼,等著,不讓他給我當麵下跪道歉,我就不信單。”

說完,他就轉身往街道上走去。

今日在這眾目堂堂之下,他丟儘了臉麵,若是不能千百倍的找回來,旁人還不知心裡要如何譏笑與他,他便再也沒臉在這京城混了。

沈長歡站在天韻樓門口,看著沉沉夕陽下,單穎連背影都帶上了十分火氣,仿佛要燃燒起來一般,忍不住嘴角微勾,表情明滅。

就在這時,幾道“唏律律”聲響,蕭景川和沈長曄一道從馬上跳下來。

蕭景川見他這般神情,蹙眉問道:“這是發生了何事,剛剛我看那氣衝衝跑走的,是不是麗陽長公主家的哥兒?”

說著,他還表情莫測地看了眼沈長曄。

大家都知道,這位長公主家的哥兒,最近對沈長曄很是看中,紅鸞星動啊。

沈長曄表情嫌棄。

沈長歡眨眨眼,臉上也恢複清澈笑意,問兩人:“你們怎麼現在才來,我都等好一會了?”

沈長曄看向蕭景川。

蕭景川表情無奈:“出門前,母親又拉著我好一頓說。”

“哦。”沈長歡點點頭,沒再多說什麼,隻拉著兩人往身後樓中走去。

顧思遠和謝長月上到了二樓之後。

王旭就站起身朝他們揮手,兩人立刻往他之所在走了過去。

二樓不是包廂,而是一扇扇屏風繞著樓梯和欄杆半開起來的眾多小隔間,既有一定隱私,也可湊個樓上樓下的熱鬨,很符合這家夥的作風。

待顧思遠兩人坐下後,王旭立刻老神在在地嘲諷起來:“瞧瞧,當初還好意思說我整日在京中跟人打架呢,就你們兩這惹事的本領,那可一點都不比我差,等著吧,麗陽長公主最疼她家這個叫單穎的哥兒了,說不定馬上就要進宮告狀去了。”

謝長月立刻不服氣地瞪了他一眼。

顧思遠捧著茶淺啜了一口,看向對麵人平靜問道:“聽這話,你是很有跟麗陽長公主打交道的經驗了。”

王旭神秘地一眨眼:“你說呢?”

顧思遠放下杯子,淡淡道:“我不說。”

“……”王旭。

好一會兒,他才氣惱地道:“你這家夥就沒有一點好奇心思的嗎?”

謝長月朝他得意地挑眉:“我夫君才不像你那麼幼稚。”

王旭攤手:“好吧,我不繞彎子了,在離京去武清縣之前,我揍過長公主家那胖兒子單雄兩次。”*思*兔*在*線*閱*讀*

顧思遠這才問道:“然後,她進宮告狀了?”

王旭點點頭:“那當然。”

“……”顧思遠。

你語氣為什麼聽著這麼得意?

王旭確實很得意:“我告訴你,彆聽人說小爺多麼頑劣,京裡有些人那是故意敗壞小爺名聲,小爺打得那都是該打之人。我揍那單胖子兩次,一次是他長街縱馬踩傷了一個菜農,居然連銀子都不賠;有一次,是他在茶樓欺負一個才七八歲的小姑娘,真他娘傻逼,這打死都不為過好吧!”

顧思遠點點頭:“確實做得不錯。”

王旭聞言,立刻眉開眼笑:“我就知道,你是明白小爺的。”

顧思遠看向他,執著問道:“所以呢,告狀以後呢?”

“……”王旭無奈,隻得繼續道:“然後,第二天我尚書老爹上朝回來後,就抽了我幾下,罰我幾天不許出門咯,不然還能怎麼樣,讓那死胖子也揍我一頓嗎。”

王旭家世身份不同,沒有太大參考意義。

顧思遠垂眸想了想,問道:“對了,你知道那位哥兒為什對長月有惡意嗎,他看長月的眼神情緒太濃,不像是單純地為沈長歡打抱不平。”

謝長月看向自家夫君,疑惑道:“嗯,是這樣嗎?”

王旭則是震驚:“不是,你問我這個,這我怎麼知道,我一個大男人,難道還跑去打聽小哥兒間的閒話不成?”

“我或許知道。”

這時,一道溫潤男聲,自他們身後的隔間裡傳來。

顧思遠三人齊齊轉頭,往後看去。

隨之,隔間裡走出兩道修長身影。

“五……”王旭霎時瞪大眼,站起來叫了一聲,似乎又想起什麼,立刻改口道:“表哥,還有……大哥。”

顧思遠看著其中一道人影,頗為熟悉,幾個月前,他們在黃楊村曾近距離見過一麵。

他眉頭微揚,緩緩拱手道:“願聞其詳。”

聞言,對麵兩人臉上也掛起淺淡笑意。

少頃。

隔間中又隻剩下他們三人,王旭拍著%e8%83%b8口:“還好今天沒乾什麼其他事,我哥這家夥怎麼居然也跑出來了?”

說著,他看向顧思遠:“哼,你麵子真大。”

顧思遠輕飄飄看他一眼:“那隻能說,你在你家地位真低。”

謝長月立刻捂著嘴“嗬嗬”地笑了起來。

“……”王旭。

這世上,怎麼會有這樣的人,居然比自己還討厭?

突然,樓外響起了一陣高昂的鑼鼓之聲。

是打醮慶典開始了。

三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向著不遠處的窗戶邊走去。

此時,已經過了戌時正。

十月的夜黑得很早,但今日京都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