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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道:“吉祥可不是咱們莊子的人,他可是軍隊裡的呢,咱們彆插嘴。”

這一句話,把言老太爺原先想說的都堵了回去。

言雙鳳說完,便看向趙襄敏,此刻她眼中的委屈早就蕩然無存了,她知道趙襄敏為什麼會出現,奇怪的是,看到他,她心裡就好像穩了似的。

這會兒王嬌也跟著走了進來,她聽得半懂不懂,便問王莊主:“爹,這是怎麼回事?怎麼咱們許了他們二百匹馬?你怎麼沒告訴我?”

“滾一邊兒去,這沒你的事兒。”王莊主沒好氣地,把沒出的氣撒在王嬌身上。

王嬌嚷道:“怎麼沒我的事兒,你要是真答應了人家又想反悔,那丟臉的是萬馬山莊,連我都丟了臉呢!”

“一個女孩子家家的,在這裡叫嚷什麼?成什麼體統!”王莊主嗬斥,“哪有你說話的份兒?”

王嬌沒聽出父親是在指桑罵槐,當著心上人的麵兒被罵,她又氣又羞,淚奪眶而出:“我難道不是姓王的?哼!”扔下一句,王嬌急匆匆地跳出門去,往外跑了。

“你……”王莊主叫了聲,又想她素日便是如此嬌蠻的,想來應該是回家去了,倒是不必在意。

當下隻深吸一口氣,色厲內荏地看向趙襄敏:“你、你又想怎麼樣?”

趙襄敏還沒開口,旁邊戴涉斂著雙手,已無聲地一笑。

戴監軍心裡無奈地想:這裡的人,一個個的簡直不知所謂,都不知自己在對誰說話!

趙襄敏則道:“二百匹馬可以不要。”

言雙鳳很意外,王莊主則一喜:“是……”

那個“嗎”還沒出口,趙襄敏道:“五百兩銀子也不要。”

王莊主越發驚喜,言老太爺差點就要說一聲“孺子可教”,卻聽趙襄敏道:“你拿五千兩來就行了。”

廳內死寂,除了戴涉跟蒼鷺外,其他的人都是一臉錯愕,連言雙鳳也懷疑自己的耳朵聽差了。

她不由撇開老太爺,悄悄走到趙襄敏身旁,特意轉過身避開眾人,言雙鳳用手肘輕輕撞了撞他,嘀咕提醒:“你這也太獅子大開口了,彆太過分。”

這次,不必趙襄敏開口,戴涉在旁含笑道:“二百匹馬,五千兩銀子,一匹馬才隻二十五兩,中原那邊的上等好馬,至少要五十兩打底的,這價格極為公道。”

趙襄敏回頭對言雙鳳道:“如何?”

言雙鳳苦笑:“我真不知你這麼狠的。”

趙襄敏道:“我對彆人才這樣。對你……”

兩人的聲音雖然低,但如今在廳內,眾目睽睽,老爺子也在跟前兒。

言雙鳳不由臉紅,趕緊在他手臂上用力捏了一把,又怕他疼,便又忙輕輕地撫了撫。

第42章

言雙鳳跟趙襄敏兩人會心低語之時, 王莊主已經暴跳起來:“什麼五千兩,你們不如去明搶,少陽山上的土匪都沒有你們這樣狠辣!”

他指著戴涉:“你又是什麼人!”

戴涉上前一步, 含笑道:“我麼,不過是個路經此地的販馬客人,因為風雪大不便趕路,承蒙虎嘯山莊盛情,住了兩日而已。”

王莊主冷哼道:“販馬客人?嗬,年底了,哪個販馬客人不家去過年?跑到這破敗地方來……”他團團地把在場的打量了一遍,道:“我看, 你們這是弄仙人跳, 一唱一和地想要敲詐!”

言雙鳳在旁聽著,有些奇怪地看向戴涉:她記得不錯的話,戴涉來的時候曾經提起過, 說他曾經過萬馬山莊,莫非是沒跟王莊主照麵?

她這一側目,戴涉卻即刻警醒了,當下不露聲色地補充了一句:“來虎嘯山莊之前,我也曾經過萬馬山莊,本要拜會,隻是那日聽說王莊主請人吃酒, 喝的不省人事,所以才過門不入, 嗬嗬, 如何就平白誣陷我是仙人跳?”

言雙鳳聞言釋疑, 王莊主卻更狐疑地看著他:“既然如此, 寶號是哪一個?”

戴涉道:“不敢當,小號‘驍行堂’。”

王莊主臉色一變:“你說什麼?你是驍行堂的人?”

戴涉皮笑肉不笑:“不算是什麼大商號,讓王莊主見笑了。”

王莊主擰眉打量戴涉,這“驍行堂”倒不是什麼籍籍無名的商號,相反,在司馬這一行當中,驍行堂的名字,幾乎是每個大掌櫃們都聽說過的。

其主要原因,卻是驍行堂的行事,他們隻要上好的馬匹,而且出價一向慷慨,但如果有人以次充好、或者想要從中拿捏牟不當之利,那結局必然是極為淒慘。

曾經有一位南邊馬幫的巨頭,自恃勢大,在跟驍行堂交易的時候,脅迫本地馬幫,坐地起價,準備發一筆橫財。

驍行堂當即暫且擱置買賣,此後不出半月,這巨賈被人舉報到官府,列了諸多罪名,都是有憑有據,罪大惡極。

任憑此人如何打點衙門找人求情都不中用,先前一手遮天的人脈忽地都失了效,最後竟給判了個抄家罰沒,所屬馬匹也都官價販賣,而這巨賈從坐擁金山之人,淪落成流落街頭的乞丐,僅僅隻是一個月時間而已。

起初未必有人懷疑是驍行堂,但是還有許多其他例子,司馬一行,才漸漸知道了驍行堂的厲害。

所以對於驍行堂的采買人,司馬行之中的人是又愛又懼,但凡跟他們打交道,無不小心翼翼,不敢搗鬼。

言雙鳳在旁邊也聽得驚訝,她不由看向李順。

前日是李順跟老富貴先接待的這一行人,他們也曾先問過戴涉的來曆,可戴掌櫃卻沒有提過“驍行堂”三字。

李順看言雙鳳凝視自己,便悄悄地一搖頭。

不料王莊主留意到這個動作,便誤以為他們又是在串通了騙人,當即如抓到把柄般:“好啊,你們真以為隨便編個謊話就可以把我蒙住……”

他叫嚷了這句,便又看向言雙鳳,竟道:“你這小娘們兒還有什麼招數,隻管用出來,看我接了接不了就是了!言雙鳳,你也太小看我萬馬山莊了,我告訴你,倘若你這會子還有個四品官的夫君,我王某人或許怕了你,可惜你沒那個當誥命的福氣……”

這可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言雙鳳臉上的血色散了些許。

然而不等王莊主說完,趙襄敏突地抬手,隻聽哢嚓一聲響,他旁邊的桌子竟硬生生地折斷了一個角。

王莊主瞪大雙眼,驚懼地望著他。

趙襄敏攥了攥手:“你覺著你的脖子比這個還硬,就再說下去。”

言雙鳳看直了眼,卻顧不得老太爺在場,趕緊拉住趙襄敏的手,檢查他的手是否帶傷,卻見手掌連紅都不曾紅一點兒。

她看了看那新鮮堅硬的斷木茬,欲言又止。

戴涉跟蒼鷺對視了一眼,各自心驚,能惹小王爺這樣動怒,這王莊主也是有點“福氣”,今日他不留下點東西,隻怕是難走出虎嘯山莊了。

偏在此時,隻聽得門外一陣錯亂急促的腳步聲響,夾雜著激烈的犬吠。

門口處,周婆子,李嬸站在那裡,還有幾個山莊的下人。

小虎子跟兩隻狗兒原本也在,李嬸怕他吵鬨,就哄著讓他帶著狗子先離開了。

此刻聽到狗叫,兩個婦人趕忙回頭,卻見旺財在前,小黑一瘸一拐地在後,中間是小虎子大叫:“上次來過的那兩個壞人又來了!”

大家聽見,莫名其妙,隻有趙襄敏臉上透出一點不耐之色。⑨思⑨兔⑨網⑨文⑨檔⑨共⑨享⑨與⑨在⑨線⑨閱⑨讀⑨

而就在小虎子吵嚷過後,卻見有兩個人大步流星地從中門走了進來,果然是“上次來過的”,可是不是壞人便有待商榷。

原來這兩人一個是北鎮守備張大人,另一位正是那秉易先生。

言雙鳳看的心驚膽戰,不知這兩人此刻前來是吉是凶,忙要放開趙襄敏去迎接貴客,卻給趙襄敏反握住手。

“放手……”言雙鳳忙提醒了一句,又想:他的“上司”來了,他還不趕緊的跟著去接。

幸而是老太爺先出了聲:“那是……”他的眼神不太好,遲疑著,卻是老富貴走過來:“是北鎮的張守備大人。”

“哎,這、這……”老太爺大驚,一時不知要說什麼好。

言老爺子這輩子,也曾有過風光的時候,見識過幾個朝廷命官,比如曾經是他孫女婿的方侍郎大人,以及當初虎嘯山莊鼎盛之時,他也跟著長輩,迎過聖駕的。

可是那繁華不過過眼雲煙,近些年來,老太爺所知道的,隻有冷冷清清,大廈將傾之感,沒想到這月餘時間,卻有北鎮的守備大人接連登門,這自然叫他甚覺惶恐。

那邊言雙鳳總算睜開了趙襄敏的手,正要出門,卻有人比她更快了一步。

王莊主認清楚來的人是張守備,喜出望外,猶如天降福星。

在北鎮這一代,萬馬山莊自然是頭一號的,身為守備,張大人營中的官兵們要用好馬,少不得跟萬馬山莊打交道,所以私下裡王莊主跟張守備的關係可謂非同一般。

方才王莊主自覺著今日勢單力薄,著實難辦,如今看老相識來了,如何不喜?

趕在言雙鳳行動之前,王莊主已經先叫了聲:“張大人,你可真是及時雨啊!”一邊嚷著一邊邁步出門,打老遠便伸出雙手向著張守備迎了過去。

張大人顯然也看見了王莊主,但奇怪的是他並沒有如往日一樣笑臉相迎,而在王莊主將到跟前的時候,皺眉向他一擺手,仿佛嫌他礙事擋路。

王莊主一愣的功夫,張守備已經自他身邊徑直走向廳門口。

看著廳內的眾人,張大人勉強地在臉上扯出一點笑意,頗有點拘謹地站在了秉易先生身後。

朱先生一眼瞧見了廳中的戴涉,望著他的打扮,秉易先生眉峰微蹙,眼中多了一點意義不明的笑。

戴涉的臉色反而冷了幾分,揣著手站在原地不動。

這時侯言雙鳳已經脫身上前:“張大人,這位……朱先生,這又是哪陣風,把你們兩位大年三十的吹來了?”

言雙鳳心中納罕之極,虎嘯山莊這是怎麼了,風水變了?就算一整年,也沒有這麼多“要緊人物”登門拜訪,如今還偏都趕在一個時候到了。

張守備笑的很是溫和無害,跟先前那盛氣淩人宛如高人一頭的樣子截然不同,甚至還帶一點討好的意思:“二姑奶奶不歡迎嗎?哈哈,確實是下官來的唐突了……老爺子,您身子安泰?”

他說著乾笑了兩聲,卻又下意識地瞟了眼裡間的趙襄敏,仿佛想看看他的反應、從而判斷自己的態度跟話說的對不對。

言老太爺受寵若驚:“好好好,承蒙大人下問……”隻顧惶恐去了,竟沒留意張守備用了“下官”兩字。

秉易先生見他們寒暄,卻隻向著言雙鳳一點頭:“鳳二姑娘,今日……府裡有事?”

言雙鳳看了眼在院中吹冷風的王莊主:“一點小事而已。倒是你們兩位,應該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可是有什麼要緊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