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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的王嬌發怔:這樣冷的天,自然不可能是蚊蟲,難道有人打傷了他?或者是昨兒找馬,凍傷了……或者給樹枝刮傷了?

“吉祥哥哥,你受傷了?!”王嬌急上前,“是怎麼弄的?”

趙襄敏不明所以,見她靠近,便將手臂微微一抬擋住:“王姑娘請自重。”

王嬌沒法兒再近身,看著他冷若冰霜的臉色,有點委屈:“我是擔心你……你傷的要不要緊?”

“我沒受傷。”趙襄敏有點不耐煩了,跟言雙鳳外的女子多說一個字,他都覺著是多餘的。

王嬌睜大雙眼,盯著他的脖頸:“可是你這裡明明……”

趙襄敏望見她的目光,抬手在脖子上摸了摸,若有所思。

王嬌立刻問:“吉祥哥哥,疼嗎?到底是怎麼弄的?”

趙襄敏猛地想起來,便將手重又放下,唇角卻悄悄地一挑,他已經想起來這是怎麼回事了。

兩人一個心無旁騖地往前走,一個在旁邊蜂圍蝶繞似的追隨,正要過角門,卻是周婆子跟李嬸從前方路過。

李嬸眼尖,一下看到他們,忙止步:“吉祥……跟王大小姐?”

周婆子扭頭,頓時道:“哎喲,這位大小姐怎麼又跑到這兒來了?”

王嬌跺了跺腳,隻覺著多了兩個礙事的。

趙襄敏卻已經走了過去:“你們要去哪兒?”

李嬸趕緊告訴:“吉祥,小虎子方才跑來跟我說,姑奶奶跟王莊主談不攏什麼事,要打起來似的,我也不知那小子說的是真是假,才要跟周大娘過去看看。”

趙襄敏沒言語,王嬌先叫道:“胡說!我爹是來道謝的,還帶了足足五百兩銀子呢,什麼談不攏打起來,小孩子瞎傳罷了!”

昨兒晚上,言雙鳳雖沒顧上詢問趙襄敏要馬的事,可老富貴那邊兒,卻是一五一十地跟周婆子都說了,周大娘感慨了半宿呢。

不過老富貴畢竟也是有些心思的,也告訴了周大娘事情恐怕沒這麼簡單,所以這會兒聽見說“打起來”,周婆子便料到恐怕是真的撕把了起來。

聽王嬌叫嚷,周婆子便道:“是不是,去看了就知道。”

王嬌白了她兩人一眼,卻對趙襄敏道:“吉祥哥哥,你彆聽他們的,對了……我家裡有上好的藥油,不管是蚊蟲叮咬還是碰傷擦傷,塗了是最管用的,一時半刻就會消腫,回頭我給你一瓶好麼?”

李嬸聽得稀裡糊塗:“什麼消腫?吉祥為什麼要塗藥油?你哪裡傷著了?”最後這句卻是問趙襄敏的。

周婆子也忙問:“是不是昨兒出去找馬傷到哪裡了?你這孩子怎麼也不吱聲?我們莊子裡也有上好的藥油,給你拿來就是!”

她們雖是婆婆媽媽的婦道人家,但卻是真正的關心他,趙襄敏的臉色略微緩和了些:“放心,我並未負傷。”

王嬌疼惜心切,即刻叫道:“還說沒有!你那脖頸上是什麼?”

趙襄敏拿眼角餘光掃了掃她:“那不是傷。”

這時侯周婆子跟李嬸也都齊齊地靠近了往他的脖頸上看,周婆子的眼神不太好,覷眯著看,依稀看到些紅印子,驚問:“這是擦傷了?”

李嬸看的很清楚,起初也不明所以,但她畢竟是個成了親的婦人,打量了半晌,隱約看到領子邊兒上的一塊紅痕格外清晰些,依稀……甚至有些牙印在上麵。

李嬸突然想到究竟,臉上便有些悶紅,悄悄地拽了拽周婆子的衣袖。

趙襄敏哪裡管她們,早邁步往前去了。

剩下周婆子跟李嬸慢了一步,周婆子兀自說:“你拉我做什麼?這孩子明明受了傷……”

“那不是傷,”李嬸低低地,怪有點不好意思的,“您老彆嚷嚷。”

周婆子納悶:“不是傷?可……”

她剛要問,突然看到李嬸發窘的表情,忽地目瞪口呆:“那個難道是……這、不太能吧……”

李嬸咳嗽了幾聲:“不然呢,那擺明了是……”她湊近了周婆子耳畔,低語:“是給人咬出來的。”

她雖然跟李順成親,但李順是個君子性子,她又是個老實婦人,就算夫妻之間也從沒鬨的過分,今日簡直大開眼界。

周婆子呆了半天,又驚又笑,嘀咕道:“先前我們年輕時候,那老東西也是沒個夠,常常弄的人身上青一塊紫一塊,如今……怎麼竟反過來了?”

李嬸越發羞窘:“您也跟著老沒正經了,說的這是什麼話,什麼反過來的。”

周婆子笑道:“難道我說錯了麼?素來都隻說是‘憐香惜玉’,如今……咱們這位姑奶奶倒是不懂‘憐香惜玉’來了。”

兩人說說笑笑來到前廳,卻見趙襄敏跟王嬌站在門口,並沒入內。

恍惚間,聽到裡頭有人道:“放肆,你眼裡還沒有我?”聲音蒼老,竟是言老太爺!

先前廳內的情形一觸即發,卻正好戴涉帶人及時趕到。

戴監軍的手下當然都不是泛泛之輩,萬馬山莊的人不知如何,麵麵相覷。

先前戴涉見過了趙襄敏,卻又遇到了言老太爺,老太爺因聽聞萬馬山莊的人上門,所以來看究竟,於是陪著過來。

言雙鳳一看到爺爺來了,這才趕忙過來扶著:“這院子裡的雪還沒清理妥當呢,您老人家又出來做什麼?”

老太爺顫巍巍地向內,道:“人家王莊主大年三十,大老遠地跑來,我豈有不見貴客之理?”

王莊主那邊兒才吃了虧,正拿言雙鳳沒辦法,突然見老太爺出現,又聽了這句,便摸了摸發腫又火/辣/辣的臉:“老太爺,您總算出來了,也彆說什麼貴客不貴客的,再遲一步,我怕要給你們這姑奶奶活活弄死呢。您看看我這臉!我王某人這一輩子,就沒吃過這樣的大虧!”

言老太爺方才進來的時候,也聽見了廳內兩人的吵鬨聲,如今當麵一瞧,卻見王莊主左右臉頰上各自一個清晰的巴掌印。

他嘖了聲,皺眉道:“王莊主,著實對不住,我們這二丫頭,從小兒就是性子烈不服管束的,我替她向你賠個不是吧……”

他正要拱手行禮,言雙鳳叫道:“爺爺!”

“放肆。”老太爺橫她:“你還沒鬨夠?”

王莊主卻也裝模作樣地架住了老太爺,道:“您也不必這樣,我知道老爺子是最講究禮數的,小的不懂事……跟您沒關係。”

言雙鳳道:“你說誰不懂事?”

王莊主被她凜凜的眼神掃到,趕忙往言老太爺身邊一靠:“老太爺,您評評這個理,今兒是年三十,我親自帶著五百兩銀子來道謝,你們姑奶奶卻給我吃了結結實實兩個巴掌,就算昨兒你們莊子的吉祥幫了我們大忙,也不至於這樣吧?這不是那什麼……什麼恩……”

言老太爺不等他說完,便拍拍他的手道:“我明白您想說‘施恩莫忘報’,對不對?”

“對,就是這意思!”王莊主趕緊打蛇隨棍上。

言雙鳳在旁邊嗤了聲。

老太爺瞅著她,正色道:“鳳兒,你們的話我剛才在外頭聽見了,王莊主說的有道理,那二百匹馬咱們不能要。”

“爺爺!”言雙鳳倒吸一口冷氣,雖然知道老太爺有些古板迂腐,但也沒想到老人家一出聲就是站在王莊主一邊:“可是那……”

老太爺舉手製止了她:“對於咱們養馬的人來說,馬兒是咱們的命根子,倘若是叫你把自己家的馬兒送出去一半,你能答應?”

言雙鳳咬住下唇。

老太爺望著她,語重心長地說道:“這種霸道行徑,不是咱們虎嘯山莊的做派,咱們也不能占這種傷天害理的便宜。”

“我沒有……”言雙鳳雖伶牙俐齒,但是麵對年紀一把的老太爺,她不敢硬跟老人家頂嘴,而隻是滿腹委屈。

言老太爺又道:“昨兒那場大劫,任憑是誰遇到,都會幫手的,養馬的人最不樂意見的就是馬兒出事,我問你,假如昨兒你知道馬兒的下落,你會不管嗎?你會因為王莊主不給你二百匹馬,就眼睜睜地看著那五百匹凍死在風雪裡嗎?”◢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言雙鳳將頭扭開,她自然有一肚子道理,但是當著眾人的麵兒,她不可能、也不會跟自家的長者頂嘴,絕不可拂逆老人家的麵子,這是最起碼的禮數跟孝道。

王莊主聽得欣喜:“果然不愧是老太爺,最最仁明仗義的!”

言老太爺笑道:“我不過也是將心比心罷了,做事最要緊的是無愧於心。若是昨兒我們的馬丟了,想來王莊主自然也是幫著去尋的。”

王莊主的笑容裡透出一份尷尬,卻忙道:“是是,您說的對。”

旁邊,老富貴輕輕地搖了搖頭,他伺候了老太爺一輩子,很清楚老太爺的脾氣,從老太爺一出現,他就料到會是這個局麵。

李順到底年輕,他皺著眉,顯然不太苟同,旁邊的蒼鷺臉上更是露出一絲冷笑。

戴涉隨著老太爺過來,就是想看看情形發展的,沒想到言老太爺竟是這樣決斷的。

雖然說這決定有些太過於“寬仁”相讓,近似於濫好人了,但……作為一個長者來說,有這樣的想法,倒也不足為奇。

正在這時,門口有人道:“一碼歸一碼,豈能混為一談。”

這聲音猶如金石交撞,讓人精神一振,言雙鳳先抬了頭。

趙襄敏抬腳走了進來,目光跟她的一對,便看到她的眼圈微紅,隱隱地蘊著淚。

她不是個能吃虧肯受氣的,唯一給她氣受的,便是她最重視的人。

而她這委委屈屈的樣子,也著實難得一見,四目相對,趙襄敏竟很想過去,即刻把她攬入懷中輕撫安慰。

言老太爺驚訝地回頭:“吉祥?你說什麼?你……是覺著我方才所說不對?”

趙襄敏道:“肯不肯救馬兒是一回事,但是約定了的又給撕毀,是另一回事。”

他說著掃過地上的大管事,又看向王莊主:“我跟你談的是買賣,你不必用情義來要挾。”

王莊主深吸一口氣,本想詭辯幾句,但被他冷冽的目光掃過,所有言語都好像也縮成一團,無法出聲。

言老太爺在旁道:“吉祥!”

趙襄敏回頭看向老爺子,沉聲道:“您老人家講究仁義,可跟萬馬山莊約定二百匹馬的是我,所以要不要馬,決斷在我。不在您。”

“你……”老太爺胡子抖了抖:“你在說什麼!”

言雙鳳怕老爺子氣出個好歹,便喚道:“吉祥……”

趙襄敏看向她:“姑奶奶是體恤我昨日冒險找回馬兒的辛苦,才要給我爭一口氣。不過這件事你也做不了主。”

到底是聰明的,言雙鳳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眼珠一轉,言雙鳳故意歎道:“這倒是,又不是我頂風冒雪九死一生地把馬兒找回來,我自然沒資格說什麼……爺爺,咱們不管了吧?”

“可是……”言老太爺還想說什麼,言雙鳳靠近了些,悄悄地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