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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長明接過江釋雪的絲帕,潦草的擦了擦眼淚,道:“陛下見笑了,臣往日憋了太多心裡話,一時不察全說了出來,臟了陛下的耳朵。”

江釋雪卻說:“無妨,朕平時國事繁忙,無法與愛卿暢聊,但朕空暇時,愛卿不妨與朕排解一番心中苦悶。”

他如此親和的話語,讓溫長明越發感動。

江釋雪突然想起什麼,問:“聽說愛卿有三個兒子,怎的不見他們進朝堂為國效力?”

溫長明尷尬地說:“臣愚鈍,犬子亦如是,因此未來除了繼承侯府,並無其他本領能為國效力。”

江釋雪有些詫異,“雖有侯府爵位,但沒有實際功勳,也難長久,愛卿此舉委實短視。”

溫長明越發尷尬,怯怯地不敢說話了。

江釋雪說:“溫世子朕之前見過幾麵,倒也是個伶俐的。”

他未言明,溫長明卻已經察覺到了什麼,立即道:“若陛下不嫌棄,臣送臣那不爭氣的兒子進宮侍奉陛下?”

看到這裡,溫歲呼吸都停滯了,然而江釋雪卻微微一笑,道:“朕身邊並不缺侍奉的人。”

溫長明糊塗了,他呐呐地道:“如此,是臣僭越了。”

江釋雪抬起臉,眸子與小電視外的溫歲對上,溫歲嚇了一跳,下意識地蓋住了鏡子,但很快,他反應過來江釋雪不可能看見他,才放心地繼續去看小電視。

方才那一個對視仿佛也隻是錯覺,江釋雪已經垂下了眸子,對溫長明道:“朕的意思是,溫世子年紀尚輕,若能通讀四書,朕也可為其開個先例,送他進禮部鍛煉,隻要他刻苦努力,十年內總能坐到禮部尚書之位。”

這樣的大餅,讓溫長明都愣住了,在短暫的掙紮之中,他很快地做下了決斷,艱難地道:“謝陛下恩典,但犬子天資愚鈍,生性貪玩,這輩子臣隻願讓他一生安樂,若是進了朝堂,怕是難以為繼,還請陛下三思。”

溫歲聽了,頗有幾分感動,溫長明還是了解他是什麼脾性的,無論哪一世,他都不願意進官場,做一個吃喝玩樂的紈絝還是比較適合他的。

江釋雪還未說話,似在思忖。

而溫長明也有幾分忐忑,深深覺得自己不知好歹,雖然溫歲近日注意越來越大,但人還是那個人,終究是沒有變的,所以溫長明肯定他不會適應官場上的生活,畢竟連他都難以招架,空有侯爺名頭,實則在官場上人人排擠,實在沒什麼意思。

江釋雪這邊在思考,門外突然傳出一聲動靜,是來更換茶點的人,門口的侍衛放了行,然而門一打開,出現的卻是林言書的臉。

溫長明被嚇得差點站起來,而溫歲竟然都不覺得吃驚了————畢竟林言書是男主,即使被關禁閉又怎樣,世界意識照樣給他開後門。

但他也實在是怕了林言書搞事的能力,上次在莊子裡的事情,再加上江釋雪的供述,溫歲都能猜出十之八九,就是林言書惹出來的麻煩,害他來給他擦屁股不說,自己都給賠進去了。

溫歲收了小電視,立即就往溫長明那邊趕。

第52章 眼神的侵略性

溫長明看見林言書端茶點過來,吃了一驚,但人都已經進來了,卻是不好趕了,心裡暗惱,麵上也隻能對江釋雪尷尬地笑了一下,說:“這……這是臣的次子,溫瑞。”

又對林言書說:“還不快見過陛下。”

林言書對江釋雪福了福身,微微紅著臉小聲道:“陛下萬安。”

說完,便過來給江釋雪沏茶。

他有意露一手,因此故意將袖子撩開,露出細白的手腕,也並不直視江釋雪,而是給他呈現自覺得最好看的側臉,這種含羞帶怯的神態,是他看了都會心動的絕技,他不信江釋雪不吃這一套。

溫長明看他沏茶沏得不錯,心裡還鬆了一口氣,但也怕了他搞事的本事,等他給自己沏茶,便連忙說:“好了,你下去吧。”

林言書卻自作主張地開口道:“父親,何不讓兒子留下與您一起陪陛下聊天解悶?”

溫長明:“……?”

江釋雪目光落到林言書身上,仿佛察覺到他的目光一般,林言書抬起眼,又十分嬌羞地撇開目光,臉上飛上兩抹紅霞,端的是俏麗萬分。

江釋雪笑容微冷了幾分,手指輕輕搭在臂彎處,隻感覺螞蟻爬滿了全身。

溫長明飛快地訓斥道:“不用,你給我出去,這裡不用你插嘴,快回去溫習功課,莫要懈怠!”

又扭頭對江釋雪說:“陛下,犬子年紀尚小,不懂事,冒犯之處還請陛下恕罪。”

江釋雪微微笑道:“無礙,令郎正是天真爛漫的年紀,朕自是不會怪罪。”

林言書眼睛一亮,這分明是讓他留下來的信號!林言書紅著臉道:“謝謝陛下。”

說罷,便不走了,還坐到了下座。

溫長明臉都綠了,又聽江釋雪輕笑出聲,道:“朕以為愛卿形容謙遜過度,沒想到是名副其實。”

溫長明愣了一下,想起方才自己說的幾個兒子都一般,老臉都紅透了,忍不住狠狠地瞪了一眼林言書,他書都讀到狗肚子裡去了?聖駕麵前還這般無禮,真是讓他開了眼。

要說之前溫歲與他說林言書對皇帝有異心,溫長明在震驚之餘還難免質疑幾分,現在看他這樣死活都要賴在這裡的情況看,怕是十有八九確有其事。

林言書卻不知自己已經被溫長明厭棄了,他癡癡地望著江釋雪,臉上紅透了,手指還微微絞著,那副樣子傻子都知道他對皇帝藏的什麼心。

溫長明咳嗽了幾聲,尷尬地道:“陛下……來嘗嘗這雪尖茶,是今年的新茶,口感香醇清冽,陛下看看喜不喜歡。”

江釋雪卻沒動,他道:“朕不渴。”

眸光掃過那杯林言書沏的茶,略帶幾分冰涼。

溫長明卻不知道緣由,見江釋雪如此,有幾分茫然,方才還好好的,現在卻……如此不賣麵子。

林言書在這個時候開口道:“陛下。”

他紅著臉,說:“之前我們見過的,那次在溫泉冒犯了陛下,陛下能原諒我麼?”

溫長明臉更綠了,他咳嗽了幾聲,虎著臉道:“你不會說話就給我閉嘴,這裡沒你說話的份。”

林言書卻說:“父親,陛下都沒說什麼,怎的你一直趕我。”

他眼圈一紅,說:“你對哥哥,和對我,差彆怎的那麼大,他是世子,我也是嫡次子,為何一直關我禁閉,連書都不讓我讀,今天在陛下麵前,我們把這件事說清楚。”扭頭對江釋雪說:“陛下,你要為我做主啊。”

溫長明:“……”

溫長明荒唐萬分地掃了一眼江釋雪,見他沒有什麼不悅的表情,才看向林言書,“你什麼意思?”

林言書挺起%e8%83%b8膛,倔強地說:“我要為自己討一份公道!”

溫長明:“……”

江釋雪笑了起來,說:“有意思。”

林言書知道是自己敢於與父權做鬥爭吸引到了江釋雪,他心裡雀躍,更加勇敢地說:“我也是您的兒子,你不能這麼區彆對待!為什麼哥哥四肢不勤五穀不分,完全就是一個紈絝子弟,卻能擁有一切,而我從小刻苦讀書,到頭來什麼都沒有做,就得被您關禁閉?這天底下的父母,都沒有像您這樣偏心的!”

他知道江釋雪的過往,明明是嫡子,儲君,卻被先皇處處忽視,先皇不寵愛他,反而偏愛除他以外的任何兒子。因此他說的這些話,一定能引起江釋雪的共鳴,他們是有相似的同類型人物,距離也會因此變得無比靠近。~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林言書覺得自己分析的沒有錯,在說這段話的時候,還淒苦地流出了眼淚。

溫長明都被鎮住了,他明明覺得這個兒子的學問做的還挺好的,字寫的也還算不錯,以為是個聰明人,沒想到、沒想到……沒想到竟然能這麼蠢!!!!

溫長明哆嗦著看向江釋雪,尷尬地解釋道:“陛下……臣這個兒子有些癔症……”

還未說完,林言書大聲道:“父親!事到如今,您還想粉飾太平嗎!?”

溫長明被打斷,感覺渾身血液都往腦袋上湧去。

就在這個時候,門口傳來了江釋雪侍從的聲音:“陛下,侯府世子求見。”

江釋雪唇角翹起,說:“讓他進來。”

林言書一聽溫歲來了,臉色就微微變了。

門打開,溫歲進了門,並不看江釋雪,對江釋雪行了一禮,道:“陛下萬安。”

江釋雪道:“免禮。”

他麵上雖依然溫和,但那猶如實質的目光在溫歲身上上下左右逡巡,實在說不上禮貌,讓溫歲有一種被色狼眼神性騷擾的感覺,莫名的有些發臊,也有些羞惱。

江釋雪看作為國師的他的時候並不會如此,反倒對“溫歲”,就如此冒犯,當真、當真讓人氣惱。

但現在也不是想這些的時候,溫歲努力鎮定下來,無視了江釋雪冒犯的眼神,對江釋雪道:“陛下,臣弟所作所為皆事出有因,臣父親說的沒錯,他自小便有癔症,總是胡言亂語,為了避免他傷人,父親才將他關了禁閉,這本是侯府的家醜,吝於對外宣揚,但今日被他逃脫出來,驚擾了聖駕,臣不得不與陛下言明,還望陛下恕罪。”

林言書驚道:“大哥,你怎能睜眼說瞎話?我明明好的很,哪有什麼癔症?”

他看向江釋雪,道:“陛下,陛下一定要還我一個清白,我沒有癔症!是他們故意的,父親偏心,哥哥也不喜歡我,我明明什麼都沒做錯。”

他說著,聲音立即就哽咽起來,他揪出點帕子,開始擦拭眼淚。

不過即使是哭,他也很注意形象,並不會哭得很難看。

也是他眼淚糊住了眼睛,都沒看見江釋雪的目光一直落在溫歲身上,從一開始,到最後,幾乎都沒有正眼看過他。

溫歲白皙的臉紅了幾分,除了被江釋雪眼神騷擾,剩下的是被林言書臊的,他憑什麼覺得江釋雪會為他做主啊?明明上次還掰斷了他五根手指誒??

如此明顯的厭惡,他竟也能做到熟視無睹,甚至還覺得江釋雪會幫他“打臉”,這是怎樣的一種自信啊??

溫歲都替林言書尷尬,他哽了一下,提高了幾分音量,道:“陛下,臣弟又在發瘋,臣立即將他帶下去!”

說罷,正要喊人,江釋雪開口了:“慢著。”

溫歲頓住,看向江釋雪,江釋雪望著他,微微笑道:“朕看愛卿胞弟怨氣極大,不如看看他想要朕為他如何做主。”

他說著這種話,連眼神都懶得給林言書,但林言書卻以為他要幫他出頭,即使本身就覺得有七分把握,但真的實現時,他還是極其喜悅的,他望著江釋雪那華貴昳麗的麵容,明明未喝酒,卻有三分醉意,叫他渾身都暖烘烘的,有幾分飄飄然的感覺,“陛下,我想要的不多,隻要父親和□□後不拘